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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一章:老掉牙的火車 文 / 犀利

.    馬銳雙手捧著一杯熱茶坐在「咯吱咯吱」亂響的車廂裡心煩意燥,沒錯響的車廂—不光是他所處的包廂,而是整節車廂,不,是整列火車裡所有的東西都在響。

    這列火車只有七節車廂,票價分為一二三等,每等車票各兩節車廂外加一節餐車。

    杜泮林幫他買的一等票,顯然他是一番好意,臨上車前在一等候車室裡把玩手中的硬紙車票時,馬銳假裝隨意地觀察著周圍非富即貴的旅客,除了幾個穿著藏藍官服頭戴暖帽的官員外,別的人都是衣著華貴的商人打扮,不論官商都帶著一大票僕從—當然僕從們大部分都是來送行或彰顯身份的,而且他們是不允許進入一等候車室的,需要同行的話這些官商們也會讓僕人去坐三等車廂,而不是花上三倍的價錢讓他們與自己一同坐在包廂裡。

    馬銳看了看幾個穿著皮袍的日本商人,他們只是隨意地看了看馬銳和他身邊的小丫頭就扭過頭聊天不再看過來,不大像是日本人的探子,門口守衛的兩個日本士兵在馬銳進候車室時甚至沒有檢查他的行李和身上有沒有攜帶武器,不知道是這個時代坐車都不用安檢還是只有一等車票的乘客有這種特權,但這至少讓他省去一些麻煩,口袋裡放著的杜泮林開給他的公務委派文書也沒派上用場。

    馬銳從幾個金髮碧眼的歐洲人身上收回眼光落在手裡的車票上,正面印著漢滿兩種文字:奉天鐵路局、奉天站—山海關站,背後用小楷寫著票價:足色紋銀三十兩。

    三十兩銀子啊,比三等車票足足貴了兩倍,上次在車站問詢時,那個賣票的告訴馬銳的顯然是三等票的價錢,想到這馬銳就靠了一聲,看不起老子,老子像窮人嗎?

    可事實上--他就是窮人,比一般的窮人稍微有點錢,但……還是窮人。

    馬銳身上裝著十多個銀元兩根金條,包裡還有兩封共100個銀元,外加1100兩上海源豐潤錢莊奉天分號開具的見票即兌的銀貼。

    這就是他和許紅妝的全部身家,相對於普通人家來說算是小富,可相對於這個候車室裡其他的人來說只是九牛一毛,哦不,也許連根毛都算不上。

    這些錢換成美元的話能去美國幹些什麼?可能剛夠盤下一家瀕臨破產的酒樓,然後馬銳就可以每天穿著圍裙戴著廚師帽干自己的老本行,等到夜深人靜時拖著累得半死的身子,拿上一天微薄的收入,回到某個廉價旅館或租來的公寓裡,摟著老婆睡上一覺再重新進入下一個循環。

    可馬銳不想這麼做,他要開工廠、買礦山、造武器,還要組建軍隊,所以他現在缺錢,缺大量的錢。

    馬銳兩眼發綠地打量著候車室裡一幫肥頭大耳的商賈們,惡意地想要不要在車上做***一票,搶光這幫為富不仁的傢伙,就當他們為祖國未來的解放事業提前募捐了。

    這個念頭在他腦海裡只是閃了一下就消失不見,在火車上動手打劫只怕連車站都出不去就得被抓,他甚至不敢跟身邊貌似乖巧的小丫頭商量,許紅妝如果聽到這個想法肯定比他要積極得多,從小在鬍子窩裡長大的她一直把劫富濟貧當成天經地義的事兒。

    許紅妝一直在好奇地打量著候車室裡的佈置,以前只是遠遠地看過火車冒著濃煙在鐵道上呼嘯而過,坐火車這是頭一回,剛才路過車站廣場時,順著馬銳的眼神看到了燒得只剩半層殘骸的木樓,下意識地藏在他身後躲閃著大院門口日本兵狼一樣的目光。

    車站的驗票員手裡搖著銅鈴通知乘客們登車,馬銳左手拎起包裹,右手把老婆摟在懷裡躲避著那些不懷好意擠過來的商人們,魚貫通過了檢票口。

    迎著風中飄舞的雪花,看到停靠在站台上的火車,馬銳使勁揉了揉眼,這、這他媽是火車還是馬車?

    車廂外壁和車頂全是由一塊塊巴掌寬的木板堆起來的,由這時代常見的大門上用的那種銅釘固定在一起,上面塗的黃色油漆到處是斑駁的褪痕,露出下面發朽的木料,很多地方木板都已經開始走形,以至於車廂外每隔不遠就鑲著一塊「v」字形的鐵板用來加固,眼前的一切使馬銳很懷疑這列火車會不會在高速行進中顛散了架。

    上車進了屬於自己夫妻的6號包廂,裡面是兩張窄窄的木床,也許叫作長椅更合適,靠背就是跟隔壁包廂共用的格板,床中間有張木桌,上面擺著兩套白瓷茶具,負責這節車廂的茶房拎著茶壺幫他們沏茶時,馬銳很想讓他把這些易碎品收走,他擔心火車司機萬一來個緊急剎車什麼的,它們會跳起來跟自己新鮮出爐的大光頭作一個親密接觸。

    桌子下面有一個銅製炭爐,茶房給裡面加了炭,好心地叮囑馬銳把玻璃窗留一條縫以防中了炭毒,馬銳應了一聲,不過在他看來完全沒必要,木板車壁上好幾個足夠兩隻老鼠並排鑽過去的窟窿正嗖嗖地往包廂裡灌著冷風。

    馬銳端起茶杯泯了一口,車廂雖然破舊,但是裡面的設施及服務相對來說還是令馬銳比較滿意的,兩床被子洗得乾乾淨淨也沒有後世臥鋪裡臥具的那種異味,茶葉的味道也很不錯,雖然馬銳不懂茶但感覺喝起來很香很舒服,不像在車站旁邊大院裡喝過的有股甜香的加料茶水,床板上墊著厚厚的褥子不但坐著舒服,也保證乘客睡在上面時夜裡不會被凍醒。

    不過隨著火車開動,馬銳的擔心變成了現實,隨著車速越來越快,馬銳感覺到身體隨車身擺動得越來越厲害,緊接著放在桌上的茶杯與蓋子之間開始發出清脆的敲擊聲,然後是鑲在木製窗框裡的兩層玻璃開始抖動,進而整個包廂的木製框架開始咯吱咯吱地響起來。

    等車速達到最高—馬銳估計也就是三四十邁的時候,車廂裡的各種聲音組成的協奏曲也達到了**,並且一直保持著亢奮的狀態,為了避免茶杯跟自己的腦袋接觸進而破壞自己新式髮型的美感,馬銳只好把它捧在手裡,時不時地啜上一口,並一直保持這個姿勢直到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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