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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二十三節 平陽屠城 文 / 燕雲

    八月二十二日午後平陽南四十里處之白波谷

    烈日照射下,一支步兵大軍正在馳道上行進,所有人都汗流浹背,疲憊不堪,不時有人中暑暈倒,立刻被輜重隊的軍醫抬上車輛,大軍一路不停,繼續前進,突然從北方跑過來一隊二十多人的騎兵隊伍。前面的斥候部隊立即攔住,辯明身份後帶到中軍。

    「將軍,您怎麼過來了?」

    「我就不能過來了?兵法云:與其人迫我,莫若我迫人,我要親自帶兵主動與白波匈奴賊寇決戰。你們打的怎麼樣?」

    聽了飛馬趕過來的楊干問話,我嘿然一笑,隨意應答。

    「呵呵,還好,殺死了右骨都侯須卜當個死肥豬,於扶羅個老狐狸還挺狡猾,逃跑時不向北反而向南,卻沒想到剛好碰上我們右翼迂迴的馬藺姚興部隊,被他們殺了,不過都不知道那是於扶羅,殺死後就扔在那裡繼續前進。後來高將軍讓匈奴俘虜遍認屍體才發現的。」

    「哦,那就好。還有呢?」

    「我們繳獲了馬牛四萬頭,俘虜匈奴人四千多,殺死三千多,還有許多人跑了,高將軍說要繼續進攻,帶著匈奴俘虜麻煩,就把他們全部趕到平湖裡面淹死了。我們第二天就……」

    「什麼,把四千俘虜全部淹死了?」我打斷說的興高采烈的楊干。

    「啊!」他莫名其妙的點點頭。

    「算了,繼續吧!我們的騎兵現在哪裡?」

    現在不好追究高見,他也是不得已,他們本來就是少部分人馬深入敵後,遠程偷襲,如果兩千多騎兵帶著四千俘虜,不僅部隊沒法快速前進,而且還很危險,把他們留在後方吧等於養癰為患,還會洩漏軍隊的行蹤。不過戰後檢討時一定要告誡眾將以後絕對不允許殺俘,古人云:殺降不祥,殺害俘虜影響太壞。

    「哦,是!」楊干看見我的臉色不豫,陪著小心繼續道。

    「第二天早晨溺死那些俘虜後,高校尉讓一百女兵和兩千多被匈奴擄掠過去的漢人押解馬牛羊趕回冀亭。補充馬匹和糧食後,他又帶領我們人剩下的兩千五百人,在平陽城外虛晃一槍,人帶三馬北上奔襲楊縣的右賢王去卑,沒想到第二天中午在高粱亭,剛好遇見正要趕往平陽的胡才和去卑五千多人馬,高校尉指揮我們當即衝鋒。他們都被嚇傻了眼,尤其是白波步兵被我們近萬匹亂馬沖的到處亂跑,胡才挺勇敢,還帶著幾十個人上前跟我們打,被徐司馬當場殺死了,去卑比較聰明,看形勢不對,帶著人就向東逃跑了。我們當陣殺死了他們三千多人,其他人四散奔逃。

    打垮去卑和胡才後,高校尉讓我們不要理會殘敵,繼續向北追擊,當天晚上趕到楊縣,搗毀了胡才和去卑的老巢,佔領了楊縣縣城。他們兩個的老婆孩子都被我們抓住了,其他一萬多部眾也都投降了。高將軍讓徐司馬帶領一百人留在楊縣,招降胡才、去卑那些流散的部眾,自己帶領部隊繼續北上,讓我給您匯報,說要奔襲呼廚泉。沒想到在這裡碰上主君您了。」

    「哦,知道了,你就跟在我身邊吧,另外派人去通知徐晃,就說我已經帥部北上,估計後天抵達襄陵,要他出兵南下配合,南北夾擊。」

    看看旁邊黯然神傷的呼衍奴,我就想起了阿昌,心裡一熱,繼續道:

