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 歷史軍事 > 三國雲飛揚

大道小說網 第二十五章 見虎於林(二) 文 / 燕雲

    屯田收割後,命子顏為中護軍,率領蒲儼、韓暹、程銀三營步兵六千五百人返回安邑,讓高見率領所部騎兵三千(都補充了俘虜,特別是匈奴俘虜進行擴充,當然龐雯一曲一千人已經不都是女兵了。)駐紮冀亭,繼續負責放牧。我則率領親兵營留在絳邑,當然冠冕堂皇的理由是督促百姓重建家園。但楊軍的老將士都知道我不願意回安邑的真實原因,而韓暹、程銀兩個新人也不願在這種無關自己利害的事情多嘴多舌,所以基本沒人說什麼。

    但我身為河東太守,卻不留在府城安邑,政務、軍務處理很不方便,所以專門給鍾繇等人下了命令:要求鍾繇、裴徽負責河東政務,宋建、莊燦負責軍務,原績負責諜報和對外交往,重要事情五人商量,如果不能決定就派人到絳邑來請示。

    雖然我對他們幾個是完全放手,但畢竟很多大事還得我拿主意,當然他們幾個比較注意避嫌也是一個重要原因,因為原績的那個諜報網現在已經成了公開的秘密,老百姓和普通將士雖然不知道,鍾繇這些高級官員嘴上不說,但心裡都清楚。所以太守府的掾屬經常奔馳於絳邑、安邑之間。河東很多人,特別是官吏背後都說打敗白波匈奴後,太守還執意留在絳邑完全莫名其妙,害得下面人跑斷腿。當然他們說歸說,我還是繼續待在這裡,我是對於面對蔡琰十分討厭,寧可在絳邑、臨汾和梁道、伯儒和陶成、高見幾個在一起,沒事到處轉轉,也不願意回去,更別說現在有若雲陪在我身邊。

    這樣確實給處理政務帶來許多麻煩,如果說許多決策的事情還可以派人請示的話,那麼推薦用人就比較麻煩,裴徽作為功曹征辟的河東人士除了要到安邑,還得再跑到絳邑來拜見我這個太守,一方面當然是禮節,同時也要我點頭同意才行,比如送走的樂祥就是其中之一。

    樂祥是名將樂羊子的後人,不過和他偉大的祖先不同,他對於軍事一竅不通,卻精通書史,明辨經意,尤其對於五經有很深的研究,前些天見我,大講特講什麼易經,弄得我頭昏眼花,疲憊不堪。今天好不容易把他送走,讓他到德容那裡去辦個平陽書院教書。對於我的處置,賈衢、衛覬當然是不滿意的,上個月任命的各地長吏,除了汾陰長、楊縣長外都是楊軍將吏,河東本地的人士重用的很少。

    本來按照他們的猜測,像樂祥這樣河東內外知名的名士,至少應該到太守府裡當個計吏、文學祭酒,或者縣長吧,可我卻把他打發到平陽那個殘垣斷壁的地方去教書,說是教書,和流放有什麼區別?

    所以兩個人都有意見,騎著馬隨我在澮水走了很長時間,還是把不高興掛在臉上,當然他們敢於這麼做也是因為熟知我待下比較寬容,對於屬下一向比較隨和,不會因為這點小事責備他們。

    他們不高興,我心裡也不高興,否則何必跑到澮水上游來散心呢?我不高興是因為前些天接到李應和士孫蓉的書信,說他們的孩子已經滿月了,是個男孩,起名叫李雲,字孟飛。因為路途不靖,加上前些天一直在作戰,所以等我收到書信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但是還是心裡很難受,心情很複雜,既為李應這個生死知己有了後人而高興,為他用我這個好友的名字為孩子命名而高興,也為自己而傷心。所以心情本來就不好,對於樂祥講的那些大道理更是煩,把他打發到平陽去,心情不好也是一個原因,不過對於去平陽教書,他自己倒是挺樂意的,高高興興去平陽了。

    沿著澮水走了很長一段,看著農民們在河水裡面捕魚,聽著他們的漁歌,不時還會從山林裡面傳來虎狼的咆哮,心情漸漸變得好起來。勒馬站在澮水邊看著河東風景,秋風迎面吹來,似乎所有的煩心事都煙消雲散了。

    看著滿山遍野的黃葉,**蕩蕩西去的秋水,思量自己來到這個時代的曲折,心思千轉,愁腸百結,輕聲吟道:

