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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集 514:有些東西,必然要用來紀念,儘管它曾經讓你心痛絕望。 文 / 為博紅顏笑

    14:有些東西,必然要用來紀念,儘管它曾經讓你心痛絕望。

    14:有些東西。必然要用來紀念,儘管它曾經讓你心痛絕望。

    不難看出,這已經到了一個偶像人氣巨星縱橫的年代。可以看到四大天王,看到年輕的金城武,還有小虎隊……直到《古惑仔》系列,這堵牆落下了帷幕。

    從時間上推斷,已經過了那個年代。那時候地笑愚已經是踏入高中的熱血少年,似乎刻意地裝深沉玩氣質。不屑於再做這種幼稚的事情,那面牆上的海報數量再也沒有增加過。

    沒看出來,笑愚還是很懂得中西結合的文化人。旁邊那堵牆也跟影視音樂有關,不過都是老外,張小柔只認出了《教父》中地馬龍白蘭度,《終結者》中的施瓦辛格。還有讓人難忘地披頭四。

    另外兩面牆壁全是體育運動類,足球為主。籃球為輔。可以看見地球人都知道的飛人喬丹,可以看見荷蘭三劍客,德意志三馬車。剩下的大多與阿根廷有關,其中巴蒂斯圖塔的海報超過了十張。

    而讓張小柔驚訝的是,在角落中。居然還有一群身穿黃色球衣的銀月球員,看起來像是當年城內甲聯賽地某支球隊全家福。

    張小柔沒有說話,笑愚也沒說話。正抽著煙,目光剛好也落在了那張甲海報上。曾經有無數次。笑愚很想一把將那張海報撕掉,可是一直沒下得了手。

    有些東西,必然要用來紀念,儘管它曾經讓你心痛絕望。

    這上天給笑愚一千個假設,他也絕對沒想到,自己人生的第一次離家出走,居然是為了中國足球。

    那一年,已經說好了週末去看全興vs申花地重頭戲,後來笑老爹突然有事,無情地放了笑愚鴿子……那時節,笑愚自尊心很是強烈,感覺自己一顆愛國之心受到了莫大地侮辱,於是人間蒸發了三天。

    後來,笑愚故意地留下線索,讓家人找到了自己。因為,他當時已經餓得不行了,離家出走並不是那麼好玩兒的事情。

    在以後的日子裡,每每想起此事,笑愚就覺著丟不起這個人!

    儘管已經很多年沒看過有關城足的任何賽事,但笑愚始終忘不了少年時代那段熱血的歲月。直到現在,他依舊清晰地記得那一代彪悍川足地代表人物,隨口就能說出他們的名字,例如:魏群,黎兵,姚夏,馬明宇……

    有些時候,不管你願不願意。一些人一些事,總會在你生命中打下烙印。

    ∼∼∼∼∼

    張小柔最後將目光放在一個如今罕見的東西上面,這玩意兒不是機,也不是3,而是老式地錄音機。

    旁邊放著很多年代久遠的磁帶,例如張學友的《雪狼湖》專輯,例如高曉松老狼的《同桌的你》……

    「表哥,這還能放出聲音嗎?」張小柔問。

    笑愚也不是很確定:「好像能,你試試……」

    選了一盤標籤已經被撕掉的古老磁帶,張小柔放了進去,一按鍵,居然還真有聲音:「村裡有個姑娘叫小芳,長得好看又善良。一雙美麗的大眼睛,辮子粗又長……」

    笑愚呆了呆,坐在一旁,說不出話來。

    曾經李春波以一首《小芳》紅遍大江南北的時候,笑愚剛上初中。大家都知道,笑愚這個人物內心的情緒比較活潑起步也比一般人早幾年,所以十分早熟。

    那一年,笑愚覺得自己愛上了一個人。這姑娘的名字就叫小芳。

    只是那個年代,笑愚不知道是十分純情,還是有賊心沒賊膽。總而言之,就沒表白過。就和在火車上對妖華說的那樣,笑愚每天都急著想看到小芳,看到之後又不知道該幹什麼,只能欺負她,引起她的注意力。

