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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集 798:醒目車隊 文 / 為博紅顏笑

    798:醒目車隊

    798:醒目車隊

    手掌上蜿蜒的掌紋,彷彿在訴說著哪一種變更,蜿蜒的像一件謎團,盤根糾錯,沒有一絲的頭緒,仿若迷宮般,找不到出口。

    沒有出口,沒有入口,彷彿被人安置在迷宮的中央,舉步維艱,前進不知道是什麼,退後卻不知道往哪去,就在這時,一張熟悉的面龐,彷彿在今夕的迷宮裡出現了一絲光亮。

    朱夜朱夜不是還關在羅家地下的牢籠裡嗎?陳耀彷彿被閃電擊到,直直站立起來。

    自己竟然把這個忘記了?今夕現在真的是想給自己一個大巴掌,往往最近的距離卻是最遠,最親的人卻會被遺忘。

    夜晚,一個肥頭大耳的人正翹著腿,緩緩打開茶壺,欣賞著茶碗裡傳來的清香,這個肥頭大耳的人正準備品嚐一下裡面蘊育的清新,突然他感覺背後一痛,伴著茶杯打碎的聲音,就這樣失去了知覺。

    今夕趁機飛快地向下方的梯道奔去,現在他的腦海裡只有快點見到朱夜這一個念頭。

    順著無盡的梯道向下,今夕終於看到那扇熟悉的大門,今夕激動的推開了那扇大門,仿若黑暗裡的火光,在無盡的黑暗長巷的盡頭。

    緩緩推開那扇大門,一切都是那麼熟悉,熟悉的空間,一點都沒有改變,頂上那個裂縫還切都像是昨天發生的一般,彷彿又是回到了。

    隨著目光所向,那道熟悉的背影再次出現在了今夕的視線裡,和記憶裡的背影重合了起來,雖然並不高大,但是,卻如同一座大山出現在了自己的後面,那麼的讓人安心。

    「把東西放下你就可以走了,別來打擾老頭子。」朱夜正背對著今夕躺在那裡懶洋洋地說道。

    今夕看著那道熟悉的背影,眼睛裡仿若多出了一絲鹹濕的東西,久久站立在那裡。

    聲線已經沙啞,竟然發不出聲音,壓力如山,堆積在了心口。

    畢竟,今夕才17歲,還是個孩子。

    良久,朱夜覺得不對了,這次這個送飯的怎麼還不走,朱夜正準備出手給這個人一點教訓,剛抬手,就聽見後面傳來顫抖的聲音,「朱老,小子來看您了。」

    驚訝地轉過頭去,看見一張熟悉而又稚嫩的臉,這張臉比起以前多了幾分血色,多了幾分成熟,只是現在卻是寫盡了委屈。

    在發洩了近乎半小時之後,朱夜拍了拍今夕的後背,緩緩說道:「誰欺負你了?老子帶你去宰了他。

    「謝謝朱老了。」今夕緩緩抬起頭來,小孩般破涕為笑地說道。

    朱夜也是覺得很奇怪,本來只是短短幾天的相處,在這個小子走了之後竟然還有些隱隱的掛念他。

    今夕那張裝冷酷的臉,讓朱夜想起來就覺得好笑,笑中卻有說不出來的味道

    現在看到這張熟悉的臉上全是委屈,自己竟會那麼動怒,看到這小子笑了,自己也會突然覺得開心,尤其是聽到這小子化名朱耀的時候,朱老眼裡竟居然那麼些鹹濕。

    這是一種名叫親情的東西,在沒有血緣的兩人身上,瀰漫開來。

    「你是說你現在混入羅家了?還見了羅空?」朱夜聽到這裡發狠地說到。

    「嗯,還有……」今夕也是滔滔不絕地講到,從身邊的侍衛站著打瞌睡被蚊蟲叮咬,到哪家的侍女在背後說自己主子的壞話,然後怕被發現又誠惶誠恐的表情,今夕說的很是生動。

    「哈哈,笑死我了,從前怎麼沒發現你小子這麼能說。」朱夜一直等待今夕說完,拍著肚子哈哈大笑著說道。

    不過朱夜的神色又馬上轉為嚴肅,正經地說道:「對了,你剛才說你看到一個黑影然後消失了?」

    今夕點了點頭,隨即,便露出驚訝的神色,因為朱夜的身邊赫然出現了白天出現的那個黑影

