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都市之卷 第六章 二分之二的邂逅(中) 文 / 弈者

    10月6號的杭城，注定了是不平靜的一天。

    在這一天，『俠』的標題一如既往地佔領了各大報紙的頭版，《杭城究竟有幾個『俠』？》，《孰真孰偽，『俠』出現了盜版》，《『俠』效應堪憂，跟風模仿者眾多》……不同的報道，卻都指明了一個相同的事實，『俠』的數量，似乎有了變化。

    當然，也有部分有心人發現，這些雨後春筍般冒出來的『copyleft俠』，分佈的範圍恰好是杭城每區一個，毫無重疊，巧合得倒是精心計算的結果……

    10月6號，也是在這同一天，杭城的各大武道館迎來了遲到48小時的噩夢。

    一個穿黑風衣戴黑墨鏡作黑客帝國狀打扮的少年，單槍匹馬就闖入了各大武道館，用一枚橙色的籃球作武器，把裡面砸得雞飛狗跳，挫盡對手銳氣，然後就嘻嘻哈哈揚長而去。

    當然，也有有心人注意到踢館者下的手其實並不重，沒有傷到什麼人，而且在他的那顆籃球上，赫然刻著一個『萬』字。

    但饒是有心人，也會有忽略了的東西，就比如有某個奇怪的少年，在武林廣場上只是散了一天的步，就和廣場上的鴿子混得很熟，到最後甚至有一隻白鴿停在他肩上不肯離去……

    多事之秋的杭城，終於還是不會平靜太久。

    秋風蕭瑟的夜，一輪孤月倒懸在空中，明亮、皎潔，還夾著其樂融融的溫馨。

    這一天，是中秋節，一年中月亮最圓的一天。

    西湖的蘇堤，這個時候遊人稀稀落落，大多都已經散去，中秋節是除春節外合家團圓的日子，幾乎很少有人會不重視，除了一小部分例外。

    ∼

    長風無影，秋意盎然，冷清的月光在地上投影出一個孤獨的身影，正沿著西湖的河畔慢慢行走，偶爾響起的只更鳥叫聲，更是給這幕秋景增添了幾筆淒涼。

    但這踱步慢行的少年，此刻卻並無普通人常見的觸景生情，倒是微微一笑，繼續散著自己的步。

    邊散步，邊有落葉從他的身側飄過。

    孫火忽然閉了眼，細細品味起三秒鐘前眼睛裡的殘留。

    這是孫火即興對自己作的小訓練，抓起一把樹葉拋灑在空中，然後眼睛捕捉著樹葉在飄落過程中的運動軌跡。

    一片樹葉，一個歸宿。

    一十九片葉，就有一十九個落點，和一十九個沒有雷同的飄行軌跡。

    而這一十九片樹葉，並不是純粹的自由落體運動，由於樹葉本身的形狀、大小、質量的不同，同一陣風吹來的角度也會有略微的變化，最後所產生的結果更是千差萬別。所以用一雙眼睛去追隨多個物體的行動軌跡，這鍛練的可不僅僅是眼力這回事，更重要的是在這過程中一心多用所達到的程度，和近乎撕扯地拉伸這幾秒鐘的物理時間。

    那些飄忽不定的軌跡，其實早在孫火三秒前那眼的注視中，就已經計算出了結果。而之後的睜開眼睛，對他而言，只不過是驗證一個事實的答案。

    正打算驗證答案，孫火忽然間聽到了一個奇怪的聲音，聲音不重，輕得簡直比樹葉落地還要微弱，是從他身後十米的地方傳來的，只是輕輕一晃就失去了動靜，但孫火已經從那微不可辨的聲音中，捕捉到了周圍氣流不自然的流動。

    鼻翼聳動，孫火聞到了一股幽幽的茉莉花清香。

    「hi，好巧啊，沒想到在這裡遇到你，看來我和那把匕首還是挺有緣的。」銀鈴一樣的歡笑聲中，孫火又一次看到了那雙讓人暈乎乎的眼睛。

    時隔了52小時，距離經貿大廈15公里，在這個花好月圓的秋夜，天機門的少年和術法世家的少女再一次相遇。

    這一次，孫火沒有第一次相遇時那麼匆忙，於是有了足夠的時間來好好打量眼前的女孩。

    說實話，孫火覺得用美女兩個字來形容沈迦瑤，並不是很貼切，至少得在前面加個『小』才比較合適。在她身上的那種美，是睿智的理性之美和空靈的隨性之美的合而為一，宛如竹林間吹過的晚風，令人眼前一亮。但說到底，『含苞欲放』四個字，才是真正的當之無愧，因為最美麗的季節還尚未來到。所以當初糾纏她的那群蒼蠅，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一個沈字與一個風字，已經讓孫火明白了女孩的身份非同小可。

    但眼前的相遇要用『偶遇』來解釋，未免也太牽強附會了。但孫火並不戳破，只是欣賞著月下的小美女，然後淡淡地點頭。

    「是啊，真巧，你的衣服上還有月餅殘渣呢，吃到一半趕來『偶遇』，真是辛苦你了。」

    然後他就仰起頭，對著月亮發呆。今晚的月亮，似乎特別得亮，讓孫火生出一種特別的感受……

    「的確很巧啊，杭城這麼大，恰好我和你都在這十里之內，能不巧嗎？」沈迦瑤頑皮地笑著，順手拍去衣服上的殘渣，並不尷尬。

    「十里？」

    「是啊，只要是在十里之內，我都可以找到你。」沈迦瑤拍了拍手，笑意盈盈。

    怎麼可能？孫火不以為意，把這當成一句玩笑話，但看到沈迦瑤說話時的表情，卻又下意識地覺得不對。

    「上一次的賭約還沒完呢，三局兩勝，這第二局，我們就來賭一個問題。輸的人就要回答贏的人一個問題。」沈迦瑤看出已經引起了對面的男孩，順水推舟地把話題過渡到了賭約上。

    「好啊。不過你怎麼不讓我拿匕首來作賭注？你不是很在意它嗎？」

    有一句話，女人是最捉摸不透的生物，你永遠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孫火感到這句話果然是至理名言，這個時候，沈迦瑤不是更應該關心匕首嗎？要知道，現在的寒魚已經把全部的殺氣凝在了那把鞘裡，不論是誰都不會感覺到了。

    「匕首，下一局再賭吧，也不差怎麼點時間。好奇心可以殺死一隻貓，如果你心不在焉邊想東西邊和我賭，那賭輸了就會找個借口。這一次，我要你輸得心服口服。」

    居然是這樣……孫火有點哭笑不得，但也對沈迦瑤暗暗有了幾分好奇。

    「不過，現在感覺不到匕首那股『風』的味道，你好像一點兒都不急。」孫火提醒沈迦瑤，某些被她忽視了的東西。

    「如果現在還能感覺到那股『風』的氣息，那你之前的表現就全是巧合了。」沈迦瑤裝模作樣地欣賞著夜色中的圓月，一點都不急。

    「也是，既然知道匕首上有『風』的味道，還不知道去找個鞘，那就真是個白癡了。」既然沈迦瑤不急，孫火自然更沒有著急的理由，於是慢條斯理地答著話。

    沈迦瑤贊同地眨了眨眼睛，不置可否。

    「那好，怎麼賭？」孫火問道。

    「這一局，我們來賭月亮？」沈迦瑤仰頭看了看天空，忽然狡黠一笑。？賭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