    所謂的欺負,現在看來,也透著少年獨有的純情元素。

    笑愚也不過就是偶爾惡作劇地把小芳的文具盒藏起來,看她急得快哭了,又慌忙給她放回去。偶爾還會動手動腳,只不過也僅僅是摸一摸小芳可愛的兩條麻花辮。

    當然也有耍流氓的時候,通常在放學回家的路上,笑愚會招呼幾個兄弟,跟在小芳背後高聲合唱:「村裡有個姑娘叫小芳,長得好看又善良……

    那時候的笑愚**指數就已經很高,從來不搞單一的活動,經常會變換花樣,讓兄弟們敬佩不已。

    比如同樣是調戲小芳,笑愚的歌聲經常會中途轉變,十分應景。在唱完《小芳》其餘幾人找不到新歌的時候,笑愚馬上會接著唱鄭智化的《麻花辮子》:「你那美麗的麻花辮,纏啊纏住我心田,讓我x夜的思念,那段天真的童年……」

    緊接著,笑愚又化身為羅大佑:「穿過你地黑髮我地手,穿過你的心情我的眼。如此這般的深情若飄逝轉眼成雲煙,搞不懂為什麼滄海會變成桑田……

    沒到這個時候。兄弟們總會對笑愚佩服得五體投地。

    然後小芳總是面紅耳赤地一路小跑而去。

    那時候笑愚覺得,每個人都在無可救藥地快樂著。

    有人的地方,就有東部大陸。

    東部大陸上總是有很多傳說,即便是在那個還算純情的年代群還沒發育完全的初中生之間,也有著各種傳說。比如說,笑愚某天下午和小芳親嘴兒了。

    雖然事實上,並沒發生這樣的事情。

    笑愚對此根本就不否認,簡直是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在那個年代,如果一個小男生和小女子拉過手或親過嘴,那絕對是倍兒有面子的事情,簡直是一種身份的象徵。

