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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三十五節 謀攻交錯(下) 文 / 燕雲

    六月十八日,蒲阪東南五十里之五老山(即今天的五老峰原始森林所在地)

    「伯儒,這裡的風景可真是不錯啊?」

    「是啊,五老山一名靈峰,峰巖洞壑泉澗之屬,參差環繞,以數十計,自古稱為名勝。父親以前夏天的時候總帶我們來這裡消暑納涼。哎,少年時在這裡渡過很多快樂的時光呢!」

    聽了衛覬的話,我和蒲儼對視一眼,都是一陣苦笑,這就是平民和世家大族的區別了,一般老百姓那有消暑這一說啊。

    在衛覬的帶領下,我和蒲儼、史阿以及二十幾個侍衛一起在五老山的溝壑泉渠之間流連,時當盛夏,這裡卻是清爽宜人。行進之間還可以看到一些富貴人家在這裡修建的別墅遺址,我暗想,以後要在這裡建幾個別墅,盛夏的時候也過來休息休息,這個地方真是好,風景與太華山相比,另有一番風味。

    我們三人一直玩到晚上才回到五官谷的親兵營營地。進的大帳,彌且不真已經急得不得了,莊燦、程銀也從蒲阪趕來,在這裡等候,我一進去就過來稟告。

    「將軍,您沒有走多長時間,張縣長就送來情報!」

    「哦!」我接過帛書,仔細觀看。

    「將軍,敵軍現在行止如何?」

    「啊,哦!」我思考問題出了神,衛覬問我幾遍才回過神來,端過董亮遞過來的茶好好喝了幾口定定神,才曼聲道:

    「細作報告,韓遂的主力騎兵是南下了,現在駐紮在潼津城,潼津城裡到處插著韓遂、成公英的大旗。」

    我的話一說完,大家都是一愣,又都皺起了眉頭,我們本來是想如果敵軍不渡河就主動出擊,但現在馬騰、韓遂人馬貼在一起,總共有兩萬多人呢。而且韓遂就在潼津渡口,我們如何敵前渡河啊,我們這六千多人,又沒有騎兵,就是努力調集船隻晝夜渡河,也至少得需要一兩天時間那。

    「將軍,楊校尉派人稟報重要軍情。」

    「嗯,叫他進來吧!」

    「小人參見將軍!」斥候進的大帳跪倒在地,我揮手命他起來,一看不是我以前的親兵,就隨口問道

    「春榮讓你稟報什麼軍情?你不是我的舊部吧?」

    「是,小人是楊大人在屯田兵裡面挑選的,因為小人是解縣人,路比較熟悉,所以楊大人派小人來稟報。楊大人讓小人向將軍稟報,楊大人與廖縣長(皮氏長廖立)一起從皮氏出兵兩千五百人,與胡縣長(汾陰長胡遵)裡應外合,已經殲滅了侯選、李堪的兩千圍城軍馬,陣斬侯選,生擒李堪。」

    「哦,春榮的手腳挺利索嘛。我們還想過去湊個熱鬧呢!」

    「哈哈哈哈哈哈!」眾將聽了我的話都是哈哈大笑,楊芳斥候不知道是否該笑,尷尬的陪了兩聲。

    「是誰斬殺了侯選呢?」

    「是朱屯長(朱寓,親兵營步兵屯長),大人說等仗打完了把李堪給您解送過來。」

    「嗯,你辛苦了,賞金五兩。休息一下,明天返回。告訴春榮,帶人去茶峪渡、罌浮渡斷了郭汜的退路。」

    「是,楊大人已經帶人往那邊趕了。還讓我稟告您,審問李堪等俘虜後知曉,此次渡河的是郭汜、侯選、李堪、高碩、夏育等五個降將,總計兵馬五千,都是步兵。哦,還有,他說這個聲東擊西、瞞天過海、暗渡陳倉的計謀是一個什麼董先生給韓遂出的。」