    「久歷風霜苦,

    漸覺顏色新。

    憑高距野闊,

    風清雲可親!」

    (註:這首詩是我2004年秋天游香山的時候寫的,希望大家喜歡。)

    感慨半晌,回頭看看賈衢和衛覬兩個還是那個樣子,心裡暗自一笑,揮揮手把他們招過來。

    「梁道、伯儒,你們對於我沒有重用樂君是否有意見啊?」

    「府君明見,樂君學問深長,在河東十分出名。前些天那些什麼商人、農民,甚至盜賊過來見您,您都給了個官職,怎麼樂君這樣的名士,您反而打發他去平陽那個殘破的地方教書呢?」

    對於賈衢的直言我不時頷首表示肯定,古人云:國有諍臣,不亡其國;家有諍子,不敗其家。屬下敢於說實話,說心裡話那是大大的好事,所以我一直都是鼓勵的,否則等到沒人敢說真話,那我就成了孤家寡人,也就離敗亡不遠了。等賈衢說完了,我才問道。

    「梁道,伯儒,你們兩個都是學問精深,不比我這個粗人。那我問你們,這個做學問和做官有什麼區別?」

    我一句話把個賈衢和衛覬問的面面相覷,半天說不出一個字,兩人可能也感到莫名其妙,半晌才一起拱手道:

    「屬下愚鈍,請府君賜教。」

    「賜教不敢當,不過一點自己的看法而已。」謙虛完了,我收了臉上的笑容,正色道:

    「我覺得學問要做的好,必須要講究精純和執著,官要做的好呢,則講究個容忍和權變,兩者在很多地方是完全不同的。雖然有許多人參透天地玄機,既能立功,又能立言,但畢竟是少數。一般來說學問做的好的人,多不適合做官,而官做的好的人,多在學問上沒有成就。因為兩個要求不一樣,甚至是矛盾的。惡有以敗德者,長傲與多言,文人取禍多是因為自高自大和多嘴多舌八個字而已。哎,很多黨人就是這樣子啊,他們雖然學問精深,卻不通為官之道,雖然贏得了好名聲,但既沒有對國家做出實際的貢獻,也白白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聽了我的話,賈衢和衛覬若有所思,過了一會兒,衛覬問道:

    「府君觀點新穎,發人深省,不過臣下難以苟同。黨人砥礪風俗,為世楷模,怎麼能說對國家沒有實際貢獻呢?學問研究的深了,就深通聖賢之道,上則可致君為堯舜,下則可化育百姓,我覺得比那些貪官污吏強多了,如果天下官吏都能讓讀書人來擔任,那麼天下早都太平了。」

    聽了衛覬的話,我還是含笑不語,半晌才答道:

    「伯儒說得有理,我以前也是讀書人,心裡的想法和你們一模一樣,想憑著自己的熱情來實踐聖賢們的教誨,實現心中的理想。不過這麼多年,我終於明白了:書上說的只是一種理想狀態,而我們是生活在現實中,兩者的差距實在不可以道里計。拿理想的東西來硬套現實,肯定是行不通的,大則如王莽新政,虐害當世,小則如黨人,一身不保。在這個世界上,更多的不是理想的完美和道義,而是現實的利害和妥協。」

    看到衛覬不服氣,還要爭論,我揮手制止,本來這種東西就永遠難以爭出個對錯。

    「你們先別打斷和反駁。等到你們和我年齡一樣大的時候,你們再來回想我說的話是否正確。而且」我話音一轉,繼續道。

    「我派樂君到平陽去教書,也不光因為這個原因,而是因為平陽、楊縣、襄陵等地,乃是白波群聚之地,需要人去那裡教化百姓,改變習俗,我看樂君就是個合適的人選。前些天文載和我談論,雖然學問精深,但言談中肆意批評時政,議論當今人物,殊非自全保身之道啊,不讓他捲入官場的爭鬥,好好做學問,對於他,對於國家,對於後世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幸運的事情啊!」

    我最後這些話還是能令他們兩個信服的,所以兩個人都再也沒說什麼。忽然耳朵又聽見一陣陣猛虎的咆哮聲,在山林中如同悶雷一樣不斷傳來,同時還夾雜著其他猛獸的叫聲。

    「怎麼回事?」這個時代雖然地廣人稀,狼蟲虎豹多如牛毛,到山林裡面行走經常會遇見虎豹,但猛獸這樣亂叫的很少見。

    「稟報將軍,那是楊校尉組織親兵營步兵和屯田兵在狩獵。」彌且不真策馬過來稟報

    「哦!」

    莊燦他們走後,我就任命楊芳為絳邑尉和屯田都尉,讓他帶著親兵營步兵負責組織一萬多投降的白波在大王澤畔原有屯田區種田和訓練,這倒不是我給他找麻煩,或者找不到其他人來幹這個事情,而是想鍛煉鍛煉他,強迫他去學習如何獨當一面,別整天守在我身邊沒出息,至於侍衛工作目前則由司馬彌且不真統率的五百騎兵負責。

