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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一百五十五章 地牢與父愛 文 / 紅敷

    辟啪,辟啪……

    河石堆砌的高大壁爐內火焰正盡情生長著,這片小小的區域是它們的領地。現在雖然已是點燃爐火的季節,不過以科潘的地理位置來說此時這偌大的城堡中雖然有些陰寒,卻還未冷到必須點燃爐火的程度。而且從這些點燃爐火的材料就可以看出,對這兒的主人來說點燃爐火的意義並非驅走陰寒,而是一種必要的情趣。否則的話,誰又會用那些厚重的書籍或精美的畫框來點燃這虛榮的火焰呢……

    黑暗之中並非一片死寂,至少蘇莫連能清楚地聽到水滴落在石鋪地面的聲音。

    滴答,滴答,滴答……

    這城堡到處都散發著古老腐朽的氣息,讓人覺得空氣中都似乎瀰漫著一股腐爛的氣味。它年久失修,漏水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不過幸好在這黑牢深處沒有再出現什麼令蘇莫連感到緊張的事情。起碼她沒有在這兒遇到老鼠,一隻都沒有。這讓她鬆了一口氣,卻也覺得奇怪。像這樣一處老舊的城堡內怎麼會沒有老鼠?但即便如此黑牢也並非什麼舒適之處,而被合金鎖銬住四肢也不會讓人感到半點舒服。

    「蘭花……」蘇莫連在黑暗中努力睜大那對眸子,可是前方除了黑暗還是黑暗。她努力側耳傾聽,黑暗中也沒有絲毫回應,能聽到的只有她自己的呼吸。蘇莫連又呼喚了幾聲,可是黑暗中沒有任何回應。蘭花不會出事吧,她這樣想著,但自己仍沒有十分的把握。她記得那些身穿灰袍戴著兜帽的傢伙闖進倉庫後是用了一個類似電擊器的東西一下打暈了李蘭花,並以她來要挾自己最終被帶到了這個地方。但是那種程度的電擊對蘭花到底有沒有造成嚴重的傷害她心裡完全不清楚,雖然她也見過許多最新型的擬人機器人而它們大多都有對付進水,受電擊等意外情況的保險裝置,但她聽x說過李蘭花是他在一個垃圾場撿到的,她在那裡一個人生活了很多年身體中有沒有這些保險,這些保險是否還管用誰都不清楚。如果李蘭花體內沒有此類應對意外情況的保險裝置,那電擊很有可能擊穿她體內那些敏感脆弱的電子元件,最終造成她的死亡……

    黑暗之中蘇莫連似乎仍能聽到那些曾經被關在這裡的囚犯們臨死時發出的哀嚎,那聲聲淒厲的叫喊,那句句哀怨的哭嚎令人不寒而慄。這些不同時代不同身份性別的人彷彿飄在空中的幽靈,透過濃霧般的黑暗直視著這位即將成為新的後繼者的女人。

    吱嘎,鐵欄外的走廊中傳來木門吱呀的響聲。

    噠噠噠噠……

    與此同時一陣腳步聲從同樣黑暗的走廊中傳了進來。來訪者沒有攜帶任何照明工具,但蘇莫連還是能從那片黑暗中傳來的腳步聲聽出來訪者並非一人。嘩啦,嘩啦……黑暗之中有人打開了鐵欄上的鎖鏈並走進囚室朝蘇莫連走了過來。蘇莫連緊盯著前方,但這裡沒有一絲光線她什麼也看不到,只能感受到一些陌生,冰冷而危險的氣息正在朝她靠近。

    他們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似乎這黑暗對他們絲毫沒有影響,他們能在這如濃霧般的黑暗之中將蘇莫連看得清清楚楚。可是蘇莫連此時卻像盲人一樣,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聽不見,因為那些傢伙在走進囚室之後便再未發出過一丁點聲響。

    「他們在幹什麼?他們還在這裡嗎?」明明能清楚感覺到身邊存在的異樣感覺,卻看不到聽不到絲毫,這種感覺令她十分難受,彷彿自己的生命已完全不受自己的掌握一樣。

    有什麼東西在她身前,她能感覺到。好像有人就站在她面前,一定是這樣。她不安地扭了扭身體,可是四肢被合金鎖銬牢牢固定在囚室的石壁上,無論她怎樣努力都沒法移動分毫。她將眼睛張得大大的,期待著囚室中能出現一丁點光亮讓她看清面前站著的到底是誰或者……是什麼東西。