    「魔由心生,心魔之變,化作實質。就像我剛才做的一樣。你現在已經摸到那個門檻了。」朱夜說道。

    今夕沒有說話,咬緊了牙關,只要自己變強了,自己就能報仇,自己就可以擺脫這段屈辱,想著想著,眼睛裡竟然露出一種瘋狂的神色。

    「小子,還有你提到那個外圍獵場,我只能說,那裡你必須去,裡面有什麼東西,等你去了,自然有人會給你解釋。好了,你差不多也該回去了。」朱夜微笑著說道。

    看著今夕鞠躬遠去的身影,朱夜緩緩歎了口氣,仿若是自言自語地說道:「以恨生魔,恨之解,魔之結,不過,現在卻是你最大的助力。」

    陰寒的月光,灑在大地上,半空中的月牙,露出殘忍的微笑。

    一道人影正在長廊上,不緊不慢地向前移動著。

    月牙的光線,透過長廊間,找到今夕的身上,今夕的心裡現在全部是對於便強的憧憬。

    「是朱先生啊?」今夕背後傳來羅朝的聲音。

    「羅朝少爺有什麼事情嗎?」今夕微笑著轉過頭去說道。

    羅朝沒有過多的廢話,拉著今夕一路走到自己的別院,走進自己的屋內,示意今夕坐下之後,自己卻來回踱步。

    今夕也沒有說話,看著來回踱步的羅朝,知道羅朝有事要跟自己說。

    羅朝繼續說道:「先生可知道外圍獵場?」

    今夕略思片刻,搖了搖頭。

    羅朝說道:「上次帶先生去見老祖,便是為了此事,此事關係重大,非親信,我都不願與其細說。」

    今夕聽到這裡,轟然起身,向羅朝猛地一鞠躬,「多謝少爺厚愛。」

    羅朝擺了擺手,示意今夕坐下,接著說道:「此事關係到幾個家族的利益,城北宋家,城東謝家,城西李家,最後就是城南羅家。而外圍獵場則是當年失落的古跡的通道,古跡裡有無數的財寶,所以每個家族都相當重視,而明面上每個家族都有強者鎮壓,故而派出的都是家族小輩去打探通道。」

    羅朝看了一眼正處於震驚沉思中的今夕,接著說道:「所以,這次的試煉,可以當作是家族繼承人的一次考驗,誰能表現出色,就能獲得老祖賞識,進而當上家族的掌控者也不是不可能,所以,我也是相當重視。現在我認識的人,也就先生智慧超絕,能獲得老祖宗的讚賞,還望先生助我一臂之力。」

    「小生承蒙少爺厚愛,定當竭力而為。」今夕低著頭恭敬地說道。

    「好,好,好」羅朝心花怒放的說道。

    只是羅朝並沒看到,今夕眼裡的那抹冷色。

    隨著?的聲音,四道人影也是出現在了這間屋內。

    致遠那邊,致遠雙臂攏在胸前,臉上依舊維持著笑容,心裡卻異常惱火,感覺被當眾涮了一把。

    方才於曉波的暗示,分明告訴她,此事已成定局,反對無效,不要做徒勞的事。

    而喬利維的反應,更讓她看得明白,他一早就清楚這個結果,只有她被蒙在鼓裡。

    她實在不明白劉樹到底在想些什麼。

    她不怕壓力和責任,但至怕兩人共同負責一件事的曖昧分工,而且會前竟沒有任何人詢問過她本人的意願。

    致遠迅速權衡一下自己的處境:做得好,是整個團隊的努力,沒什麼可說的;但做砸了,別人都可以做甩手掌櫃,而她頭上頂著bider的帽子,板子只有落在她身上最順理成章。

    此刻木已成舟,擺在她眼前的,只有兩個選擇,要麼成功,要麼成仁,沒有其他退路。所以她一定要當著劉樹的面,先把自己的位置擺正,即便死了也做個明白鬼。

    於是她開口,把程睿敏「藏其心不掩其才」的忠告完全扔在腦後。

    「謝謝董事長和大家的信任,恭敬不如從命,客套話就不多說了,我會竭盡全力,我更相信我們團隊的能力,有ement的支持,有大家的共同努力,這場仗,我們一定能贏得乾脆漂亮。請原諒,我這就想進入角色,給大家提個建議……」她轉向劉樹,「kenny,可以嗎?」

