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詭詐的賭徒 第一章 內測 文 / 無聊的蚯蚓
第一章內測()
「後面的跟緊隊伍！」
「保持隊型，後面的跟緊了！」
我不時地重複著以上無營養的發言，只為了稍微地緩解一下士兵們繃緊的神經，讓他們不至於因為士氣崩壞而徹底地潰散——當然，更重要的是我也需要一些話音安撫著自己的忍耐界限。
這裡是網游「英雄無敵666」中的野外。毫無疑問，戰敗逃亡是沒有選擇路線或方式的餘地的。為了躲避窮追不捨的追兵，現在的我已然完全弄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身在何方了。不過除此之外，憑藉著累積下來的經驗，我感覺得出——隊伍一直在向大陸的中部流亡。
到現在為止，我的整個隊伍中能提得出手的，就只剩下兩騎不受士氣影響的亡靈恐怖騎士了，它們是我在逃亡途中路過難民營時「撿」回來的寶貝，在目前因戰敗傷亡慘重且士氣不穩，隨時有可能兵變的隊伍裡，這兩個忠誠心上無可挑剔（死靈生物的忠誠心是非常穩定的）的寶貝被我鄭重劃入貼身親衛隊的行列，由此保證了其它生物士兵多少還是得對我顯示表面上的聽命。雖說隊伍裡帶著亡靈非常的影響士氣，不過現在誰還會去理會這點事哪！
「全部給我跟上來，快點！整列報數！」忽然發覺身後的隊伍又少了好些人的樣子，我不得不停歇住隊伍整頓。
幾個走在最後方的半獸人在我止住隊伍的時節互望了幾眼就開始全力地向四邊逃跑，也因此整個隊伍都起了騷動。
這類情景我算是見得多了——咳，尤其是最近幾天……
兩騎恐怖騎士不待我將命令言諸於口，就驅動著跨下戰馬發動了衝鋒。而後，幾聲慘叫聲傳來，整個隊伍在恐懼感的威嚇下再度恢復了秩序。
在外界已經沸沸揚揚地傳說了好幾年，跳票了十來次，讓無數人望眼欲穿的「英雄無敵666」是以類中世紀、劍與魔法為背景的網絡虛擬遊戲，宣傳上號稱能夠將全世界一半以上的玩家聚集一堂。然而製作公司將與其相關情報保護得非常神秘，就差沒有直說「一紙一字不得外洩」了，私底下的小道消息說什麼的都有，編得天花亂墜，炒作得人人不禁有一探究竟的**。
三十萬個對外發出的內測特邀帳號……僧多粥少，這個數量簡直就是要玩家界先因此發生一場「內戰」！
無予否認，在這樣激烈的竟爭中我還能成為一名被邀參與內測的玩家，是動用了不少「關係」的。那可真的是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啊，從一位做「英雄無敵666」市場推廣的兄弟手裡強搶過來，累死累活給「華夏幻想」公司「封閉內測」了一個月，有家回不得，好慘……而且合同書明文確定——不發一文錢的工資。
當然，我們這群內測人員也不是一無所獲的。除卻各自在遊戲中獲取得的各種經驗，多少和公司的中上層混了臉熟，在內測結束前的幾天裡，藉著會餐的機會，大家一起起哄要點「紀念品」，公司boss大概是被灌得太多，又或是多少還留了點額外的「良心」，一拍胸脯，答應了。
於是就有了以上我的境遇——等他隔天回過神來後的說法：「要『紀念品』？那沒問題。現在離內測結束還有兩天半時間，從明天一早起，我就讓程序部的人開放外族入侵，大陸亂戰，所有npc勢力都歸屬同一方通緝你們，現在的時間延長系統是一比二十四分之一是吧？就不變了。等到內測結束的時候為止，最後能剩下來的100人我給『紀念品』，前十的話我給『精美紀念品』，前三的話給『黃金精美紀念品』，冠軍特批『鑽石精美紀念品』。都拿出真本事來拼，我們華夏集團很大方的！」