    它在移動,她能感覺到它與自己之間似乎只有一個指甲之隔。這樣近的距離蘇莫連甚至覺得它幾乎都要貼在她得身上。它先是在自己腳下,緊接著沿著自己的腳踝慢慢上移由小腿至膝蓋,由膝蓋再至大腿直到她兩*腿之間。蘇莫連將頭別過去努力將兩腿夾*緊,不管它是什麼都讓她覺得一陣噁心和憤怒。

    「你是誰?!滾開!」蘇莫連終於忍不住罵了出來,可是回應她的只有黑暗中死一般的寂靜。

    它的耐心似乎格外好,並且似乎對她充滿了興致。它由下及上慢慢貼著她的衣服移動著,彷彿在欣賞一尊精美的雕像或是在『研究』一隻珍貴的標本。最後它移動至她得胸前,蘇莫連緊張地扭了扭身體,所幸它並未對她做出什麼不堪想像的事。它仍像之前一樣,慢慢在身體上遊走著最後移至她得臉旁。

    蘇莫連能夠清楚地感受到它的存在,即便黑暗讓她變成了瞎子但她依然能感受到它。那麼近,就差一丁點便貼在她的側臉上了,那是什麼?

    「莫讓黑暗成為恐懼,莫讓恐懼成汝之敵……」她想起了父親在她小時候每個苦練功夫的夜晚告訴她的話,她在心中反覆默念默念。黑暗之所以讓人恐懼是因為隱藏在它背後的未知,現在對她也一樣。

    咯咯咯……

    正當蘇莫連心中默念父親說過的那句話時,一陣詭異,恐怖,淒厲的尖笑聲如炸雷一般在她耳旁響起。

    啊!!!

    蘇莫連嗷的尖叫一聲,渾身汗毛倒豎整個人拚命地往一側躲閃,卻拽得鐵拷嘩啦作響。她知道了,先前幾乎貼在她得身上在黑暗中將她從腳到頭『研究』一遍的不是什麼怪物,而是一個男人的臉。當一個人一直在黑暗中全身緊繃警惕著身旁隱藏的未知時,自己耳旁卻傳來一陣尖笑恐怕任誰都會嚇得半死吧。

    不過蘇莫連到底不是普通人,在經過短時間的自我調節後很快便恢復了平靜。「你要幹什麼?!少裝神弄鬼的,我知道你們是誰,x已經和我說過你們的事了。如過你們想用我們來要挾x,我奉勸你們最好打消這個念頭。」

    「噢?」黑暗之中傳了一聲驚疑。蘇莫連聽到這個聲音卻是一驚,因為雖然只有短短一聲但她還是能聽出這個發出驚疑的人和之前在她耳旁尖笑的人是同一個傢伙。但令她吃驚的卻是此時這一聲卻是從黑暗中另一個方位而且距她較遠的地方傳來,一句話的時間裡這個傢伙便無聲無息地從她身旁離開出現在那裡,這便讓人感到太過震驚了。

    「好戰者亡於戰,掘坑者必自鑽!」蘇莫連冷冷說道,她很清楚以x現在的性格發現她和蘭花被這些人綁架後會做出什麼樣的舉動。

    咯咯咯……彷彿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樣,黑暗中再次傳來一陣突兀,且如鋸木一樣的尖笑聲。「我想你誤會了,不過這也難怪,畢竟垂死之人大多會在慌亂中將希望寄予一棵稻草之上……桀桀桀桀。」

    「首先我可沒想打算讓你做人質哦,你只不過是我的下一個收藏品罷了。至於你們的x,咯咯咯……那個小傢伙說不定現在已經死嘍!」

    「我不相信,不!!!」

    黑霧之中,迴盪著憤怒的哭嚎一如過去無數個世紀迴盪在這裡的那些一樣淒厲而哀怨……

    「老爺,有位先生在門外說要找您。」女傭恭敬地走到男人身旁低頭說道。

    男人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我不是說了嗎,我很累誰都不想見!告訴他說我已經睡下了,讓他走不管他是誰我現在不想見!」男人先是不耐但說著說著便轉為了莫名的憤怒,他的咆哮嚇得女傭連退幾步搞不清男主人因何發這麼大的脾氣。

    「可是,那位先生他說……」

    「說什麼也不見,你難道聽不懂我的話嗎?!」男人咆哮著甚至抓過手邊的煙蒂堆積如山的煙灰缸扔向女傭,女傭嚇得連忙躲閃一邊求饒一邊跑出了房間。

    房間裡沒有開燈,此時只有走廊的昏暗燈光從門外照射進來。男人頹然坐在沙發上,兩隻手扣在頭上將臉深深埋在膝上。他的臉雖然看起來並不蒼老最多只有五十幾歲的樣子,但他得頭髮卻斑白得不成樣子就像一名年過七旬的老人。

