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集 797:羅老 文 / 為博紅顏笑
797:羅老
797:羅老
第二天一早,羅朝便在今夕的門口迎接陳耀。
「羅少爺,怎敢勞煩您在此處等我,今日天色不佳,萬一壞了身子就不好了。」今夕開門之後也是微微一愣,轉而十分驚訝地說道。
「沒事,早聞朱先生博學多才,今日,小子不才,望朱先生與我一同去一地,不知?」羅朝這話可以說的是客氣之極,但是又不容拒絕。
「無妨,那就請。」今夕也是應付一下說道。
不久,羅朝便帶著今夕來到一個別院當中,這個別院可謂是巧奪天工,修建的更是如同人間仙境一般。
「後輩羅朝,拜見老祖。」羅朝在別院的大門口鞠躬說道。
「寒生朱耀,拜見老祖。」今夕在路上也是得知他們去拜見羅家老祖,只是今夕昨日便知。
「都進來吧,朝兒,天涼,不要凍壞了身子。」裡面傳來一個蒼老但是極具威嚴的聲音。
「是,老祖。」羅朝在一使眼色,便帶著今夕走了進去。
進入大廳,看到一個面色慈善的老人,正坐在木椅上,微微笑著看著羅朝兩人。
「拜見老祖,小子是來回答老祖問題的。」羅朝有些不安地說道,畢竟此事關係重大,不得兒戲。
「嗯,你的幾個哥哥都來過了,現在到你了。」羅家老祖說道。
只是今夕知道,這個老祖就是朱夜的仇人,羅空
「今先生,看你氣度不凡,想必也非常人,小兒胡鬧,望先生海涵啊。」羅空微笑著對著今夕說道。
「公子謙謙有禮,視我若上賓,很是賞識小生,小生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今夕鞠躬說道。
「好,好,老朽在此謝過先生了,朝兒,你可知答案了?」羅空微笑著說道。
「朝兒無知,學識不及老祖萬一,至今不懂老祖深意。」羅朝恭敬地說道。
「今某斗膽,敢請老祖示之在下?」今夕合適地問道。
「也好,朱先生可願意?」羅空轉過頭來說道。
「請老祖明示。」今夕也是有些緊張地說道。
「雙色花,天葵藍,映晚霞。」羅空微微笑著說道。
羅朝低下的頭,也是漸漸轉向了今夕,露出急切而又期待的神色。
今夕略微一沉思,嘴角微微上揚,「共生蓮,地蓮黃,治百病。」
羅朝已經露出絕望的申請,他沒相當這個朱先生竟然這般不中用,這對子對的完全不對仗,正欲開口阻止,卻看見老祖竟然出手制止自己。
「老祖學識過人,小生對答不上,不過,小生卻願解老祖心中之惑不置可否?」今夕微微笑著說道。
「先生利嘴好生厲害,不過老夫倒真有一事想問,先生請了。」羅空的臉上依然微笑著說道。
「但請無妨。」今夕也是客氣地說道。
這時,外面漸漸下起了小雨,天地間彷彿蒙上了一層虛幻的薄霧。
房間裡空氣仿若結冰一般,凝固了時間,氣氛詭異地可怕,仿若結冰一般的房間,羅朝竟然豆大的汗珠出現在額頭
「天上仙,得天獨厚隻身逍遙自在」羅空依舊那般微笑著說道。
只見今夕深思片刻,那抹弧度竟然又是出現在嘴角,抬起頭望著窗外流竄在天地間的雨點,神色竟然出現一抹狂傲。
「老祖說的竟是同樣的事情,小子無對,僅是助老祖解一惑,地下人,寵兒不多誰人知其為何?」
罷,今夕露出一種自信的微笑,讓天地黯然失色。
更像是回應他一般,羅空的臉上平靜的臉上竟然出現出驚駭的神色。
