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知無覺之卷 第十一章 未完的殘局 文 / 弈者
天機門，一個源自一千多年前，由兩個男人之間的一個約定而誕生的特殊流派。他們的故事，卻在小說家手中扭曲變形，篡改得面目全非，本該是好友，卻成了宿命的仇敵。這也被真正熟悉那段歷史的天機門徒當成一個笑話，一笑了之。
而天機六術，其中的一半都是和人身上的一個器官具有密切關係。五感之最，視界之首，人的眼睛。天機六術，或者說，是和人的觀察力有關，並在此基礎之上衍生而出的一種能力。
相人斷命，雖不是孫火的最擅，但在大體上不會出錯。
所以郁寒衣和孫火開了個玩笑，他想在男孩臉上讀出除了淡然以外別的表情。
「龐林的父親是本地一家傢俱加工廠的工人，他的母親是超市的收銀員，再上一輩，現在還健在只有一個爺爺，68歲，給一所小學當門衛的。龐林在家中是獨子，沒有兄弟姐妹，有三姑八婆叔舅若干，都有個很普通的家庭……」這些都是剛才孫火出去搜集的資料，所發現的疑點就是，根本沒有疑點。十足的一戶平常人家，而這樣的人家中國還有千千萬萬。
「針對剛才的問題，95％的演算證明不會有錯。」照例的孫火式回答，不過，沒有了學生生活中刻意掩蓋的那股鋒芒，理性十足。
「不過，沒有誰，可以永遠不出錯。是人就會有不知道的東西，而這些不知道的情報就會讓人出錯。至少今天我就出了錯……」他聽得出郁寒衣的玩笑，但還是繼續說道。
「如果，之前可以準確判斷出他的實力，那我改變具體戰鬥方式上的一些細節，現在這些傷雖然無法避免，但也可以把損失降到最小。」
細細回味，孫火發現自己犯了一個極大的失誤。大到幾乎致命。
瞰海中學那道界的構成，是氣。之前觀察到的僅僅是龐林身上散發出的氣，沒有把這個界的變量考慮進去，因而低估了龐林的實力。
出錯，就會付出相應的代價。
所以胸口上受了傷。
孫火沒有異議。
目前，宏觀地看，是不分勝負。如果用一個苛刻到分毫的角度來看，是孫火執黑先行，獲得了一個微弱的小勝。
僥倖的小贏。
「你對這些太過認真了。有時候，把心放寬些。你這樣會活得很累……不好，差點忘了，8點1刻了。我說的話你好好想想吧。
我要給我的小公主講故事去了。」
郁寒衣拍拍孫火的肩膀，走進了一旁的房間，然後裡面傳來了咯咯的笑聲，還有一千零一夜的童話。
這個時候，屬於一個父親。
孫火輕輕把留開一條縫的門帶上，一個人坐在客廳裡，關掉了電燈，沒有月光，整個人就沉浸在了一片黑暗中，他曾聽天平說過，在一部經典電影裡，有一個叫萊昂的男人也經常這樣，給花盆裡種的蘭花澆了水，然後拉上窗簾，關上燈，最後戴上墨鏡，就坐在沙發上睡覺。這個男人一直生活在黑暗之中，但影片的最後，他還是死了，他是一個殺手……
孫火聽了之後覺得這個男人和他有些某種程度上的相似，10％左右，精神和生活方式上的。只是要他去看這部電影的話，他很懷疑自己會理性地剖析這部電影，尋找拍攝手法和情節中的破綻，還有推算出最後可以避免萊昂死亡的脫逃方式。
他知道自己一定會這樣的，這是成年累月養成的一種職業病。
如此看過之後，心中原本存有的某種感覺就會蕩然無存，於是他也就沒有去看天平大力推薦的這部電影。
並非刻意的模仿，孫火關上燈，是因為在這樣的環境裡，最適合他進行思考，受到外界干擾的影響也就最低。
七天，他替天平爭取到最多只有七天的時間。
天蠶絲最後一次飛躍。站在界的邊緣，他最後看了眼一直捻在手心裡珍藏著的天若星，毫不猶豫扔了出去
天若星，那是一枚古老的玉符，青色的玉質上刻滿了古老的文字，蒼青色的花紋勾勒出一條龍的形狀，然後它砸在地上，隨著一聲「叮咚」的清脆響聲，古老的字符上，裂開一條縫，耀眼的光瞬間爆滿整個空間，無法直視的亮。
氣流亂撞，壓抑已久的龐大的能量從玉符裡爆發出來，瞬間的衝擊破壞了界內外的能量平衡。
界破，反噬。
然後就是一切恢復原狀，沒有了界，自己逃了出來，坐在這間充滿黑色思考的屋子裡。他最後的回首，看到龐林虛弱的背影消失在古墓之中……
界被破之後，製造界的人將受到極大的傷害，因為來不及做到完全斷掉維繫著界的能量，界內外強大的不平衡會持續衝撞著界，直到把製造界的人渾身力量抽乾為止。
這樣的傷勢，少說也得要一個週期7天的時間才能恢復。
