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都市之卷 第八章 混亂之夜－－終章(1) 文 / 弈者

    「二伯，你要抓的，應該是剛剛離開的那個人。是他違背了杭城的公約，在這裡施展禁術『蒼穹之魂』。」沈迦瑤對著領頭的男子點了下頭，算是打了個招呼，既不失禮也不恭謹，如果忽略了這聲二伯，根本就是對待一個陌生人的態度。

    並不像外表表現得這麼平淡，沈迦瑤心裡其實是懊惱萬分。千里傳音術是沈家特有的風系秘法，也是沈迦瑤的殺手鑭之一。顧名思義，傳音術的主要作用就是傳音，借助風系『氣』的阻隔穿透性，屏蔽發出來的聲音，而且只有當聲音傳出一定的範圍後，外圍屏蔽的氣才會自動消散掉。

    正是由於這樣的特性，傳音術主要用於風系術法師之間的聯絡。尤其是在杭城，大半術法師都是對『氣』極為敏感的風系術法師，因而這樣的傳音術顯得十分適用。只不過傳音術這樣的秘法，確切地講是一項對風系力量控制的技巧，更看重的是人的領悟力，與術法師所達到的境界無關，即使是能驅動『逆龍卷』這樣大術的人，也不一定可以使出這小小的傳音術。

    關鍵，靠的還是人的悟性。所以，聲帶發達如盜版俠，就選擇了一嗓子震破雲霄，而聰明如沈迦瑤，用的則是這省心省力的傳音術。

    只不過沈迦瑤她用了這傳音術，指望的並不是那些遍佈在杭城四處的遊兵散將，她要等的是沈家插在杭城的那把利劍－－風行戰團的到來。

    風行戰團，是沈家最大的武裝力量，也是沈家得以在術法界排行第三的根本，這支戰團在沈輕羽的那個時代成立，並且一直延續到了800年後的現在，稱得上源遠流長。

    風行戰團共設有四個分部，術宗部專術，風武者善武，規界者結界，捕風者仲裁，平時各個分部各司其職，但一到關鍵時刻，他們就會迅速轉化成相應的戰鬥單位，其中除了專思仲裁的捕風者只有寥寥數十人，其他三個分部都有著不下於百人的規模。不過，風行戰團的強悍之處，並不表現在單體作戰能力上，只有在攻城掠地這樣的大型作戰中，才能體現出風行戰團的最大威力。

    而現在，戰爭的年代已經久遠，但風行戰團的威名並沒有隨著歲月的流逝而遠去，在年輕一代術法師的眼裡，依然閃爍著犀利的光。

    以風行戰團現有的規模建制，毫不誇張地說，如果四部全員出動，甚至能夠和術王級別的術法師，或者是劍聖武神之類的存在鬥個旗鼓相當，而對付其他人的話，可以說是十拿九穩了。

    但沒想到的是，最先到的這些人，偏偏是沈迦瑤最討厭的術宗部，裡面的成員個個自詡為精英中的精英，術法師中的術法師，平時都趾高氣揚覺得自己高人一等，儘管他們的術法能力確實是出類拔萃，但沈迦瑤就是看不慣他們牛氣沖天的樣子。這還不說，術宗部盡數出動，但最後還是讓這個肆意施展蒼穹之魂的男子給溜了，這樣的結果就由不得身為沈家嫡孫女的沈迦瑤生氣了。