「你是誰?」羅空突兀地問道。
「一個明白老祖心思的人而已。」今夕臉上的狂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恭敬的神色。
她的皮膚很白淨,而且是北方姑娘特有的凝脂一樣不透明的白色,那點紅暈便像水面上的漣漪,眼看著漸漸擴大,最後連耳廓都似染上了胭脂,變得通紅。
程睿敏的心臟在這一刻忽然變得柔軟,沒有任何前兆。
他不喜歡這種感覺,每一次不合時宜的心軟,都會給他帶來難以控制的後果。
他對徐悅然心軟過,結果她如黃鶴一去杳然不再復返。
他對李洋心軟過,卻把自己送進絕境,被人以最決絕的方式,毫不留情地清除出局。
劉樹對他說過的最後一句話,依然言猶在耳,「我對你個人沒有任何成見,做出這個決定我也很難過,但這就是busine我不得不選擇。」
這就是business。
程睿敏確信,今後很長一段日子,他會一直記得這句話。
如果世上的事都依照這個原則,一切將會變得簡單。只可惜不如意事十之**。
程睿敏抬手按下服務鍵。
空姐迅速走過來,俯下身子低聲問:「先生,請問有什麼需要。」
「咖啡,請為這位小姐換杯咖啡。」
空姐接過那個被咬得亂七八糟的杯子,職業化的微笑掩蓋住了驚奇之色,她頷首,聲音裡似含著蜜糖:「好的,很快就來,您需要再續點咖啡嗎?機上還供應含酒精的飲料。」
程睿敏搖頭,亦笑得溫柔至極,「不用了,謝謝」
致遠感覺自己在那位空姐眼裡直如空氣一般,被刻意選擇忽略。
她冷眼看著兩人眉來眼去,直到空姐裊裊離開,才撇撇嘴說:「您這張機票真值得往常都是千呼萬喚始出來,這回的反應比還迅速。」
程睿敏失笑,「你這丫頭,有點刻薄啊,對乘客象春天一樣溫暖,有什麼不對?」
致遠只笑不評價,心想她為什麼不對我溫暖一把?還有前排那個胖子,讓他按鈴試試,看能不能享受到如此慇勤甜蜜的服務。
這時機身突然一震,然後開始劇烈搖晃,晃得人內臟挪位。
致遠一向自詡神經堅韌,此刻猶自五內翻騰,有要吐的衝動。
頭頂提示繫緊安全帶的標誌亮了,廣播裡機長的聲音波瀾不驚地宣佈:飛機遇到了強烈氣流。
致遠迅速扣上安全帶。
程睿敏卻沒有動,緊緊閉著眼睛,臉色發白。
「你沒事吧?」
程睿敏搖頭,眉心已經皺在一處。
致遠看看他,不再出聲,俯身為他繫緊安全帶,順便把座椅前的清潔袋抽出來撕開,放在他的手上。
程睿敏勉強做出個謝謝的口型。
致遠拍拍他的手臂,以示同情。
她有過一次暈機的經驗,一夜沒睡直接上了飛機,結果吐得一塌糊塗,只想從舷窗裡跳下去一了百了。
機身接連兩個大俯衝,機艙內一片驚叫聲。
致遠覺得腸胃心臟似乎都從嘴裡拋了出來,二十秒之後才算復位。
程睿敏解開安全帶站起來,空姐上前阻攔,看到他慘白的臉色也不禁駭然,伸手為他推開洗手間的門。
洗手間的門關上,外面聽不到任何聲音。
致遠自顧不暇,強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到不相干的事情上去。
幾分鐘後飛機終於衝出了對流層。
程睿敏從洗手間裡出來,乏力地靠在椅背上,但臉色沒那麼難看了。
致遠注意到他眼眶周圍有鮮紅的出血點,那是劇烈嘔吐過的幌子。
她知道有些人的皮下毛細血管非常脆弱,遭遇稍大點的壓力,比如嘔吐時,血管末端就會爆裂,在皮膚表層形成觸目的出血點。
