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 玄幻魔法 > 隨風飄

第十七集 1030:達斯 文 / 為博紅顏笑

    1030:達斯

    1030:達斯

    達斯?維達走出長長的、圓柱形的電梯,走進那間曾經是死亡之星的控制室。現在成了皇帝的覲見室的房間。兩個皇家守衛站在大門的兩側,紅色長袍從脖子一直垂到腳趾上,頭盔也是紅色的,蓋住了整個腦袋,只在眼睛處有一道裂縫,這道裂縫實際上是電動cao作的視屏。他們的武器一直拿在手上。[搜索最新更新盡在]

    房間還一片昏暗,只是動力井兩邊的光纜閃著亮光,通過太空站傳輸著動力和信息。維達走過光滑的黑色鋼men,穿過嗡嗡作響的、巨大的變壓器發動機,再登上一段短短的台階,來到放著皇帝御座的平台上。平台的右下方,便是深深的動力井,一直通到基地的最深處,通到動力裝置的核心。這個黑漆漆的深淵散發著一股臭氧的氣味,並不停地迴響著低沉的、空洞的隆隆聲。

    在突起的平台盡頭,是一面牆,也是一面巨大的、圓形的觀察屏。坐在屏幕前那張精心製作的控制椅中,凝視著外面的太空的,就是皇帝。

    視屏外可以直接看到還沒完成的死亡之星的一半,穿梭機和運輸機在它周圍轟鳴著,穿緊身衣和火箭背包的人在忙著各種外層或表面的建造工作。而不遠處,便是綠yuse的衛星恩多,就像鑲嵌在黑色天鵝絨太空上的一顆寶石——而無窮無盡地在四處散佈著的、閃著亮光的鑽石,就是星星。

    維達走過去。這個瑟斯君主在後邊跪下,等著。而皇帝也就讓他等著,自己則帶著一種無空無盡的榮耀審視著前面那幅景象:這全都是他的。而更讓他感到榮耀的是:這全都是他一手建立起來的。

    因為以前並不是這樣。回到他還只是帕爾帕丁參議員的那些日子裡,這個星系還是一個共和政體,由已經守衛了它幾個世紀的絕地武士們照顧和護衛著。但它不可避免地發展起來,並發展得太大了——太大了,再過了幾年,為了維持共和政體,官僚政治便應運而生了。而**也就開始了。

    有人說,是幾個貪婪的參議員開始了這一連串的不適;但誰知道?幾個墮落的官僚,狂妄自大,損人利已——而突然地,整個星球上便開始了一陣狂暴。地方官員攻擊地方官員,價值觀被腐蝕了,信仰被背叛了——在最初的那幾年裡,迅速地,莫名其妙地,恐懼便像瘟疫一樣四處蔓延起來,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或為什麼。

    於是帕爾帕丁議員抓住了這個時機。通過欺詐的、巧妙的許諾和詭計多端的政治huā招,他成功地讓自己當選為議會首腦。然後再通過巧立名目、賄賂、恐嚇,他又給自己冠上了皇帝的名稱。

    皇帝。共和國瓦解了,帝國光芒四射,無比輝煌,並將永遠如此——因為皇帝知道其他人拒絕相信的東西:黑暗的力量是最為強大的。

    他始終知道這一點,在內。已的最深處——但每天仍要重新認識一下:想到為了得到恩寵而背叛他們上司的中尉,想到毫無原則性地向他洩露當地星系政府秘密的官員,想到貪婪的地主,虐待成xing的歹徒,拚命攬權的政治家……無一例外地,他們骨子裡都渴望黑暗的力量。皇帝只是認識到了這個真理,並利用了它——當然,為了他自己的擴張。

    因為他自己的靈魂就是帝國的黑暗中心。

    他凝視著窗外深不可測的太空,漆黑一片,就像他的靈魂——從某個角度說,他真的就是黑暗;他的靈魂就是他統治的這整個太空。想到這裡,他笑了一下:他就是帝國;他就是宇宙。