    後來小芳終於忍不住給笑愚寫了一封信,內容大概意思是:我們應該好好學習,爭做四有新人,將來為建設四個現代化做貢獻,暫時不要想什麼感情問題……

    那一天笑愚十分難過,感覺自己失戀了。

    而更讓他難過的是,後來小芳突然轉學,兩人至今再也沒見過面。

    起來,小芳才是笑愚的初戀情人。

    有時候笑愚會很無聊地想,如果那時候小芳沒有離開,也許到後來倆人就好上了。那麼後來就不會有傲珊,也不會有如今的自己。

    生命總是如此奇妙。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往往會帶來蝴蝶效應,改變人的一生。

    而成長的代價,就是讓你流著淚淌著血發現一個殘酷的事實,這個世界永遠不會有如果,永遠不會有也許,永遠不會有假設。

    所以那麼多對現實不滿的人,才會樂此不疲地書寫穿越到從前的y小說。

    回過神來的時候,小表妹已經坐在了笑愚身邊。

    感受到小表妹含情默默地目光,笑愚一陣心旌蕩漾。

    表妹是個很主動的人,說不定一會兒就有大動作。

    既然已經到達第三個境界。笑愚如今裡裡外外都透著**。

    只不過,他認為今天還不是時候。

    沖張小柔微微一笑,笑愚道:「小柔,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

    表妹連忙點頭,十分欣喜。

    笑愚拉著她的直接就往外走。

    在客廳內看電視劇,實則觀察敵情的笑老媽一看這一幕,頓時激動萬分,美滋滋地想:「看這架勢,好像是要出去逛街,培養培養感情?哎喲,有戲呀!」

    誰知道笑愚直接叫了一輛車,把張小柔送回了家。

    回家的路上,笑愚心情很好。

    古早古早以前,傲珊是從來不穿裙子地。在笑愚十八歲生日那天,收到一件特別的禮物,傲珊穿著雪白的長裙,低著頭很羞澀地出現在他面前。

    那一刻,笑愚覺得,自己彷彿擁有了全世界。

    而今時今日,笑愚發現,他已經可以去笑著面對那一切。過往的種種,不再是傷痛,而是值得追憶和回顧的甜蜜幸福,這一切的一切都印證了自己這輩子沒白活一回。

    ∼∼∼∼∼

    東部大陸--三華山

    「據我所知。」柳慕永說:「最不講理的地方至少有三個:一是妓院,一是宮廷。妓院是社會的最底層,只認錢不認理,有錢就是理。宮廷是社會最上層,誰也管不了,有權就有理。妓院裡的昏天黑地、宮廷裡的黑白顛倒,實在是一模一樣。」

    「第三個地方呢?」

    「就是我們現在的這個地方。」

    「是嗎?」瀚有幾分抑制不住的得意。

    「秀才遇到兵,有理講不清,和殺手怎麼講理?」柳慕永歎了一口氣:「不過,我今天就是來講理的。」

    瀚笑得很曖昧:「來這裡講理?」

    「是的。」

    「我想不通,一向只愛美人不愛江山的柳先生,怎麼替別人當起說客來了。」

    「語言應是智謀的自然流露。你別客,優秀的說客博學多才、舌戰群儒、言談微妙、一語中的,一句話有時重於九鼎,一言有時勝於十萬大軍,一封書信有時能勝過一部專著。歷史上勇紓國難的燭之武、善於諷諫的鄒忌、委婉機智的觸龍。合縱的蘇秦『一言十城』,僅憑一席話,就為燕國收回了十座城池,蘇秦佩六國相印,張儀兩次相秦,皆有匡扶人國之謀,這些人難道沒有過人之處?」柳慕永笑了笑:「我偶爾干一點,也無傷大雅吧。」

    瀚語帶挖苦:「聽說有個叫吹牛大王將能幹的人,就會吹,為什麼不找他來遊說?他恐怕比你更適合吧。」

    「此言差矣。」柳慕永說:「蔣能幹成事不足,卻敗事有餘,他最大的特點不在『成事』,而在於『敗事』。」他說:「如果要敗誰的事,找他確實很適合。」

    瀚不由點頭。

    柳慕永說:「蔣能幹最厲害最可怕的地方還不是敗事。」

    「是什麼?」

    「是好話說盡、壞事做絕,一痞天下無難事,沒有流言,定有蜚語。既可以把你捧上天,又可以把你打入地。今天跳得有多高,明天就會摔得有多慘。」柳慕永歎了一口氣說:「這樣的人避之唯恐不及,怎麼能讓他幹大事?」

    瀚說:「可是,蔣能幹可以顛倒黑白啊。」

    「是的。」柳慕永不屑地說:「但是,這一切在本人眼中,不過是小耳科罷了。」

    「怎麼講?」

    「膽小的小人把白的說成灰的;膽大的小人把黑的說成灰的。」柳慕永說:「顛倒黑白最成功的不是顛倒黑白,而是根本沒有了黑白。」他說:「黑白都沒有了,還用說嗎?」

    瀚說:「看公子才思敏捷,卓爾不群,對答如流水,不會是名士空談誤國吧。」

    「笑話。」柳慕永眼睛一瞪:「莫謂書生空議論,頭顱擲處血斑斑,不要小看了讀書人!一個真正的讀書人是有自由之思想,獨立之精神、高尚之人格並為此獻身的人!」

    瀚不屑地說:「我怎麼看到文人或在『圈養』中昏庸度日,或在『放縱』的借口下製造垃圾呢?」

    「小子安知壯士志哉!」柳慕永訴道:「你看到的不過是一部分這樣的文人罷了。這些文人本著禮尚往來和文過飾非的作風,都擁有那種死要面子的『知恥型文化』的人格。」

    「倉頡造字以來,書天下之事,形四方之風,所認,魏文帝說:『蓋文章經國之大業,不朽之盛事』。」

    「中國文人的『原型』是孔子、老子、莊子;孔子重仁,『殺身成仁』,孟子重義,『捨生取義』。中國文人在精神品德上的高峰是屈原和司馬遷;中國文人在人格獨立上的『絕唱』是魏晉名士、建安風骨。」