盡職的空姐走過來探視,致遠豎起食指,示意她噤聲,然後做了個手勢。
空姐點頭,取來毯子搭在他身上。
致遠挪開程睿敏緊握的手指,把一杯熱茶交在他手裡,忍不住責備,「你這樣的身體狀態,根本不該上飛機。bowen那次知道吧?重感冒還要堅持飛,誰勸都不聽,結果下了飛機直奔醫院,耳膜穿孔。」
程睿敏本來沒有力氣說話,卻聞聲睜開眼睛,虛弱地笑。
「要不怎麼說人在江湖?」語氣非常無奈。
他的目光落在她臉上,似在探尋什麼,有點茫然,但出奇地柔軟專注。
致遠被看得非常不自在。異性的目光通常有很多種,但這一種,是她第一次見到。令她的身心如陽光下的雪人,無法抗拒地融化。
她察覺到某種危險的信號在漸漸逼近。
幸虧頭頂的廣播再次響起,提醒旅客繫緊安全帶,收起小桌板……
飛機已經開始下降。
致遠趁機錯開眼光,檢查安全帶,調直坐椅靠背,收起整理上衣,有點手忙腳亂。
程睿敏望著她線條柔和的側影,微笑,然後閉上眼睛。
隨著光噹一聲巨震,飛機降落在虹橋機場的跑道上。
商務艙的乘客勿需任何等待,可直接下機。
致遠收拾手提行李準備起身,程睿敏按住她:「我先走,你再等一等,機場人多眼雜,被人看到你和我在一起,對你不好。」
致遠怔一怔,隨即明白他的意思。
上次的大清洗,令於曉波這種人精都噤若寒蟬,她在公司根基尚淺,一旦捲進去,沒有人會再像余永一樣為她開脫。
致遠伸出手,「再見。」
程睿敏握住,手指留在她掌心的時間,明顯長得超過社交禮儀的要求。
「再見。」他說。
白襯衣的影子在艙門處停留幾秒,終於離去。
致遠提起作為商務艙中最後一個乘客,慢慢跨出艙門。
她的身後,大批的普通乘客,喧囂聲裡踏上棧橋,漸漸有人超過她,大步流星趕到前面。
一樣的西服革履,一樣的日行千里,都是商旅生涯中的無謂過客,卻人人樂此不彼,引以為榮。
虹橋機場一如既往人多車少。排隊等待出租車的隊伍,在50米的直線距離內,彎彎曲曲繞了五圈。
粗略計算一下,致遠估計排在她前面的,至少有二百人。
她下意識地在人群中尋找程睿敏的身影,一個個看過去,人人汗流浹背,每張臉上都明明白白寫著不耐煩三個字。
穿白襯衣的不少,但沒有人能把一件樣式簡單的正裝襯衣,穿出雲淡風清的另類味道。
想來以他目前的身份,應該有公務專車接送,不用再排隊輪候。
想起這一點,致遠掃興地收回目光,煩躁不安地左右替換著重心。
來上海出差,她最怕的就是出租車這一關。
上海的出租車司機,是她見過的最專業的出租車行業典範之一,話少,乾淨,敬業。可是上海街道上的出租車,相比北京,卻出奇地稀少,尤其是上下班高峰時刻。
致遠曾有過在外灘中心的i等待處,為趕飛機老著臉皮求人讓車的時候。那段經歷讓她至今想起來還頭皮發麻。
等她終於折騰到酒店,在前台辦完che?in,拖著行李走進房間,已經是晚上九點五十分。
致遠覺得下次有必要考慮飛浦東機場。
她簡單沖個澡,支起電腦繼續她未完成的報告。
答應過劉樹,今天一定會把報告交給他,失信不是她的風格。
按下郵件發送鈕,致遠瞟一眼屏幕右下角的時間,凌晨一點半。
又困又乏,對著鏡子往臉上塗免洗面膜時,她的心裡反覆鬥爭了無數遍:到底做完今天的工作筆記再上床?還是不管不顧立刻睡覺?