    在他後面,他感覺到維達仍跪在那兒等著。黑暗君主已等了多久了?五分鐘?十分鐘?皇帝不清楚。沒關係,反正他還沒有完成他的沉思冥想。

    維達並不在平等待,他甚至還根本沒意識到他在等。因為跪在他的統治者腳下是一種榮譽。他把目光投向自己的內心,在他那無盡的核心中尋求思考。現在他的能力已經很大了,比以前任何時候都大。它從內心中射出了光芒,與從皇帝那兒流出來的黑暗浪潮交相輝映。他感到自己的能力已充溢了出來;就像黑色的火焰一樣跳動著,惡魔般的電子流洶湧chao湃……但他會等待。因為他的皇帝還沒準備好;他的兒子也沒準備好,時機還沒到。所以他等著。

    終於,椅子慢慢地轉了過來,皇帝面對著了維達。

    維達先說話。「您有什麼吩咐,我的主人?」

    「把艦隊停到恩多的另一邊去。在召集之前就一直留在那。」

    「反軍聯盟的艦隊已聚集在了蘇魯斯特附近,這怎麼辦?」

    「無關緊要。很快,反軍就將被消滅,而年青的天行者也將成為我們中的一員。我的朋友,你在這幾的工作已經完成了。出去指揮艦隊,並等我的命令。」

    「是,主人。」他希望能被授與消滅反軍聯盟的指揮權,而且很快。

    他站起來,內心開始激動,而皇帝又轉了過去,看著窗外整個的銀河系,看著他的領地。

    在星系的另一邊,午夜的太空中聚集著反軍龐大的艦隊,從它的先頭部隊到後備梯隊,長得超乎想像。科瑞連式戰艦、巡洋艦、驅逐艦、航空母艦、轟炸機、蘇魯斯特武裝直升機,克塞連穿越封鎖船、伯斯丁太空底卸貨船、x翼戰鬥機、y翼戰鬥機、a翼戰叫機、運輸飛船,等等。整個星系中每一個反抗老,不管是戰士還是平民,都在這兒飛船中緊張地等候著命令。他們的指揮部設在整個艦隊中最大的那艘飛船——巡洋領艦上。

    成百上千的反軍軍官,不同的種族和不同的生命形式,聚集在這艘巨大的星球巡洋艦的備戰室中,等候來自最高指揮部的命令。到處是喃喃細語,激動的氣氛從這一群迅速傳到了下一群。

    在備戰室的中心,是一張長長的橢圓形光台,上面凸出的是還沒完成的帝國死亡之星的全息圖,旁邊盤旋著恩多衛星。閃爍的偏導護罩環繞了這兩顆星球。

    meng?莫莎瑪,一個高貴、美麗的中年婦女,走了進來,就像是走在人群的低語聲之上一樣。她穿著一件鑲著金邊的白色長袍,而她的嚴肅也不是沒有原因的——她便是選舉出來的反軍聯盟的領袖。

    正加萊亞的養父——也正如皇帝帕爾帕丁——meng?莫莎瑪也曾經是共和國的一個高級參議員。在共和國已開始崩潰時,她還一直是一個參議員,併力排眾異,試圖穩定那個越來越無效的政府。

    但最後,她卻組織起了反軍的基層組織。每一個抵抗地區互相之間都是嚴格保密的,而每一個抵抗地區都只負責在帝國最終出現時,發起本地區的反抗戰鬥。

    曾經也有過其他的領袖,但大多數在帝國第一顆死亡之星消滅阿德蘭行星時都犧牲了,萊亞的養父也死於那場災難中。

    從那時起,meng?莫莎瑪就轉入了地下活動。她把她的基層組織與皇帝的暴*產生的成千上萬個游擊隊員和起義者聯合在了一起。另外還有些正義的人也加入了反軍聯盟。這些在整個星系中被皇帝

