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二百一十五章 戰艦 文 / 紅敷
「回答我！海華沙，回答我！為什麼，這是為什麼！」海格蒂娜在血泊中像蟲子一樣扭動著身體，卻因失去雙腿改變身體重心而無法坐起。她就那樣躺在地面，憤怒地吼著，聲音因扣在臉上的面具而變得低沉嗚悶，如同一條被捕獸夾夾斷腿的鬣狗啾啾的哀嚎。
海華沙沉默地看著她，那張俏麗的容顏靜如止水，平靜得沒有一絲漣漪。沒有告別，她沉默地轉身走向那道藍色的小門。
聽到海華沙的漸離漸遠的腳步聲，魔術師海格蒂娜突然大笑起來。「哈哈哈，你這個虛偽的婊子，軟骨頭，懦夫！殺了我，為什麼不殺了我！就這樣打斷我的四肢轉身離去？你根本就不是在同情我，你根本就沒想放過我對吧！那些聞到血腥的地下居民會像鯊魚一樣爬出地面，把我帶走撕碎，你正盼著看這場戲是不是？！你這個冷酷無情的婊子！你還有什麼不敢做的，你這個九龍城的皇帝還怕良心上的譴責嗎？親手殺了我，否則你會後悔的！」
魔術師海格蒂娜在血泊中憤怒的嚎叫沒有讓海華受到一絲干擾，這位九龍城的女皇似乎真的如她的孿生姐妹口中所說的一樣，像冷血動物一樣將魔術師丟在這裡。而等待魔術師的無非兩種結局，因失血過多而死或是被潛伏在黑暗中的地下居民拖入下水道中生吞活剝。
失敗者不需要同情，而成功者也不需要憐憫失敗者。
「海華沙，親手殺了我！！！你以為一切都結束了嗎？沒有！！！聖戰才剛剛開始！！！」
海華沙停下腳步，緩緩轉身盯著遠處的海格蒂娜。此時海格蒂娜的聲音聽起來已比之前虛弱不少，她的生命力正隨著血液飛快流逝。
就在這暮陽斜落之際，九龍西方遙遠的天空上突然出現一片密集的黑點。這些浸染天際的墨點如同一群撲翅振飛的烏鴉，讓人心中生出一股不祥的預感。更令人感到不安的是，隨著這群「烏鴉」離九龍越來越近，這群飛鳥之間的距離逐漸擴大，一隻飛在群鴉之後的巨鳥漸漸嶄露頭角暴露在人們視野中。這只巨鳥巨大的體型使其和身前的群鴉看起來如同一艘漁船和在它四周盤旋飛舞，窺伺漏網之魚的海鷗們。
飛鳥速度極快，不消片刻便已飛至九龍上空，此時人們才驚恐地發現它們根本就不是什麼「烏鴉」而是成百上千架的懸浮戰機。懸浮戰機鐵灰色的合金板上巨大的紅色十字標誌則清楚地標明它們所代表的勢力——新巴比倫浮空城教廷！
「看，快看，那是什麼？！」
「天，天啊！！！上帝保佑，上帝保佑！」
「皮特，帶你妹妹回家！聽到沒有，快回家！」
「嗚嗚，爸爸，爸爸！」
……
密如群鴉的懸浮機群讓九龍居民焦慮不安，但令整座九龍陷入恐慌的則是群鴉中那只龐然巨*物，巨型懸浮戰列艦——方舟號！長達一公里的艦體下方閃亮著大大小小幾百只白色光點，這些最小直徑也在五米以上反重力器為這艘戰列艦提供懸浮動力。至於它的推動裝置則是狹長如蜻蜓身體一樣的艦身末端，一處直徑近百米的主推進引擎，以及圍繞在其身旁的幾十處小號的輔助引擎組。
當夕陽盡灑餘暉將九龍城染成一片金黃時，這座璀璨耀眼的黑暗之城卻彷彿被地下沉睡的惡魔生生撕裂，在身上扯出一條狹長濃黑的傷疤。這條醜陋猙獰的傷疤，正是這座承載著人類移民太空及教廷播撒福音之夢的方舟在它身上投下的影子。
當方舟戰列艦上反重力引擎的嗡鳴聲如黑雲中醞釀的雷電，轟轟作響令整座九龍震顫不寧時，九龍中央那片被切斷電力的黑暗區域中傳來一陣瘋狂的笑聲：「哈啊哈，啊哈哈哈……咳……海華沙，聽見了嗎？！聽見了嗎？！他們來了，他們來了，神沒有拋棄我，神沒有拋棄我！我要毀了你的王國，我要毀了你的一切！啊哈哈哈哈……」
海華沙抬頭仰視，透過高聳密集的建築間的縫隙，她已看到方舟艦體下方散發著白色光芒的反重力裝置。「方舟？！」這座龐大如同要塞一般的空中巨艦的出現終於令鎮定自若的海華沙生出了一絲驚訝。
為什麼方舟戰艦會出現在這？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教廷要對她採取行動？為什麼？她並沒有觸犯浮空城的利益，她甚至自費幫助浮空城在九龍這樣一座幾乎撈不到油水的貧民城建立祈禱室，大型宣傳看板……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海華沙沉默地看著天空中緩緩移動的巨艦，心中充滿疑問。突然，她想起了她的孿生姐妹魔術師海格蒂娜在極度憤怒瘋狂的狀態下說過的一句話——聖戰才剛剛開始！
海華沙的思緒飛轉著，她回想著自己計劃中的每一步，尋找著可能存在的紕漏。面對即將發生的危險，她總能搶在危險發生之前便做好萬全的措施，織出一張縝密的大網將詭計陰謀收入網中。沒人能夠威脅到她，是的她總能化險為夷，但是這次她似乎在一開始便弄錯了。多年來她所取得的成績璀璨奪目，這令她對自己無比自信，令她相信任何危機只消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即可化解。她忘記了尋找危機的源頭，弄清敵人是誰，敵人在哪，敵人的目的。
她的孿生姐妹海格蒂娜加入了那個神秘邪教星期五，但她在這段時間內所做的一切只是借刀殺人借助海格蒂娜的手清除那些已經不在安分，聽話的舊部，她並沒有調查星期五為什麼要將矛頭指向她。
而她另一個失誤則是和她的孿生姐妹海格蒂娜犯了相同的錯誤，小巧了她的敵人——星期五邪教徒口中的神使，巴隆男爵。
內戰，催眠，星期五，浮空城，聖戰……破碎的信息在她腦海中不斷拼接串聯著，一個答案即將浮出水面。
「你們控制了新巴比倫？！聖戰是什麼意思，海格蒂娜，告訴我，你們準備幹什麼？！」海華沙終於開口了。
「哼呵呵呵，你在問我嗎？你也會問我！聖戰會毀滅一切污穢，你逃不掉的！逃不掉！逃不掉……」海格蒂娜沒有回答海華沙的話，她反覆高喊著「逃不掉」，尖銳的嗓音迴盪在濃稠的黑暗中如同幽鬼的尖嘯。
海格蒂娜的舉動已為海華沙解答了心中的疑惑，毫無疑問無論是浮空城已被巴隆男爵控制或是他們之間達成了某種同盟協定，總之浮空城現在已將矛頭指向了九龍，指向了她。一場更大的更為殘酷的戰爭即將展開，聖戰即將開始。
看著如鴉群一樣環繞在方舟戰艦身旁的懸浮機群，以及機群上不斷跳下利用懸浮動力裝置緩緩下落的教廷士兵，海華沙轉身大步走進了事務所。
「修，全民開戰，城在人在，城亡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