致遠有個私人習慣,每天結束工作時,會把當天做過的事情盡量回憶一遍。
然後記下那些有特別意義的,或者做得不妥不周密之處。五年下來,這些記錄已經積存了厚厚一大本。
沈培偶爾翻過,對著那些令人費解的字母縮寫皺起眉頭。
「這都什麼東西?有什麼用?」他問。
「算是日誌吧。」譚斌回答,「你對自己成就的評價,是一張張的新畫。我和你不一樣,每天都在重複瑣碎的細節,不及時記下來提醒,我怕回頭的時候會懷疑自己的存在價值,每天忙忙碌碌卻徒勞無獲,如今嘛,任時光流逝而我心安,因為知道自己一直在努力。而且,」她揚起臉,眼神充滿嚮往,「沒準兒有一天,我和傑克韋爾奇一樣,有了寫自傳的資格,這將是多麼詳實的史料啊」
沈培的回答是:「小白癡」
習慣還是戰勝了懶惰,致遠最終在桌前坐下,翻開筆記本。
每天的這個時刻,是她除了日常簽字以外,唯一用手和筆寫字的時候。
她寫道:見到程睿敏,他的鎮靜從容令我吃驚。很想知道這類人面對失敗的真實想法。如果換做自己,可能會挖個坑學鴕鳥埋進沙堆,再不願見到任何故人。因為他們的存在,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曾經一敗塗地的處境。對很多人來說,接受並承認自己的失敗,是件非常困難的事。
致遠捏著程睿敏的名片反覆打量,右手下意識地按著圓珠筆的撳鈕,發出吧嗒吧嗒的噪音。
她接著寫:也有可能是痛到了深處反而麻木,多日之後所有積存的難堪痛苦才會逐漸釋放……
致遠停下了筆,抬起頭,桌前的梳妝鏡裡,映出她脂粉不施的清秀五官。
眼前似迷霧劃破,露出另一張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一張瓜子臉,雪白不雜異色。年輕女孩有一雙烏黑的眼睛,因為某種激烈的情緒,?沉沉愈加攝人。
身後的髮型師撈起她絲縷分明的長髮,異常惋惜:「這麼好的頭髮,剪了真是可惜,小姑娘,要不你再想想?」
「別囉嗦,剪」年輕女孩言簡意賅,聲音裡有不容置疑的決心。
碩大的發剪猶豫片刻,終於合攏。
柔軟的長髮伴著咯嚓咯嚓的聲音紛紛委地,燈光下如同有生命的物體。
鏡中的女孩微微側頭,臉上沒有任何心疼的意思,唇邊只有冷冷的笑,麻木地決絕地隨著頭髮一同告別過去。
我不要再愛上任何男人,再不給任何人傷害我的機會。除了男人,世上還有其它更多更美更重要的選擇,爬上去,總有一天會把他們踩做腳底泥。
想起五年前最後一篇日記上的誓言,致遠低下頭有些恍惚地笑。
那時候喜歡把一切挫折歸結為客觀原因,自己總是善良無害的,錯的都是他人和社會。
如今卻明白,人這一輩子,太多的跟頭是咎由自取。為了為了得到更多,在選擇的瞬間判斷失誤,操縱人一生榮辱浮沉的,不是命運,而是自己。
只是那段難扼的日子,每天晚上躺在床上,過去的一點一滴都如潮水一樣湧上心頭。她一夜夜整晚睜著雙眼,望著天花板上從窗簾間隙透過來的細碎光斑。胃部似被人大力擰絞,每吃下一口飯,都會引起刺激性的反應。
父母心疼她,卻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看著女兒一日日消瘦。
當她終於從灰色中慢慢走出來,吃下完整一碗米飯時,對面的母親發出一聲微不可聞的歎息。
那段日子消瘦疲倦的,並不是只有她一人。