    沒有和致遠共過事的人,大概很難理解,為什麼在她手下工作過的項目經理和工程師,提起致遠的名字總是喜惡參半。

    她清秀柔弱的外表極具欺騙性,只有進入工作狀態,才能真正見識到她強硬的本質。而且一旦有人觸到她的底線,馬上翻臉變得六親不認。

    劉樹點頭,做個手勢示意她繼續。

    「謝謝」致遠起身離開座位。

    眾人狐疑的目光追隨著她。

    致遠站到白板前,「咱們必須吸收以前投標時混亂無序的教訓。對外客戶接口太多,對內溝通和協調不暢,每個人都忙得要死其中不少卻是重複工作,沒有任何價值。所以我認為首先要保證的是,集采投標期間,必須確保所有的megefinele,inennel,和客戶正式的信息往來,無論是書面還是口頭,都只能有一個接口,。」

    到這裡,致遠心頭莫名其妙掠過一陣不安,好像什麼地方沒有考慮周全。

    但她沒有功夫細想,因為喬利維立刻接茬:「一直不都是這麼做的麼?和pndd總部打交道,所有的docume都要通過客戶經理yvonne提交。」

    「不錯。」致遠不動聲色地點點頭,「客戶經理定位不清,也是混亂的原因之一,她在其中的角色,僅僅是一個接口,一個傳聲筒,並未起到lead的作用,反而降低了溝通的效率。」

    「那你這個接口是什麼意思?」

    致遠沒有馬上回答,她轉身拿起馬克筆,在白板上畫了一個漏斗,數條代表不同部門的信息流,在她筆下彙集到漏斗的尖端。

    在漏斗的出口處,她寫下兩個粗粗的大寫字母:bm(bider

    下面鴉雀無聲,在座諸人個個神態複雜,但都望著她不說話。

    如果採用致遠的建議,就意味著投標期間事無鉅細,都要讓她知道,也就是變相向她報告。

    致遠鎮定地對視。她不能垂下目光,只要此刻露出一點服軟的姿態,以後她的話就會被當成耳旁風。

    劉樹也盯著她看一會兒,眼神明暗不定,最後他打破沉默:「cherie的建議不錯,我同意。」

    他的話一錘定音,鎮住了所有的異議。喬利維悻悻的目光,於曉波若有所思的神色,都被譚斌一一收入眼底。

    她微笑,這一次是由衷地感激:「nyouir」

    遊戲規則一旦確定,後續的行動就容易許多。

    散會後致遠追出去,「kenny有時間嗎?我想和您談談。」

    劉樹看看腕表,「只有十分鐘,行嗎?」

    「行。」致遠毫不猶豫地答應。

    兩人在開放區的咖啡桌前坐下。

    「cherie,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有什麼話你可以直說。」

    致遠捧著咖啡杯,小心地問,「把我放在這個位置上,您放心嗎?」

    劉樹摘下眼鏡,揉著眉心低笑,「怎麼講呢?昨天bowen說他不能常駐北京,提議讓你來做的時候,我還真有點猶豫,但是剛才你給了我信心,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好。」

    致遠皺起臉回答:「您不知道,我心虛得要命,腿肚子一直哆嗦。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簡直象晴天霹靂。」

    她繞來繞去,其實就想弄明白一件事,為什麼工作分配要繞過她?

