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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集 436:刺客 文 / 為博紅顏笑

    436:刺客

    436:刺客

    笑愚有點想哭。鼓起勇氣道:「這事兒能不能緩一緩再說?反正大家都還年輕嘛……再說了。我現在頂風作案公開了這個秘密,還不是為了照顧您二老地感覺?」

    笑老娘道:「喲。還年輕呢?我看那姑娘年紀比你大吧?」

    使出一招姑蘇慕容家地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笑愚反過來教育老娘道:「話不能這麼說吧。您民前不是天天嘮叨著『女大三、抱金磚』嗎?如今我好不容易找了這麼一個。您又不滿意了,我容易嗎我?」

    二老一聽這話有理,都不吭聲了。

    張小柔則是在旁邊偷偷地注視著笑愚,小臉微紅,一顆心撲通撲通亂跳。

    東部大陸規矩,你想研究一個男人地魅力和品位,首先就看他的女人。而七七這個女人無論從哪方面來說都是萬中無一的。於是乎,笑愚在張小柔心目中的形象又一次大放光彩……表哥寶刀未老,還是像以前一樣拉風,甚至更拉風~~!

    笑總是老的辣,敏銳地察覺到了張小柔反應,笑老娘覺得有必要雙管齊下,未雨綢繆,於是她對笑愚道:「我聽著現在名人的婚姻沒幾個是完滿的,你和那姑娘到底會不會有結果?」

    你問我,我問誰啊?笑愚心裡這麼想著,臉上表情高深莫測:「放心,現在不是挺好地嗎?以後的事兒以後再說吧……」

    笑老娘:「不行,反正你過幾天得把她帶回來。不然剛才說地全不作數!」

    笑愚崩潰了,委屈道:「不能這樣吧,反正知道有這麼個人不就行了嗎?萬一被狗仔隊拍到多不好啊!」

    笑老娘態度堅決,不容反抗:「少狡辯。她再有名以後還不是我兒媳婦,難道我見她不面還不行了?」

    笑愚服軟了:「好吧,下次有空就帶她回來。」

    臉上有點陰謀得逞的笑容,笑老娘道:「那就這樣,我洗碗去,你陪小柔玩一會兒。」

    哪知道張小柔站起來說:「不了,姨,我下午還有兩節課,改天再來玩兒吧。」

    笑老娘一愣:「這樣啊,好,讓你表哥送你去。」

    出了家門,笑愚如蒙大赦,整個人說不出的輕鬆。他現在對七七充滿感激,實際上笑愚最喜歡七七地地方,就在於這個女人在關鍵時刻very地給他面子。

    於是乎笑愚一邊陪張小柔聊天,一邊給七七發短信:「嘿嘿,謝了啊。」

    七七的回復也很簡潔:「客氣,禮尚往來嘛。」

    這簡短地對話中穿插著一個不簡短的故事。曾幾何時,七七也遇到個相似的問題,不過笑總一出馬就把問題解決了。

    當時,為了應付七七那古板的老爹,笑總硬著頭皮扮演了一次成功人士,花血本弄了一個阿瑪尼,還藉著慕雲的寶馬開得那叫一個撒歡啊……最主要的是。他活活把七七老爹給侃得找不著北了!

    臨走之際.七七老爹對笑總very滿意,臨走地時候還語重心長地說:『小笑呀,把女兒交給你.我很放心~~!」

    想起這荒誕往事,笑愚會心一笑,又發信息道:「小娘子。最近演技見長啊,我媽被你樂得不行了。」

    七七總是那麼地有情調,很配合地回道:「見笑了。奴家還不是跟大官人您學地呀?」

    湖畔鎮,乃赤脊山之重鎮,一向是兵家必爭之地。

    擎宇親率數十萬大軍北上伐盟,而這一天,正是今夕喬裝進入幽暗的時候。

    血盟之間之所以爆發戰爭,根源還在於盟軍在東部大陸的北部阻礙了擎宇的發展,與其發生了多次的矛盾衝突。

    擎宇聞聽馬榮等人組成的盟軍的消息,便要派兵討伐,謀臣小柔攔住道:『馬榮雖然可惡,卻不是心頭之患,領主要提防的人,應該是今夢菲與演繹,他們才是大王霸業的真正威脅。『

    擎宇當然知道其中的利害關係,也對演繹與今夢菲這兩股迅速崛起的勢力心有忌憚,於是一方面派人監視馬榮的動向,一方面加速蓄備軍需,操練兵馬。隨時準備應付可能爆發的戰亂。