    「至於於扶羅單于,那也是一代英雄,讓公明把他的屍體和首級收集起來好生裝殮,到了平陽後我要以王侯之禮安葬了他。」

    「是!」楊干領命,安排呼衍奴一百親兵中的一名什長帶了十名親兵去傳令。他這時也注意到呼衍奴的神情了,有些後悔自己剛才說的太露骨了,所以過去拍拍呼衍奴的肩膀進行安慰。

    「將軍,恭賀您啊。孟達真是虎將,這下可出盡了風頭!」

    莊燦、蒲儼、楊芳、杜珩等將領(賈衢、衛覬、陶成組織絳邑、臨汾縣吏、壯丁防守縣城。楊軍在絳邑、臨汾的所有正規步兵莊燦營兩千人,蒲儼營三千人,親兵營五百人,輜重營四百人,民夫一千人,總計七千兵馬全部出動,北上與匈奴白波決戰。)都過來道賀。

    「呵呵,把這個好消息傳達給全軍和絳邑、臨汾守城軍民。」

    「是!」其實親兵營的人在楊干報告的時候早都知道了,這時親兵們興高采烈的縱馬在隊伍兩邊飛馳,邊跑邊敲大鑼邊喊:「

    「前線大捷,前線大捷,驃騎營殺死了於扶羅、須卜當和胡才,殲敵一萬五千。大捷,大捷。「

    頓時全軍歡聲雷動,士氣高漲,似乎頭頂烈日的溫度也稍微降低了一些,各曲軍侯紛紛策馬過來給我道賀,一時間中軍熱鬧非凡,許多人把楊干當英雄一樣圍起來問東問西,把他樂的合不攏嘴。

    我含笑不語看著全軍將士互相議論,心裡卻在暗自琢磨,等了一會兒,莊燦向我投來一道目光,我點點頭,他大聲喝道:

    「好了,各位軍官立即回去整頓兵馬,準備前進。「

    莊燦為人比較嚴厲,不苟言笑,而且經常代我統率全軍,或者執行軍法,大家都有點怕他,所以都趕緊躬身施禮後策馬跑回自己的隊伍。過了一會,全軍開始肅靜下來,畢竟百戰之餘、經制之師那是不一樣。當然大家急著上陣殺敵也是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根據軍功賞罰令,這次驃騎營的可不知道多少人受賞啊,步兵們都很急,尤其是蒲儼的弓弩營,上次澮水之戰他們受賞最多,很多將士都在河東有了自己的土地,成了不折不扣的地主,僱傭了人來種植,也算在這裡置了一分家業。

    我當時敢於下達如此豐厚的賞格,那是因為河東有這麼遼闊的土地,地廣人稀,另外河東有鹽鐵之利,不怕沒錢,否則放在其他地方我也不敢開出這樣的賞格。而張既他們在蒲阪,販賣河東的糧食到三輔,賺了不少錢,足夠賞賜了。當然在這亂世年頭,雖然河東的錢還沒像三輔那樣賤如糞土,但總的來說還是糧貴錢賤。

    雖然大家都在看著我,等我下令開拔,但我也不急,還是好生思慮了一番,才命令道:

    「向東北前進,開往襄陵。「

    「是!」

    大家等的就是這句話,我下令後,前鋒的蒲儼營弓弩士立即撒開腳丫子就往前快走,汗流浹背什麼的也顧不得了。

    一直行進到當天夜裡,大軍抵達襄陵城西南十五里處的三磴山安營紮寨。三磴山長約九十里,分為三層,所以稱之為三磴山,乃是襄陵西南屏藩,楊軍就是在山的上兩層駐紮。其東部為焦石山,也稱為焦石嶺,北面有一個山谷,名為龍關峪。

    「來人,傳孟歌!」

    「將軍,您傳小人何事?」我在大帳裡面等了一會,進來了一個健壯漢子,施禮後垂手肅立在大帳中央。

    「坐吧。孟歌,你帶人投奔我以前是在韓暹手下吧?」

    「是,小人在他手下管了幾十號人馬?」

    「那你覺得韓暹會投降嘛?」

    「這個小人也不敢肯定,不過白波三位將軍裡面,韓將軍是一直主張投奔朝廷的。」

    「嗯,那我問你,你可敢去建一大功?」

    「小人此身已是將軍的,但有所命,萬死不辭。」

    「那好,根據細作的報告,韓暹的確如你所說,一直都想歸順,所以我想派你作為我的使者現在到襄陵城去。好生向韓暹表達我的一番誠意,只要他願意歸順朝廷,我還是任命他為校尉,讓他統帶一千人馬。如果能夠說降韓暹,那你可就立了一大功,我會按照歸義功的條款提升你為隊史,獎賞你良田百畝,牛羊五十,黃金十斤。你怕嘛?」

