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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二十九節 桃林殲敵 文 / 燕雲

    興平二年(公元195年)四月十九日夜,桃林塞

    天氣異常悶熱,微弱夏風吹拂下,掛在刁斗上的燈籠會不甘寂寞的擺動幾下。

    中軍大帳裡面,三位將領正在裡面喝酒聊天,旁邊的兩位將領鬍鬚枝杈,神情粗豪。而盤腿坐在上座的將領則十分年青,面容清秀,但嘴角總是掛著一抹淡淡的冷笑。身材長大,穿著一件白色錦袍,不時用手撫摸一下橫在膝上的彎刀。

    「將軍,我看我們還不如撤兵算了,在這個狹窄的鬼地方,一點都不能發揮咱們騎兵的作用,兵力也展不開!」

    「嗯!」聽了坐在左首的將領田樂的話,閻行不說話,只是輕輕點點頭。田樂對對面的陽遂使個眼色,陽遂側身給閻行重新滿上,然後才慢條斯理的說道。

    「彥明,老田說的有道理啊,函谷道地勢險峻,不僅難以放牧,而且實在不適合於咱們的羌胡騎發揮威力,張繡這個傢伙又利用故函谷關,重加整修,建立堅壘,才用三千人馬擋住了咱們的去路,還讓我們這幾天損失了一千多人馬,咱們如果繼續硬攻,恐怕剩下的這三千多騎兵會……」

    陽遂在燈光下看見閻行逐漸蹙起的眉頭,適時的閉上了嘴,心裡卻說:年青人就是衝動好勝,韓將軍和馬將軍也是,任命了馬超和閻行兩個二十多歲的毛頭小伙子當先鋒,說是什麼年輕人有魄力,有幹勁,這話是沒錯,沒有這兩小伙子的幹勁和勇武,我們絕對不會這麼快就佔領三輔,而且推進到弘農。不過勇敢雖然好,但這種死不回頭的蠻勇卻不太好吧,這幾天讓騎兵們下馬當步兵不斷衝擊張繡的堅壘,已經死了一千多人,下面的意見很大,如果還這樣,軍心有變,可就麻煩了。哎,算了,操那麼多心幹嘛,反正咱一個副將,聽命令就是了。該說的都說了,就是出了問題,韓將軍也不能怪我這個老將沒說到。想到這裡,陽遂自斟自酌了一杯。

    三人一時陷入了沉默。

    看見兩個副將都沉默不語,閻行心裡不由一陣冷笑,都是這幫老傢伙前怕狼後怕虎,做事沒有膽色,否則何至於起事都十多年還不過東奔西走,像喪家犬一樣四處流竄,連涼州都沒有控制?將軍還讓我多聽他們的,哼哼,聽他們這些膽小怕事的傢伙的話,最多當個地頭蛇,何日才能進取中原,問鼎天下啊?

    隔了半晌,閻行覺得這樣沉默也不是什麼好事,就緩慢開言道。

    「二位將軍不用擔心,咱們已經向長安發出求援書,我估計這幾天後續的步兵就會趕到,只要步兵一到,製造攻城器械,攻破張繡易如反掌,這樣咱們可以一直推進,第一個佔領雒陽。哼哼,長安是咱們韓軍的成將軍首先進城的,如果雒陽還是我們首先佔領,到時看馬超還有什麼話說,還有什麼臉作這個正先鋒?」說道這裡閻行不由冷笑數聲,田樂、陽遂也跟著陪笑。三人都是韓遂系統的將領,經常和馬超等馬家軍明爭暗鬥,所以議論起馬家軍和馬超也沒什麼忌諱。

    看著帳外巡邏的士兵,閻行心說:馬超,不就靠自己是馬騰的兒子才當上了征東將軍、東征正先鋒嘛,有什麼本事?上次我二人戰場打鬥,如果不是他那幫兄弟拚死相救,我早都用?桿捶斷了他的脖子。現在竟然處處對我指手畫腳,什麼好事都是馬家軍自己占,明明包圍了華陰,就要擒獲皇帝小兒了,硬把老子派去攻打潼關,說什麼截斷他們的後路、關門打狗。他娘的,段煨、樊稠就一點屁人,圍的嚴嚴實實,還飛到天上去,以為老子對你的心思猜不透啊,不就對上次的事情懷恨於心嘛。