二十三歲的致遠拉著母親的衣袖嚎啕大哭,從瞿峰意義明確地談到分手,積攢多日的眼淚終於傾瀉而出。
母親摸著她短短的頭髮,毛茸茸地似只小貓,心疼之餘只有歎氣:「致遠,以後長點兒心眼,要過一輩子的,男孩子還是人品最重要。」
大約多數人一輩子總要碰上幾件傷心事,然而無論最初怎樣的痛不欲生,最終還是要繼續活下去。
有人跨過這道檻,從此活得更好,有人邁不過去,自此沉淪。
有多少人能一輩子記著一個人?銘心刻骨的,不是曾經愛過的那個人,而是自己曾經的歲月,曾經的青春。
都說時間是最好的良藥。但是致遠多年後再回想,即使那個人的面目已經模糊不清,那一刻尖銳的傷痛,完全懷疑自己價值的自信崩潰,至今依然嚙咬著她的心臟。
她不怕老鼠,不怕蟑螂,只怕井繩,那條咬過她的井繩。
電腦「叮」一聲輕響,打斷譚斌的回憶。
她湊過去。
一封新郵件,發信人是劉樹,發信時間是兩點十分。
致遠錯愕地看一會兒,幾乎忘了點開。
她沒想到這會兒劉樹還在處理郵件。而且從題目上看,顯然是對她剛才那封郵件的回復。她實在吃驚於劉樹的反應速度。
他身兼兩職,說日理萬機可能有點誇張,但日常工作千頭萬緒,費心勞神,這樣旺盛的精力不是人人都能擁有。
「deargirl,」劉樹在郵件中說,「報告很好很清楚,非常感謝你的努力。唯一讓我不滿意的,是關於競爭對手的分析。很明顯,你和你的團隊,都沒有強烈的願望,去瞭解你們的對手。就像你所知道的,不瞭解競爭對手的狀況,猶如戰爭中知己不知彼,只能有百分之五十以下的勝算。因此你對所有銷售機會的估計,都需要重新考慮。」
致遠托著下巴想半天,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個質疑。
報告中有完整的幾頁件,對競爭對手技術方案的優劣勢,進行了詳細分析和比較。
劉樹依然不滿意,致遠只能認為,他想知道的,是技術參數以外的信息。
但是除了技術參數,其他很多事是沒辦法白紙黑字表達清楚的,也不是靠正常途徑能得到的。
最重要的是,程睿敏在職時,並不十分在意這種數據。
致遠記得他說過,真正有效的競爭對手分析,建立在全面的信息搜集渠道上。
「戰時獲取對方情報通常靠什麼手段?靠的是深入敵後的戰地間諜。」他自問自答,「你們不要把腦筋歪到這上面去,那是戰略發展部門的任務。作為銷售,瞭解對手是必要的,但不能把自己的成功完全寄托在對手的失誤上。如果你有這樣的精力,為什麼不去認真研究我們的客戶,尋找他們真正的int,讓我們的解決方案更貼近客戶的需求?」
但是致遠萬萬不能如此回答劉樹凡,明說這是程睿敏時代的遺風。
當然她也不能說,她做不到。
初進mpl的員工,都會接受一個洗腦培訓,概括起來就是兩句話,其一,「in」;其二,「neverynever」。
致遠私下腹誹過,說這兩句話簡直是一劑精神鴉片,直譯過來,就是對上司對公司,永遠不說不。
所以她猶豫著,開始緩慢地敲打鍵盤。
「sir,您的提醒非常正確及時。這點的確是我們的弱項,我也曾注意到這個問題,試圖做過根本原因的分析我私人的理解,是因為我們的銷售模式,關注點集中在cuerfirst和ether的策略上,所以我們的銷售經理,包括我,都沒有真正意識到知此知彼的重要性。我會記住您的建議,並把它納入下半年團隊能力的發展計劃中。再次感謝提醒。」
短短一段話,她寫了改,改了寫,字斟句酌,花了很長時間。