    i得無家可歸的人把meng?莫莎瑪推舉為他們的領袖。無家可歸。但並非沒有希望。

    現在她走過房間,走到全息圖像前,跟她的兩個首席顧問——馬丁將軍和阿可巴將軍協商起來。馬丁是科瑞連人——堅強,足智多謀,像一個嚴厲的軍紀官。阿可巴則是純血統的卡拉馬利生物——溫文爾雅,皮膚橙紅,悲哀的大眼睛長在高高的圓蓋形頭上,有蹼的手使他在水中或太空中要比在船上更自在一些。但如果說人類是反軍的手臂的話,這些卡拉馬利生物就是反軍的靈魂——在忍無可忍的時候.他們的戰鬥力無人可比。而邪惡的帝國現在已經使他men忍無可忍了。

    這時,蘭度?卡內森一邊仔細看著一張張面孔,一邊從人群中擠了過來。他看到了想給他當副駕駛的威迪吉——他們互相點點頭,豎了豎大拇指;但接著蘭度又往前走了,威迪吉不是他要找的入。他走到中心附近的一塊空地上,四處看了看.終於看到了正站在一扇men邊的朋友們。他笑了笑,走了過去。

    漢、喬、萊亞以及兩個機器人用嘈雜的歡呼聲、笑聲、嘟哮聲和吼叫聲迎接著蘭度的到來。

    「哦,看看你這個樣子。」索洛邊悅邊把蘭度新制服上的翻領拉直。又拉了拉上面的徽章,「一個將軍」

    蘭度笑了。「我是一個有多副面孔和多套服裝的人。一定有人告訴了他們我在塔拉博戰鬥中那些彫蟲小技。」塔拉博以前常被一些來自於諾魯拉克的匪徒襲擊。卡內森——在他擔任雲城的行政長官之前——在極為不利的條件下消滅了那些匪徒,運用了一些傳奇式的飛行技術和從未聽說過的計謀。而且還跟別人打了賭。

    漢誇張地睜大眼睛。「嘿,別看我。我只不過告訴他們你是個『中等』的飛行員。我並不知道他們是想找人來指揮這次瘋狂的進攻。」

    「那就行了,是我自己向他們要求的。我想指揮這次進攻。一方面,他喜歡穿戴成一個將軍樣。人們將給予他應得的尊敬而他也沒有必要放棄在那些狂妄自大的帝國軍隊周圍飛繞轉圈的機會。另一人面,他也終於可以向帝國艦隊敲敲竹槓了,為所有他被敲詐的時候。狠狠地敲,一直敲到它。已痛,並把他的簽名留在上面。卡內森將軍,謝謝你。

    索洛看著他的朋友,又是敬佩又是懷疑。「你見過其中一顆死亡之星嗎?老朋友,你這個將軍位置保不了多久的。」

    「我很驚訝他們為什麼沒叫你來幹。」蘭度笑著說。

    「也許他們叫過,」漢表明道,「但我並沒瘋。還記得嗎,你可是一個很有身份的人?貝斯平雲城的貴族——行政長官?」

    萊亞挨近索洛,保護似地抓住他的手臂。「索洛將和我一起留在指揮船上……,我們對你現在所作的一切都感到非常高興,蘭度。都非常驕傲。」

    突然,meng?莫莎瑪在房間中央意大家安靜。整個屋子一下便沉寂下來。期待是急切的。

    o特漢的間諜給我們帶回的消息已得到了證實,」最高指揮官宣佈道,「皇帝犯了一個關鍵的錯誤。我們進攻的時機已經到了。」

    屋子裡騷動起來,似乎她的話是一道釋放壓力的閥men。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空氣中充滿了嘶嘶的聲音。meng?莫莎瑪轉向死亡之星的全息圖,繼續說道:「我們已經有了皇帝這個新基地的準確方位。它的武裝系統還沒有開始運轉,再加上帝國艦隊又分在星系的各個地方,徒勞地想和我們戰鬥。因此目前,這顆死亡之星相對而言沒有什麼防衛。」她停了一下,好讓她下一句話顯出它所有的力量,「最重要的是,為督促建造進度,皇帝自己也在死亡之星上。」