真的很大方嗎？老實說罷，對此我實在不敢苟同。三十萬人中挑選一百號幸運兒，這機率可真是夠瞧的……唉，人在矮簷下，哪能不低頭啊。
說起來，我對自己能夠脫穎而出的可能性並不抱有太大希望，這次的內測可實在是「圈」進來不少有名的職業遊戲玩家，我個人的水準自以為也在水平線以下……堅持下來的原因說破後其實很簡單——「英雄無敵666」的地圖確實非常之廣袤，公司boss的要求只在於最後能夠比其他人活得更長久而不是比較個人遊戲水準，這樣一來可就有得心懷僥倖了。
我眼下的處境委實夠嗆，在紮營休整之時才發現，除卻雷打不動的兩騎恐怖騎士親衛外，我就只剩下約六隻的大耳怪，一隻半獸人和三名槍兵……
換在以前，這群廢物哪會放在我的眼裡，早就就地解散掉了！可是眼下……
是的，在內測期間製作公司放寬了很多的限制，不才如我，在一個月的內測期中也得到了一座小城堡作威作福，手底下說多不敢，二三百號優秀的戰士還是養得起的，哪至於到現在，一路上潰逃中強征起來幾十個野外「民兵」都得像寶一樣屯積起來。
不得不再次地對自己的利慾熏心表示一下鄙夷，那可真的是真真正正的利慾熏心昏了頭啊——想當初，在放出的偵察兵告訴我，我城堡附近的某個山谷內霞光萬道，瑞氣千條……肯定有高級的寶物存在時，我的確猶豫了一下，要是這種猶豫能堅持下去多好！可是，在我發現山谷裡有著一件高級寶物，一件中級寶物，和大量的資源時，我就昏了頭，被鬼迷了眼，也不顧看守寶物的那可是成群的黑龍，整個城堡傾巢出動，血戰了一天一夜（遊戲時間）終於搶到手一袋黃金包（日收入金幣500枚）閃電護身符一個（抗雷電魔法）大量的寶石、硫磺和約3000的金幣……收穫豐厚的同時，我下屬兵力的損失則更是驚人之極，不過如果能夠給我時間恢復的話，也不是恢復不過來。是的，如過有時間恢復的話——只在一周之內，npc的軍隊就通過由我親手打通的那個由黑龍大爺所鎮守的山谷直撲我的老巢，我財迷心竅的行動成了個天大的錯誤，悔之不及，只得丟下大量帶不走的資源棄城別走。一路上那可是被npc們給追殺得屁滾尿流，手下死得死散的散，到了如今，變得中途強征起來的「民兵」們在我的部隊裡唱起主角了，唉。
無需給養、不知疲倦的恐怖騎士們現在可以說已經成為了我僅有的依靠，毫無疑問，此即追兵如果還能夠趕上來的話，我將會不加任何考慮地派出所有的「民兵」殿後而與兩個親兵一起逃遁，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由於有個黃金包在，我手頭很是累積下一點余財，心中當然有數：只要能夠找到市鎮之類的地段，就能夠補充出相當的實力。手裡有兵，心中不愁……有兵才是硬道理啊！
遠方的地平線上出現了幾個小小的黑點。
「警戒！」我一邊招集下屬一邊掏出寶物「望遠鏡」小心探測。
10分鐘後，一行古怪的傢伙們正亂轟轟地開到我的營地旁邊。
為首開道的是五個披著皮甲的輕騎兵，他們的身後是二十幾隻大耳怪、狼騎士、食人魔的混合編隊，空中飛著三兩隻鷹身女妖，殿後的是六七隻洞穴人。所有的兵種擺佈成一個不規則的圓形，保護著中央一個騎著白馬的騎士。
可真是夠嗆，頭上頂著射手的羽毛帽子，身穿騎士鎧甲，腳上穿著似乎有點什麼額外附加效果的草鞋，左手提著一把弩，右手提著一桿矛——什麼都不用多說了，我完全可以確定這是個玩家的隊伍。