    劉樹重新戴上眼鏡,鏡片後的目光犀利而通透。

    「cherie,」他說,「今天難為你了。昨晚我打算和你先談談,但你的直關機。」

    致遠趕緊申明:「那時我在飛機上。」

    劉樹站起身,手放在她的肩上,「別想太多,相信你的能力,才會把你放在那個位置上。遇事多和bowen他們商量,我也會支持你。我得走了,我們另約時間詳談。」

    致遠點頭,心中的疑慮去了一半,有點後悔自己反應過激,那絲不安再次劃過心頭。

    她沒有回辦公室,而是下樓躲進花園裡,趁機平復心情,並盤算著下一步該怎麼做。

    正叼著煙上下摸索打火機,「啪」一聲響,一隻手撳著火機湊在她跟前,是喬利維。

    致遠點著煙吸一口,笑笑說:「謝謝」

    喬利維站在她身邊,吧嗒吧嗒把玩著手裡的打火機。

    致遠知道他有話說,靜靜等著他開口。

    「yvonne還是個小丫頭,臉皮兒薄,又不經事兒。」喬利維也點起一支煙,「有些話傳她耳朵裡,肯定會不高興。」

    「我只是論事論事,並不是說她能力有問題。真覺得難受,她應該去找她老闆談談jobdescrip」

    致遠並不十分在意。

    她的目的是做成事,不可能討每個人喜歡。這一點她老早就已經想通。

    她也曾被人輕視過羞辱過,幾乎每個人都是這麼走過來的。想避免這樣的尷尬,只能把自己修練得更好更強,走得更高更遠。

    喬利維失笑,「我只是提個醒兒啊,沒別的意思。哪,以前投標的問題,你的確說到點子上了。不過,我覺得吧……其實你可以,那個,其實表達得更婉轉一點兒。」

    致遠看他一眼,心想你站著說話不腰疼,知道個屁。北方區還好說,南方區和東方區,從總監到幾個老資格的銷售經理,哪個是省油的燈?不當場拿下,以後怎麼摁得住?本來是兩個人的事,一根繩上的螞蚱,你反而胳膊肘往外拐,老娘咬牙唱完白臉,你又來裝好人。

    她吐了個煙圈,笑得相當無奈,「老喬,你覺得我措辭溫柔點,他們就會高高興興接受嗎?才不會呢,決定他們態度的,不是我說話的方式,而是內容。」

    喬利維挑起眉頭又放下,表示他很不以為然。

    致遠問他:「你想讓一個人死,會不會溫柔地跟他說,想死還是想活?」

    喬利維搖頭,「當然不會,這人肯定回答:不想死」

    「這就對了。一般人都害怕變化,任何改變,第一反應就是抗拒。所以你得問他,是上吊吃藥還是抹脖子?讓他明白沒的選擇,一定要選,也只有死的方式。」

    她轉身往回走,喬利維跟在後面說:「有時候吧,我真覺得你不該是個女的。」

    「什麼意思啊?罵我呢?」致遠放慢腳步。

    「當然不是,我是說,有時候你太強悍了,不像個女孩子。」喬利維笑,「我媳婦兒你不也見過嗎?她連家裡添幾樣餐具,都要我拿主意。

    致遠頭都沒回踏進電梯,「那是你媳婦兒有福氣,我可沒那個運氣。」

    但喬利維的話,讓致遠想起一件事。

    她發個短信給沈培,「我要寫計劃,抽不出時間,你自己記得去買鞋。」

    沈培回短信:「那雙鞋好好的,為什麼買新的?」

    致遠便懶得再和他說什麼,自去專心工作。

    打rd件,剛把投標管理計劃寫個開頭,她心裡咯登一下,忽然反應過來,明白了那點不安的源頭出在哪裡。

    她在會上一時熱血上湧,竟犯了個不該犯的錯誤。

    真不該說以前投標時如何如何。她那幾句話,等於全盤否定了程睿敏在任時的做法,關鍵問題是,於曉波和曾志強兩個昔日舊人,不幸亦被囊括在內,她成了一個踩人上位者,難怪當時於曉波神色古怪。