    「中國讀書人不少是很有血性的,情操和修養是君子們所追求的,剛骨、氣節、正氣、正義、誠信、勇、仁、忠孝是人們渴望達到的境界。追求『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講的是『位卑未敢忘憂國,事定猶須待闔棺』。」

    他旁徵博引,舉了幾個例子:「東漢的班超常輟業投筆而歎:『大丈夫無它志略,猶當效傅介子、張騫立功異域,以取封侯,安能久事筆研閒乎』,於是『投筆從戎』,以一介文人,卻做出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壯舉,為東漢平定了西域,至今仍被後世所景仰。」

    「班超投筆從戎,西戎不敢過天山;蘇武飲血茹毛,威武不屈;張騫關山萬里,溝通西域;祖逖聞雞起舞,擊楫中流;史可法慷慨殉國,魂傍梅花。」

    --「文天祥21歲中進士,更是典型的文人吧?」

    柳慕永繼續說:「就是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被俘後三年不降,寫下了『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詩句,抒『是氣所磅腐,凜烈萬古存,當其貫日月,生死安足論』之志向,引頸就戮,從容赴義。燕人見者聞者無不流涕。」

    「孔曰成仁,孟曰取義,惟其義盡,所以仁至。讀聖賢書,所學何事?而今而後,庶幾無愧!文天祥身體力行了聖賢書的教誨。死後,忽必烈稱讚他是『真男子!』這樣的人,連敵人都尊敬他。」

    「同樣是生命,有人輕忽地過,恣意揮霍;有人卻用生命影響當代,甚至影響後世千百代圓顱方趾的人。生命總有盡時,有人因一時意氣用事自殺;有人卻在死前做最精彩動人的演出,然後從容告別人生舞台,用他永恆的愛包裹他一生所鍾愛的土地與人民,留下最美的典範永存人們心中。」

    「同樣讀聖賢書,有人成為厚顏無恥的衣冠禽獸:有人卻將聖賢的話語鐫刻在心靈中,然後用生命去實踐之。」

    「我不知道還有什麼選擇比文天祥的抉擇更壯更美。」

    「也許有人認為文天祥不夠聰明,不會順勢而行,但他其實是最聰明的,因他選擇了那上好的福份。因他知道『今生不比永恆長』,享今生之安樂比不上成為後世千百代的典範。生也有涯,但文天祥對後世的影響卻是無窮無盡的。」談到文天祥,所有的人都肅然起敬,連瀚與源兩人都收起了笑容。

    柳慕永的一番慷慨陳詞,致遠聽得暗自點頭,熱血沸騰,大聲問:「你能用一兩句話說出文人的潔然正氣嗎?」

    「當然可以。」柳慕永說:「簡言之,就是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為生民立命,為天地立心,為萬世開太平。」

    致遠由衷信服。歎道:「原來優秀的文人也和優秀的劍客一樣啊!」

    「是的。這也正是俠的精神啊。」

    柳慕永忽然說:「談了這麼久,我們還是說正事吧。」

    「好!先聽聽你說的來意你如何巧舌如簧。」瀚理屈詞窮,面露殺機:「如果說得沒有理,別怪我不客氣。」

    柳慕永搖搖頭:「善者不辯,辯者不善。知者不博,博者不知。其實,我不太善於說。」他說:「不過,我善於做。」

    「做?」

    「是的。吹牛不等於做事,我和蔣能幹最大的不同,就是不僅僅靠吹,做事要足踏實地,要有目標,用實力說話。」

    柳慕永說:「從某種意義上講,天下無非是義、利二字。儒家重義輕利、法家則唯利是圖。我一向不主張『君子不言利』,越是君子越應當『先小人才後君子』,而小人喻於利。所以,今天,我是特意前來『曉以利害』的。」

