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二十三章 設伏龍脊坡 夾兵赤龍峰 文 / 斷空
迎著秋陽初起的光輝，面如淡金、虎軀虯髯的石飛龍手提一支丈八長矛、騎著一隻長大猙獰的艾紋獸，一馬當先，在兩萬石蠱族士兵的簇擁下，浩浩蕩蕩地地向赤龍峰逼近。
「族主！」隨著一聲疾呼，飛仙崖營區的營主亮覺生衝到石飛龍身邊，一指前方的山林：「你看！」
石飛龍望著樹林上方盤旋往復的飛鳥，露出一絲陰寒的笑意：「晨鳥不歸林。」
亮覺生垂首道：「林中必然有人埋伏。」
石飛龍回頭望向風雨台營區的營主燕姬：「燕姬，你認為我們應該怎麼做？」
亮覺生眼中閃過狠毒的光芒，搶著道：「放赤晶烈火蠱！燒死他們！」
石飛龍面色一沉，眼中殺機驟現：「住嘴！九大晶蠱乃是本族秘寶，不可輕洩，就算本族族人，知者也不多，你居然敢在這裡大呼小叫？！」
亮覺生聞言，連忙一臉惶恐地俯身請罪。燕姬嬌笑一聲，走上前來：「族主，大敵當前，誅殺大將是不吉利的事情，還是讓亮覺生戴罪立功吧。此地既然有伏兵，我們便繞道龍脊坡，那裡雖然地勢廣闊，容易被敵人發現，但是我們也同樣容易發現敵人。我已經調查過，赤龍峰敵軍多是我們石蠱族的降兵，面對族主，必然心生怯意、不戰自潰，就算他們暈了頭要頑抗，赤龍峰精壯之士不過萬人，其餘都是老弱婦孺，可供戰鬥的士兵還不到我們的人數的一半，而本族精兵一向集中在歷代族主所居的石王峰，其餘諸營區的士兵都遠不如石王峰精兵驍勇善戰，只要我們不被他們伏擊，正面交鋒，我們以眾擊寡、以強擊弱，必勝無疑。」
亮覺生抬頭欲言，卻又不敢開口。碧晶峰營區的營主?冠天尊出列道：「不可，我聽說那些來自赤帝族的敵人奴役我們的族人，築造了城池，如果我們不能攻其不備，他們利用城牆據守，將會給我們族人帶來不必要的傷亡。」
燕姬輕笑道：「敵人既然安排伏兵，難道天尊認為他們不知道我們已經來了？」
?冠天尊聞言一愣，怔怔的說不出話來。
石飛龍的妻子燕娥笑道：「天尊所言不是沒有道理，不過妹妹已經提前聯絡過赤龍峰的將領，他們雖然不得已投降敵人，但是心仍然在我們這邊。」
白華峰營區的營主菇鐮道：「族母的意思是，我們有人在城內接應？」
?冠天尊趁機呵呵一笑，緩和自己的尷尬：「這樣就好。我聽說赤帝族的城池雖然堅固，但是最怕內奸，一旦城門大開，便失去了防禦的作用。還是我們石蠱族人聰明，從來不浪費時間在這種無聊的牆壁上面。」
燕姬抿嘴笑道：「的確，赤龍峰大多數的將領都願意與我們裡應外合，不過，敵人的首領易天行給他們下了蠱，他們的忠誠都不十分可靠。」
?冠天尊愕然道：「那怎麼辦？」
燕娥道：「好了，別逗天尊了。事實上，妹妹已經查明，敵人臨時築造的城池並不堅固，族主**一施，便會土崩瓦解。」
一直在旁聆聽的石飛龍主意下定，聲音一提：「諸位石蠱族壯士，為了死難的族人和本族的榮譽，隨我進發龍脊坡，剷平赤龍峰！」
石蠱族士兵隨之大喊：「石蠱族必勝！石蠱族必勝！」隊伍立生變化，調轉方向，向右面的龍脊坡蜿蜒而去。
陰暗的樹林中，斜倚在樹梢的方子意瞇眼望著轉向離去的石蠱族大軍，張嘴打了個呵咳，喃喃自語道：「真的走了。」說著飄身躍下，從密佈林中的草人之間閃身掠過，直往赤龍峰跑去。