    楊芳幹得還可以,十分認真,子顏組織人收割莊稼後,就把屯田移交給他,然後帶兵南下。他則組織降兵順民接管了已經開墾的幾萬畝屯田,擴大屯田區,並種上了冬麥(註:戰國時秦人就已經開始種植冬小麥了,《呂氏春秋》中有記載。),前些天又帶著親兵營步兵對屯田人員進行編組和訓練,忙的暈頭轉向,我連續有十幾天沒有見到他的人影了,沒想到在這裡組織狩獵。

    「我們也去湊湊熱鬧,玩一玩?」

    我回頭笑著問麾下將士,大家都樂呵呵的點頭,打獵是這個時代一項重要的娛樂活動,軍中健兒沒個不喜歡的,就是賈衢和衛覬對於打獵也很有興趣,衛覬、賈衢的箭法很不錯,主要就是在打獵時練出來的。當然這裡面有點小小的不同,衛覬打獵那主要是為了消遣娛樂,而賈衢喜歡打獵,很多時候是為了給老婆改善伙食,小兩口打打牙祭。

    說完我翻身下馬,脫掉長袍,親兵們過來披上鐵甲,掛上弓矢和環首刀,兜鍪就不用,去掉長冠,頂著個皮弁就可以。賈衢和衛覬也脫掉了累贅的長袍,換上了皮甲,大家個個精神抖擻。

    看看已經等不及的一百多親兵,我一揮馬鞭,當先向樹林裡面虎叫的地方衝了過去。騎兵們雁行散開,嗷嗷叫著跟在後面。

    打獵不能人都集中在一起,否則沒法搜查和圍剿,再說樹木茂盛也沒法聚集,所以進的樹林,彌且不真就指揮騎兵們以隊為單位散開,自己和史阿則指揮三十多名騎兵跟在我身邊,衛覬和賈衢也帶著自己的奴僕跟著騎兵們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往前走了一段,就看見楊芳指揮的大隊屯田人馬,男女都有,他們都端著刀矛和弓弩,排成隊,根據口令慢慢前進,不斷縮小圈子。狩獵是這個時代訓練軍隊的一個重要方式,不僅練習戰術而且檢驗指揮能力,沒有優越的指揮能力,是很難將分散很開的部隊指揮的好。

    問明屯田兵猛獸之所在,我和彌且不真帶人向那個方向過去,樹林裡面沒法快馬奔馳,只好不停躲著樹枝慢慢前進,猛虎咆哮的聲音越來越近,大家都有點緊張和興奮,這既是人渴血殺戮的獸性,也是敢於進取、不畏凶險的勇氣,彌且不真、史阿讓近衛們把我圍在中間,把我的視線都擋住了,只好呵斥前面的親兵讓開。

    越往前走,看到的各種動物越多,不時有麋鹿、狍子甚至野豬等動物從我們面前跑過,麾下的騎兵紛紛拉弓放箭,射死了兩隻麋鹿,一隻野豬。不過我一直都沒有放箭,我的興趣不在這些動物身上,我要找虎豹或者熊羆這樣的猛獸。隨著不斷前進,我左手用力把強弩緊緊握在手裡,右手扯緊韁繩,緩緩前進,耳朵仔細傾聽四方的動靜,眼睛則緊緊盯著前方,一點都不敢鬆懈。

    因為在太華山和大哥他們經常打獵,我深知動物的狡猾和凶險,虎豹熊等猛獸的智力有時一點都不比人差,稍微一個疏忽,狩獵者和被獵者的角色就立即發生互換。我能在屢次戰鬥中倖存並且指揮軍隊取得許多勝利,和太華山打獵所學到的東西有莫大關係,我感覺一定程度上打獵和打仗是相通的,二者的最高準則都是取勝,不擇手段的獲取勝利,只有勝利才有生存可言,失敗者只有被隨意處置的分,不過打仗的獵物是人而已。