    然而事態的發展並非如擎宇想像中的趨勢在變化,馬榮擊敗他北派的田都之後,又在即墨城將擎宇的眾多愛將擊殺,並且繼續擴張。

    面對馬榮的得寸進尺,擎宇再也無法忍讓下去,不顧小柔的再三勸誡,終於下達了伐盟的命令。

    於是,一場大規模戰役已然爆發,而決戰的地點,就在重鎮湖畔鎮。

    此時的湖畔鎮,有大批齊軍進駐,無論水陸交通,都派有重兵把守,新立的盟軍將軍王馬榮親自率領數十萬大軍駐守城中,藉著城勢險峻,軍需豐富,正準備與北上而來的血色軍打一場持久仗。

    身為盟軍統帥的馬榮,絕非是沒有能耐的庸才。

    他當然深知擎宇用兵的厲害,更明白擎宇身經百戰,未逢一敗的紀錄是何等的可怕。不過,他不為擎宇這項驕人的紀錄所嚇倒,而是堅信自己只要運籌帷幄,冷靜以對,就未必不能將擎宇的紀錄從此改寫。

    大敵當前,湖畔鎮中已是空前緊張。

    青石板鋪就的長街之上,一隊緊接一隊的盟軍兵馬列隊走過。

    一陣馬蹄響起,猶如萬鼓齊鳴,又似急雨驟起,響徹於長街的盡頭。一隊上千騎兵擁著幾輛華美的馬車飛速馳過,簾幕低垂,不透一絲風兒,顯得十分神秘。

    馬上騎者精幹強悍,都是百里挑一的精銳,一舉一動,都顯得訓練有素,迅速地穿過長街,駛入了城西一所高牆圍著的宅院之中。

    熟知城中地形的人都知道,這所宅院原是大秦時期的郡守府。而在今日,已成了馬榮在湖畔鎮的指揮中心,一道道軍令正是自這裡傳往湖畔鎮各處的軍營,儼然是軍隊的神經中樞。

    宅前早已站了一群人,當先一人神采飛揚,氣宇軒昂,眉間有一股極度的傲意,顯得是那般地桀驁不馴,正是敢於公然與擎宇抗衡的馬榮。

    在他的身後,站著一干親信將領與術道高手,另有幾位儒衫打扮、似是謀臣一類的角色,無不恭敬肅立。

    車停至馬榮面前,車門開處,一人大步踏出。雙目神光如電,顯得異常精神,眉宇間肅殺無限,正是馬龍手下的大將陳餘。

    其它車內的人相繼而出,都是一些不滿擎宇的將領,其中以將軍彭越最為著名。據說此人作戰驍勇,有膽識,有謀略,常以奇兵出擊,總能以少勝多,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帥才。馬榮邀請他們前來湖畔鎮。正是要共商對付擎宇的大計。

    馬榮特意用馬車接迎,意在保密,他深知用兵之道,在於知己知彼,所以刻意隱瞞己方的實力,從而讓擎宇產生決策上的錯誤。

    當下馬榮將陳餘、彭越等人迎入大廳,一陣寒暄之後,眾人依次分左右坐下,正中之位,由馬榮坐定。

    侍婢僕從獻上香茗之後,自動退出,一隊精兵開到大廳前,負責戒備。

    馬榮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透出一股說不出的自信與威儀,向廳中眾人環視一眼道:『各位辛苦了,連夜趕來,令田某不勝感激。『

    『大王客氣了,擎宇為人飛揚跋扈,欺人太甚,我們一向對他不滿,難得有大王牽頭,我們正可利用這次機會,與之湖畔鎮決戰,剎剎他的威風!『彭越站將出來道。

    眾人紛紛附和,更有人早已大罵起來,顯是對擎宇不滿已久,趁機發洩一番。

    馬榮微微一笑,一擺手道:『擎宇氣量之小,難以兼懷天下,單就戲下封侯一事來看,他就難成亂世之主,也怪不得會有這麼多人對他抱有微詞了。最可惡的是,他既奉義帝為主,卻弒主稱王,犯下這種大逆不道的惡行,引起人神共憤,馬某實在忍受不了他這種行徑。是以一怒之下,起兵討伐。『