    方纔她顯然也誤解了喬利維的意思,現在看來他竟是一番好意,提醒她小心得罪人。

    致遠扶著額頭呻吟一聲,為自己的失言後悔,恨不得咬下闖禍的舌頭,發誓今後絕不在血壓升高的狀態下開口說話。

    但錯誤已經釀成,覆水難收,只好等以後合適的時機再做補救。

    這時手機嘀嘀兩響,又是沈培的短信:「晚上按時下班,我在家等你。」

    致遠正懊惱得不知如何是好,抓過手機扔到一邊。

    她為此煩躁了一天,直到臨近下班,劉樹發了一封郵件,才讓她的心境多雲轉晴。

    這個郵件發送給所有銷售人員,並抄送售後項目、技術和物流等相關部門。郵件中明確說明,致遠全面負責pndd的投標,並直接報告給劉樹,請各部門支持她的工作。

    致遠對著屏幕笑一笑,想起《圍城》中關於教授和副教授的經典比喻,她此刻的心情,就像二房小妾終於被扶成正妻的感覺。

    手頭的活兒像是永遠也做不完,不過六點的時候,她還是強制自己關了電腦離開公司。

    剛坐進車內,便聽到手機響。

    致遠看一眼號碼,心跳立時就加快了。這號碼她曾捏在手裡揣摩幾天,早就倒背如流。

    她接起來,「嗨,你好」

    「我一直在等你電話。讓人苦苦等待可不是好習慣。」程睿敏的聲音透過電流,顯得有些低沉。

    不知道為什麼,致遠的內心忽然感到欣慰異常。

    「我並沒有答應你任何事呀?」她愉快地笑,「而且,我已經不在上海了。」

    「你現在在哪兒?」

    「北京。」

    程睿敏沉默,過一會兒歎口氣說:「真不走運。」

    致遠接話,「回北京吧,你要是想花錢,機會多的是。」

    那邊笑了一聲,「對,沒機會也要創造機會,那好,咱們回見。」

    「回見。」

    致遠掛了電話,點火起步又響,沈培的短信,只有三個字:「快回家」。

    她咕噥:「催命一樣,真討厭」

    路上一如既往地交通擁堵,再碰上幾個行動遲緩的菜鳥,難免讓人脾氣暴躁。

    致遠遇到一個西服革履的男人,開著一輛別克君威,卻在她超車時,猥褻地伸出中指。

    她的怒火無處釋放,只氣得罵粗話,踹車門,自己跟自己賭氣,咬著牙槽說再不高峰時刻上路。

    待她停好車,小區內已是華燈初上,放眼望出去,西邊天際還殘留著一抹微紅,前方萬家燈火一片璀璨。

    她抬頭尋找,果然發現自家的客廳窗戶,透出溫暖的桔黃色燈光。

    致遠微笑,覺得這種感受熟悉而親切。

    想起高中三年,每次下了晚自習,都又累又餓,只有家中窗口那一點燈光,yin*著她一步三階跳上樓梯,因為知道餐桌上一定為她留著愛吃的飯菜。

    她抬手敲門,「我回來了,開門」

    沈培聞聲來應門,卻讓致遠大吃一驚。

    他一該往日的做派,頭髮剪得短短的,只剩下一寸多長,上身隨便套了件白色的馬球衫,下面是條破牛仔褲,褲腿上滿是大大小小的窟窿,像被蟲蛀過。