劉樹的質問無可厚非,mba標準教材也是這麼教育的。企業戰略決策管理中就專門有一章,講的是競爭對手分析法。可是內心深處,她卻贊成程睿敏的做法。
先修身齊家才有可能平天下。而且公司和人一樣,總有擅長的和不擅長的,趨實避虛是基本原則。
但是每一次改朝換代,否定推翻舊人立下的規矩,幾乎是必經之路,否則簡直不能昭示新人的英明。
所以她認錯態度極好,卻故意把原因歸結至公司的企業文化,希望能矇混過關。劉樹總不至於責怪公司幾十年不變的企業文化。
不過她很擔心自己這點小聰明,劉樹一眼就能看穿。
寫完檢查一下措辭和拼寫,致遠咬咬牙,終於按下發送鍵。
用腦過度,睡意一時間跑得乾乾淨淨。
她打開電視看一會兒hbo,回信就來了。
「dearerie,」這一回換了稱呼,「這樣很好,等你回到北京我們再詳談,下個月我希望能看到改善。現在,上床去,女孩子睡得太晚容易老。」
唔,好像他還算滿意。
致遠心頭頓時一鬆,立刻感覺困得頭暈眼花。
她麻利地滑進毯子,抬手關掉床頭燈,在黑暗裡一點點放軟身體,心滿意足地吐口長氣。
致遠沒能完成她為期三天的wor第二天的下午,一個緊急電話,逼得她不得不改簽機票,連夜趕回北京。
pndd的集中採購正式開始了。
國航的最晚一趟航班,整整延誤了一個小時,到達北京首都機場,已經是十二點半。
大廳出口處還有不少等待接機的人。
致遠目不斜視地穿過人群,拖著拉桿箱走向出租車站。
身後似乎有人喊了一聲。她又累又乏,大腦早就呈現膠著狀態,沒有任何反應,依舊恍惚地往前走。
腳步聲登登登追近,有人用手臂用力圈住她的肩膀,接著她的身體被扳過來,正對著身後的突襲者。
致遠睜大眼睛竟呆住了。她登機前給沈培發了個短信,告訴他今天會北京,但她怎麼也想不到,沈培會來接機。
沈培接過她的行李箱和揪揪她的耳朵,笑嘻嘻地問:「傻子,想什麼呢?」
「你怎麼知道我的航班號?」致遠奇怪。
「你發短信的時候已經八點半了,我又知道你這個小財迷,為攢里程只坐國航,網上一查就知道了。」
「然後你就傻乎乎地等到現在?」
「對呀,我一趟趟地問,國航的櫃檯含含糊糊一直不肯說實話,直到起飛才告訴我到達時間。」
「傻子,」致遠抬起手忽櫓他的頭髮,「傻的跟什麼似的」
沈培頓時不樂意了,騰出手護住自己的頭髮,「你才傻呢。」
從機場出來,到致遠家半個多小時的路程,她坐在車上睡了一覺,直到沈培晃著她:「到家了,醒醒……」
致遠迷迷糊糊睜開眼,空著手就往樓上走,連行李都忘了拿。
等沈培停好車帶著行李進門,致遠已經飛速完成沐浴,把自己扔在床上。
「致遠,先別睡,睜睜眼,我有事兒跟你說。」沈培上來啃她的臉。
致遠胡亂揮著手,像趕一隻蒼蠅,哼哼嘰嘰地抱怨:「你這人好煩哪,明天一早有會,讓我睡覺。」
「什麼破工作把人累成這樣子?」沈培不滿,「後天我就走了,連句話都沒機會說。」
「哎?」致遠有點清醒,轉身抱住他,「這就出發了?唉,怎麼突然覺得怪捨不得的?」
「我也是。」沈培把下巴擱在她的頭頂摩挲著,悶聲說,「睡吧,我已經把行李放在車上,後天從你這兒出發。」
致遠「唔」一聲,貼近他的身體,口齒不清地說:「忽然想起一件事,你那雙室外靴已經舊了,鞋底的花紋都快磨平了,太不安全,明天去買雙新的吧,我找時間陪你去。」
沈培沒接話,抱緊她再說一聲,「好好睡吧。」
早晨致遠去上班的時候,沈培還擁著毛巾被酣睡,睡姿憨態可掬。她站在床邊看他,悄悄笑一笑,退出去鎖門離開。