    陳餘拍掌叫好道:『大王此舉,端的是英雄所為,大快人心,單就這份膽識,已讓人惟你馬首是瞻。『

    『這可不敢當。『馬榮嘿嘿一笑道:『馬某今日請各位前來,就是商量如何對付擎宇這數十萬大軍。據可靠消息稱,血色軍此次北上,兵力已達五十萬,全是精兵強將,看來擎宇此番大有不滅盟軍絕不收兵之勢,最遲在三天之後,他將引軍前來,兵臨我湖畔鎮。『

    『三天?『眾人無不色變。

    『是的,只有三天的時間,就是我盟軍與血色軍的決戰之期,時間如此緊迫,的確讓人感到有些緊張。『馬榮話雖如此說,臉上卻十分鎮定,不愧是一代梟雄,臨危而不亂。

    彭越皺了皺眉道:『我的軍隊尚在湖畔鎮外,距此足有五日行程,就算讓他們現在開進,只怕他們也難以在三天之內趕到湖畔鎮。『

    馬榮搖了搖頭道:『我今日相召各位前來,絕對沒有要各位正面與擎宇為敵的意思。擎宇雖有五十萬大軍殺到,但我駐守湖畔鎮的軍隊也不少於三十萬之數,兩軍對壘,或許略顯不足,但要堅守不出,足可與擎宇長期抗衡下去,只須堅持個一年半載,擎宇久攻不下,自然會下令退兵。到了那時,我軍再趁勢追擊,必可大獲全勝。『

    陳餘、彭越等人一聽此話,頓感詫異,似乎都猜不透馬榮的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馬榮笑道:『各位不必詫異,馬某既然請得各位前來,當然是有求各位。那就是湖畔鎮戰事一起,還望各位回去之後,在各地起兵呼應,擎宇兵力雖然遍佈天下,只怕也要顧此失彼,亂了分寸。『

    眾人這才明白馬榮的心思,細思之下,無不稱妙。

    馬榮續道:『這一戰關係我們的命運,是以擎宇出兵的消息傳來,我也是心急如焚,徹夜尋思應對之策。思前慮後,才想出了這麼一個拒敵之法,此計雖然可行,但若是沒有各位的協助幫忙,只怕是一場空想,是以我只有厚著臉皮來求各位,務必要伸出這援助之手,成全我一下。『

    眾人連忙應道:『大王此言差矣,能助大王抗拒擎宇,乃是我們的榮幸,只有滅了擎賊,天下方能太平。『

    等到眾人紛紛表完決心後,陳餘突然開口道:『在座的諸君中,實力有限,縱然起兵呼應,終歸是小打小鬧,大王可曾找過另外的兩人?若是這二人中有一人出兵,擎宇恐怕就惟有回師退兵了!『

    眾人一怔之下,頓時明白了陳餘所指之人是誰,心神一凜間,同時將目光落在了馬榮身上。

    馬榮苦笑一聲道:『我又何曾忘了這二人呢?說到當今天下能與擎宇抗衡者,惟有這二人。以演繹的行事作風,如果他沒有十足的把握,只怕絕對不會輕舉妄動。『

    陳餘點了點頭,默然無語。

    『而今夢菲雖然人在銀月城,但她受演繹提攜,才得以擁兵自重。雖然在短短的時間內形成了自己的勢力,但不到關鍵時刻,她必然還要與演繹維持同盟的關係,以防止擎宇出兵吞併。『馬榮的分析不無道理,並無一人提出異議。

    『所以,這二人雖然有強大的實力,但只要他們沒有十足的把握,斷然不會出兵,因為他們的心裡十分清楚,一旦出兵,擎宇必然會捨盟軍而迎擊,將之視為頭號大敵。此舉無異於引火自殘,他們當然不會看不清楚這點。『馬榮的眉頭緊鎖,連連搖頭。

    彭越突然開口道:『大王所言雖有道理,但若是演繹真有一統天下的野心,他不會看不到這是他東進伐血的最佳時機。『

    馬榮的眼睛陡然一亮,沉聲道:『說下去。『

    彭越道:『當初演繹殺了黑石山王,擎宇本應該將黑石山給他掌管,但演繹卻提出要駐守幽魂之地邊境,如此反常行徑,豈不是證明了演繹另有野心嗎?『

    馬榮若有所思道:『是啊,黑石山土地肥沃,物產豐富,比及幽魂之地邊境蠻荒,可謂是天上地下,演繹斷然不會心服。他此舉莫非是以退為進,就是為了等待一個時機出兵?『

    『一個有實力爭霸天下的將才,是絕對不會甘居人下的,以演繹的性格,也絕非善類,只怕早已對這天下有所覬覦。如果他真的是志在天下,那麼這一次無疑是他最好的機會。『彭越十分冷靜地分析道。