    「好吧,聽二位的,明天開始暫停進攻,讓士馬好生休息一下。等步兵到了,攻破了敵壘,前出到雒陽平原,那又是我們耀武揚威的時候了。」

    「將軍英明!」田樂、陽遂一起讚道。

    「二位將軍回去休息一下吧,明天隨我看看有沒有什麼山間小道可以迂迴的。」

    「是!」二人躬身正要退出,只見輪值司馬郭敖(西平土豪郭憲的兒子)大踏步走進來,到了帳中稟報道:

    「將軍,我在望樓上瞭望,發現敵壘似乎有人馬調動的跡象,我們要謹防敵人夜襲啊。」

    「確實嘛?」

    「看不清楚,不過人馬走動的聲音聽的見。」

    田、陽二人一聽都不走了,一起看著上座的閻行,閻行磨著自己沒有鬍鬚的下巴沉思了一會兒,冷笑道:

    「哼哼,張繡不就靠那座易守難攻的壘壁,怕的就是他龜縮著不出來,他膽敢偷襲,自己過來送死,那我們就不必客氣了。悄悄喊醒我們的人馬,虛立燈火,只巡邏兵馬繼續。其餘人馬一律人銜枚,馬勒口,隨我埋伏在大營西面的山石和叢林間,看我號令衝出去殺他個措手不及,美美的收拾他一頓。」

    「是,屬下遵令。」三位將校躬身退出。

    「大人,張繡個傢伙偷襲好像讓閻行發現了,我們趕緊上去救援吧?」

    「不要急,莊護軍還沒有發信號呢!」

    聽了司馬杜珩(莊燦營司馬徐說率領馮立一曲一千人佔領地勢對西防禦,阻滯馬超可能的援軍。)的話,蒲儼趴在山頭上看著閻行大營裡張繡偷襲的三千人馬和閻行的三千多人馬殺的熱火朝天,只是不吭氣。

    「大人,我們楊軍一向講究信義,張繡將軍已經衝進去了,我們也趕緊開始吧?」蒲儼瞪了他一眼,隨口命令親兵注意中護軍的信號,就從上面爬了下來。

    「你啊,仔細想想吧,打仗要用腦子,別沒事就知道苦練你那個箭術。」聽了蒲儼的訓斥,杜珩(弓弩營軍侯竇安,徐他和尹公陀領兵在下面埋伏)只好默不作聲坐在蒲儼旁邊。

    蒲儼想了會心思,隔了會抬起頭,看杜珩不說話,蒲儼也感覺自己可能太嚴厲了一點,就輕聲說道:

    「你也不想想這裡面的道道,子顏是多明白的人那,不然將軍為什麼會派他過來統兵。」杜珩尋思了一下,就問道。

    「大人,將軍派中護軍總統前敵兵馬對陣,應該是因為他善於指揮大軍作戰吧。」

    「這當然是一個原因了。不過咱們楊軍善於打仗的將領還少嘛?明遠(牽逵)、公理(高順)、孟達(高見),公明(徐晃)不都是嘛。你是我的老部下,我不妨給你實話實說。將軍重用子顏,那是因為眾將裡面只有他最瞭解將軍的心思,別看他平常沉默寡言的。」

    蒲儼說到最後,聲音若有若無,長歎一聲靠著山崖躺了下去。這句話說得杜珩是百思不得其解,如在雲端,摸摸自己的腦袋,然後又把目光投向蒲儼,蒲儼閉著眼睛,過了一會兒才睜開眼睛對他說。

    「河東之地雖然肥沃富饒,但當東西要衝,四周群雄環伺,我們如果不向外擴張,那是坐以待斃了。張濟在弘農也是一樣,而且比我們更急迫,現在雖然我們兩家在韓遂、馬騰威逼之下,聯合起來,但只是形勢所迫。我們遲早是要與張濟發生衝突的,現在利用閻行消耗一下他們的實力也是好的。」

    聽了蒲儼的話,杜珩暗自點點頭,隔了會兒,蒲儼又悠悠道:

    「你要好生發展,平時一定要多用心想事情才行啊。光知道打打殺殺,仕途就到此為止了,是沒有發展前途的。」

    一時眾人無話,都在想著蒲儼剛才說得話。

    「大人,中護軍發射火箭了!」

    「是嗎?」聽了親兵的報告,蒲儼等人從地上一躍而起,抬頭看去,還能看見對面山上射下的五隻火箭正在下墜,尚未落地。

    「給我們的人發信號,開始攻擊。讓閻行這個傢伙也見識見識我們楊軍弓弩士的威風。「

    「是!」親兵們得令後,十五個人一起在幾十丈高山頂上站了起來,吹起號角,弓弩營的隊伍,以及谷底的步兵也吹起了號角,頓時具有西疆特色的號角聲在崤山的夜色中迴盪。這個號角聲不僅是為了向部下傳令,也是向中護軍莊燦表示已經收到命令,並協調被山峰阻隔的軍隊,開始總攻。