這一次的投標預備會,是執行董事長劉樹凡兼任銷售總經理之後,銷售團隊聚集最齊的一次。
除了南方區總監曾志強,因為和客戶有約無法脫身,三大區銷售總監以及各重點省份的銷售經理,幾乎都趕到了北京。
進入正題之前,劉樹先傳達了一份總部新精神,大意就是硬件設備的市場利潤越來越薄l從今年開始,將從單純的設備供應商逐步向方案咨詢提供商轉型。
然後他宣佈了一個決定:「pndd的集采,對我們是一個很大的挑戰。為保證投標順利,我們要成立一個臨時的投標團隊,今天在座的,都將是這個團隊中的keyerson,當然,我們更需要一個bider……」
劉樹說到這裡停頓一下,目光有意無意落在致遠身上。後者立刻有了不祥預感,腦後嗖嗖地似有陰風刮過。
「經過商議,一位beautifulady,將作為pndd項目的bider,負責協調投標一切事宜。她就是……」
致遠聽到自己的名字在耳廓中迴響,「cherie譚。」
她感覺腳下的地板似乎消失了。
室內有片刻靜默,不少人轉頭看致遠,表情各異。
致遠臉上還殘留著方才微笑的餘波,毫無防備之下被砸得眼冒金星。
這個頭銜的責任太重了,重得她完全負擔不起。
中國大陸地區下半年銷售目標的百分之六七十,都押在這個項目的成敗上,萬一有個閃失,就算她粉身碎骨也難辭其咎。
pl公司的其他國家或地區,經常會採用bider負責的方式進行投標管理,但那些bider,都是具有十幾、二十年銷售經驗的專才。
在中國大陸地區,若論起資歷,於曉波或者曾志強,其實更適合擔任這個角色。
致遠本能地想站起來推辭,坐在對面的於曉波,望著她不易察覺地搖搖頭,然後抬起雙手,「啪,啪,啪」輕輕鼓掌。
會議室內的其他人如夢初醒,紛紛效仿。
這一下堵住了譚斌未出口的話,她只好堆起笑容,向同事點頭致謝,並示意他們安靜。
劉樹接著說下去:「erie隨後幾個月的工作,將會非常繁重,所以利維……哎,利維呢?」
喬利維從後排站起來,大聲應道:「列兵喬利維報到。」
會議室內頓時笑聲一片。這是句經典台詞,來自一部熱播的電視劇。
劉樹也笑起來,擺擺手說:「坐下坐下,投標期間利維會支持cherie,主要負責pndd總部的客戶關係,你們呢,要盡力協助他們兩人的工作。」
喬立維相當配合,馬上雙手抱拳舉過頭頂,「諸位兄弟黨國的份兒上,到時候務必拉兄弟一把」
會議室裡再次哄堂大笑,氣氛立刻輕鬆下來。
「cherie呢?也表表態?」劉樹問。
今夕那邊,「真是後生可畏啊,後生可畏。」羅空咪著眼睛微笑著說道。
「謝謝老祖宗誇獎了。」今夕抱拳說道。
「那,老祖宗,我們先告辭了。」羅朝心花怒放的說道。
「嗯,朝兒,你先留下,我還有點事情要跟你說。」羅空的樣子很是慈祥。
「那小生就先行告退了。」今夕轉過頭緩緩離開了兩人的視線。
關上大門的那剎那,今夕壓在心裡的包袱總算是放下了,信步走在雨中,今夕心裡也是多了幾分的猜測。
「這個外圍獵場,看來也是相當重要的事情,竟有這等考核,不行,我必須把這個事情弄清楚。」今夕心裡想到。
天地灰濛濛的一片,正如同今夕現在的心情,每一幅關於的婉鳶的畫面閃現,內心就有一種很莫名的感覺,那種感覺,彷彿要將一切現實都撕碎,讓所有回憶破碎。
緩緩今夕收起思緒,抬起頭,看見雨中多了一個人影,模糊不清,就在今夕緩緩抬頭盯住他的時候,竟然就這樣突兀消失在雨中,如同從未來過一樣。