※※※
赤龍峰西南五十里外的龍脊坡，地勢坑窪不平，草木本就不甚茂密，加上時逢深秋，枯黃衰敗的雜草零散於光禿禿的灌木叢中，遠遠望去，一片荒涼的景象。
石飛龍望著前方如波瀾起伏的山坡，猛然舉矛一揮，止住隊伍的前進，接著一提韁繩，艾紋獸咆哮著疾奔出去，竄上坡頂，環目四顧，只見極目之內，除了自己的軍隊，再無任何人跡，不禁洪聲笑道：「眾將士聽著！愚蠢的赤帝族人將有限的兵力放在密林中打算伏擊我們，卻放棄了對龍脊坡的監視，讓我們一起衝鋒，殺他們個措手不及！亮覺生，帶領你的三千士兵擔任先鋒，以最快的速度出現在敵人的城池面前，用我賜給你的寶物衝開他們的城門！」
亮覺生一臉興奮之色的跑上山頭，從石飛龍手中接過一個形如蝗蟲的黃晶雕刻，轉身高呼：「飛仙崖的勇士們，跟我來！」
石蠱族軍隊中登時分出一股人潮，向山頭洶湧而至，與亮覺生會合後，逕自湧向赤龍峰。
石飛龍望著遠去的先頭隊部，繼續發號施令：「菇鐮、?冠，分別從左右兩翼包抄，防止敵人逃跑！」說著咬牙切齒地道：「一個也別讓他們跑了！」
燕娥飛身來到石飛龍身旁：「族主放心，我會用百蠱天羅封鎖整個赤龍峰。」
緊隨而至的燕姬變色道：「百蠱天羅？我們陷身敵手的族人怎麼辦？」
石飛龍厲容道：「哼，貪生怕死的叛徒，你認為我會留他們活路？」
燕姬急聲道：「可是……」
燕娥斷然制止道：「妹妹，不要說了。我只是用百蠱天羅封鎖去路，防止敵人逃脫。如果那些降人知道悔改，肯乖乖留在赤龍峰向族主請罪，族主自然會寬恕他們，但是，如果他們心存僥倖，企圖逃跑，那就怪不得我和族主了。」
石飛龍面色稍和，望向燕姬：「燕姬，不是姐夫心狠。做族主，一定要賞罰分明，不能姑息叛徒。」
燕姬垂首道：「明白了。」
此時菇鐮與?冠天尊的軍隊已經越過石飛龍的所在，分別向左右兩面疾馳而去，揚起漫天塵土。
※※※
亮覺生率眾疾行，不消半個時辰已經穿越龍脊坡，即將進入龍脊坡東面的灌木叢。一離開凹凸不平的丘陵地帶，望著眼前平野中簇生灌木叢矮小光禿的枝丫，一直警惕前路的亮覺生不禁隱隱鬆了口氣，腳下一緩。
蓬的一聲巨響，大地忽然陷落下去，亮覺生感到腳下一虛，立知不妙，順手在身後兩名士兵肩膀上一按，身體已經騰空而起，向後躍去。而最靠近亮覺生的兩百餘名士兵則猝不及防，慘叫著跌入一個大坑之中，坑中登時升起一片桃花般絢麗的氤氳粉霧。
亮覺生尚未落地，便發覺腳下大坑難以逾越，自己後躍的身形仍然在大坑範圍之內，不禁怪叫一聲，反手拔出身後背負的一對黃晶斧鎖，展臂一揮，身體竟然像蝴蝶一般，忽高忽低地橫飛十丈，向坑沿落下。
眼見亮覺生就要落到大坑之外，一個魁梧的身影驟然站到亮覺生的落腳之處，拳風呼呼，猛擊亮覺生胸腹。同時四面塵土飛揚，地下冒出無數人影，紛紛挽弓搭彈，向惶然不知所措、如同沒頭蒼蠅一般的飛仙崖士兵射去。
亮覺生當空暴喝道：「結陣！後退！」說話之間，雙臂一合，斧鎖夾著呼嘯風聲疾斬攔住自己去路的壯漢。
隨著斧鎖的逼近，耿雷憨厚的臉膛在亮覺生眼前逐漸清晰起來，亮覺生眼中的殘忍笑意也越來越濃。不過當耿雷的拳頭擊上黃晶斧鎖的時候，亮覺生便再也笑不出來。兩道雄渾剛勁的真氣透過黃晶斧鎖，沿著亮覺生的雙臂蔓延而上，震得他渾身發麻、虎口迸裂，再也拿不住黃晶斧鎖，在撒手丟掉兵器的同時，身體也不由自主地跌落坑中，被坑中瀰漫的桃花瘴氣一罩，立時暈厥過去。