    「董先生?叫什麼名?」

    「是叫什麼董議郎!」

    「董議郎?是董昭吧?」衛覬插言道。

    「小人也不清楚,楊大人這樣讓小人稟報的。」

    「好了,你退下去休息吧!」

    聽了斥候的話,我們幾個都是一愣。

    「哎,伯儒啊,我記得這個什麼董昭不是在袁紹那裡嘛,怎麼一眨眼又跑到韓遂那裡去了?」

    「呵呵,將軍,您真是貴人多忘事啊!去年您在絳邑的時候,董昭作為袁紹的使者上長安覲見天子,還是從咱們河東經過的。當時王凌請示您,您還指示好生接待來著。」

    「哦,那他經過絳邑,我怎麼不知道啊?」

    「您當時出巡平陽各縣,是我和梁道接待的。」

    「這樣啊,那這傢伙不是恩將仇報嘛?」

    「各為其主吧,我聽人說他到了長安後被天子任命為議郎,可能是沒有來得及逃跑,或者中途被馬超他們給俘虜了。」

    「不說什麼董昭董公仁這個黑心的傢伙了。天也晚了,大家回去休息吧,哦,子顏,你留一下,我問你件事情。」

    眾將都知道莊燦的地位不同一般,也沒有二話,一起躬身行禮退了出去。

    「將軍,何事?」

    「董昭這個陰險的計策對我倒有個啟示,我們雖然現在沒法對韓遂、馬騰用兵,但可以使用計謀啊,這也算謀攻吧。我想天子駕崩,海內無主,那個英雄不想趁機而起。據建業(陶成)的線報,袁紹、高幹這幫人好像就在四處串聯準備擁戴劉和即皇帝位,建立新的朝廷,其他諸侯雖然不清楚,但我想得了咱們的訃告而不動心的恐怕不多。」

    「您是想鼓唆韓遂稱帝吧?」

    「是啊,咱們號召天下諸侯討伐韓遂,他當然不高興。不過他現在腦子可能也沒轉過彎來,或者還不敢貿天下之大不韙稱帝,咱們可以派人鼓動他一下。古人云:天無二主,民無二王,韓遂、馬騰雖然是義兄弟,但義氣歸義氣,皇帝位子卻只有一個,更何況韓遂從來都不是一個講義氣的人,殺害盟友是他的拿手好戲,這樣就可以挑動他們之間的矛盾,讓他把注意力從我們河東身上轉移開來。」

    「而且這次以馬家軍的兩個人做賭注,馬騰肯定心裡也不痛快。只要用力挑唆,他們即使不火並,也要互相猜疑,互相防備,那就不能同心協力的對付我們了。」

    「對啊,我現在就為這個使者的事情發愁,伯儒雖然能說會道,不過他這個人,你也知道,讓他去鼓動韓遂稱帝,肯定不願意。而且此事務必保密,否則豈不壞了咱們首義之師的名聲。」

    「末將倒有個主意,子茂麾下形形色色的人多的很,讓他挑選一個過去不就行了。」

    「好吧,等孟達他們把安邑解圍了,讓子茂過來商議一下。」

    「將軍,您準備怎麼處置龐德、馬岱兩個?」

    「你說呢,子顏?」

    「呵呵,我看是想把他們收到麾下吧!」

    「知我者,子顏也。馬岱倒還罷了,龐德真是難得,以前只是聽說,前些天賭鬥的時候一見,確實不同一般。徐晃、鮑出、姚興、楊干他們回來也都給我誇龐德好武藝,而且那天在船上你也看到了,龐德似乎對馬超很有些不滿呢!」