    人群中爆發出一陣熱烈的議論。就是它。機會。一個沒有別人奢望能夠奢望的機會。一槍擊毖皇帝。

    等議論聲稍微平息了一些之後,meng?莫莎瑪繼續說道;「他的行蹤是極其保密的,但他低估了我們的間網。許多

    o特漢人在給我們傳遞這個情報時犧牲了。」她的語氣一下變得非常嚴厲,努力醒大家這個事業的代價。

    阿可巴將軍走上前來。他的專長是對帝國的防禦系統瞭如指掌。他舉起他的鰭,指著從恩多上面發射出來的那片力場的全息圖。「儘管還沒有完成,死亡之星卻並非完全沒有防禦裝置。」他用他令人寬慰的卡拉馬利語氣說道,「這是一個從恩多衛星上發射出的能量保護罩,就在這。沒有什麼船能飛過去,沒有什麼武器能打得透。」他停了好長一會,希望這個情況能在大家心裡留下深刻的印象。當他認為已達到效果之後,又開始更慢地說起來,「如果想發起任何進攻,首先必須使防護罩失去作用。而一旦防護罩失效後,巡洋艦就可以佈置一條環行防線,殲擊機便能飛進上層結構這裡……並努力擊中主反應器……」他指了指死亡之星還沒完成的部份,「……就在這兒某個地方。」

    這間滿是軍官的屋子中又響起一陣低語聲,就像海面上洶湧著的滾滾

    o濤。

    阿可巴最後說道:「卡內森將軍將領導這次殲擊機進攻。」

    漢轉向蘭度,他的尊重蓋住了他的疑慮。「祝你好運,老朋友。」

    「謝謝。」蘭度簡潔地回答。

    「你會需要它的。」

    阿可巴將軍把地方讓給馬丁將軍,馬丁負責掩護行動。「我men繳獲了一艘小帝國穿梭機,」他得意地宣佈道,「在這個偽裝下,一支突擊隊就可以降落到衛星上並摧毀防護罩的發生器。控制地堡守衛得非常嚴密,但一支突擊隊應該能夠穿過它的防線。」

    這個消息又激起一陣咕噥聲。

    萊亞轉向漢,低聲說:「我不知道他們找了誰來完成這個任務。」

    馬丁大聲問:「索洛將軍.你的小隊準備好了嗎?」

    「他夠資格麼?」

    「從表面上很難分辨真實身份。」

    蘇晉安沉吟片刻:「對於第二個可能,我並不擔心,如果李原琪是今晚的刺客,就絕沒有機會逃走。但是如果是前者,我擔心『籐鞋』會忍不住。他若有異動,會驚走白髮鬼。」

    「李原琪出現,『籐鞋』為什麼會有異動?」原子澈不解。

    蘇晉安閉目沉思良久,終於睜開眼睛:「不必多問了,通知『霜衣』準備好,如果『籐鞋』失去控制,她必須想辦法穩住局面。我要大鴻臚卿和李原琪在那間屋子裡好好飲酒,一直到白髮鬼現身

    「『霜衣』能做好麼?」原子澈問。

    蘇晉安斟滿一杯酒,慢慢飲盡:「養兵千日,用在一時」

    白鶴清捨。

    天女葵琴聲脈脈,是一曲《思君》。同是晉北琴曲,這一曲是說一個少女隔山思慕對面山上牧羊的白衣少年,最後憔悴而亡,化作石頭。李原琪點的這首曲子。

    李原琪今天居然收斂了狂傲,舉手投足都雍容平和。他點這首曲子讓天女葵彈,隱隱有捉nong的意味,卻並不像那日在晴和齋裡,滿眼都是赤裸裸的情慾。他在大鴻臚卿面前極其恭謹,表現得像個循規蹈矩的後輩。兩個人安坐飲酒,桌前掛了一張竹簾,以免其他人聽到他們的對談,shi酒的三個女人以及天女葵他們都在竹簾的另一側,在李嘯溪冷冽的目光下。

