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二百一十七章 全民皆兵(下) 文 / 紅敷
鐵灰色的浮空戰機如同撲翅的鷂鷹，躋身於狹窄擁擠的建築縫隙間轟然緩落。龐大而堅固的機身不停碰撞在一層疊加一層胡亂搭建的建築上，磚石碎屑簌簌下落揚起一片嗆人的塵幕。當戰機停落於地面，彷如雨林枝葉間投下的，被分割成束的光柱穿過高聳歪斜的建築頂端投在它們身上，為這些冰冷沉寂的巨大機器籠上一層暗淡的光暈，與此同時也令周匝猙獰舞動的黑暗顯得更加黢黑深邃。
一輛輛末日戰車從機艙中緩緩駛出，厚重的可以輕易碾碎鋼筋水泥的履帶板發出卡啦、卡啦令人作寒的響聲。一名名審判騎士高舉劍槍，有如古堡中寂寞千年的甲冑、雕像般整齊地邁著沉重的步伐，伴隨著鎧甲關節內齒輪轉動聲響，昂頭闊步走出戰機。
啾！一聲淒厲刺耳的尖嘯於沉寂中驟然乍響，一團閃亮的赤紅在黑暗中突然現身，拖曳著蛇蟒一樣盤繞扭轉的氣流呼嘯著衝向一輛巨大如同堡壘一樣的末日戰車，轟地爆成一團刺眼的火焰。[搜索最新更新盡在|com|bsp;轟呼呼……爆炸掀起的煙塵尚未消散，在衝擊波中左搖右晃的審判騎士們尚未站穩腳步，周匝原本黢黑死寂的黑暗便突然變得明亮刺眼。無數子彈，炮彈呼嘯飛過，如同蝗蟲襲境。數不清的槍支在黑暗中盡情宣洩著，槍口噴射出的條條火舌將黑暗撕開無數細小的傷痕，看起來彷彿暗幕上張闔不定的千眼。
九龍城中到處都在交火，審判騎士和末日戰車剛剛離開戰機機艙便遭遇到兇猛無比的攻擊。突來的伏擊似乎令異端審判局的精銳手忙腳亂，但滿佈高空緩緩降落的十幾萬沉睡者以及從他們手中一次次齊整發射的白色光陣，一遍又一遍地撕扯著九龍，撕扯著躲在怪異扭曲建築下的普通居民們。
「審判，審判，令汝之名迴響於墳墓深處，以汝之骸骨拼出懺悔的名字！征討，征討，抽出銃劍，以罪人之軀為鞘，伐戮謊言毒夢！我罪，我罪，我的重罪！」
一剎那間，原本被無數火舌包圍著的審判騎士們昂首挺胸，齊聲高呼征伐口號。這口號彷彿擁有無窮魔力，令這些被沉重的機械鎧甲包裹的狂熱分子重新爆發出常人難以想像的高漲情緒。他們不顧飛射的火舌，其實也不必顧忌因為以他們身穿的灰色重甲而言通常口徑的彈藥幾乎不能對它造成有效傷害。而這套深重壓抑的灰色重甲，不僅在顏色上與這些審判騎士們之前所穿白底鎧甲有所不同，就連套在鎧甲外面的原本塗有黑色十字的戰袍圖案也有了很大變化。此時，這些灰色的審判騎士的戰袍上，那只巨大的黑色十字架中央不再是空無一物，而是多出一隻泣淚的眼睛，一隻白色的瞳孔有如太陽般散射光芒的眼睛標誌！
卡啦卡啦…轟！轟！末日坦克旋轉炮台，開始朝周匝濃密的黑暗開火反擊，猛烈的爆炸聲在九龍各處頻繁響起。一列列審判騎士走在末日戰車之後，如同鎮壓暴力示威的反恐警察步伐整齊而鎮定的朝向黑暗步步逼近。末日戰車上探燈如柱，在黑暗中徘徊搜索著。任何在光柱中移動的物體都會受到末日戰車的炮轟，以及審判騎士們無情的射擊。
遮天蔽日的沉睡者與異端審判局的攻擊只一輪便令九龍出現大批傷亡，而隨著兩者對九龍的火力壓制，城內居民再也無法阻擋滿天沉睡者下落的節奏。九龍各處火事驟起，非法搭建的建築以及混亂的電纜線路令火事蔓延得更加迅速。僅僅十幾分鐘的時間，九龍已成一片火海。無數白衣從滿天火光濃煙中緩緩落下，沉睡者們手持利劍長斧如騎士的扈從一樣僅僅跟隨在末日戰車和審判騎士之後。
九龍居民們像老鼠，蟑螂一樣穿梭於黑暗的建築中，潮濕漏水的巷道內。他們躲在窗後以單薄的牆體為掩護朝教廷的掃蕩大軍開槍射擊，他們攀爬至狹窄得黑巷上方當審判騎士或沉睡者進入巷內時再縱身撲下與其肉搏……黑暗中放響的冷槍，無聲拋出的手榴彈，拖曳著氣流的火箭彈……親手在東西伯利亞荒地中建起這座墮落巢城的他們永遠不會任人宰割束手就擒，他們可以像一群狡猾的麻雀、老鼠，突然從黑暗中冒出頭對教廷的大軍展開短暫的襲擊，又可以立刻撤退消失在既像迷宮又像鬼蜮一樣的黑暗之城中。