    馬榮精神為之一振,道:『若是換作是我,恐怕也不會錯過這個機會,畢竟這樣的機會少之又少,一旦讓擎宇兩線作戰,隨著戰線的拉長,只怕擎宇失敗的可能性就會大大增加。

    『那麼大王還猶豫什麼呢?『彭越笑道:『你只要修書一封,就等於借到了數十萬強援,擎宇固然神勇,只怕這一次也惟有接受失敗的命運了!『

    馬榮沉吟了片刻,道:『身為將帥,不得不多考慮一些事情,為了以防萬一,我們還得做兩手準備。諸位今日回去之後,就請出兵響應,我再修書演王,誠邀他出兵伐血,如此一來,雙管齊下,必然奏效。『

    送走客人後,馬榮當即提筆,剛剛寫到一半,門外驟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馬榮微微一笑,放下筆來,起身迎到門前,便見其弟馬橫正引領著一位富家子弟來到廳外,一番寒暄之後,三人入內而坐。

    『海公子果然是信人一個,十萬兩黃金悉已收到,大戰將臨之前能夠得到你如此鼎力支持,真乃我馬榮之幸,也是我盟軍之幸啊!『馬榮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絲感激,儼然將對方視作救世主一般。

    『大王不必謝我,要謝就謝自己吧!放眼天下,敢於與擎宇抗衡者,惟大王有此膽量!有此氣魄!像這等英雄,我豈能錯失?些許金銀,不過是略表敬意而已。『那海公子笑得十分矜持,氣派十足,一副大家風範,竟然是來自洞殿的扶滄海。

    他何以要化名『海公子『來到齊國?他何以出手如此大方,一擲便是十萬金?他的錢從何而來?他又何以認識馬榮?

    這一連串的疑問就像是充滿懸念的謎團,使得扶滄海的湖畔鎮之行透著無數的神秘。

    『其實我一直在想,在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有白吃的宴席,海公子以十萬兩黃金助我,應該是有所求吧?『這是馬榮這些日子一直在揣摩的問題,它就像一塊懸於心頭的大石,讓馬榮始終感覺到很不舒服。

    『大王心存懸疑,這是人之常情,不過,大王大可放心,我之所以向大王贈金,只是純粹源於我對大王高義的敬仰之情,更因為幫助大王就是幫助我自己。『扶滄海惟有先打消馬榮的顧慮,才能再說下文。

    『哦,此話怎講?倒要請教。『馬榮奇道。

    『擎宇與我有生死大仇,所以不讓擎宇成其霸業,是我一生的宏願。可惜我手中沒有兵權,更無強勢,不足以與擎宇抗衡,惟有借大王之手,完成這難以完成的夙願。『扶滄海心中早有說辭道來,由不得馬榮不信。

    馬榮頓時釋然道:『原來如此,若是海公子不嫌冒昧,我還想問上一句:海公子與擎宇是因何成仇?何以我從未聽說東部大陸上還有你這麼一號富豪?『

    扶滄海淡淡一笑道:『往事不提也罷,至於我的身份身世,也從不在人前提及。只要大王相信海某所作的一切的確是為了大王,絕無半點私心,也就足矣,敷衍人的謊言假話,我也不屑為之,更不敢在大王面前摻假。『

    他既不願說,馬榮也只好作罷,不過他已從話裡行間聽出這位海公子的確是出自一片至誠來襄助自己,所以心中再無疑慮,站起身來深深地向扶滄海作了個揖道:『公子話已至此,我若再有疑心,便是對公子不敬,如此馬某在此感謝公子的援手之情,但有一日,我盟軍軍隊有破楚之日,公子當居首功。『

    扶滄海擺擺手道:『我此番前來湖畔鎮,可不是專門為了聽大王的答謝之言。上次我約見馬大將軍於湖畔鎮時,曾經聽他說起軍中兵器奇缺,請問大王,不知此事是否當真?『

    馬榮的眉間一緊,隱生憂慮道:『這的確是我心中的一塊心病,自起事以來,我軍發展極速,總兵力從僅有的上萬人馬迅速擴增至如今的數十萬人,軍需裝備難以跟上,雖說我想盡辦法,不惜從民間重金收購銅鐵,無奈仍有十萬人空有士兵之名,手無寸鐵,與百姓無異。『