    「顧西園就沒有在你面前說過任何不利於大教宗的話?」

    「平臨君藏得極深,他從不說任何悖逆的話,可每個men客都知道他要做什麼。」

    「我並不關心顧西園在想什麼,他無疑是個逆黨頭目,我關心的是他的盟友,他必然和某些諸侯有瓜葛,否則以他一個豪商,為什麼要捲入政治?」

    「沒有人知道。我曾猜測他的靠山是唐國百里氏,畢竟唐國和宛州商人間的合作密切,但是也沒有任何證據標明顧西園和chun山君蘇秀行有聯繫。」

    「那麼,大概顧西園從未相信過你?」

    「我自信自己在家世背景絕無破綻,言行上也很小心了,顧西園絕不至於看出我受大人的囑托前去依憑的。不過,顧西園確實不相信我……這個人不相信任何人。」

    大鴻臚卿低低地歎了口氣,飲酒沉思。易小冉集中耳力也聽不到更多的內容了。他曾花費很長的時間練習耳力,試圖通過捕捉對手的心跳速度來判斷對手是否緊張,以及通過刀刃破風的聲音猜測背後而來的刀鋒指向何處。但是大鴻臚卿和李原琪確實也很謹慎,始終低低地壓著聲音。

    易小冉的目光在屋子裡悄悄轉動,心思也飛快地轉動。他幾乎可以確定李原琪是大鴻臚卿派到顧西園那裡的密探了,這樣李原琪就不是今晚的殺手,只是個意料之外的麻煩,局勢還依然在他易小冉的掌控之中。這屋子裡如今有九個人,大鴻臚卿、李原琪、李嘯溪,三個緹衛女人,還有就是天女葵、蘇鐵惜和他。屋外還有四名緹衛和十七個侍衛知道大鴻臚卿在這間屋子裡飲酒,再加一個蘇晉安和一個酥合齋主事的媽媽,扣掉大鴻臚卿本人,至少三十一個人可能密,懷疑到他身上的可能性也就小了很多。

    他往窗外看了一眼,月亮已經移動到第五根飛簷,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半。如果太晚,天羅會認為情況有變,後院小men那裡值夜的人會輪換。現在的值夜人意外地得了一筆酒錢出去消遣了,那是這個天羅地網裡小小的一個缺口,天羅的人會通過那個缺口進入酥合齋,天女葵也可以悄悄出去,那個缺口打開的時間不會太長。

    可最關鍵的那件事情他還沒來得及做,他必須把情報送出去。他的袖子裡藏著兩盤晉北產的線香,他還沒有機會把它們點燃。

    從計劃開始,他已經被原子澈徹徹底底地監視起來,這是緹衛所行事的規則,即使是自己人,也永遠是一個監視著另一個。

    易小冉的編組是原子澈那一組,一組三人。

    李原琪點了那首《思君》,是首長曲,耽誤了他的時間,易小冉甚至沒有機會以添酒為名走出這個屋子。他的心跳略略加速,貼著皮的裡衣有點汗濕了。

    《思君》……太長了,真是太長了……他在心裡低聲說,長得就像思念本身一樣……

    他扭過頭,看著天女葵,一張無暇的側臉,耳朵邊蜷曲細碎的新頭髮,眼瞳霧濛濛的就像chun山雨後。他很想伸手輕輕mo她的臉在她耳邊說話,但他現在還不能,他們還在囚籠裡。如果月亮再經過兩根飛簷,而他又能按照計劃做完一切,他以後一輩子都可以輕輕蹭著她的臉蛋和她說悄悄話。