    「嘿嘿,怕,當然怕。不過膽小不得將軍座,死了不過碗大個疤,怕又怎得?小人一定盡力,您就等著好消息吧。」

    聽了我的賞格,孟歌臉色都激動變紅了。他來我們楊軍後,見到楊軍確實是賞罰分明,如果不立軍功,那是萬難出人頭地,令人尊敬云云更是無從談起。今日得了機會,那裡肯放過。再說他也瞭解韓暹,知道以現在大軍壓境的形勢,那是不得不降。

    「嗯,說得有氣魄,去吧,我相信你一定能夠成功!」

    「是,小人告退。」

    送走孟歌後,我負手出帳,任憑夜風吹拂,陣陣涼意不斷傳來,看著山腰楊軍大營點點星火,心情久久難以平息。根本沒有想到會進行得這樣順利,沒想到高見如此了得,竟然馬不停蹄連續摧破了三股敵人,看來遠程奔襲的戰法確實厲害,難怪匈奴人、羌胡人屢次進犯內地得手,而霍去病將軍用這種戰法,屢次以少克眾,打的匈奴人四散奔逃。古人云:弱不敵強,走不敵飛,以步兵來對付這樣人帶數馬、機動速度驚人,快速奔襲的騎兵隊伍是很難,要對付他們只能用同樣的隊伍,同樣的方法。看來安定下來後,建立一支和匈奴人一樣可以遠程奔襲的隊伍勢在必行,那怕數量少點,也絕對會起到大用處。

    而目前佔領了楊縣,實際上就是等於對敵人形成了南北夾擊之勢,平陽、襄陵的白波軍要逃跑幾乎不可能了。而如果拿下平陽,那河東大勢基本就底定了,他們無論如何也翻不起大浪了。

    八月二十六日晨平陽(平陽地勢十分險要,當眾水之中,汾水從平陽西二里處流過,東部是?水,西北是澇水,東北是高粱水,澇水、高粱水會合?水同入於汾水)東之?水西岸

    兩萬大軍(楊軍自己的人馬,兼併的胡才人馬和韓暹的人馬,以及徵調附近的七千壯丁,已經任命賈衢大舅子襄陵名士柳孚為楊縣長,白波治下百姓能有那麼多跑到絳邑,柳孚功勞甚大,幾個月前被我征闢為孝廉。而梁道夫妻倆也算團聚了,因為賈衢追隨王邑出逃後就請柳孚護送妻子回故鄉襄陵了。莊燦營軍侯馮去疾為襄陵長)將平陽從東部、南部、北部包圍起來,中軍火雲旗在東部?水邊。

    「韓校尉,請你去勸說一下李樂。最好能夠化干戈為玉帛,以免將士死傷,生靈塗炭。」

    我笑著對旁邊的校尉韓暹說道,當然這勸降主要是為了收攏白波將士的心,我是不指望李樂個死硬分子投降的,本來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調集了楊縣、襄陵、平陽三縣壯丁壯婦九千,一些被匈奴奴役的漢人主動過來助戰。從二十二日莊燦先頭部隊抵達平陽開始封鎖,第二天我又帶領一萬五千名步兵壯丁浩浩蕩蕩從襄陵、楊縣開拔過來,這些人這麼願意過來,一則是因為太守所命,法律規定,不得不來,二則是為了報仇,特別是一些塢壁的頭領主動帶領自己的武裝,或三十五十,或八十一百,過來參戰。三則是因為有飯吃,當然有的吃都不錯了,想吃飽那是不可能的。