    他緩緩從內衣裡取出一張銀票,說:「殺手收錢殺人,天經地利。這是一百萬兩白銀,在怡和錢莊的任何一個分支機構都可以隨時兌現,而這僅僅是定金,事成之後,再付剩下的一半。」

    瀚愣了愣,眼睛都直了,砰然心動,這樣大的手筆,這樣的「利害」,誰也無法拒絕,也沒有理由拒絕--「五口會」不為錢,那為了什麼?他說:「你們想殺誰?」

    柳慕永眨眨眼說:「誰也不殺!」

    從來都是別人花錢請「五口會」殺人,卻第一次親耳聽到有人花錢請「五口會」不殺人。瀚很奇怪,怕耳朵聽錯了,柳慕永又表情認真地重複了一次。

    瀚說:「如果別人給出了更多的錢,難道我們也要不殺?」

    「你們愛收誰的錢,愛殺誰,是你們的事。」柳慕永說:「這筆錢是我的。」

    瀚有點驚詫:「你的?不是錢莊的?」

    「是的。正是本人的。」

    「你想用這筆錢做什麼?」

    柳慕永對著袁梅,露出最具殺傷力的、有如春風拂面的微笑,說:「這筆錢是我為這位女士準備的。」

    人們大吃一驚,連在一旁竊竊私語,悄悄地你一語我一言,下著盲棋的一僧一道都停了下來,側過頭來看,袁梅更是俏臉通紅,不知何故,源和瀚的眼中卻似要噴出火來。

    「這位女士的事情,一會再說,正事要緊。」一直靜聽的杜先生忽然開了口:「柳公子,我可不可以這樣理解,你此行來的主要目的,是想促成錢莊和本會的結盟?」

    「正是。」柳慕永擊掌大笑:「知我者杜先生也!」

    杜先生瞳孔如黑暗的夜空,見不到任何情感:「據我們的消息,北面『雪山堡』堡主花湯,已經與青龍鎮聯手,正在北方襲擊錢莊的運銀騾隊,南面的『南海王』關海天,也乘機擴張,吞併了錢莊一些分支。江南的一些家族和其它的一些力量都在觀望,鷹視狼顧,虎視眈眈地盯著錢莊。」

    「不?柳先生,本會即便沒有決定與青龍鎮聯手,也不會與錢莊結盟。」他說:「天之道,利而不害;聖人之道,為而不爭。以目前的形式,現在錢莊實力如土石流崩塌般每況愈下,有什麼資格與我們結盟?」

    「我糾正一下。」柳慕永說:「不是我們想和錢莊結盟,而是『五口會』必須與錢莊結盟。」

    杜先生啞然失笑,彷彿聽到一個很有趣的天方夜譚:「為什麼?」

    柳慕永句地說:「因為『五口會』同樣危在旦夕之間。」

    一語剛出,源前仰後合旁「哈哈哈」地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瀚怒氣沖沖地訴責:「休得胡說。」

    杜先生擺擺手:「讓他說下去。」

    柳慕永察言觀色,發覺杜先生是非常重要的人物,地位似乎遠在瀚之上,要說服「五口會」,看來要先說服此人,當下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鎮定自若、不慌不忙地說:「我這樣說是有根據的。初為春秋五霸之首,繼為戰國七雄之冠的齊國滅亡就是一個很好的教訓。」

    「秦國採納范雎『遠交近攻』的戰略,即對距離秦國遠的,就拉攏結交,對離秦國近的國家,集中力量去攻擊它。這樣,『得寸則王之寸,得尺則王之尺』,『秦卒用此術破諸侯,並天下』。」

    「遠交的一個重點就是齊國。足足五十餘年的時間,齊秦兩國的邦交極為敦睦,政府使節和民間商旅,絡繹於途,十分密切。齊王田建前往秦王國訪問,贏政用極尊貴的禮節歡迎他,在首都咸陽,設置盛大筵席,秦王國的高級官員和各國使節,匍匐在田建腳下,誠惶誠恐,不敢抬頭。」