沒有跌落大坑的飛仙崖士兵雖然在亮覺生下令後企圖整頓隊形，向後撤退，但是被一陣冰雹般的彈丸打得七零八落，外圍諸人紛紛中彈，倒地哀鳴、難以起身，成為內部諸人逃跑的阻礙。不待他們越過橫倒的同伴，新一輪彈雨又降臨在他們身上，片刻之間，地上便是一片狼藉。
粉霧瀰漫中，解鍔與其麾下的一百桃花巫徐徐從坑中爬出，背上手中各自負夾著一二個昏迷的石蠱族人。解鍔一出坑便將亮覺生重重扔在地上，大笑道：「痛快！痛快！只可惜敵人太過差勁，害得耿將軍的五百壯士還沒有派上用場便已了結戰鬥。」
耿雷憨厚地一笑：「那也未必。」說著從腰間拔出一支令旗，迎風展動。
四周土坡上面頓時現出幾個人影，飛速奔跑過來，將眺望打探的敵情一一稟告耿雷：「耿旅長，我軍左面五里之外有數千敵軍經過。」「耿旅長，我軍右面五里之外亦有數千敵軍經過。」「耿旅長，敵軍主力正向我們方向推進。」
耿雷聽完匯報，立即下令：「張旅長，率領貴部弓手隨我從左面包抄，追襲敵軍右翼。解卒長，立即派傳令官向易公子報告戰果，然後率領貴部將這些失去戰鬥能力的石蠱族人捆縛起來，運到一個隱蔽的地方，暫時聚集起來，嚴加看守。如果情況有變，便將他們殺光，撤退回城；否則，待我軍全面勝利後再來接應你們。」說罷，舉起右拳，高呼道：「兄弟們，隨我來！」
一直隱蔽在弓兵身旁的長矛手發出鬥志昂揚的轟鳴，急速散開，將張祥及其麾下五百弓箭手圍在當中，形成一個圓陣，緊隨耿雷而去。解鍔則立即組織部下，將藏於土坑中的獨輪車推出，接著把捆成粽子一般的飛仙崖士兵堆砌其上，推著便走，不消片刻，適才紛囂轟亂的戰場就只留下一個大坑，無數窟窿和坑中猶自縈繞不散的粉紅輕煙。
※※※
?冠天尊率領碧晶峰兩千士兵，一路急行，毫無阻礙地穿過龍脊坡與灌木叢，來到赤龍峰下。
?冠天尊望著半山腰的城池，摸了摸頭上的黑羊頂冠，喃喃罵道：「媽的，亮覺生怎麼還沒有進攻？」
?冠天尊麾下驍將碧箭天尊上前道：「師兄，情況不對。亮覺生的行軍速度向來比我們快，這次又比我們先出發，沒有道理我們到了他還沒有到！」
?冠天尊滿臉狐疑地道：「亮覺生這奸猾小人會不會讓我們打頭陣，自己在後面偷偷撿便宜？」
碧箭天尊搖頭道：「應該不會，我剛才明明看見他從族主手中接過……」目光一瞥身後，探頭到?冠天尊耳邊低聲道：「黃晶山蝗蠱。」說罷身子一仰，高聲道：「此物一發，如巨石重檑，勢不可擋，破城易如反掌。亮覺生怎麼可能放過建立頭功的機會？」
?冠天尊猶豫道：「師弟認為亮覺生……」
碧箭天尊笑道：「恐怕中了敵人埋伏。」
?冠天尊心中一緊：「那麼我們馬上停止前進，等族主到了再說。」
碧箭天尊道：「不，我們應該立即進攻。亮覺生本來就不是好惹的，飛仙崖士兵也是本族精銳之師，加上族主賜予的寶物，就算中伏，也有反敗為勝的機會。就算戰敗，也可以牽制敵人一陣子。敵軍本來就沒有我們人多，現在分散去對付亮覺生，城中守軍的人數就會削弱，現在不動手搶頭功，還要等到什麼時候？」
?冠天尊眼睛一亮，高聲道：「不錯！」接著反手拔出身後的綠晶彎刀，向位於山腰的土城一指：「碧晶峰的勇士們，殺啊！」說罷身形一展，便躍上面前的一棵大樹，赫然入目的，卻是一片寒光。