    「龐德確實是一員不錯的武將,將軍,我看可以讓孟達、公明、文才去做龐德的工作,他們的性情比較相似。」

    「嗯,也是,等滅了郭汜再說吧!我們明天返回蒲阪吧。」

    「是!」

    六月二十二日夜,大雨,鹽邑

    「德超啊,敵軍有什麼新動作嘛?」

    「這是麥飯亭的景頗,你問他吧!」河東金曹從事(主貨幣、鹽、鐵事)、鹽鐵官路高和鹽邑長顏斐(字文林)雖然戴著斗笠還是弄得一身都是水,渾身泥漿,拖了一地水進的房間,疲憊地指指後面的黑大漢。在房間裡坐著商量事情的高見、徐晃、馬藺、鮑出、姚興等騎兵將領都迎了上去。

    「怎麼挺眼熟的!」

    路高等三人換了衣服,路高對著外面啐了口唾沫,罵了句該死的大雨。等坐了下來,高見仔細一看這個亭長,覺得挺眼熟,不由問道。

    「呵呵,將軍好記性,小人是中平六年(公元189年)十一月巫咸山之戰後跟隨將軍的,解縣縣尉麥鐵杖是我們鄰村的,是他帶著我參軍的。後來又跟著將軍四處征討,分在莊護軍麾下,累積功為屯長,在澮水之戰打呂布的時候受了傷,斷了一隻胳膊,將軍就說你回家養老去吧,我就回老家當個亭長了。後來牽校尉、高校尉他們帶兵走後,將軍親自點名提拔我當了鹽邑縣尉。」

    「哦,那你算是咱們楊軍的老人了!」鮑出等一聽不由刮目相看。

    「呵呵,跟大人你們差遠了。不過也跟著咱將軍南征北戰,打白波、打朱俊、打長安,打韓遂、馬騰,又打呂布,前前後後有五年了吧。」景頗憨厚的笑笑。

    「老同袍呢,來,敬你一杯。」鮑出等人一聽都爭著敬酒。這黑漢子別看穿著衣服很普通,人很憨厚,但比他們參加楊軍還要早,真是楊軍的老前輩了,景頗推辭了一下,也就豪爽的喝下去了。

    「將軍他老身體還好吧?」

    「挺好,聽你這口氣,跟將軍很熟吧?不過我們怎麼以前很少見過你呢?」馬藺不由打趣道。

    「呵呵,大人說笑了。咱不像各位大人文武雙全,也不像老麥武功高強被選進了親兵隊,又不會說話,沒啥大出息。不過莊護軍,楊校尉他們都知道我,將軍他老也知道了我老景,我結婚就是將軍給我主的婚。去年將軍打了隻老虎,還托人給我帶了虎骨過來,說是讓我給我我爹泡酒喝呢。」

    「哦?是嘛?」高見等都知道楊飛去年因為射虎受傷的事情,沒想到虎骨竟然會送給這黑漢子。

    「嘿嘿,將軍為人念舊,我們這些個老弟兄,總讓他掛在心上。在圉縣的時候,將軍是沒事就到我們拿裡嘮嗑,讓我們給說說家裡的事情。就是在絳邑的時候也常見面。哎,現在難得見將軍一面了。」

    「現在大軍壓境,將軍事務繁忙,那也沒辦法。」鮑出就隨口安慰。

    「嗯,也是!你看我,這都扯到那裡去。正經事都忘了。」景頗和高見幾個說得高興,但看見顏斐不停給自己遞眼色,醒悟過來,趕緊轉變話題。

    「我親自帶人去打探了一下,抓了幾個舌頭詢問了,前幾天郭汜他們攻了幾次安邑,沒有結果,還讓各地的壁帥偷襲。前天下大雨後,就全軍撤往安邑西二十里的司鹽城去躲避了。」

    「哦,他們現在還有多少人啊?」

    「四千多人吧,渡河的一共七千人馬,分給了侯選、李堪兩千圍攻汾陰,這裡原本好像是五千,撤退的時候讓趙將軍和安邑縣尉王忠兜屁股給了他一傢伙,死了幾百。」

    「本來還想內外夾擊的,沒想到這雨從昨天下開了,竟是毫不停息,簡直就像天上往下倒水似得,老景,你是本地人,你看這雨啥時候才能停?」

    馬藺煩躁不已,本來事情很簡單,以楊軍的精銳騎兵過去一衝鋒,郭汜的幾千殘兵敗將根本不放在眼裡,但現在大雨瓢潑,騎兵很難使用,只好躲進鹽邑城了。大部分騎兵沒處住,只能分散到各個塢壁村莊去。