    宣佈了賞格後,民夫民婦們都很賣力,這兩天裡晝夜加班結紮了不少攻城用的沖車、木驢、雲車、拋石車和雲梯,還在城東五里處搭建了一個高三丈的望樓,所以這幾天對於平陽的情況我們看的一清二楚。平陽城乃是朝廷著力經營的一個所在,是以前的堯都和魏都,城高壕深,十分堅固,要硬攻下來還是比較麻煩,不過無所謂,城中沒有多少存糧,我就是困也要困死他。

    「好吧。」韓暹神色黯然的拱手領命而去,他來了後我雖然比較尊重他,但畢竟是投降,他還是心裡不舒服。

    「老李,老李,我是老韓啊!」韓暹從望樓上下去帶著自己的親兵策馬到護城河外高聲叫道,

    「你他娘的個叛徒,還跑來幹什麼?老胡是不是你賣了?」李樂指指城外一個高高的木桿上掛著的呲牙咧嘴的胡才首級。

    「哎,老胡的死不怪我啊。先不說這些了,老李,楊將軍讓我過來勸勸你。還是和我一樣歸順朝廷吧,楊將軍說了,只要你現在投順,還是一樣,任命為校尉。」

    「放你娘的屁,老子才不信這種鬼話呢,楊飛這個混蛋詭計多端,於扶羅就是這麼死的,我才沒那麼傻呢。他們投降了還不是被淹死在平湖?要攻城就攻吧,反正老子也不怕,有城裡這麼多人陪葬,老子風風光光一輩子也夠本了。」

    李樂近似賭徒一樣的話噎的韓暹半天沒應上來,但使命所在,還不得不硬著頭皮繼續道。

    「老李,戰場拚殺,刀槍無眼,那也沒辦法,楊將軍還是能夠包容人的。」

    「休要囉嗦,早早回去,我們戰場上見吧!」

    「老李,我……」

    「他娘的,放箭。」

    韓暹一見,沒辦法只好圈馬逃開,就這樣還被射死了幾個親兵,狼狽的逃回楊軍大營,我在望樓上看的一清二楚,也不感到驚訝,根據這麼長時間各方面情況的瞭解,我對於李樂的歸順是根本就不抱希望的。所以韓暹上了望樓後我還是安慰了他幾句。

    「將軍,開始攻城嘛?」莊燦現在是升城督,一看勸降失敗,過來請示。

    「好吧,多餘話的我不說了,兩句話,第一善用弓弩拋石車,第二搞好協同。」

    「是,末將遵命!」

    莊燦領命下樓,策馬來到前隊,前面的壯丁們已經豎起了一人高的彭排巨盾排好陣勢,勁弩士則端著強弩躲在巨盾後,再後面是壯丁們扛著土囊準備填壕,木驢、雲車在後面一字排開。平陽城周不過十里,而且西面就是汾水,根本就不用圍,所以兩萬大軍把平陽三面圍的水洩不通,當然要強行攻下來還是很費勁的,肯定要死不少人。

    莊燦一揮手,他麾下的旗鼓官開始擂鼓,鼓點很慢,一下一下,壯丁們和勁弩士踩著鼓點一步一步向前移動,等移動到弓箭射程以內,城上開始吶喊著放箭,扛著土囊的壯丁有許多人給弓箭射中,在地上慘叫呼號,旁邊的人看的膽戰心驚,渾身哆嗦往前挪,有幾個往後跑的立即被各校尉司馬率領的親兵督戰隊殺死,其他人只好咬著牙不管不顧往前走。

    到了距離城壕二十步遠的地方,鼓聲停了,舉著沉重彭排巨盾的壯丁們將盾牌微微傾斜著豎立起來,並用木錘將彭排巨盾底下的木撅子敲入地裡面。弩兵們則通過巨盾上開的口子對著城頭瞄準射擊,蒲儼營勁弩士的射擊水平那是不同一般,城頭的人不斷慘呼著從城牆上掉下來。可以說在目前所有的大漢軍隊裡面,楊軍弓弩士因為秉承北軍射聲營的精華傳承,勁弩士的水平是一等一的,白波軍那是遠遠比不上。