    去掉那些藝術家標誌性的特徵,這類簡單清爽的服侍,愈發顯得他眉眼細緻,風流內蘊似上好的中國工筆白描。

    致遠坐下換鞋,順便把手指伸進他大腿處的破洞中,嘻嘻笑著再摳大一點。

    沈培攥住她的手,「你個流氓,這條褲子我穿了十二年,不許亂動,文物,知道不?」

    致遠摸他的頭,忍不住嘲笑:「怪不得你們都喜歡留長髮,再醜也忍著。原來沒了頭髮,整個就是一普通人,什麼叫沐猴而冠,這回我明白了。」

    沈培一聲不響地低頭凝視她,表情變得極其嚴肅。

    「生氣了?」致遠捏著他的臉蛋,姿態輕薄。

    冷不防沈培抓住她的肩膀,把她頂在門上,同時抓起她的雙臂固定在身後,維持著一個非常曖昧的姿勢。

    「對,我生氣了。」他說,「後果很嚴重。」另一隻手充滿**地在她身上遊走,「小妞兒,今晚我要先姦後殺。」

    致遠怕癢,伏在他肩上笑得幾乎喘不上氣。

    沈培索性一彎腰,抱起她就往臥室方向走。

    譚斌抬起腿試圖踹他,「哎,別鬧了,放我下來」

    沈培卻一腳踢開衛生間的門,譚斌驚見他嘴邊露出兩個平日難得一見的酒窩。

    她知道不妙,尚未出聲警告,已經連衣服帶人,撲通一聲落進正在放水的浴缸。

    更沒提防花灑裡驀然出水,霎時被澆了個透濕。

    她尖叫一聲,剛要揚起手臂遮住頭臉,沈培已經跨進浴缸,邊笑邊按住她的雙手,取過花灑故意對著她的身體沖刷。

    致遠又笑又喘,在他身下扭來扭去掙扎,軟得一點力氣都沒有了。不消片刻淺色的襯衣長褲全部被水浸透,貼身的內衣都現了原形。

    沈培扔掉花灑,嘴唇隨即貼上來,「誰是猴子?嗯?」

    致遠身體一下繃緊,幾乎彈離他的手臂。

    「說啊」他不依不饒地繼續使壞。

    「你欺負我……」致遠蜷起雙腿,聲音似在嗚咽。

    沈培頓時就心疼了,抱著她坐起來,撥開她臉上濕透的長髮。

    「我怎麼會欺負你?才捨不得……」他輕聲笑。

    致遠閉上眼睛,感覺著他的雙唇羽毛一樣,輕輕掠過她的眉毛,她的嘴唇,她的臉頰,她的脖頸……

    他身體的熱度透過濕透的單薄衣物傳遞過來,比肌膚之間的單純接觸更讓人心醉神移。

    她睜開眼睛,開始幾乎找不著焦點。密集的水線嘩嘩澆下來然後她在水霧裡看見沈培的臉。

    沈培的眼睛在瀰漫的蒸氣後面,黑得有點驚人,濕漉漉的頭髮沾在他的額上,水珠不停地流下來,流過他烏黑的眉毛,顫動的睫毛,弧線美好的眼瞼……

    她劇烈喘息著,肺部似乎失去呼吸功能。一片灼熱的刺痛裡,她感到沈培已經進來了。

    「致遠,說吧,說你是我的,說你愛我……」他的聲音在她耳邊輾轉。

    譚斌張張嘴,但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她始終說不出那句話,卻貪戀眼前的身體。無論何時,沈培總是溫暖的,帶著陽光和自然的味道,光滑的皮膚下,是蓬勃的血氣與活力。