    「田建深為感動,跟贏政結拜為異姓兄弟,兩個王國自然也成為最親密的兄弟之邦。齊王

    國派到咸陽的使節,每個人都得到親切的招待和可觀的貴重禮物,無不心花怒放,對秦王國的堅強友情,讚不絕口。」

    「秦王國也不斷派遣各種使節,包括其他各國國籍的客卿在內,攜帶大量黃金珠寶前往齊王國首都臨淄,一面遊說統治階層不要改變外交政策,一面誘使他們墮落,跳入貪污**的陷阱。因此,齊王國對任何形式的合縱對抗行動,一概拒絕參加。而且每逢秦王國征服一國,田建就派遣特使前往咸陽道賀。」

    「當整個中原都在為保衛祖國血戰之際,只有齊王國隔岸觀火,置身事外,然而,末日終於到來,秦國先後滅亡了韓、趙、魏、楚、燕,只剩下齊王國孤獨地陷在秦王國四面八方的重重包圍之中。田建跟那位被秦王國收買了三十年的宰相後勝,他們麻木的神經系統才感覺到有點不對勁,但一切都已太遲。秦王國大軍於滅掉趙王國之後,轉頭南下,沒有遇到任何抵抗,就佔領了臨淄。齊王國就這樣在糊里糊塗中斷送。」

    「以後的事是,贏政把受賄最多的後勝處決,把昔日如手足的結拜老哥田建流放到共城,不久,一病而死。」

    杜先生聽得微微點頭。

    「無獨有偶。」柳慕永說:「北宋後來亡國也一樣,錯誤地與蒙古結盟,夾擊金國,而金一滅,中間沒有了緩衝地帶,國門大開,蒙古乘勢揮兵,就滅了北宋。」

    「當今天下,最有實力贏得天下的就是錢莊和青龍鎮。現在『五口會』的處境和齊國、北宋非常相似,與錢莊近卻與青龍鎮遠,唇亡則齒寒,錢莊一旦失陷,江湖上再也沒有與青龍鎮相抗衡的力量,『五口會』的危機,不遠也!」

    --最後,他斬釘截鐵、一針見血地說出了結論:「『五口會』要想避免被滅亡的命運,就不能置身事外,而必須幫助錢莊,抗擊強大的青龍鎮!」

    --「因為,你們幫助錢莊,就是幫助你們自己本身!」

    眾人都聽得入了神。

    杜先生顯然已經心動,一僧一道不住撫鬚點頭,源和袁梅更是一臉崇敬仰慕之色。瀚馬上跳出來阻攔說:「前陣子,錢莊才來圍山,公子難道不知道?」

    「我知道。」柳慕永說:「可是我更知道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

    瀚說:「有點言過其實吧?錢莊如果被消滅了,我們還可與東部大陸上的其它勢力結盟,同樣可以抗衡暴風城,沒有必要擔心的。」

    「其它勢力?」柳慕永冷笑說:「東部大陸爭霸,歸根結底,是人的竟爭。逆風胸無大志,進不能向海外拓展,退不能回東部大陸爭雄,擎宇飛揚跋扈、目中無人、樹敵過多,演繹手下人才眾多,確實可撐大局,但他也是野心勃勃,所謂的那些所謂世家事實上早已到了『關河淒緊、殘照當樓』的日暮景色,靠這些人能成大事?」

    瀚無語。

    杜先生長歎:「你說的不錯,這些人要麼好謀無斷、輕諾濫誓、虛有其表;要麼碌碌小人,何足掛齒;要麼已是美人遲暮,英雄末路,力不從心;要麼僅有匹夫之勇、千斤之力,而無謀事之能。」他對著瀚,意有所指地說:「要麼錙珠必較、貪小失大;要麼僅有小謀,而無大局,僅看眼前,而不能放眼未來;要麼一代不如一代,不說也罷!」