    「夏洛克,你真應該聽完女傭說的話……」就在此時昏暗的房門後突然傳出一個男人的聲音,沙發上的男人猛地抬起頭直勾勾地盯著房門與牆壁間的陰影,一個他熟悉的男人正緩步從那走了出來。

    「你,你……不,對,對不起,這不能怨我……」夏洛克瞪大眼睛吃驚地看著x,他根本想不到有人能在不驚動住宅安全系統的情況下從外面進到房子中來。他語無倫次地說著似乎想解釋什麼,可是x卻一動不動地站在門口。走廊的燈光照在x背上,逆光讓夏洛克更加無法看清他此時的表情,但夏洛克能夠清楚地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怒火,彷彿來自地獄的復仇之焰。

    砰!

    x大步前跨隨手帶上了房門,整個房間頓時陷入一片漆黑之中。「你,你要幹什麼?!不,不是我,這不能怪我,他們抓走了莎莎,他們奪走了我的心肝兒啊!」黑暗之中夏洛克失魂落魄地翻下沙發,踉蹌著撲到了檯燈,又一不小心踩在散落於地面的文件上,腳底一滑痛嚎一聲扭傷了腳踝。

    啊!

    腳踝的劇痛差不多令夏洛克整個人都擰成了一個結,他汗如雨下卻狼狽地拚命朝黑暗中爬去。

    「老爺,您怎麼了?」就在這時女傭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過來。夏洛克剛想呼喊卻被一隻有力的大手猛地掐住脖子將他從地上提了起來。那雙手如鐵箍一樣緊緊卡在他的脖子上,他覺得自己的臉如氣球一樣開始膨脹血液似乎將面皮充得滿滿得,甚至覺得如果用針一刺他的臉便會砰地一聲炸開。他開始眩暈,甚至連意識都變得模糊起來。

    「老爺,您沒事吧,我進來啦?!」門外再次傳來女傭的聲音。

    就在此時夏洛克覺得x將他的嘴湊到了自己耳旁。

    「噓……」

    緊接著他覺得脖子一鬆整個人便摔在沙發之上,他貪婪地呼吸著空氣此時卻聽房門吱嘎一聲輕響,女傭已經走了進來。

    「老爺,您沒事吧?」女傭擔憂地問道。

    房門外走廊的燈光再次為房間帶來一絲昏暗的光明,夏洛克難受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想要對女傭說些什麼卻看到x正站在房門旁面帶微笑再次朝他做了一個『噓』的噤聲手勢後,退入房門後的陰影之中。

    「沒事我不小心滑了一跤。」夏洛克艱難地吞了吞口水,他覺得自己的喉結都快被捏碎了,脖子兩側的肌肉又酸又脹難受得要命,而腳踝更是疼得鑽心。

    「您沒傷到吧,我這就去拿藥箱來!」女傭轉身想走,夏洛克卻莫名其妙地發起了脾氣。「不用你操心,出去,給我出去!不用你管,剛才誰讓你進來的?!」

    「我聽到您喊……」女傭為難地吱唔著,卻換來了夏洛克更為野蠻的咆哮。「我難道沒說過沒我的命令不許你進這間屋子?你難道聽不懂人話嗎?滾,給我滾出去,現在,馬上!」

    女傭抽泣著低著頭快步走出了房間,隨著房門砰的一聲被關上房間內再次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嘶啊!腳踝上的劇痛令夏洛克忍不住呲起了牙,像他這種年紀即便平時保養得很好這樣扭一下腳也是很不容易恢復的,畢竟他已不年輕了身體的恢復能力完全比不上年輕人。

    但很快恐懼就代替疼痛,而與恐懼一同襲來的還有無邊的憤怒。是的,當他面對那個站在黑暗中的復仇者時感受到的不僅是他帶給自己的恐懼,同時還有自己心中的憤怒。

    「夏洛克,給我一個不殺你的理由。」商人們很善於與人討價還價,他們嘴上的功夫就像妓女的床上功夫一樣厲害,而且同樣都是各自的生存手段。因此,無論何時何地面對何種情況與一名商人像與其他普通人那樣談話是肯定問不出自己想要瞭解的真相的,他們只會與你兜圈子。並時不時在你受夠了他的狡猾即將發作時拋出一丁點你真正想要知道的東西,借此作為他與你討價還價的籌碼。因此如果想讓一名商人在你面前乾淨利索簡單明瞭地說出你想要知道的答案,最好的辦法就是直接將他逼上絕路。生,或者死,沒有多少商人還會在這種關頭耍花腔,否則他們的下場只有一個——玩火者,必自斃。