    勁弩士射擊的時候,壯丁們就通過巨盾之間專門留出來的通道,背著土囊向護城河裡投,投完以後立即把小盾往背後一甩就往回跑。

    如此這般,一波接一波,凡是投了土囊的就回來喝水休息,等待下一次重新上陣。大部分人都是在後面等待和觀戰,每次輪番上陣的人不過二千人,因為地域是有限的,上去太多的人根本就展不開,擁擠在一起徒然給別人提高射擊命中率。

    對於這種不慌不忙、井然有序的攻城安排,城上的白波軍看的目瞪口呆。

    一直到傍晚時分,平陽東面和北面的城壕已經被填平了一些,南面的也填了不少,死傷壯丁八百多人。作戰一整天的勁弩士和壯丁們撤退下來休息吃飯,而步兵們則在壯婦的協助下開始使用拋石車對城牆進行攻擊,這種拋石車十分簡陋,是利用平衡原理製作的,發射徑約一尺的石頭,射程有一百多步,準確度極差。所以白天壯丁們填壕時是不能使用的,否則都把自己人打死了。已經製作好的十幾架拋石車分散在三個方向上不斷向平陽城發射石頭,間或把點燃的木頭也扔進去。落點參差不齊,有的落在城外,有的落在城裡,有的打在城牆上,不過我看了半夜,發現步兵們使用的越來越熟練,打在城牆上的逐漸增多。

    以後連續幾天都是如此,白天勁弩士掩護壯丁們填壕,而步兵則收集石頭,民婦們給勁弩士、壯丁做飯,晚上勁弩士和壯丁們休息,步兵則操作拋石車攻擊。隨著隨軍的匠人製作的拋石車不斷增加,雖然被白波晚上偷襲燒掉了幾個,但總的勢頭還是增加,現在一共有拋石車四十多個,每天晚上從日落時開始,一直到天亮,步兵們根據白天測量的距離和確定的目標開始攻擊,我從望樓上看了看,不僅城牆被砸塌了許多,靠近城牆的民房也基本都被燒掉了。

    「破城就在今天晚上了!」

    我輕輕自語道,旁邊侍衛的楊芳、楊干、呼衍奴等親兵將領精神都是一振,互相看看。

    我連續六天來一直站在望樓上觀察戰局,也不對莊燦的指揮發表什麼看法,或者進行指點,只是靜靜的看。偶爾會帶著楊乾等親兵騎馬去各處巡視一下,鼓舞一下士氣。

    到現在為止,我終於可以確定,今天晚上破城必矣。因為經過幾天的攻擊,平陽城的城壕已經被填平了一半,城牆也被拋石車打的千瘡百孔,好像狗啃過的麥餅一樣,東面和北面的城樓早都讓打塌了,而城裡箭矢也射的稀稀拉拉。李樂麾下正經的部隊本來就不過兩三千人,裡面專門的弓弩手最多幾百人,今天在和蒲儼勁弩士們的對射中,我看至少死傷一半。至於其他在城頭上放箭的人都是臨時充數,射箭水平極差,純屬浪費箭矢。對射和放亂箭不一樣,必須要有很好的射箭水平,否則就是找死。而沒有了優良的弓弩手和箭矢,一座城池的防禦就要大大打個折扣。現在我們又填平了東面和北面的城壕,城防去了一半。而經過我們白天黑夜一波接一波連續不斷的衝擊和騷擾,城裡的人都不能休息,十分疲憊不堪,從這看出李樂雖然狡猾,但並不精通用兵之道,不知道調節和把握作戰節奏,讓將士們休息好,所以說今天晚上必定破城。

    亥中(晚上十點多)

    「春榮,傳令全軍,第一個攻進城池和擒斬李樂的將士,不論何人,一律賞黃金十斤,良田百畝,男女奴隸二十人,牛五十頭,宅邸一間。去吧!」

    「得令。」楊芳領命後,派親兵們敲著鑼在城池四周跑動,邊跑邊宣佈賞格。

    聽了我的賞格,楊干、呼衍奴、趙宣等親兵營的軍官都躍躍欲試,兩眼放光,但看到我面沉如水,都不好說話,互相看看,把目光集中到楊芳身上。楊芳從下面爬上來,咳嗽兩聲,走到我的身邊。