    『難道說大王與眾聯盟還是沒有得到大量的軍需兵器?『扶滄海奇道。

    馬榮苦笑道:『無奈大家手中的兵器也奇缺不少,根本不足以補充我軍新增兵力的裝備。『

    扶滄海微微一笑道:『既是如此,大王從此無須為此而煩心了,此次隨海某前來湖畔鎮的,正好有一批兵器,相信可以為大王解這燃眉之急。『

    『此話當真?『馬榮頓時亢奮起來。

    『軍中無戲言,大王可問馬大將軍,便能一辨真偽。『扶滄海一臉肅然道。

    馬榮望向馬橫,卻見馬橫眼中充滿喜悅之情道:『稟王兄,海公子此次前來,的確送到了八萬件兵器,皆是以上好精鐵打造出來的鋒刃之器,此刻正堆放在城東的閱兵場上。『

    馬榮聞言大喜,連連稱謝。

    扶滄海道:『此時軍情緊急,血色軍隨時都有可能大軍壓境,我必須馬上離城,通過我在血色的關係耳目,為大王收集有用的消息。海某今日來見大王,無非是想表明一下態度,只要大王抗擊擎宇的決心不變,我縱是傾家蕩產,亦在所不惜!『

    扶滄海隨著馬橫遠去之後,這鏗鏘有力的話語依然在馬榮的耳邊迴盪。雖然他依然不知扶滄海的背景歷史,但他已沒有理由不相信扶滄海。

    天下之大,本就無奇不有,更何況在這亂世?恩怨情仇,多已演變扭曲成了一種畸型的情感。

    這位海公子究竟與擎宇有何不共戴天之仇呢?

    馬榮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抗擊擎宇的決心在這一刻又堅定了不少。

    想到前路艱辛,想到未來迷茫,馬榮緩緩地坐回座前,輕輕地一聲長歎。

    當他再次提起筆來時,突然間眉鋒一跳,心中頓生警兆。

    這是一種可怕的感應!

    因為他似乎聞到了一股殺氣。

    似有若無的殺氣,滲入這段虛空之中,近似於無,但卻逃不過馬榮的靈覺捕捉。

    馬榮無疑是一個高手,能在亂世之中成為王者的人,這本身就說明了他的實力。

    然而他卻不敢有絲毫的大意,因為他非常清楚,在自己所處的這座宅院中布下了多少高手,形成了多麼嚴密的戒備,來人竟然能從這一道道防線中悄然潛入,這實在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更讓馬榮感到心驚的是,這還是在光天化日之下!

    筆在手中,懸於半空一動不動。

    馬榮之所以不動,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他必須讓自己身體的氣機維持在一種相對靜止的狀態下,以感應這流動的殺氣,做到真正的以靜制動。