孫火微歎口氣，又失去了一件重要的東西，天若星所具有的象徵意義遠大於蘊涵在它裡面的力量。如果不是萬不得已，他是不會輕易使用的。除了武器和護身符，這還是某個回憶留下的最後紀念。
但當時天平的失血速度，容不得他慢慢找出這個界的破點。
一件死物，和朋友的性命。根本不用考慮就可以作出選擇。
現在回頭重新審視這次戰鬥，能有現在這個結果的關鍵是龐林戰術失敗，錯誤地使用了界的力量，這才給自己可趁之機逃脫。如果一開始他就全力使用氣，那是絕對擋不住他的，完全狀態的龐林。而龐林之所以費這麼大力使用界的理由，不難理解，完全是因為中國的一個潛規則：不要明目張膽地在人前使用特殊能力。所以，界，是最好的屏障。
同樣的錯誤，龐林不會再犯，七天之後恢復了實力的龐林，比起最初遇到的，會厲害不只一倍，他不會給天平一點機會。天平是龐林的主要目標，而自己不過是因為維護天平而要剷除的附帶。
重新評估的龐林實力，那最後的怪招，還有那充滿了霧的界，不禁讓他聯想起一些東西。
孫火回溯著曾經看到過的資料，每一部分內容都以特定的方式一格一格儲存在大腦相應的區域，分門別類，有條有理。
與霧有關的界，最早可以上溯到黃帝蚩尤的那場決戰，而現在的離本地最近的就有作為風景名勝的黃山，而龐林守護的這個三女墓，孫火想到了三國時代的一個人，還有那個膾炙人口的改編故事，心中不由一驚，這麼算起來，如果，沒有一些意外，那兩人之間，還真是場宿命的相遇。兩人淵源的盡頭，串聯成一個相同的巧合。
關鍵字：三國，霧。
搜索結果：赤壁之戰－－草船借箭。
步法「壓」，短時間內是用不了了，精神力的損傷到現在還沒恢復。而玉符只有一枚，已經化為一道白光湮滅了。而逃，不知道為什麼，孫火發現這個選擇完全不在自己的考慮範圍之內，心底隱隱對這個詞有種牴觸情緒。事實上也不是非逃不可，通向目標的選項永遠不只一個。
守護一族，龐林？
事情有些不太對勁，一些變數，已經超出了他的想像。真相，也許未必是自己眼前所看到的那樣。
他有把握用邏輯上的攻心，來擊破龐林所倚賴的那個點，避免掉一場不必要的戰鬥，可是，強有力的實力保證也是必不可少。
而要在短時間內迅速提升出超越龐林實力的辦法，在自己身上，他很快算出答案：無解。
基礎素質能力太弱了，平時體育課的1千米跑到腳軟無力面色蒼白到不行，雖然自己的提升空間很大，但要在這麼短的時間裡……他很快放棄了這個計算。
而如果是另一個辦法，則成功幾率大了很多，而且也一向是天機門的行事風格。那個傷重到垂危，卻在3天內就可以恢復；絕對力量驚人，卻一直沒有受過專門培訓，天平，不就是最合適不過的人選嗎？！
至於適合天平提升實力的方法，武道，**的修羅道。一時間無數個念頭集中在他的腦裡。這方面，他根本就不愁。
孫火要考慮的是另一個問題，今天一天，他到底暴露了多少實力。
以前一直過著平靜的生活，從來沒有顯露過特別的本事，而僅就今天一天，展示出的就有在睜眼瞎的霧中那超強的方位感，還有知道那麼多情況的不合理閱歷，步法只有龐林一人面對暫時還不用擔心，還有就是玉珮天若星搞出的那比煙火還炫的效果，而最麻煩的也是最容易引起他們注意的就是最後的高空穿梭。
還有要讓天平接受自己的速成訓練，還得給他找到個圓滿的解釋，否則，以天平的個性，孫火輕微搖著頭，有些頭大。
符合邏輯的理由，為了應付可能的情況，他在以前早就準備好了80個理由的備份，而符合現在情形的，能用的就有15個。
所以，孫火一點也不急。
同一個夜。
杭城街頭，無月。
此時，禿頭哥還在一家地下酒店裡和另一個這座城市中的黑幫老大談著交易，仍然還是困擾著杭州城西治安的一個毒瘤。
市政廳，陳思昂正在辦公桌前忙著整理一起發生在溫州的特大颱風的善後處理報告，繼續演著政府部門裡的無間道。
江明安走在寂寞的街頭，茫然在路上徘徊，看著馬路上的車輛川流不息。然後在這個寂寞夜，接下來他所遇的事情，讓他發燙的手心找到了成為『俠』的理由……
同一時間，跨越窄窄的一條海峽，繁華的，妖魔都市－－東京。
連續發生了128起大小火災的第三天。
年輕的男子咧著嘴，輕笑著穿過地上躺滿了橫七豎八小混混的暗巷，把一張沾血的撲克牌甩手扔到了垃圾箱裡。
然後，他面對著這個再適合不過衍生罪惡的城市，微笑。
罪惡的溫床，迷醉得讓人愉快，很適合，導演下一個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