    他說:「暴風城胡老闆一代天驕,繼承人蕭四更是人中豪傑,有勇有謀,能與他們比肩的,江湖上實在是沒有幾人!」

    瀚黯然而立。

    顧夫人起身,再次為大家一一沏茶。

    柳慕永嘴說的有點干了,喝了一大口茶,方才繼續侃侃而談:「旱地遠在南方荒野孤島之地,『血色領土』更遠在西處,那些所謂世家則在東部大陸醉生夢死,他們離錢莊都很遠,李輕侯是官場中的人,可進可退,大可抽身,唯有三華山是兵家必爭之地,大家沒有聽說過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嗎?!」

    「暴風城一消滅錢莊,集合錢莊的金錢、地盤,如虎添翼,下一步暴風城要做什麼,一個人就是用屁股都能想得出來,請各位三思!」

    所有人都在望著杜先生。

    沉默了一會,杜先生說:「本會即便有心幫助錢莊,可是,目前錢莊岌岌可危,眼看大廈將傾,成敗已自定,何需問滄桑?我們想出手,恐怕也是杯水車薪,難滅大火啊。」

    「目前形式表現看來,是這樣,可是看問題要看實質。」柳慕永說:「除了鄒松、費極、余七,錢莊還有八大金剛,大家知道孫基已亡,尚有林神醫、鄭魂、鄭洪、大象,而且,另三位金剛一直沒有露面,各位知道是誰嗎?」

    眾人均搖頭。

    「這就是了。」柳慕永曉之以理、喻之以利:「錢莊的實力一直深藏不露,各位看到的,不過是冰山之一角,水面之一瓢,沙海中之一粒,錢莊雖然經此一敗,卻未塗地,如大樹之盤根,根基仍在。」

    --「有失也有得,錢莊雖然失去了一些分支,卻成功地收縮了兵力,就像五個手指,收成了拳頭,一旦發力,將比原來更猛更有力,青龍鎮要一時吃掉錢莊,還是徒喚奈何,鹿死誰手,還很難定論。」

    --「古人云:春生夏長,秋收冬藏,此天道也,順之者雖衰必盛,逆之者雖盛必衰,時機就在眼前,稍縱即逝,豈能不作為,不能為,不會為,不願為,甚至胡作非為,為所欲為、不知所為?」

    --「識時務者為俊傑,我們要看清目前是什麼『時務』。什麼都可以出錯,戰略不能出錯;什麼都可以失敗,戰略不能失敗。戰略的失敗是最徹底的失敗,是無法挽回的失敗。」

    他團團一揖:「關鍵時候,切不可優柔寡斷,沒有政治家所獨有的眼光和敏銳,沒有殺伐決斷和氣概,難任大事!!言盡於此,請各位早拿主意。」

    一席話說得擲地有聲,在情在理,聞者無不動容。

    杜先生與一僧一道悄悄耳語,不時嘴角露出一絲微笑,輕輕點頭。小秋覺得很奇怪,既然瀚是「五口會」的會長,權力從來就是和責任聯繫起來的,在其位就該謀其政,怎麼這樣重大的事情,不與他商量?

    三人低聲說了一會,一僧一道均連連點頭,話畢,杜先生顯然拿定了主意:「這幾天,我一直在思考本會的未來,臥不安席,食不甘味,我雖然眼不能視物,心裡還是很清楚的。」他的表情變得很嚴肅,語氣堅定、一錘定音:「柳公子,謝謝你的指教,如烏雲見日,使我們茅塞頓開,你是一位成功的說客,說服了我們,請你轉答錢莊,我代表本會,答應了你們的請求!」

    柳慕永雖然早料到會有此結果,也不禁大喜,如釋重負,忍不住揮扇長笑,欣慰之情,溢於言表。

    不知道為什麼,連致遠也覺欣慰。

    袁梅呢?她為什麼有時是一副事不關已的表情,有時卻又脹紅了臉,一副急切的樣子?