    他此刻就坐在書桌前,書桌臨窗,窗外有一叢青竹,在肅冷的寒風中抖索,攪亂著一縷殘陽的光影,灑落在書桌上的布鍛上。

    殺氣一點一點地瀰散於空中,使得這空間中的氣息變得愈發沉重起來。

    越是等待下去,馬榮的心裡就越是驚懼,這只因為,對方的冷靜遠遠超出了他的想像。

    刺客的宗旨是一個『快『字,只有快,才能突然,殺人於瞬息之間,這才是刺客中的高手所要追求的一種境界。

    然而這個刺客似乎並不著重於快,而看重臨戰時的氣氛。他想製造出一種緊張的氛圍與強大的壓力,以摧毀對方的自信。

    這無疑是更高層次的境界,面對這樣的刺客,就連馬榮這種殺人不眨眼的魔王,也感到了背上滲出的絲絲冷汗。

    風動,竹搖,影亂……

    就在這一瞬間,突然一道強光從暗影中暴閃而出,竹枝兩分,一股強大至極的殺氣從窗口貫入,直撲馬榮的面門。

    如此強悍的殺氣,惟有高手才能擁有。

    馬榮不敢有半點的猶豫,手中的筆輕輕一振,幾點墨汁若鐵石般疾迎向強光的中心。

    他的動作之快,配合著流暢的身形,就像是脫兔般迅捷,從靜到動,無須轉換,就在瞬間爆發。

    『叮……『墨汁撞到劍鋒之上,發出金屬交擊的聲響,如此怪異的現象,只證明了馬榮的實力之強,端的到了駭人聽聞的地步。

    空氣中頓現一團黑霧,就像是墨汁氣化了一般,但這不足以抵擋刺客發出的毫無花巧,卻又玄乎其玄的驚人一刀。

    碎空而過,劃弧而行,這一刀隱於強光之後,似生一種勢在必得的決心。

    刀,彷彿成了這陽光下浮游的幽靈,衍生在光線照不到的死角。它的乍現,凝結了這死寂的空間,更像是一塊千年寒冰,使得空氣為之肅寒。

    馬榮只有退,在刀鋒未到之前飛退。對方的刀勢之烈遠遠超出了他的想像,也就在這時,他才醒悟,對方的出手雖然是暴現於瞬息之間,但在此之前肯定作過大量的前期準備,不僅深諳自己的招式套路,而且對自己的臨戰心理也琢磨得十分透徹,驟然發難,已經完全佔到了上風。

    對方為了這一次的刺殺煞費苦心,早有預謀,這不得不讓馬榮為之震驚。

    然而,馬榮驚而不亂,畢竟在他這的一生當中,經歷了太多的凶險與災難,對任何殺戮似乎都變得麻木了。

    他只在退的同時,手腕一振,手中的筆管電射而出,企圖再一次阻擋刀勢的前進。

    光影再耀強光,如閃電般擾亂視線,一團光雲突然爆裂開來,竟然將筆管吸納其中。

    而對方的氣勢只緩了一緩,不減反漲,隨著這把刀在虛空中每進一寸,他的氣勢便如燃燒的火焰般增強一分,迅速擴散至數丈範圍。

    一緩的時間,猶如一瞬,而一瞬的時間,已經足夠讓馬榮拔出自己腰間的劍。

    劍是好劍,劍從鞘中出,一現虛空,便生出數尺青芒,封鎖在馬榮眼前的空間。

    刀與劍就像是兩塊異極相吸的磁鐵,在相互吸納中產生出一股劇烈的碰撞。

    『轟……『刀劍一觸即分,爆裂出一團猛烈的氣旋,向四方席捲,凜冽的刀氣掃在馬榮的衣襟上,割裂成條狀散飛於空中。

    氣旋狂舞間,馬榮終於看到了對方的面目,他第一眼看去,心中就生出一種說不出的詭異。

    他無法不感到詭異,因為他絕對沒有料到對手會這樣的年輕,在這張年輕的臉上,更留下了數之不盡的傷痕,使得臉上的五官完全錯位、變形。

    若非馬榮感覺到了對方驚人的殺氣,也許會被他視作是從地獄中竄逃出來的幽靈,因為這張臉無論從哪個角度看去,都已不成*人形,而臉上所表現出來的極度冷漠,更不見一絲人味。

    幽暗城的棋賽已經結束,最終的結果竟然是陳平輸了,按照事先的協定,演繹便得到了幽暗城整個銅鐵的貿易權,而作為執行貿易的使者,陳平將名正言順地隨同演繹回到幽魂之地邊境。

    這是一個令雙方都十分滿意的結果,但演繹萬萬沒有料到的是,真正的陳平並沒有在他的身邊,在他身邊的卻是被他視作頭號大敵的今夕。

    這的確是一件出乎人意料的事情,無論演繹心智多麼高深,他都無法識破這個玄機,因為要完成這件事情,不僅需要良好的心理素質,更要有超乎尋常的勇氣與智慧。

    今夕具備這些,所以他做到了,不僅如此,他此刻就坐在演繹的身邊,還能與他聊起這一路的見聞,神情之鎮定,就連龍人也佩服不已。

    『這裡已是七石鎮,還有一天的行程,就進入幽魂之地邊境了。『演繹望著長街上不時穿過的馬幫車販,有感而發道。

    『如果我沒料錯的話,演王此刻只怕是歸心似箭了。『今夕看到演繹眉間隱現的一絲焦慮,知道他此刻的心已不在這裡,而是傾注在了千里之外的血盟之戰。

    『你猜的一點不錯。『演繹以一種欣賞的目光看了今夕一眼道:『正如你所言,對本王來說,血盟之戰是本王出師東進的最佳時機,我現在所擔心的是,這個時機會不會是曇花一現,還是可以存在一段時間?『