    「呵呵呵……哈哈哈哈……如此說來我真的成了一個背信棄義的小人,真的扮演了一次叛徒的角色對嗎?」

    「這是你自己選擇的路,你就要自己承擔它帶來的惡果。」x的聲音如同打在玻璃窗上的雨水那樣冰冷。

    「我自己選擇的路?你知道什麼?你什麼都不知道,這根本不是我選擇的路,我不想選可我沒得選!我的莎莎,嗚嗚嗚……我的小寶貝……嗚嗚嗚,他們就那樣搶走了我的天使,他們甚至割下了她的一隻耳朵,一隻耳朵啊!如果有人用你老婆孩子的命來交換你朋友女兒的命你會如何選擇?!回答我,我有得選擇嗎,回答我!!!」夏洛克憤怒地咆哮著一如野獸。

    x看著黑暗中抱頭痛哭的夏洛克,原本充滿殺意的眼神也變得複雜起來。

    是啊,如果自己是他會如何選擇呢?人啊,就是因為有了感情這東西才活著,若沒有感情也就如同死屍一般了。如果自己是他多半也會選擇出賣朋友女兒來交換自己的妻兒吧。x走到沙發旁在夏洛克身旁坐了下來,從上衣口袋中掏出一根煙叼在唇間,卻遲遲沒有點火。

    x原本是決定要殺死夏洛克的,他無法容忍背叛者活在這個世界上。他會逼問夏洛克到底將蘇莫連兩人出賣給誰,如果他不說就採用各種酷刑直到他開口為止。若真是如此的話,想必夏洛克一定會將對方告訴x畢竟沒有幾個人能在克格勃式的酷刑審問中堅持下來。

    但是現在他完全沒有那個想法了,也許冬眠甦醒後接觸的人發生的這些事讓他原本冷漠殘酷的性格中多了一絲血性,或者說多了一絲婦人的仁慈,誰知道呢……

    「x,x先生……」抽泣漸息,夏洛克聲音沙啞地開口說道。

    「嗯?」x瞅了瞅身旁的夏洛克不知道他想說些什麼,希望他能主動告訴自己蘇莫連她們被帶到哪去了。但如果他真的不肯說的話,那x也只能離開這裡自己去尋找兩人的下落。

    「他們都是一群不守信義的卑鄙傢伙,都是一群殘忍的魔鬼!他們說過只要我告訴他們你們的藏身之所就會放了莎莎,可是……可是,嗚嗚嗚……那些畜生竟然說他們一時嘴饞……嗷嗷啊啊啊……」夏洛克說著說著突然變得激動起來,雙手死死扣在臉上一腳踹翻茶几瘋狂地哭嚎起來。

    x雖然學習過如何與各種各樣的人周旋,如何從目標口中套取情報,如何從與他們之間看似無聊的聊天信息中抽取有價值的情報,但從未學習過如何安慰一個傷心過度精神失控的父親。x看著夏洛克,皺了皺眉最後伸出手臂摟在他的肩上像對待兄弟一樣不斷輕拍著。

    如此這樣哀嚎持續了將近半個小時的時間,最後夏洛克用顫抖得變了音兒的聲音說著。「這些魔鬼吃了嵐琳,還吃了莎莎的兩條腿!!!嗚嗚嗚……」x知道嵐琳是夏洛克那位嬌妻的名字,而他的那個比李蘭花還要小上兩歲的女兒則叫莎莎。

    「x先生,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你很厲害厲害到讓他們害怕,所以他們才會這樣追捕你對不對。你告訴我,你有沒有把握救回我的莎莎?」夏洛克突然間板起腰板挺直身體抓住x的衣領問道。

    x皺了皺眉,說實話他沒有一點把握救出夏洛克的女兒。單說他在防務部遇到的那個叫做桀的傢伙就是個棘手的敵人,而對方不知道還有多少像桀一樣的傢伙。

    「是嗎,原來如此,連你也沒有把握救回我的莎莎……」當夏洛克滿心期待落空後,臉上露出難以言表的失落和沮喪。

    「不,我雖然沒有把握救回你女兒,但莫連和蘭花對我來說就像你對你女兒那樣是決不能失去的。無論成功與否我都會去救她們,當然也包括你的女兒。夏洛克,幫助我,也幫你的女兒……」

    x盯著夏洛克,聲音沉重而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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