    所以他必須成功

    他的心裡不再慌亂,眼皮一抬,瞟了一眼簾子那側的李原琪,眼裡一道寒光閃過。

    有人輕輕地敲men,「大人要的人帶過來了。」

    易小冉立刻知道那是酥合齋裡主事的媽媽,那個慈眉善目的女人是酥合齋裡最讓他感覺不安的一個。媽媽對姑娘們都還不錯,調和姑娘們和客人們的衝突也有一套手段,要說缺點,只是對下人吆來喝去的有點刻薄。但是易小冉發現整個酥合齋沒有一個人知道媽**姓名,所有人都叫她「媽媽」,而她一個女人,居然在這魚龍混雜的安邑坊維護住了那麼大的一片伎館,這樣的人不會是普通人。易小冉向蘇晉安問過媽**身份,蘇晉安也只是微微搖頭。

    李嘯溪打開門,媽媽在門外深深的行禮,背後帶著錦繡妝成的兩個少女。

    易小冉抬眼看了那兩個少女,心突地一抖,一股難言的酸楚泛了上來,天女葵的琴聲忽地一澀,蘇鐵惜的目光也呆滯了。

    少女們穿著白色的長袍,暈染著雲霧和桃花,臉上敷著白粉和胭脂,雲髻高梳,烏髮裡點綴著黃金的桃花,下面赤裸著一雙白yu般的腳,踩在微涼的竹蓆上,就像兩個年紀小小的天女葵

    那是小霜兒和小菊兒,她們終於脫掉了shi女的小白袍,梳起了女人出嫁的髮式。

    易小冉已經連續幾天沒有見到小霜兒和小菊兒了,他的所有時間分為兩半,一半和天女葵纏綿,一半則用於不斷地揣摩他的計劃。他疏忽了這兩個討厭多嘴的小女孩,卻忽然發現到了她們一生裡的大日子。她們確實都不小了,都十三歲了,是最好的年華,她們第一次接的客人會給媽媽帶來豐厚的禮金。以後她們也許還會成為新的huā魁,就像天女葵那樣緩步走人群裡走過,收穫整個天啟城的讚美和無數huā枝。

    然而從今以後,她們也不再是小霜兒和小菊兒了。

    「梓棠和筠庭都來了,等您很久了。」媽媽一手挽著小霜兒,一手挽著小菊兒。

    易小冉甚至分不出哪個是誰的新名字,其實這些也不重要,很快她們也會在天啟城裡揚名,她們的客人會向朋友誇耀和酥合齋的梓棠或者筠庭千金一夜,這兩個名字於是被人記住,再不是小霜兒小菊兒那樣簡單草率的稱呼。

    小霜兒經過他們面前的時候目光在蘇鐵惜臉上掃過。易小冉看不清她的眼神,只覺得自己心裡酸澀。他想著沒事的時候小霜兒找他說話,三句五句話就岔回來問,小鐵幹什麼呢?最近你和小鐵出去了麼?小鐵總是傻乎乎的,你知道他每天發呆都想什麼麼……

    這些話在他耳邊海潮般地漲上來落回去。

    他知道天羅僱主所說的,大鴻臚卿在酥合齋有個相好是誰了,這讓他有拔刀在那個fei白胖子身上狠狠一剜的衝動。

    可他沒有刀,進入這間屋的人不能帶刀,他手裡所捧的長劍只是個樣子貨,一根沒有開刃的退火鐵條。

    媽媽捲起竹簾,小霜兒和小菊兒在大鴻臚卿面前盈盈下拜。

    大鴻臚卿微微笑著,轉向李原琪:「這是我給自己準備的兩個禮物,等她們長大等得我很辛苦,卻也有農人等待莊稼成熟的快意。男人年紀大了,就要對自己好點,給自己準備些禮物,才能老得慢一些。」

    天女葵的琴聲停了,她低著頭,眼神木然。易小冉知道她心裡難過,想上去擁抱她,一抬頭觸到的卻是李嘯溪冷冷掃過的目光。易小冉也低下頭,他想現在天女葵的心裡,大概想到了第一次接客的夜晚自己那場號啕痛哭吧?有些事就是這樣,過了很多年你已經可以微笑著不去想,可是真的想來,還是如針一樣扎得人生痛。