    『你是擔心馬榮不是擎宇的對手?『今夕聽出了他的話外之音。

    演繹冷然而道:『當世之中,沒有人會是血色軍的真正對手,就連本王所統的演軍也不例外。一個從來不敗的軍隊,當然會有其過人之處,區區一個馬榮,又怎能是擎宇的對手?『

    今夕不由一怔道:『演王何以這般小看馬榮?『

    『不是本王小看他,而是不能低估擎宇,雖然馬榮膽氣十足,非常人可及,但說到用兵打仗,他哪裡及得上擎宇的萬分之一?『演繹肅然道。

    『這麼說來,擎宇豈非不敗?『今夕不以為然地道。

    演繹的目光遙望遠方的青山,淡淡一笑道:『若真是不敗,本王這些年也用不著勞神勞力,四處奔波了,只須安穩地坐上演王寶座,優哉游哉亦可度過此生。擎宇當然有他自己的致命之處,別人雖然看不見,卻難逃我的目力捕捉,本王之所以按兵不動,就是在等待這機會的到來。『

    今夕心中一驚,很想知道擎宇的致命之處究竟是什麼,因為他有一種預感,那就是早晚有一天,他會與擎宇進行一場驚天動地的決戰。

    然而他卻不能問,以演繹多疑的性格,他不願意讓演繹注意到自己,只是淡淡笑道:『這機會豈非已經來了?『

    演繹搖了搖頭道:『本王所說的這個機會,不是血盟之戰,打個形象一點的比喻,這血盟之戰只是一個引線,而擎宇的致命之處就如爆竹中的藥石,引線點燃之後,能否引起藥石的爆炸,這才是真正的關鍵!『

    今夕沒有說話,臉上只是露出一絲疑惑。

    演繹看在眼裡道:『說得簡單點,擎宇的確是從來不敗,能夠打倒他的,就惟有他自己!所以他的性格與行事作風決定了他是否能最終一統天下,成就霸業!一旦他在這上面犯下錯誤,那麼,我們的機會也就來了。『

    『那麼依演王所見,擎宇是否已經犯下大錯?『今夕不動聲色地道。

    演繹微微一笑道:『他不僅犯了,而且一連犯下了三樁大錯,這三樁大錯,足以讓他退出爭霸天下的行列。『

    『這倒奇了。『今夕饒有興趣地問道:『在下倒想聽聽演王的高見!『

    演繹道:『高見不敢,只是事實而已。『

    他頓了一頓道:『他這三樁大錯,其一是在新安夜之間將二十餘萬新安軍士卒處死,掩埋於新安城南。只此一項,已足見他性情殘暴;其二是在血色領土,他本該依約讓本王得到黑石山,卻疑心本王將來佔有天下,只讓本王稱王幽魂之地邊境,失信於天下;其三是他身為天下的主宰,處事不公。馬榮之所以起事反叛,其根源就在於此;『

    今夕聽得霍然心驚,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才平緩了自己的心情,道:『既然如此,演王還猶豫什麼呢?此時出兵,正是時候,天下霸業,已是指日可待!『

    演繹卻又搖頭道:『本王之所以還要再等下去,實是因擎宇集血色之財力,豈是本王可比?除非今次陳爺能助我一臂之力,那麼我軍東進,就在即時!『

    今夕心知他的癥結還在封印之書上,卻佯裝糊塗,一臉慷慨激昂地道:『只要演王一統天下之後,能夠謹記當日承諾,就是讓陳平上刀山下火海,陳平也在所不辭。『

    『好,很好!『演繹滿意地點了點頭,與今夕乾了一杯,突然間他的眼芒一閃,射向西南角的一張酒桌上,冷哼一聲道:『惟一美中不足的是,隔桌有耳,這實在有些掃興。『

    今夕隨著他的目光望去,只見那個有些暗黑的角落裡,一個頭戴竹笠的人低頭品酒,一動不動,似乎根本不知道這邊的事情,顯得十分鎮定。

    樂白聞聲,已在演繹的身後霍然站起。他的手已按在劍柄之上,然後一步一步地向那人逼去。

    最可怕的不是刺客的臉,而是他手中的刀。

    馬榮看到這刺客的臉時,他同時也看到了刀。

    一把殺人的刀!

    那刀中帶出的殺氣,比寒霜更冷,比秋風更肅殺。

    『呼……『刀在虛空中幻生出一朵美麗的罌粟花,看上去是如此的淒美,卻能致人於死地。

    馬榮感知這漸近的刀風,突然變向而動,向一堵木牆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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