    漸漸聞到猛獸的腥氣,大家都摒住了呼吸,沒有一個人說話,都把弓弩裝上箭矢準備射擊。

    這時突然聽見前面一陣翱叫聲,我趕緊策馬向前,親兵們也跟了上來,只見一隻身高九尺的大黑熊,被步兵攆的往這邊跑過來,我一陣心喜,踢馬上前端起強弩就射,一箭射進黑熊的眼睛,從腦後穿了出去,黑熊號叫幾聲,如同一棵大樹一樣轟然倒地,被我甩在後面的親兵都高喊:「將軍好箭法!」我也十分得意,提著強弩帶馬上前,一騎到黑熊屍體邊繞了幾圈,正準備下馬看看。突然聽見後面有人驚呼:

    「將軍小心!」

    我猝然回頭,只見一隻黑白相間斑紋的猛虎眼睛中閃爍著嗜血而冷酷的目光,從一個石頭背後撲了過來,倉猝之間無物可對,我只好把手裡的弩向它扔了過去,然後抽出環首刀。但已然來不及,猛虎在奔跑中用前爪撥開扔過來的強弩,往馬上的我直撲過來。

    完了!

    感覺一陣劇痛,我從馬背上掉了下來,轟隆摔倒在黑熊身上,連馬也嘶鳴著倒地。忍痛一看,那只猛虎被十幾支箭矢釘在身上,史阿的短劍插在它的咽喉,猛虎已經斃命。看到它不斷流出鮮血的大口,我心裡暗道僥倖。掙扎了一下,準備爬起來,發現右腿十分的痛,一看一支箭射進了我的大腿。

    親兵們趕緊跑了過來,把我拉起來坐在黑熊身上,彌且不真看到我腿上的箭,對著親兵們大吼:

    「哪個混蛋射的?快快出來受死!」

    大家互相看看,都不吭氣,這明擺著誰承認,誰就得死,當然也不可能知道是誰射的,大家為了救我,亂箭齊發,箭法好的射中了老虎,箭法不好的就射中了我和坐騎,當然還有許多箭矢射飛的。我是暗自慶幸,還好是大腿挨了一箭,否則肯定玩完。

    我讓親兵削斷箭桿,去掉腿上的鐵甲,割開布褲。看了看,還好,因為我穿著鐵甲,射的不是很深,否則這麼近的距離,如果是強弓的話,我的大腿都會被射穿的,這條腿也算廢掉了。這時楊芳、楊乾等親兵營將領也得到了消息,蜂擁趕來。楊芳把彌且不真好生訓斥了一番,然後讓他去找出這個人,自己喊來一個一起狩獵的醫生過來給我拔箭。

    這個大夫點燃了一堆火,把自己的短刀在上面燒了燒,然後用布擦去上面的煙灰。又指揮親兵們把一根木棍塞在我嘴裡,還讓人把我的身子和腿都按住。我趕緊制止,心說這他娘的殺豬呢?我中箭拔箭也不是第一次了,何至於這麼大驚小怪?

    大夫沒辦法,就抬頭說:

    「將軍,那您忍著點。」

    「嗯,動手吧,不用囉嗦。」

    大夫深沉的點點頭,趴下身子,在箭創兩邊割開了兩個口子,再沿著這兩個口子往深裡割,痛的我汗水直流,渾身發抖,不過這麼多將士看著,只好緊緊咬著牙關,沒有呻吟一聲,黃豆大的汗珠不停的從腦門上滾落,渾身的衣服都讓汗水浸透了。

    割到裡面,一直到箭簇的地方,才用手握著箭桿輕輕往外拔,還好是個沒有倒刺的箭矢(註:秦漢一般的箭矢都沒有倒鉤,而是三稜流線型,這個大家可以在秦兵馬俑出土文物中看出。因為有倒鉤的箭矢,也就是所謂的狼牙箭雖然殺傷力大,但因為有兩個翼面,飛行時容易受風的影響,穩定度沒有這種三稜箭,也就是羊頭箭高,所以射擊精確度不如羊頭箭,一般軍隊裝備的大多是三稜流線的羊頭箭。至於遊牧民族的箭矢很多是用骨頭磨製的菱形箭頭,倒鉤更是無從談起。),應手而出,否則還得再割,那我可受的罪就大了。

    取出箭頭後,楊干要了過去,我也沒理會,我現在那有力氣理會啊。大夫由用魚骨穿著麻線縫合了傷口,再讓別人採了幾種草藥,自己用嘴嚼爛覆在傷口上,用布包緊。然後專業的說道:

    「將軍,保準您兩個月就好!」

    「嗯,嗯!」

    我痛的靠在一個大個子親兵身上,一句多餘的話都說不出來,整個人好像虛脫了一樣,乾渴的舔舔嘴唇(人失血後就容易乾渴),楊芳趕緊搶過來一個水囊遞到我的口上,我貪婪的喝了幾口,又喘了會氣,才漸漸恢復了一點精神,就問那大夫:

    「你叫什麼?」

    「小人叫徐奉世,楊縣人,徐校尉一族的。」

    「啊,啊,賞你五兩黃金,到親兵營來吧!」心說又是楊縣的大夫救了我,看來真是有緣哪。

    「謝謝將軍!」他十分高興,趕緊跪下謝恩,旁邊的人都露出羨慕的神色,這些整編過來的白波,現在對於楊軍的情況都比較瞭解了,知道在親兵營提的快,出現缺位都是親兵營優先去補,前些天任命的各級官吏,很多都是親兵營出身。

    「將軍,就是這個該死的傢伙!」楊干把一個捆的象粽子一樣的人扔到我面前,我一看是個匈奴人,因為長相太明顯,而且梳著幾根小辮子,應該是楊干從南匈奴各部挑選的奴隸吧,他們現在佔了親兵營騎兵的一半,除了羌胡騎就是匈奴騎,還有少部分河東騎士,當然因為他們都是奴隸而且新來,地位和羌胡騎沒法比,擔任軍官的大多是羌胡人。他臉貼著地蠕動。當然他知道難逃一死,所以也沒有掙扎和呼叫。

    「鬆綁!」

    楊芳、彌且不真、萬縲、翟超、朱寓和楊乾等幾個親兵營的步騎將領聽得莫名其妙,但也不好違背命令。楊干揮揮手,過去兩個親兵把他提起來,解開了身上的繩子,他起來後頭貼著地,深深跪在我跟前不敢抬起頭,也不說話。哎,作為匈奴奴隸,他們確實受過太多的折磨和打擊,對於反抗這種事情都沒有多少印象。

    「抬起頭來,你叫什麼名字?」

    「奴才叫伊屠蘇,楊大人把奴才選來的。我不是有意射傷您。」

    「嗯,我知道你是想救我,所以才饒恕你啊!」

    「啊!」聽了我的話,所有人都是一愣,伊屠蘇也兩眼發楞的看著我,匈奴奴隸光是伺候主人不周,都有可能被處死,更別說射傷了主人,那是必死無疑,所以他剛才也沒有什麼怨言,沒有求饒。

    「將軍,如果不懲治他,那何以令眾啊?」

    「哎,大家也是擔心我,才放箭射虎的,又不是有意射我。如果不是彌且不真他們放箭射死猛虎,我早都死了。當然他的罪過是有一點,就是箭法比較差勁,所以呢!」我轉頭對伊屠蘇說道。

    「我要罰你好好練習箭法,傷好後我要親自檢查,如果還這麼差勁,那可用弓狠狠抽你的脊背了。」

    「是,是,奴才一定好生練習。」

    伊屠蘇沒想到竟然能得活命,淚流滿面,在地上連續頓首,旁邊的匈奴親兵們也都互相看看,一聲不吭。雖然他們沉默不語,但我出身行伍,深知普通將士的想法。這些卑微的士兵雖然在上官面前唯唯諾諾,對於辱罵和鞭打逆來順受,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心思,這就是軍心。一個普通將士對於上官的感受雖然微弱,但在危難時刻就有可能決定一場戰鬥的勝負,那些平常只知打罵將士的人是難以得到軍心,從而難以連續取得勝利的,更別提建功立業了,甚至很容易就會死在部下的手裡。經驗告訴我,不得軍心的將領,即使身處萬軍保護之中也和赤身**站在曠野沒有多大區別。

    哎,希望這樣能收攏匈奴騎的人心吧,他們可是我軍騎兵的重要組成部分啊,以後作戰可要靠他們了。不是為了控制這些兇猛的匈奴騎兵,我也不會妥協,放棄自己的原則去娶那個攣提若雲的,雖然她確實不錯。

    「嗯!」

    這時彌且不真已經指揮親兵們用套馬索編製了一個網,四個角綁在四匹馬上,成為一個網床,把我抬了上去。這在遊牧部落很常見,李廣將軍受傷後,就是被匈奴人這樣運回去得。

    看著蒼翠的樹冠不斷在眼前晃過,心裡真是感慨萬千,今天真是失敗。令我傷心的不是箭創,而是婚姻和愛情,這些東西實在不是努力就可以改變的,哎,少筠啊,你還好嘛?孟飛,夢飛,你還一直記著我嘛?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