十幾萬沉睡者完全落下，組成一支白色大軍配合著末日戰車，審判騎士橫掃九龍城。他們分成數只萬人團，萬人團又分成數只千人大隊，千人大隊再分為數只百人中隊……以此類推，所屬教廷的聖戰十字軍如一張不斷擴展張大的巨網，最後化成數萬五六人的審判組將整座九龍罩在其中。
教廷的聖戰十字軍擴散到九龍的每一個腳步，他們以白色的光束，鋒利的巨刃，恐怖的炮擊代替他們的天主審判著這座罪惡之城中的每一個罪民。他們堅定不移地前進著，冷漠無情地攻擊著，無論是老人還是孩子，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即便罪民們戰慄發抖，嚎哭求饒，能夠解脫他們淨化他們的只有火和鐵，槍和劍。沉睡者的白袍在硝煙中咧咧作響，執旗著手中被固定在十字柱頭下不斷翻飛的白色巨旗已被鮮血、濃煙，浸紅燻黑。
九龍的居民們頑強抵抗著，與這只「聖潔」的大軍進行著最殘酷無情的戰鬥。他們與聖戰十字軍對每一條街巷，每一棟建築，每一個房間展開殊死爭奪。此時，那聲從事務所傳來的警報已為海華沙完滿地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每一個九龍軍民都拿起武器與聖戰十字軍戰鬥著。他們意識到了，教廷要毀了這兒，要打破這裡原有的一切，打破九龍原有的規則。儘管這些生活在九龍這座巨大貧民窟中的居民不懂得教廷這麼做的原因，更不知道因為什麼好端端的九龍就變成了新巴比倫高層的眼中釘肉中刺，但是他們知道一點：這裡是他們的家園，他們最後的居住地。如果教廷毀掉這座城市，打破這裡原有的生存法則，他們當中八成以上將會慘死在這片荒地之中。
掙扎在黑暗之城的螻蟻們像一群走投無路的困獸，與聖戰十字軍廝殺著。即便這只教廷大軍的裝備再如何精良，即便他們再如何訓練有素，當他們面對百萬困獸的拚死一搏時也會被撕咬的體無完膚。聖戰十字軍中身穿白袍的十五萬名沉睡者是絕對的主力軍，但他們在甦醒之前一直都過著普通人的生活。即便他們每個人都鬥志昂揚，心中懷揣著對天主最狂熱的忠心，即便他們每天下班回家哄睡了妻兒都會在黑暗中無聲地鍛煉體能，複習當選沉睡者後學習過的戰鬥技巧。但是，他們從來沒有經歷過實戰，只是十幾萬手持破壞力恐怖武器，擁有良好身體素質的瘋子。
而與聖戰十字軍十五萬沒有實戰經驗的瘋子相比，生活在九龍百萬貧民幾乎個個都是鼠寇蛇匪。為了能在這座骯髒巢城中存活下來，他們早就學會了拋棄道德和善良。敲詐勒索是他們的消遣娛樂，殺人越貨更是他們謀生的手段，能在這裡活下來的人，沒有一個是「乾淨」的，沒有一個是沒沾過血腥，沒見過謀殺的。即便他們手中武器落後，沒有組織，但這些彪勇悍猛的「螻蟻」會像惡狗一樣，撕下每一個膽敢打他們家園主意的人。
即便聖戰十字軍的火力銳不可當，教廷的大軍依然不斷開始出現傷亡。婦女突然刺出的匕首，嚎哭的孩子拉響綁在身上的炸藥，巷口上方建築中推下的熊熊燃燒的汽油桶，裝備精良不亞於正規軍的黑幫……瘋狂得想將整座城市淨化乾淨的沉睡者們成了最容易下手的獵物，他們一組組悄無聲息地消失在被硝煙和黑暗籠罩的九龍深處，再也沒有音訊。
（春節去了外地，最近準備辭職去外地找找機會，所以一下子斷更了很多天實在實在不好意思。看到依然每天有朋友給我投紅票，紅特別感動也覺得特別愧疚。之前說了要把欠的都補回來，別的什麼都不說了，見更新吧，既然準備辭職現在就哪都不去了，先在家把這本小說寫完再說。這本書已經寫到末期了，新賬舊賬是該一起瞭解的時候了。晚上還會有更新，諸位明兒再看吧，估計上傳的晚。之前斷更的事，對不住了，謝謝投紅票的哥們兒捧場，感激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