    「將軍!」

    「什麼事情?春榮!」

    「這個,親兵營的將士們也想上陣給您露露臉,省得人家總說親兵營光會躲在後面,白可惜了一身好武藝。」

    「是嗎?誰這麼說的?子英率領騎兵和孟達不是表現挺好嘛?」

    「嘿嘿,我是說步兵們,他們想上陣展展身手。」

    「我知道了。你帶人去子顏那裡報到吧。」

    「是,是,是。」楊芳一轉念,回道。

    「我留在您身邊吧,上次漆水之戰您身邊只兩個人實在太過凶險了。」

    「別囉嗦了,留萬縲帶十幾個騎兵在這裡替我傳令就可以了,趕緊去安排吧,一會兒就要開始了。」

    我緊緊盯著城裡的動靜,不耐煩的揮手讓楊芳離開。他高興的下去給楊乾等人一說,親兵營軍官們都差點蹦起來,一起高興的對楊芳拱拱手,互相手指壓著嘴唇,看看望樓上的主將悄悄散開。

    親兵營的五百多人在楊芳的率領下嘈嘈嚷嚷準備迎戰的時候,子顏已經指揮部隊開始攻城了,最前面掩護的還是勁弩士,而壯丁和步兵則推著沉重、寬大而粗糙的木驢、雲車向城門和城牆緩慢前進,。騎兵們也開始向東門附近集合,準備撞開城門後爭取首先衝進去。

    城頭的人在李樂的督促下,拚死抵抗,對著木驢和雲車放火箭,好幾個雲車都被燒著了,而木驢因為使用厚厚的木頭建成,頂上鋪了濕牛皮,上面還覆了一層濕土,等閒的箭矢對它一點用處都沒有,人都躲在裡面,照樣咯吱咯吱緩慢的向城門移動。等到了城門下面後,上面的人拚命把熱油、熱水和石頭往上面砸,砸的兵兵梆梆的亂響。不時有熱油濺在裡面的人身上,有些人忍不的痛從裡面蹦出來就被上面的石頭砸死。

    靠近東城門的兩架木驢在裡面十幾個人的推動下,用懸掛的木頭猛烈的撞擊城門,其他的幾架木驢則撞擊城牆,轟隆隆的響聲如同滾雷一般在夜色裡面遠遠傳去,夾在著喊殺聲,震的人耳膜難受。

    步兵們手執刀槍站在一百步遠的地方,靜靜的看著他們的動作。作為經歷了這麼多戰鬥的老兵,大家已經看慣生死,大多數能夠比較平靜的面對死亡,這個生命的最終點。

    這就是命運,這就是一個人,一個男人在亂世的命運,如果你不願意默默無聞的餓死在溝壑中,或者被亂兵殺死,那麼就要在刀槍箭矢的攻殺中追求萬分之一倖存的機會,追求生命的輝煌,追求命運的垂青,不斷的取得勝利,殺死自己的敵人,奪取他們的財產和女人。

    心裡對於李樂和平陽軍民的頑強既感到欽佩,又感到萬分惱火,這都是高見殺俘惹得禍,狐谷亭距離平陽那麼近,如果加上李樂刻意宣傳,老百姓怎麼能不拚死抵抗?更別說這裡都是一些老白波。他們倚仗平陽城的堅固和險要,殺傷我多少將士?看著將士們一撥撥衝上去,又從城頭上掉下來,怒火一股股只往上冒。

    突然東門城樓上打出了一面白旗,但我方攻勢並沒有衰減,我看的奇怪,過了一會,莊燦的親兵過來稟報:

    「將軍,莊都督讓我稟報您:李樂願意投降,不過請您把隊伍撤退五里,讓他從容出城投降。「

    「放屁,命令莊都督,加緊攻城,今天晚上務必要攻破城池,凡是有萎縮不進的,不論是將官還是士兵,一律就地處決。這些白波刁民,個個該殺,城裡的人,一個不留,全部殺光,以為將來者戒。」

    「是!」莊燦親兵火光下看到望樓上我滿眼血紅,拱手答應後慌忙離開望樓下面飛馬而去。

    該死的畜生,還敢給老子玩緩兵之計?