    「真是很好的禮物,那,我向大人所求的事情……」李原琪忽然起身長拜。

    萊亞抬頭看著漢,驚訝很快就變成了欽佩。她知道她愛他是有原因的——儘管他平時粗糙遲鈍,笨頭笨腦,虛張聲勢。但在所有這些表象之下,他有勇氣。

    而且,白隊從碳凝中出來以後,他就發生了一些變化。他不再那麼自si了,參加這場戰鬥僅僅是為了錢。他也沒有了以前那種不合群,且不知怎麼地,非常微妙地,成了整體的一部份。現在他實際上是在為別人做事,這使萊亞非常感動。馬丁剛才叫他「將軍」,這意味著他已正式成為了反軍的一員。整體的一部份。

    索洛回答馬丁的問題。「將軍,我的小隊已作好了準備,但他的穿梭機需要一組機組人員。」他看了看喬巴喀,又低聲說:「這次任務非常艱巨,老朋友,我可不想為你說話了。」

    喬巴喀粗魯地吼了一聲,搖搖頭,並舉起他mao乎乎的手臂。

    「算一個。」漢叫道。

    「算兩個」萊亞也叫起來,她的手也舉向了空中。然後她輕輕地對索洛說:「我不會再計你逃出我的視線了,將軍閣下。」

    「我也跟你去」一個聲音從屋子後邊傳了過來。

    我年輕,說話耿直,大人見諒……如果男人不經常給自己準備些禮物,那麼遇到坎坷,何以振奮鬥志,繼續向前呢?」

    大鴻臚卿fei白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原琪,你這個年輕人有意思,說下去。」

    「男人的成功,需要一個個目標,有的目標是一個女人,有的目標是一件珍寶,有的目標是一個官位。」李原琪用力攥拳,眼中露出狼一樣的光,「我們每前進一步,都要扎扎實實,拿下一個目標。那就是男人給自己準備的禮物,享受禮物的時候,心裡才會歡暢,力量才會恢復。如果心裡拚命地想一個女人卻不用盡手段得到她,委屈了自己,也折了自己的鬥志。沒有鬥志的人,飛不上青天。」

    「好」大鴻臚卿鼓掌,而後幽幽地歎了口氣,「說起來,年輕時候我喜歡一個女人,可是忌憚名聲,不敢用強。如今我要什麼女人都唾手可得,可以只有想到那個女人,心裡還如火燒似的。可她已經化成灰了吧?」

    「媽媽。」他遞了一個眼色。

    媽媽那張看不出年紀的粉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緩步走近天女葵,跪坐在她身邊,拉住她的手:「阿葵,你們一直都猜平臨君是我們這酥合齋的東家。其實你們都錯了,真正的東家,就坐在你們對面。」

    天女葵點了點頭,低頭看著地面。

    「大人是個很好的東家,托他在朝中的聲望,我們這裡才能平平安安。平臨君對姑娘好,大人對姑娘也好,暗中是大人幾次托我照顧姑娘,說姑娘生得很美,只是眉間有一道逆紋,看面相,是任性好強的人,不要過分苛責了。」媽媽細聲細氣地說,「李公子做得諸般不對,大人也都很體諒姑娘的委屈。不過大人昨日特意找我說,李公子是他最賞識的年輕人,李公子的父親和他是世交,李公子對於姑娘的心意也是放在那裡的。姑娘今年二十六歲了,該是退籍嫁人的年紀了,為什麼不考慮李公子呢?」

    「小冉,你不要插話。」媽媽轉向易小冉,她的聲調忽地就變了,冷得像冰,「這裡沒有你說話的餘地。你閉嘴,那麼你做過的一切大人和李公子都開恩不跟你計較,該不說的事情,我也不會說出去,這酥合齋的men你進來出去都隨你自由。」