    她甚至捨不得閉上眼睛。

    最後一刻來臨的時候,沈培張開雙臂緊緊抱住她。他的臉在漏*點和**的燒灼下,顯得脆弱而痛苦,似乎要拼盡所有的力氣,讓兩人的身體每一寸都緊密貼合。

    致遠頭昏得無法思考,腦中最後一根繃緊的弦也斷了。

    終於一陣電擊似的痙攣掠過他的身體,沈培發出長長一聲歎息似的聲音,然後徹底地癱軟下來,像是生命在瞬間離開他的身體。

    漏*點就像龍捲風,來得快去得也快,卻總在身後留下一片斷壁殘垣。

    致遠皺起眉頭,望著劫後餘生的衛生間,不知從哪兒下手開始收拾。

    兩人的衣物團在浴缸裡,瓷磚上到處都汪著水,地毯被浸得透濕。

    她連聲叫,「死沈培,過來擦地。」

    沈培拉過薄被蓋在頭上,只當做沒聽見。

    致遠爬上床揪他的耳朵,他有氣無力做柔弱狀:「你真狠心,我已經被搾乾了,動不了了,明天再幹活成嗎?」

    致遠啐他,「明兒一早你就跑了,騙誰呢?不成」

    沈培再提條件:「先吃飯行不行?我餓死了。」

    致遠這才想起,進門時好像見到餐桌上有幾個碟子,上面還扣著幾個瓷碗保溫。

    跑過去查看一番,果然是幾個家常菜,看上去賣相還不錯。

    她難以置信,驚奇地問:「你做的?難道今兒太陽是打西邊出來的?」

    沈培穿好衣服走出來,神色赫然「不是,叫的外賣。」

    「嘿,我說呢,你一向十指不沾陽春水,怎麼突然轉了性?不對,」致遠忽然起了疑心,「這兩天你的表現都不太正常,無事獻慇勤,準沒好事,你想幹什麼?」

    「切,小人之心。」

    「說實話,坦白從寬,是不是做了對不起我的事?」

    「唉,難怪人說唯小人與那什麼難養也」沈培歎氣「你生日不是快到了嗎?不能和你一起過,只好先預支。預支,明白不?」

    致遠眨眨眼沒有搭腔,坐下喝了半碗湯,才悶悶地說,「我不過生日,二十五以後就不過了。」

    「曖?」沈培咬著筷子問,「為什麼?」

    「一天天奔著三十大關去,有什麼可慶祝的?」

    「自欺欺人,你不過生日,三十歲還不是照樣來?」

    話說的非常正確,可卻字字錐心,因為良藥總是苦口,真話永遠刺耳。

    致遠鬱悶得不想說話,無精打采地挑起幾根青菜,剛要放進嘴裡,眼梢抬處,忽然注意到餐桌後面的牆上,多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

    她「咦」一聲,站起來走到跟前。

    原來空白的牆壁,添了四幅帶框油畫,除了她見過的那幅《春風》,另有三張新畫,風格迥異,畫中的模特卻都有一張相似的臉。

    她震驚地回頭:「這是什麼?」

    「真不容易,你總算注意到了。我忙活了一個月,今天又差點讓錘子砸掉手指頭。」沈培從身後摟住她「我的禮物。生日快樂」

    致遠伸出手指,輕輕撫摸著畫布上突起的油彩,一時間百感交集,竟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這是一個系列,看出點什麼沒有?」

    「畫中人經歷了不同的年齡?」致遠猶豫。

    「對,你瞧,寶貝兒,我已經見證了你的一生。」沈培指點著最後一幅,畫中的女子眉梢額角滄桑難掩,雙眼卻清澈坦然,浸透了穿越歲月的睿智和優雅。

    致遠仰起臉,眼眶微微酸澀,但忍不住調侃,「真有你的,敢這麼大無畏給女友慶生的,你可能是第一人。」

    「我想告訴你,真老了也沒什麼可怕你還是很漂亮。」

    「嗯,把我畫得真難看。」

    「說話當心,」沈培手挪在她的脖子上,手指作勢收緊,「不要羞辱我的作品。」

    致遠轉身抱住他,「我喜歡,謝謝你」

    沈培擁著她站一會兒,小聲說:「等我回來,搬我那兒去吧。」

    「幹嘛說這個?」

    「你去上海這幾天,我一直在考慮,我……我……咱們還是試試兩個人的生活好不好?」

    致遠抬頭,略微有點緊張,「理由呢?」

    大半年前兩人曾討論過同居的可能性,但幾句話一過,就開始話不投後徹底談崩,冷戰了一個月。再和好兩人都若無其事,誰也不願再次提起,相關話題自然成了禁忌。

    沈培囁嚅:「我……你也知道,我就是害怕結婚,總覺得兩人好好的感情,加上一張紙就變了味兒……」

    他懷中柔軟的身體驀然變得僵硬。

    「明白。」致遠依然在笑,可是眼神漸漸變冷,「我是想問,同居之後呢?」

    「我不知道,所以想試試。如果感覺還好,我要娶你,寶貝兒。」

    致遠乾笑一聲,「換句話說,你感覺不好,我就得拎著箱子落荒而逃,對吧?」

    「我不是這意思……我……」沈培沒料到談話如此不順,上來就失去主動,預計的步驟完全被打亂,只好硬著頭皮說下去「我只是害怕,害怕兩個人之間,突然摻乎進來兩家人,也不敢想像如果沒了感情,兩個人因為別的原因還要湊合在一起。」