    因為更準確地說，何圖是從容離開的，從他二伯王坤永一手執掌的術宗部合圍中，安然地離去的。

    「小丫頭，懂些什麼！想要以術宗部的這些人留住『那個人』，我還沒有這個自負。況且即使留得下這個人，術宗部今天也得毀在這裡。」王坤永瞪著沈迦瑤，臉上滿是怨憤。

    這幾天王坤永的心情一直就不太好，次子在前幾天橫屍街頭，到現在還沒查出來究竟是誰下的手，這讓他的悲憤持續升級。王宏林，那是他的第一個兒子，他一直不知道自己還有這麼個兒子，直到娶了沈家的三女並掌握了沈家三分之一的勢力後，他才接到了當年初戀的一封遺書，以及這個瘦骨嶙峋的孩子……但是這裡是沈家，風系術法師暗中掌管杭城的沈家，他現在的妻子沈星辭後來接受了宏林，但宏林卻只能以次子的身份待在沈家，這是雙方達成的妥協。所以一直以來，王坤永由於對宏林母親的愧疚，對自己的這個次子也就比較寬容，對於次子惹的事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想要盡可能地彌補當年的過錯……只是現在，他死了，什麼都沒了。

    悲從中來，王坤永的語氣裡不免帶了些火氣，但沈迦瑤可不吃這一套，大多數時候她還是個被寵壞的小公主，吃軟不吃硬。

    「放任這樣一個危險人物離開的話，其他勢力就不好交代了，更重要的是這傢伙會風系術法，出了什麼差池，我們都沈家脫不了關係。」沈佳瑤瞪著她的二伯，語氣裡充滿了不屑。

    「關係？告訴他們這個人的名字，就不會有人多嘴了。何圖這個名字，那是一代人的噩夢。至於這小子，是大長老親自下的命令，我是奉命帶人。」

    「這麼巧？」沈佳瑤狐疑地看了看周圍包成一圈的術法師，正想反駁，臉上卻忽然浮現出奇怪的表情。

    「二伯，迦瑤還小，不知道10年前的那場動亂，那是很正常的。犯不著動氣。」一個聲音在這時推開了兩邊的人群，款款地送到了三人耳邊。聽到這個聲音，沈迦瑤不由一悅，而王坤永則是眉頭一蹙，冷冷地哼了一聲。

    唯有孫火穩若泰山，心如止水地考慮著自己的境況。

    似乎自打遇到沈迦瑤之後，他就一直事事不如意，莫名其妙的賭約，一群蒼蠅的敵意，以及各種各樣的人物似乎都找上了他，而孫火到現在為止還沒有真正作過什麼事，在這樣的環境中，事情會變得越來越亂，一點點地脫離他的掌控，最後變到無可挽回。

    混亂都市，果然是名不虛傳。不僅是各種勢力交錯，想不到連個人的命運都會變得錯綜複雜。

    孫火自嘲地笑笑。現在的境地，要歸根結底算起來，只是由於他當初犯的一個小錯——寒魚匕首。如果當初他沒有撿起那把匕首，那他就不會被沈迦瑤注意到，如果他沒有被沈迦瑤給注意到，那就免去了那幾場無聊的賭約，那就不會引起這麼多人的關注，那他就還是那個不斷為了復仇而努力的詭道家，渾不會落入到各方勢力的爭鬥中去。

    而當時下意識地去拾起那把寒魚匕首，其實也稱不上是什麼錯，那是孫火因為資源優化配置而作的選擇，在當時看來就根本不是什麼錯誤－－有的時候，即使是個好習慣，也會由於一系列的機緣巧合而造成不可逆的災難，根本沒得選擇。

    只是到了這個時候，孫火還是有選擇的。他不喜歡對著何圖那樣不可琢磨的變態，也不喜歡太接近自己的同類，但其他人，他還是樂於打交道的。

    雖然看起來現在又被人找了麻煩，不過這一切都只是暫時的，很快就會好的，他也很快就會從眾人眼中淡去的。不管再來多少人，不管他們抱著什麼樣的目的，反正再亂也亂不到哪裡去了，複雜的盡頭是簡單，而混亂的盡頭，也是一樣。

    安排好的計劃，全部作廢吧∼孫火默不作聲，收起了一根手指。

    至於這個混亂之夜，自己該怎麼過，孫火沒有多想，很快就豎起了第二根手指。

    正如自從這些術法師冒出來後他就打定的主意一樣，他要做的事唯一只有一樣：是的，冷眼旁觀，這就足夠了。

    因為這裡是杭城，混亂都市－－杭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