「是誰?」今夕對著四周吼道。
沒有聲音,萬籟無聲的靜,彷彿這一切都是陳耀自己做的夢一般。
疾步向前,今夕的身影消失在滂沱大雨中。
在一個富麗堂皇的大殿內,「老祖宗的意思是要將這個朱先生帶去外圍獵場?」羅朝的聲音在裡面小聲的說道。
「嗯,這個朱先生總給我一種很異樣的感覺,帶過去證實一下我的猜測而已。」羅空的聲音不緊不慢。
「如果這個人真的沒有什麼問題,就按老祖宗的意思了?」羅朝的聲音恭敬的說道。
「嗯,假如此人沒有什麼問題,那麼,一定要拉攏過來,這麼好的人才,不能讓其他家族的人給發現了。」羅空的聲音多出了一絲絲的狠意。
「我知道了。」羅朝也是笑著說道。
畫面再次切換,這是一個黑暗的閣樓,沒有一絲絲的燈火,與它的華麗外表不相稱的是,四周竟然沒有一個下人,煙雨中,一道碧綠的身影極速穿梭在其中,長髮如絲,飄動在雨中,竟是一位紅fen佳人
佳人推開了通往黑暗的大門,「你來了。」一道沉穩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彷彿是來自最黑暗的地方。
「我好不容易才有機會脫身來找你,你能不能不要這個態度。」這個女子不滿地說道。
「好了,我知道了,老2是不是要開展什麼動作?」從黑暗中,緩緩出現一個人影。
「一點都沒情趣的男人,老2的確是有所行動了,就在外圍獵場的時候。不過你能不能不要搞的那麼恐怖啊?」這個女子也是漫不經心地說道。
隨即,四周亮了火光,幾根火把插在四周,搖曳著火苗,顯得那麼詭異。
緩緩看去,地上全是死人的骨蓋,散發出的陰冷氣息,竟然讓火把都搖曳了起來。
「嗯,我知道了。你走吧。」火光的照耀下,出現了一個男子冰冷的面龐。
「好了,我知道了。」女子說罷就轉過頭去。
就在這時,女子感覺自己的被巨大的爪子鉗制住了咽喉,背後冰冷的聲音傳來:「最好是別讓我知道你左右通吃,不然我保證,你會是我最美的收藏品。」這個聲音的主人正是那個男子。
「每次都來這套,換點新鮮的嘛,說了沒有就沒有,倒是你,別忘了答應我的事情。大少爺?」這個女子緩緩轉過頭來,她驚世的面容,足以讓天下的男人為之瘋狂,這人正是婉鳶
而這個正抓住婉鳶咽喉的男人,正是羅家大少爺
「好了,你走吧。」羅家大少爺說道,隨即便鬆開了手。
婉鳶微笑著撐開了雨傘,緩緩走出這個黑暗,陰森的閣樓。
「小虎,去跟著她。」大少冰冷的聲音在閣樓中響起。
沒有回答,只有點燃的火把陡然全滅。
偏僻角落的小木屋裡,今夕正坐在床上,進行著對於武師的衝擊,許久,豆大的汗珠啪啪地睇下,緩緩收起了自己的氣息,「還是失敗了,心沒有辦法靜下來,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了,我究竟該怎麼辦?何去何從?」今夕在心裡默念道。
也的確是這樣,進入羅家之後,幾乎天天都是在危機裡度過,沒有朋友可以訴說這份心酸,這般辛苦,陳耀只覺得自己的心很累,相當的累了。
整理了半天,竟然沒有一絲絲的頭緒,今夕很頹然的坐在床上,看著自己的手掌,緩緩地出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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