    「這可難說啊,去年夏天那場大雨還不是一直下了一個月,莊稼差點都絕收了。老天保佑,今年可千萬別這樣。」

    「那個司鹽城,我們在安邑的時候也聽說過,就是沒去過。老景,你說說那兒的情況。」高見看他們瞎扯淡,趕緊把話題糾正過來。

    「這個司鹽城啊,是因為本朝在那裡設立了司鹽都尉,所以叫司鹽城,以前是叫鹽氏城。地方不大,就是以前的一個官署和轉運官鹽的鹽場,最後都廢棄了。」

    「哦?防務堅固嘛?」徐晃抬頭問道。

    「呵呵,大人說笑了。就是叫個司鹽城的名,那有什麼城牆啊,以前官署建立的時候打的土牆,年久失修,沒人維護,早都塌的東倒西歪了。以後有個姓魯的土豪帶了本家幾十戶人家二三百口住進去,整修了一下,但也就那樣。」

    「孟達,這樣的雨夜,他們防備肯定鬆懈,你看我們是不是可以晚上過去偷襲他一下?」徐晃轉頭問上面的高見。

    「不好辦吧,從鹽邑到司鹽城毛三十多里呢,又沒正經的路,等我們深一腳,淺一腳趕過去都明天中午了。」路高沉吟了一下說道。

    「公明說的有理,我們不能這樣跟敵人耗著。郭汜這股膿瘡趕緊擠了,我們回頭還得對付韓遂、馬騰呢。這樣,今天晚上連夜給安邑的宋郡尉,猗氏的令狐楚發信,請他們集合壯丁,後天晚上寅時,我們從東、西、南三路一起出動圍殲司鹽城的郭汜。老景,你們這,緊急可以調動多少可用的丁壯?」

    「嗯,一千多人吧!絕對保證上陣就能廝殺,這都是牽校尉、高校尉在這裡的時候訓練的。」

    「那你立刻去召集人吧,我估計猗氏也差不多這個數,安邑會多一點,我們總共可以有一萬多人,二對一,絕對可以殲滅郭汜部,澮水發大水,他也別想逃跑。」高見頓一頓接著道。

    「各位回去安排隊伍吧,記得,為了夜間辨認方便,我軍每人左臂纏一塊醒目一點的白布。老景,你找幾個熟悉地理的嚮導給我們。至於慶功宴就麻煩文林了。」

    「呵呵,這個沒問題。」幾個人說笑著各自散去。

    六月二十四日夜,大雨,安邑之司鹽城

    「真他娘的,不是這個破雨,安邑都快拿下來了!」

    聽了高碩的話,郭汜、夏育二人都是一聲不吭,綿綿不絕的陰雨天氣雖然驅散了暑熱,但也讓整個東征大軍陷入困境。

    「晝夜兼程、緊趕慢趕,好不容易到了安邑城下面,還沒攻兩天呢,就下了大雨,楊飛這個兔崽子運氣也他娘的好。」夏育也不由發牢騷。

    雖然心裡生氣,但郭汜也就放心裡,這麼多的曲曲折折,這麼劇烈的人生變化已經慢慢改變了他,改變了他的火爆脾氣。今年他就沒有碰見一件順心的事情,年初還是大權在握、號令天下的後將軍、美陽侯,一轉眼之間成了喪家之犬,不是眼色亮,都步李?的後塵,去泰山地府報到了。可現在老婆孩子在人家手裡,又沒有多少人馬,只有聽命的份,就連蔣石這樣以前根本上不了檯面的小將都來數落自己。好不容易爭取到獨自領兵東征河東,舒心開眼,揚眉吐氣沒幾天,就碰上了大雨。

