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二百三十六章 阿門 文 / 紅敷

    光柱之中，金芒刺眼，猶如女神的梵逖絲輕啟雙唇：「帕拉丁卿，蘭德爾卿，汝等為吾助手，為吾力量，為吾救主。汝等可願隨吾征討地獄，將神的意志播撒宙間，讓混沌歸於混沌，讓秩序於火中重生？」

    「吾等願隨！「

    「吾等願戰！「

    「吾等願為神之利刃屠戮邪惡！「

    雲端之下兩道洪亮的聲音迴盪在天際，嗖，嗖，嗖，明誓的餘音尚未消盡梵逖絲三人便如炮彈一樣分朝三個方向從巨大的金色光柱中激射而出。嗷嗷嗷！嗷嗷嗷！九龍廢墟上密如蟲海一般的怪群咆哮著，伸爪揚頸發出排山倒海般的恐怖吼聲。

    三人如同一個牢固的鐵三角，以方舟巨艦為核心分落三處。轟轟轟，三人只剛剛落於怪群中，三處便發出振聾發聵的巨響。金光爆射，殘肢橫飛，灼熱的氣浪像衝擊波一樣兇猛地衝擊著長舌怪物們。從空中俯視，三人如同三處頑石猙出這片駭人的紅褐海洋。長舌怪們咆哮著，奔騰著，如無窮盡的地獄惡魔潮水般地湧向三人。這片凶殘邪惡的紅色怒海無情地，兇猛地且好不疲倦地一次又一次衝擊著三處唯一沒有它們「立足「的土地。

    蘭德爾金髮激揚，那身破舊的黑色神父長袍如同死神背後獵獵作響的披風，那張總是看起來玩世不恭的俊俏臉蛋此時也彷彿完全變了樣，擁有著迷人魅力的藍色雙瞳此時看起來再不像是一汪碧藍通透的海洋，而是兩塊千年不化的堅冰——寒冷而堅硬。

    他揮舞著那柄金芒四射的長槍「摩西之根「，由無數充滿神聖氣息的金色光球組成的摩西之根每揮舞一下便催生出一股凶殘暴虐的烈風。摩西之根，這柄以《十誡》作者的名字來命名的聖槍此時如同風之眼，風之穴，以風神的憤怒無情地斬殺著它的敵人。

    「吾敵，你們可曾真的聆聽主的聲音？！」

    「吾敵，你們可曾真的銘記主的訓誡？！」

    「吾敵，你們背棄人類的身份，背棄神僕信條，背棄法則和秩序可曾想過終將有一天，」

    「會受到吾刑的懲罰！懺悔吧罪人！」

    呼，呼，呼……金色的烈風如同橫斬的刀扇，每當蘭德爾高呼一句，這巨大的金色扇刃便會將一群敵人攔腰斬斷。這柄摩西之根猶如死神手中的鐮刀，成片成片收割著扭曲的靈魂，墮落的生命。這是他的職責所在，懲戒任何觸犯教條教規的天主教徒的懲罰者，行刑者。

    在蘭德爾用摩西之根瘋狂收割生命的同時，他的同伴聖武者帕拉丁卻如同一位金甲天神在怪群中無畏戰鬥著。帕拉丁，這位身穿雕花重甲的嚴肅男人此時全身被一層半透明的金色甲冑保護著。這層金色甲冑像是雕花重甲的延伸，不僅覆蓋了身體四肢，並且凝聚出一頂有著十字縫隙面甲的鐵桶狀頭盔。他全副武裝，如同守衛古堡千年的雕像，在洪流一樣的怪群中頑強地守衛著自己的領地。他不許任何敵人前進一步，頑強堅硬得如同守衛古堡千年的雕像。

    他的手中有一柄銀光巨劍，這柄散發著銀白色刺眼光芒的巨劍如同巨輪上的探照燈，在黑夜航行中一次次劃破刺透無盡的黑夜，為海員們驅散孤獨和恐懼。嗡，嗡，嗡……帕拉丁每一次揮舞巨劍，巨劍的銀色光芒便會掃過如同野獸一樣向他撲來的長舌怪物們。銀芒如同極熱的光，極熱的火，無情地灼燒著任何一個膽敢靠近它的敵人。每一個被銀芒觸碰到的怪物都會在瘋狂淒厲的哀鳴中變得焦黑，隨後化成一堆碎渣在劍風中消散。