「嘿，前面的，過來交換下情報！」隔著大老遠，這傢伙就招呼了過來。
「英雄無敵666」的地域是如此的廣袤，在長達一個月的現實時間中，三十萬的內測玩家們即使是在放寬無數倍的約束後，也僅僅是開發出小小一片區域的準確地圖，毫無疑問，每個人都清楚有一份較為明確的地圖對相互間有多大的幫助，遊戲內測限定死了的一個月內，玩家群中就形成了不成文的交換情報規程，可以說，所有人都得以從中受益。
跟著帶路的大耳怪來到對方紮下的帳篷中，我留意到那個玩家已經在他那頗顯豪華的帳篷的桌面上攤開了一張巨大的地圖，出於華夏工司的某些惡趣味，可以看到地圖的邊角微微泛黃，古色古香的。
「我是煙雨江東，先互相兌換一下區域地圖吧。」
「合作愉快……」我拿出了自己的地圖，眼睛卻被煙雨江東的地圖所吸引——那是一張制做得非常詳細，而且包攬範圍極其廣闊的圖紙。圖紙範圍內，各個村鎮乃至村落、部落都有標誌，連河道、森林、丘陵甚至於沿海的航道都有繪製出來。
不過——
「領主地圖！」煙雨江東盯著我拿出來的圖紙，同時不可思憶一般叫嚷著，「是你的？」
「當然不是，我沒那麼大本事。」淪落至此，我哪還好意思標顯得與眾不同啊，「這個是我從某個混上領主的兄弟那買來的，花了一千多個金幣哪！」
「什——麼！才一千多個金幣？那你可真是賺到了！」現在煙雨江東看我的眼神已經有點像在凝望了。
地圖這個東西在遊戲裡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因為華夏公司根本就沒有打算在網上公佈任何與遊戲實質內容相關的資料，當然這其中也包括了地圖等等，內測後不保留一切資料，內測玩家們最終能夠拿得出手的，不算那些說起來有點虛幻的所謂「經驗」，就只剩下地圖這東西了，在新玩家們還在他們眼中一片空白的大地上掙扎的時候，手上有地圖的人無疑將少走了無數彎路。領主地圖與普遍用地圖最大的區別，除卻更為標準清晰些外，還標明了一些特殊建築與礦場的位置，更顯得珍貴。雖然有合同條款抬高了我們內測人員外洩資料的難度，不過那顯然就只在於考驗內測玩家群部分人等的記憶力，我或許對此不太有自信，不過反過來說的話，對之很有自信的人也不少，肯定能夠將之「大白於天下」的。這可都是真金白銀啊！
「我說到哪裡了……對了，我先說一下我們所在的位置和目前的處境吧。」煙雨江東指著他那張地圖上的一個位置道，「我們附近有一座非常大的城市，叫雨之城，是精靈堡，地形很不錯，有一個守護關卡的保護，城主叫銀白色翅膀，超級不是個東西……」
「怎麼？這傢伙難道收了三倍的通行稅外加三倍的兵役稅（徵兵費用）不成？」再怎麼說我也「曾經」是領主，對剝削制度還是有著一定瞭解的。
「比你說的還過份，這王八蛋封鎖了通行道路，禁止我們過境，而且也不允許我們在他的城裡補充兵力！」煙雨江東氣不打一處來，「現在我們這一邊足有三四百的玩家被他的領地堵住了去路，兵力上除了在附近的一些小部落補充一些外，就只能互換了，這該死的銀白色翅膀。」
「這也太黑了吧，那傢伙就算看上了華夏公司所謂裡的那份『鑽石精美紀念品』，也用不著做到這樣吧！」
「所以現在所有人都在準備和他攤牌，怎麼樣，有意思也參加一份嗎？」
「那還能怎麼樣，說實話到現在我後面指不准在哪還跟著一群的npc追兵呢！」
「唉，不好混啊，現在光是為了那幾個小部落的徵兵權，隔上一陣子就要吵鬧上半天，難啊。」
於是，相顧兩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