    「將軍,您說咋一直沒見楊飛的援兵?就派了趙岑一百鳥人,難道他不想要自己的老窩啦?」高碩又問道。

    「他當然要了,不過你看看安邑那城防,他還用的著回救嘛?」旁邊烤火的夏育不冷不熱地扔過來一句。

    「我們當時救援牛輔將軍的時候,那裡呲牙咧嘴的,哎,沒想到楊飛兩年的時間,把安邑的城防整治的這麼好。」郭汜也不由長歎一聲。

    「將軍,我們呆這地方也不行啊,四處無遮無攔,不說四處皆敵,光糧食都成問題。」

    「不過這大雨天的,能到哪裡去啊?」聽了夏育的話,高碩不由問道,他們兩個是郭汜的鐵桿親信,沒事喜歡互相競爭,互相抬槓。

    「到那總比在這裡等死強,我今天去巡邏,又塌死了十幾個兄弟。陰雨下的將士們士氣都很低落。又沒有吃的,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夏育一句不讓,接口道。

    「哎,涑水、河水暴漲,我們已經是不可能回關西了,也沒法到汾陰去和侯選、李堪會合,或者北上向馬超靠攏,只能拚死在這裡先打下個城池,站住腳才行。」

    「這麼大的雨,他們還可以在關中享享清福,我們卻得在這裡挨雨淋。」

    高碩聽著雨聲,越想越生氣,自從跟隨郭汜投降韓遂後,面前就有一大堆婆婆,總是低三下四的,還活的心驚膽戰。此次他們和郭汜一起到河東,本意是想趁機佔下一份基業,省得受韓遂的窩囊氣,沒想到出師不利,趕到安邑城下不久就下起了大暴雨。把個大軍弄的在這裡進退失據。

    「別說了,我看這樣,後天吧,我們集合兵力西進,無論如何都得拿下猗氏,先站住腳再說。」郭汜思考了一下,斷然道。

    「將軍,這麼大的雨,要麼等雨停了再說?」高碩側耳聽聽外面的瓢潑大雨,不由問道。

    「誰知道這雨啥時候停?再說,我們渡河過來的時候也沒帶多少糧草,在這僵持下去不是辦法。如果各地的壁帥再偷襲我們,我們連躲避防身的地方都沒有,只有先拿下猗氏才能解決這兩個問題。至少我們也能待個稍微干一點的地方不是,你看這滿地都是水,再這樣過幾天,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了。」郭汜指指正在門口堆土擋住雨水的親兵,其他三人一看無話,只好拱拱手回去睡覺。

    「將軍,進攻吧,大家在雨裡淋的都不行了。」聽了麾下軍官的話,高見回頭瞪了一眼,厲聲道:

    「放屁,我們這是三方夾擊聯合行動,必須協調一致才行。文才,時間到了沒有?」

    「估摸著還有半個時辰!」

    「收拾他們伏哨的人派出去了沒有?」

    「還沒有,派早了不好。」徐晃答應道。

    「那現在派出去吧,否則也來不及了。」

    「行,來人,去傳令選鋒們立即上去。」

    「哦,那大家先跟我坐這裡歇會。」

    看見選鋒們個個一身黑衣消失在黑乎乎的雨夜中,高見一屁股坐在一個樹幹上,其他人一看,反正全身濕透,坐那裡還不都一樣,於是幾個人帶著頭盔穿著鐵甲,一言不發,像個木樁一樣坐在雨夜裡,只粗重的呼吸聲讓別人知道這是幾個生命。