    他生來即為守護者，他生來即有守護教廷、教義、教眾之責。如同教廷的中流砥柱，如同聖座的最後一扇大門，如同前往耶路撒冷朝聖路上保護朝聖信眾的騎士，他是永遠不會屈服的頑石，信仰即是他的利劍，教在人在，教亡人亡！

    在蘭德爾和帕拉丁為懲戒罪人，守護教義而戰鬥的同時，三者中外表最為柔弱的少女梵逖絲一處卻爆發出最為浩大的聲勢。此時，少女梵逖絲被一隻散發著白色光芒的半透明的半圓形罩子罩在原地。這只看似纖薄的罩子出奇的堅韌牢固，它像一道結界穩穩抵禦著長舌怪物們的攻擊。數百，數千隻怪物圍攏在罩子周圍，它們一個踩著一個，一個搭著一個將整個罩子包裹起來，用它們有力的巨爪拍著，用堅硬鋒利的角質爪劃著，摳著，用它們細密的牙齒咬著，甚至還用它們分泌有腐蝕性粘液的長舌頭舔著……但無論它們怎樣做，都奈何不了這只纖薄到能讓它們清楚看到罩內小女孩長袍上紋路的罩子。

    卡卡卡，吱吱吱……罩子內迴響著幾百副利齒滑磨，指甲抓撓的聲音，如同蝗群飛掠麥田時的咀嚼聲，令人不寒而慄。梵逖絲輕閉雙目，似乎絲毫沒有在意這只纖薄的罩子能否抵禦外面十幾萬流著口水，幾欲瘋狂的怪物們。她甚至不在意那些貼著罩底，用兩隻巨爪開始挖掘的傢伙。她的神情安詳而平靜，那張小巧的嘴微微張啟又輕輕閉合，彷彿在誦讀著無聲的咒語。

    嗷嗷，嗷嗷嗷！罩子上攢動的怪物中突然響起一聲恐懼的低吼，長舌怪物們你撞我我撓你，不安地看向四周試圖尋找令那只發出低吼的怪物恐懼的源頭。終於，當它們環視四周看到的只有同類後，它們抬頭仰望天空看見了恐懼之源——一隻邊長足有百米的，如巨岩一樣低懸在半空的黑色正方體。

    這無比巨大的正方體表面起伏不定，如同海浪的波紋，似乎內部裝載著波浪洶湧的汪洋。但是很快，這只巨大的正方體便平穩下來，正方體八個黑色面不斷變化，起伏越來越小，最後歸於平靜，整個正方體變成了一個看起來無比堅固厚重的黑方，這就彷彿是由「液態」壓縮凝聚成「固態」的過程。也許那黑方中洶湧起伏的真的是「汪洋」，能量的「汪洋」。

    嗷嗷，嗷嗷嗷！當這巨大的黑色正方體出現在天空中後，滿佈九龍廢墟上的十萬魔王走卒驚怒地朝它咆哮著，排山倒海般的低吼如同一道威力無匹的颶風，兇惡地吹向懸停在半空的黑方。黑方在半空迅速變化，它的表面出現一條條黑線。這些密密麻麻的黑線將它的八個面畫成千萬個大小相同的格子，令它看起來彷彿一隻巨大的，超級複雜的黑色魔方。

    很快，黑方表面的黑線變成了深陷的凹槽，只一瞬間的功夫，這只巨大的正方體便分離成數萬枚等分的小正方體。這些正方體靜靜懸浮在半空，個體之間相互吸引又相互排斥維持著恆定不變的距離。

    這龐然巨*物是什麼？這巨大的黑色魔方，不，或者說像是由千萬個細小零件組成的魯班鎖一樣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此時，一道青澀卻無比洪亮神聖的聲音突破十萬惡魔的低吼迴盪九龍廢墟之上——「吾等將成為牧羊人，為了您，吾的主，為了您，從您的手中繼承權柄，吾等將腳踏實地執行您的旨意，吾等讓這條靈魂之川，生生不息流向您，以聖父，聖子和聖靈之名。」

    「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