    致遠冷笑,「人最後都要死的,那你生下來做什麼?」

    「你別說得這麼難聽成嗎?這不是在跟你商量嗎?上回我說過,只要結婚,我一定會娶你。」

    「哎喲呵,是嗎?我是不是要跪下來感激您的大恩大德?」

    「你……你講不講道理?」沈培被逼到了牆角,開始口不擇言,「我為你好,不想耽誤你,別忘了你馬上就二十九了」

    「謝謝您提醒」致遠掙脫他的手臂,倔強地面對著他的眼睛,聲音變得尖刻而生硬,「沈培,我跟你說兩句話,你好好記住第一,我有父母的家,有自己的房子,婚前我不和任何人同居,這不是底線,是原則,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我……」

    「第二,我從沒有逼過你結婚,如果結婚讓你這麼痛苦,你從這兒馬上出去,外面是你的自由世界。」致遠聲音有點哆嗦,眼淚堵在眼眶裡,轉來轉去始終沒有落下來,「你以為你在買家電,先搬回家試用幾個月再付錢?真可笑你不覺得自個兒太天真了?你也用不著委屈自己,謝謝,我不需要,一點兒都不需要。」

    連珠炮一樣的語速,壓得沈培張口結舌,根本插不進嘴。

    致遠則甩手走進臥室,把房門重重撞上。

    「我錯了,是我犯渾,咱不說了成嗎?」沈培倍覺內疚,追進來道歉,「我挑著走前的日子和你商量,就是為了給你給我,都留下一個人想想的時間。」

    「想什麼?沒什麼可想的。」致遠話裡不留絲毫餘地,「對不起,明天我要上班,想早點睡覺,你走吧。」

    臥室門匡噹一聲,在他身後再次重重關上。

    沈培一個人在客廳,垂頭喪氣坐了很久。

    他想不通到底是哪句話說錯,又從有理變無理,被致遠噎至啞口無言。

    上一次也是這樣,說著說著激動了,致遠就甩下臉再不肯正面交鋒。

    為了給兩年的感情做個交待,他想了很久,才下定決心,非常有誠意地做出最大讓步,他願意克服自己的恐懼,一點點嘗試。

    但致遠的反應,卻和想像中大相逕庭,最後竟成了這麼一個局面。

    沈培不由歎氣,想自己在外面也是玉樹臨風一著名青年畫家,怎麼到了譚斌跟前就變得笨嘴拙舌?

    他試著扭動臥室的門把手,門應聲而開。致遠並沒有鎖門,這讓他心裡感覺到一點安慰。

    兩個人第一次背對背睡在一張床上,都沒有睡踏實。

    吃過早餐,沈培就要出發了。

    致遠從起床起,一直把他當作透明,不肯和他目光對視,也不說一句話。

    沈培暗自歎息,取過自己的背包,準備換鞋離開。

    那雙戶外靴的鞋帶系得相當緊,他用鞋拔努力半天,額頭冒出一層汗,也沒有把右腳擠進鞋裡。

    沈培自小就不大會繫鞋帶,從來都是他**或者保姆幫他鬆鬆繫好,讓他一腳套進去了事。

    可是戶外靴不一樣,鞋帶不收緊,自然弊端多多。他又不想腆著臉求致遠幫忙,只好一籌莫展地繼續和自己較勁。

    致遠實在看不下去,走過來奪下靴子,解開鞋帶又扔回他腳下。

    沈培噘著嘴看她,動也不動。

    致遠內心掙扎半天,罵自己一聲「真他**的沒出息」,還是單膝跪在地板上,先幫他穿好,再一點點抽緊鞋帶。

    望著她鼻尖上細密的汗珠,沈培的心融化得一塌糊塗,摸著她的頭髮說,「昨晚對不起。」

    致遠在鞋帶上繫了一個花結,顧左右而言它,「出門在外,你自己保重。」

    b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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