林中響起一片忽忽之聲，密如驟雨，無數土彈如同冰雹般向碧晶峰士兵射至。迎向?冠天尊的，卻是一把銀光閃爍的利劍。
?冠天尊怪叫一聲，翻身疾退，手中綠晶彎刀揚起一道深綠精光，擊在劍鋒之上。錚的一聲脆響，林?俏麗的身軀微微一滯，臨空下落，劍光灑出一片碎雪，向?冠天尊當頭罩去。
碧箭天尊一面招呼手下後退，一面彎弓搭箭，一道綠光如流星般馳向林?前胸。林?聞得箭風尖嘯，心中一凜，不敢怠慢，顧不得追擊?冠天尊，連忙回劍護身，將破空而至的綠晶箭擊落在地。
?冠天尊就地一滾，來到碧箭天尊身旁，面色獰惡地將刀一豎，左掌抵著刀背：「師弟！」
碧箭天尊立即會意，暴喝一聲，閃電般出手，連珠七箭，將林?遠遠迫開。碧晶峰士兵此時亦已經緩過神來，紛紛躲在大樹背後、隱蔽身形，各自從懷中摸出一粒綠幽幽的圓球，望著正豎刀唸咒的?冠天尊。
林?被碧箭天尊利矢所阻，一時無法靠近?冠天尊，又見敵軍紛紛隱蔽，彈丸難以擊中目標，登時臉色一肅，高呼道：「衝！」
林中登時殺聲震天，一個個手持長矛的石蠱族蜂擁而出，緊跟著飛身縱躍的林?，撲向?冠天尊。
?冠天尊惡狠狠地叫道：「受死吧！」說著將綠晶彎刀猛力向外一揮，一股深綠色氣流隨著刀鋒飛出，直衝雲霄，剎那間形成一道旋風，向林?等人席捲而去。一直蓄勢待發的碧晶峰士兵驟然一起行動，身子一探，奮力將手中圓球投擲出去，遠遠落在樹林之中，頓時濃煙大作，接著挺矛而上，與衝到面前的林?所部展開肉搏。
碧箭天尊大笑聲中，連射三箭，將對面衝在最前面的三個石蠱族矛兵貫體穿胸，射殺當場。林?見狀，雙目一紅，身形加速，衝了過來。
碧箭天尊陰陰一笑，再次搭箭於弓，電射而出。林?暴喝一聲，劍如霹靂般劃下，登時將射至面前的綠晶箭斬為兩段。誰知斷裂的綠晶箭尚未落地，綠影之中驟然竄出一支小箭，正中林?手腕。
林?只覺手腕一麻，便再也提不起勁力，不禁怒喝道：「毒箭！」
碧箭天尊滿臉揶揄之色：「綠晶奇毒無比，中人無救，所以本天尊才特意取之鑄箭，沒有毒性怎麼成？」
林?也不說話，冷冷一笑，揮手便是三道銀光射向碧箭天尊。
碧箭天尊大笑道：「你強運真氣，只有死……呃！」三道銀光射到碧箭天尊面前，眼看將與閃身躲避的碧箭天尊擦身而過，卻忽然改變軌跡，向內一斂，盡數擊在碧箭天尊的身上，中斷了他的狂笑。
?冠天尊悲呼一聲：「師弟！」面目猙獰地合身撲上，揮刀便往搖搖欲墜的林?頸項斬落。忽然間，一股強猛勁氣朝?冠天尊當頭逼至，令他生出窒息的感覺，嚇得他連忙運刀護頂，身子向斜刺裡竄去。
隨著耿雷的魁梧身形落在林?身邊，一隊石蠱族矛兵從碧晶峰士兵後方掩殺過來，登時將其殺得手忙腳亂、陣形潰散。面對腹背受敵的形勢，碧晶峰士兵再也提不起鬥志，不待?冠天尊反應，便紛紛四散奔逃，不過逃不了多遠，就被埋伏在周圍的張祥所部弓兵射翻在地。
?冠天尊見狀，心膽俱寒，哪裡還敢硬拚，將刀一揮，牽引著綠色旋風護住身體，怪嘯著向左面衝去。
耿雷一面替林?點穴餵藥，一面大喝道：「不要攔他！」
?冠天尊趁著耿雷下令讓路的機會，在無人阻礙的情況下，帶著綠色旋風飛速狂奔，眨眼間便消失在眾人視線之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