    事情就這樣定了下來。瀚與源、一僧一道、顧夫人均沒有出聲反對,顯然,杜先生是最後決定的關鍵人物,一言九鼎不二。

    「不過,有一個地方,我覺得很奇怪。」杜先生慢吞吞地說:「聽說,柳公子一向和暴風城交往過密,現在怎麼幫起錢莊來了?」

    「慚愧、慚愧。」

    杜先生說:「其實,你也不用慚愧,孔子也曾周遊列國,蘇秦遊走諸侯之間,吳起先事魯國,後為魏將,再到楚國,縱橫稗闔,內修文德,外治武備,曾與諸侯大戰七十勝六十四,闢土四面,拓地千里,敗齊國,逐秦軍,難道不是英雄嗎?」

    「謝謝,先生說得極是。」柳慕永說:「我一介儒生,一向不問江湖是非,這次只是受朋友之托,臨時代命而已,讓各位見笑了。」

    「這次柳公子前來,是鄒松二莊主請你來的?」

    「正是。」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錢莊已經同時派出多人,分赴各地遊說,對吧?」

    「是的。」

    「牛肉攤一戰,受益最大的是兩個人,一個是蕭四,一個是鄒松。」杜先生說:「權力的重新分配必然帶來人事的重大變化,你的前途無量啊。」他一雙無法轉動的瞳孔中像有一根針,直刺人心:「我還聽說,柳公子帶了位絕色美女在錢莊招搖,該不會也是受人之托吧?」

    柳公子哈哈大笑:「不過是喜歡美女,開心罷了。」

    「真的這麼簡單?」杜先生嘿嘿冷笑:「我雖然老了,卻也知道自古以來,美人計是最容易成功的計策之一,公子所為,該不會是美人計吧?」

    「鄒夕鋒何許人也,美女見的不少,會上這個當?」柳慕永笑著說:「先生太抬愛我了。」

    「也許我會錯意了,」杜先生指著袁梅:「不過,公子為什麼要為她出這麼多的錢呢?」

    「因為這位女士是天下無雙、我仰慕已久的佳人,為她做點事是應當的。」柳慕永說。

    杜先生歎了一口氣:「很遺憾我的眼睛瞎了,不然,能一睹這位女士的芳姿,想來是人生一大快事。」他說:「你這筆錢想為她做什麼?」

    柳慕永說:「我只希望,『五口會』不要為難她,保證她的安全,讓她早日回家。」

    「就這些?」

    「是的。」

    「好!我答應你。」杜先生說:「有錢一定要賺,不要跟銀子過不去。只要能搞到錢,不管是街頭打劫搶來的還是磕頭下跪騙來,只要錢到了手裡,你就是有理的,你說是不是?」

    柳慕永笑著說:「這是最有理的事了,天下沒有比錢更有說服力的。」

    「不好。」袁梅忽然大聲說。

    柳慕永很奇怪:「為什麼不好?」

    「因為我的錢並不比你少。」被護花,好像花卻不領情,袁梅說:「而且,是我自己找到這裡來的。」她說:「公子的心意,我心領了。」

    瀚在一旁臉都笑歪了,源本來有點氣呼呼的,有點酸味,也立馬變得樂不可支。

    柳慕永向大家告辭,要急著回去報信。

    「且慢。」瀚攔在了他。

    「還有什麼事?」柳慕永淡淡一笑:「難道想把我留下來不成?」

    「倒不是,只是想請柳公子看一齣戲。」

    「什麼戲?」

    瀚盯著致遠:「請你見識一下致遠的刀法。」

    柳慕永也來了興趣,笑道:「好啊。」

    瀚對杜先生說:「我想在此與致遠比劍,可以嗎?」

    「助助大家的興,當然可以。」杜先生點頭:「嗯,能見識致遠的實力,也是一大幸事。」

    致遠當然沒有理由拒絕--即便有理由也不會拒絕,在美女面前,一個劍客怎麼能拒絕別人的挑戰呢?他仰天大笑:「好好好!今天就讓我領教一下所謂的瀚源劍法有多麼厲害!」

    b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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