    其他的將士和壯丁都是這樣,找個稍微高點的地方,兩個人背靠背,或者靠在樹上,把盾牌頂在腦門上,就這樣坐在大雨中等候命令。

    「將軍,時間到了!」鮑出默算時間,提醒坐在身邊好像入定的高見。

    「把大家喊起來,準備出發。」

    「是!」高見、徐晃等以及他們的親兵都是從地上一躍而起,身上的鐵甲嘩嘩作響,不過混在在雨聲中倒也聽不出來。

    「好了,公明,蘭卿,你們領重騎兵打先鋒,上吧。」

    「是!」徐晃、馬藺在大雨中一拱手,踏著滿地的泥漿轉身而去,雨水順著鐵甲嘩啦啦往下流。還好鐵盔前面有遮簷,否則連眼睛都睜不開。

    徐晃、馬藺帶領三千人馬當先,每人都是左臂挽圓盾,右手提馬刀,準備廝殺。幾千人在雨水裡面嘩啦嘩啦往前挪,實在太難走了,泥水超過膝蓋,有些地方甚至超過腰了,晚上黑燈瞎火看不見,不時有人驚呼著掉進大水坑了,撲騰撲騰的,也有人摔倒在地,弄得渾身都是泥。

    「大人,前面已經到他們的營盤了。」選鋒迎了上來。

    「好,嚮導,嚮導,死那裡去了?」

    「在,在,小人在這裡!」嚮導渾身是泥,和泥猴差不多從後面隊伍裡面滾了過來。

    「蘭卿,你和老姚帶一千人跟著嚮導,直奔司鹽城郭汜的中軍,爭取拿下郭汜的狗頭。」

    「行,謝謝老弟把給這個功勞讓給我們。」馬藺和姚興十分高興,跟著嚮導向左轉,離開隊伍,徐晃稍微看了一眼,拔出長刀,大喊一聲:

    「兄弟們,建功領賞的時候到了,殺!」

    「殺!」眾軍聽了徐晃的號令,跟著齊聲怒吼。隨後徐晃、雷動當先,帶著兩千鐵甲錚錚的騎兵向郭汜軍營帳跑去。高見也率領後續的一千多匈奴戰士,如同潮水一樣向郭汜大營殺去。

    「娘啊,饒命啊!」

    郭汜部的大部分士兵都不待在司鹽城,只情隨便找個地方躲雨,四處漏雨,如何睡覺,很多人都睜著眼睛在說話,聽見喊殺聲,順手操起武器就在黑夜中廝殺了起來,自己人和自己人殺起來的情況所在多有。不時有人絆倒在泥水裡面,頓時被無數只大腳踩的抬不起頭,許多人就這樣死掉了。

    因為敵軍很多沒有休息,偷襲的效果並沒有達到,而且郭汜部士兵也知道自己深入敵境,無處可逃,都拚死抵抗,雙方的格鬥十分激烈。

    但隨著令狐楚、趙岑、王忠、景頗帶的六千壯丁不斷到來,加入戰團,形勢開始逆轉,郭汜部往往都是一個人同時面對好幾個人。有些聰明都趕緊找個空摸黑跑掉了。

    趙岑則帶著自己的一百多人打著白旗,在泥水裡一邊奮力往前挪,一邊應付衝過來的散兵游勇,一邊大喊:

    「我是趙岑,降者免死。」

    「我們前鋒殺了郭汜,前鋒殺了郭汜。」

    正在帶人拚死抵抗的高碩、夏育聽到中軍傳來這樣的消息都是渾身一陣,頓時郭汜餘部陣腳大亂,士兵不受控制開始四散奔逃,高碩、夏育連斬數人,也不能遏制,黑夜中也看不清楚人,無可奈何,只好脫了鐵甲也混入逃跑的潮流。而另外一些認識趙岑的則奮力擁擠開湧動的人流向白旗方向跑去,黑夜裡面大雨瓢潑要找到個白旗也真是不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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