    正在谷底廝殺的閻行、張繡兵馬都被這號角聲嚇了一跳,廝殺停止了片刻,但張繡兵馬很快反應過來,大喊大叫:「援軍到了,援軍到了,殺光這幫賊寇。」西涼軍則全體大亂,眼看就要殲滅張繡的偷襲兵馬,沒想到從那裡冒出來一股人馬,壞了好事。

    埋伏在山脊、山腳,叢林各處的楊軍弓弩士聽到號角,紛紛從隱身之處跳了出來,對著閻行大營放火箭,不僅射死了許多閻行、張繡的士兵,還點燃了閻行大營的帳篷、糧草,大火燒著了馬棚,軍馬嘶鳴著四散奔走。弓弩士在釋放了五巡火箭後,掩護步兵前進推倒閻行大寨的柵欄,一起結成戰陣,弓弩士在前,步兵在後向前推進,。

    「將軍,將軍,快撤吧!楊飛的大軍到了!」陽遂氣急敗壞的從後面跑過來,對追殺張繡兵馬正得手的閻行叫道,聽了陽遂的話,閻行和旁邊的田樂都勒住了馬韁,臉色大變。

    「怎麼可能呢?前幾天還不說楊飛正率領大軍和成公英在蒲阪津對峙嘛?怎麼這麼快就到桃林塞了?不會是張繡個傢伙派出的疑兵吧?」閻行將信將疑的看看胳膊上中了一箭,強忍著痛的陽遂。

    「千真萬確啊,將軍,漆水之戰您在金城留守沒有參加,我和楊飛部對陣過,認得他們獨有的火雲旗,絕對不會錯。看旗幟,統兵大將是楊飛麾下的莊燦。」

    「那你們看,現在怎麼辦呢?」閻行自金城得到韓遂重用以後戰無不勝,對於目前的困難也沒有當多大的事情,冷冷問田樂和陽遂兩個副將。

    二人互相看看,齊聲道:「為今之計只有拚死向西突圍了,馬先鋒駐守在芮鄉,得知這裡的消息肯定過來支援,這樣東西對進,我們就不光能突圍而出,還可能消滅楊飛的人馬呢。」

    聽了二人的話,閻行心裡暗罵:愚蠢之至,等馬超救援到了我們早都死了,馬超這個傢伙和我向有芥蒂,他會來救援,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就是救援,我看也是等我們都死光了才過來給韓將軍作個姿態而已。心裡雖然這麼想,但他臉上一點也不帶出來,仍然是那種冷冷的神色。二將看見閻行冷著臉半天不說話,又看看身邊四處跑動的亂軍,聽見西方不斷接近的喊殺聲,一陣陣心急。最後還是年齡較大的陽遂說道:

    「將軍,現在萬分危急,快快下令吧。」

    「哼,向西突圍,我看我們恐怕都得死在那裡。楊軍弓弩士天下聞名,狹窄的函谷道正適合他們發揮威力,我們向西突圍不是正好送上門去嗎?」

    聽了閻行的話,二將莫名其妙,心說:我們的大軍在芮鄉,不向西突圍向大軍靠攏,難道在這裡等死,難不成你想投降嘛?但這樣的話如何敢說出口,田樂陪著小心問道:

    「那您說……?」

    「按照原計劃向東進攻!」

    「啊!」二將相顧駭然,心說我們現在處於東西包圍之中,逃命要緊,還提什麼進攻啊,陽遂趕緊建議道:

    「將軍不畏艱難,勇於進取當然是好的,不過識時務者為俊傑,還是等我們脫離了險境,恢復了兵力,來日再重新進攻弘農吧!現在我們……」

    閻行鼻子裡噴出一股冷氣,哼了一聲打斷了陽遂的話,喝道:

    「你們兩個恁的沒長腦子,怪不得一向不得將軍重用。」閻行瞪了二人一眼,唬得他們趕緊低下頭,閻行咬咬牙,不顧四周的廝殺,策馬上前目光炯炯地看著東方的莽莽群山。

    「這裡距離潼關雖然只有三十里的山路,但是函谷道這麼狹窄,那麼險峻,如果楊軍弓弩士據險堵截,我們根本就衝不過去。相反的,張繡在湖縣險隘不過三千人,今天晚上基本全軍出動來進攻我們,企圖與楊飛軍馬東西夾擊置我們於死地,所以營壘雖然堅固,但所留兵馬一定不多,且肯定是老弱殘兵。現在一團混亂,如果我們悄悄扮作張繡兵馬趁亂偷襲,或許可以拿下營壘,只要佔據了營壘就可以堅守住,人馬就不會潰散。而莊燦他們是偷襲我們,不可能長久在桃林塞待下去,只要我們堅持幾天,他們必定撤退。

    「可張濟如果再從東面的弘農進攻呢?「

    「哼,等張濟得到消息都啥時候了,再出動兵馬更需時日,那時我們早已經解圍了,再說了,火燒眉毛,且顧眼前吧。好了,時間緊急,不多說了。我領人當先,你們二位斷後,我們現在立即集合人馬向東進攻。」

    「得令!」陽遂田樂二將至此也有些佩服閻行的膽略,雖然讓他訓斥了很不快,但也齊聲領諾,呼喝親兵吹響號角召集人馬,閻行一看,一舉長矛,大喝一聲「收起將旗,跟我來!」說罷一馬當先,帶著幾十名親兵策馬向東奔去。

    太陽從重山中露出嬌艷的臉龐,整個大地一片金黃,淡淡的霧氣下,如果不是傷兵們一陣接一陣的慘號聲,真是一個美麗的早晨。

    「張將軍,拿住閻行了嘛?」莊燦、蒲儼和張繡會師後,雙方拱手見禮後,也不客套就直接問道。

    「哎,讓閻行和田樂兩個狗雜種給跑了,就胡車兒殺了陽遂。」張繡扔掉頭上的兜鍪恨恨的說道。

    「跑了?」莊燦、蒲儼莫名其妙,互相看看,繼續問道:

    「跑到那裡去了?」

    「我光顧消滅他的兵馬,不想這個混蛋竟然帶人悄悄佔領我的營壘,我親自帶人攻了兩次都損失慘重,真是氣死我了。」

    「哦,不想閻行還有這個膽略和見識啊!」莊燦輕輕一笑,自語道,張繡聽到後,赤紅著眼睛瞪了他一眼,蒲儼趕緊解圍道。

    「張將軍,無論如何,我們總是殲滅了閻行的大部兵馬,哎,他們有多少人跑到你的故壘去了?」

    「不太清楚,可能有幾百人吧!我們現在集合兩軍可戰之士,應該有六千人,絕對可以攻下來。」

    聽了張繡熱血澎湃的建議,不光莊燦不說話,連旁邊的蒲儼和杜珩都不接口,張繡眼睛轉了轉,問道:

    「莫不是二位怕了閻行?」

    「將軍說哪裡話來?我河東豈有懦弱之輩。不過我軍這幾日晝夜行軍翻越中條山,一口氣沒有歇息隱蔽來到桃林塞後,就接著配合貴軍作戰,將士疲憊之至,如果現在就進攻堅壘,恐怕沒有勝算。況且,湖縣壘壁是張老將軍和您在故函谷關的基礎上親自修築的,異常險要堅固,正所謂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所以將軍才能倚仗它抵擋閻行虎狼之師的連續進攻。而馬超一萬五千精銳騎兵近在咫尺,我們對於閻行也只好偷襲,一旦要長期攻堅,就要兩面受敵了,攻守之勢、主客之勢就要改變,那被包圍的可就是我們了。所以請將軍深思啊!」

    雖然蒲儼的話十分客氣,張繡心裡還是一陣陣惱火,自己丟了湖縣壘壁如何給叔父交代啊?

    「可閻行斷了我們的退路,我們如何返回弘農啊?」張繡親將胡車兒悶聲問道。

    「這個簡單,隨我們一起從?津返回河東,你們再東行從茅津渡河回到弘農就可以了。將軍雖然派遣明遠和水師襲擾牽制芮鄉馬超駐軍,但我擔心馬超大軍很快就會開過來支援,打援的兵力有限,還是請將軍速速和我們一起渡河的好。」

    「也只好如此了」張繡歎口氣,本來還想質問莊燦、蒲儼二人如何失約後至,害的自己獨自面對閻行,損兵折將,傷亡兩千多,但現在想想,這個帳還是回頭再算吧,現在還得依賴他們返回弘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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