    「來人,我們走!」

    「是!」留下的親兵隊史萬縲在旁邊也不敢吭氣,趕緊隨我一起下樓。

    「取鼓來!」

    我策馬到了東門外,拿過大鼓,親自擂動,東門進攻的親兵營將士一看歡聲雷動,士氣大振,楊芳和楊干叫道:

    「將軍親自來看我們攻城了,如果不首先攻入平陽,就不算親兵營的好兒郎。」

    木驢已經撞開了城門,但李樂帶人用條石在裡面封堵了,所以全軍只好使用蟻附登城的方式,這樣的傷亡是十分慘重的,楊芳親自帶頭扛著雲梯,攀援登城。

    我敲的手都累了,看著不停上去又摔下來的將士又是心疼,又是心急,楊乾等人推著一個巨大的雲車,雲車上面已經到處都是火,但是畢竟靠近了城牆,下面的人用刀砍斷連接的繩索,長長的木道嘩啦一聲落在城牆上,楊干一看,推開馬上的親兵,翻身上馬,搶了一個長矛,用矛桿猛抽馬的臀部,飛馬上了雲車,從火焰中突了進去。

    呼衍奴一見,不甘示弱,呼哨一聲,帶著五十親兵,也照樣沿著雲車冒火突煙而上,上去後直接沿著城牆衝鋒踐踏。

    後面的步兵和壯丁們發一聲喊,隨便從地上撿起個什麼武器,或者木樁,蜂擁著從雲車往上衝,許多人都被擠了下來。但畢竟這種上城的趨勢已經難以阻擋了,城頭的人都知道城要破,有的人就勢跪在地上,大部分人則狂亂的往城裡面跑,跪地求饒的都被經過的將士和壯丁們亂刀砍死,首級則被立即割走,有些人為了爭奪首級在城頭上打了起來。

    我滿眼是火,心裡沒有一點喜悅的感覺,看看城頭上竄動的人群和慘呼聲,勒馬而回。

    他娘的,總算破城了!平陽是我的了,不過建設一個地方需要十年,破壞只需要十天,要恢復原樣恐怕得幾年時間了。

    附:

    《後漢書。楊飛傳》記載

    「興平元年(甲戌,公元一九四年)八月,公破白波帥李樂於平陽,屠城,殺八千餘人,拋屍入汾水,屍體連綿二十餘里入大河,河東內外震動,繼率大軍一萬三千沿汾水西進,皮氏龍門程銀請內附,飛表為懷義校尉,汾陰侯選、北屈李堪渡河西逃左馮翊。驍騎校尉高見率羌胡騎兩千七百,人帶三馬,先於狐谷亭擊殺於扶羅、須卜當,沉匈奴四千於平湖。又擊破胡才、去卑於高粱亭,司馬徐晃當陣斬殺胡才,右賢王去卑逃上黨。又襲破左賢王呼廚泉於蒲子縣翠屏山,呼廚泉帥匈奴餘眾逃西河,見追之不及,虜眾五千而回,匈奴左骨都侯丘林師子帥眾八千自永安請降。八日之內,見以兩千七百騎縱橫河東八百餘里,襲破敵寇二萬餘,自傷五百,動似風飄,勢如雷霆,可謂一時虎將,上下呼為飛將軍。

    公錄破賊功,進封驍騎校尉高見為虎牙中郎將,司馬徐晃為討虜校尉,司馬馬藺為驃姚校尉。以王侯之禮葬於扶羅於姑射山,葬胡才、李樂於白波谷,表白波帥韓暹為歸德校尉,部將呼衍奴為右骨都侯,喬達多為右屍逐骨都侯,伊屠知牙師為左當戶,須卜莫比為右當戶,與左骨都侯丘林師子分統兩萬匈奴部眾,是為河東匈奴五部,分散於永安、楊縣、北屈、蒲子四縣。又納於扶羅幼女攣提若雲為妾室,闕氏以匈奴俗續嫁於須卜莫比為妻。九月庚辰,呼廚泉繼單于位於西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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