    她壓低聲音,冷冷一笑:「你太年輕了,你這樣的孩子,就像一隻小耗子,戴著一朵盛開的花兒,太顯眼,一準兒就給貓吃了」

    易小冉擰著脖子,瞪著媽媽,牙死死的咬著,感覺渾身的血熱得想要沸騰起來。

    媽媽不再管他:「阿葵,你好好想想……」

    「媽媽,讓我跟huā魁說兩句,」大鴻臚卿發話,他上下打量著天女葵,如同打量一件精美的瓷器,微微點頭,「你很美,又聰明任性,是那種帶刺的花兒,難怪男人喜歡,為你神魂顛倒。可你也要想清楚,幾個男人想女人,不是想她的身體?這樣不是很好麼?」

    他的目光微微一變,左右摟緊了小霜兒和小菊兒。兩個女孩兒在他粗壯的臂彎裡無從掙扎,帶著勉強的笑意收攏肩膀。大鴻臚卿的手在她們纖細的腰間摩挲,扯掉了腰帶,袍襟口散開,露出女孩兒白皙的胸口。小霜兒和小菊兒剛要驚呼,大鴻臚卿已經粗暴把手伸了進去。他仍舊和天女葵對視,眼裡帶著赤裸裸的狠意,像是只老邁的虎。

    易小冉全身的血都衝到了頭頂,看著小霜兒和小菊兒兩張卻不得不保持微笑卻又痛得要滴淚的臉兒,他什麼都不想管了,猛地長身而起,死死抓住劍柄。

    這時候他聽見了細細的簫聲從窗外而來,彷彿一縷銀線從黑暗的天空的垂下,切開了酥合齋上空喧鬧的空氣。

    「簫?」飲酒的蘇晉安一愣,起身到窗邊眺望。

    那是池塘中央的水閣裡,一個白衣的年輕客人正背對著他**,旁邊幾個漂亮的女人臉色酡紅,圍著他打拍子。

    男人極消瘦,背影如一根風裡的竹子。

    蘇晉安也輕輕地在手心裡打起拍子來,這是他家鄉晉北的調子。他想那個白衣的客人大概也是故鄉來的人。

    易小冉的熱血忽地冷卻。

    他清楚那簫聲的來源。那是他和僱主約好的信號,僱主會以簫聲催促他,天羅的刺客已經準備完畢,隨時可以開始行動了,可他的情報還沒有送出去。他看向窗外,月亮正在經過第六根飛簷,他剩下的時間不多了,後院門口換班的值夜人就要來了,再沒有行動,天羅就會悄無聲息地撤退。明天他會同時變成天羅和緹衛的棄子。

    李原琪也猛地起身,手按刀柄。他的刀鞘裡是柄開刃的名刀,絕非易小冉手裡那件樣子貨。

    「原琪,坐下,huā魁是知理的人。」大鴻臚卿從小菊兒懷裡收回手,拍了拍李原琪的肩膀之後把手湊到鼻子邊嗅著,露出一絲淫靡的笑,「真是處女胸口的香,媽媽養得她們很好。」

    易小冉僵在那裡。他沒辦法保護他的女人了,無論是不是拔出這把劍來。他如今站在高處,前後都是懸崖。他全身的汗都湧了出來,死咬著牙,顫抖。

    劍「噌」地一聲離鞘

    易小冉一愣,蘇鐵惜提劍上前一步,橫劍擋在天女葵面前,把媽媽隔開在外。這個孩子靜靜地看著大鴻臚卿和李原琪,嘴倔強地噘著,此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舉劍的樣子不帶殺氣,顯然這件過長的武器對他根本不順手,反倒像是一根燒火棍子,但他握得很緊,手臂和劍像是鑄在一起的兩塊鐵,沒有絲毫顫動。

    「小鐵你……」媽媽也受驚了。她從未看過蘇鐵惜這付死硬的模樣,以前這個男孩是酥合齋裡最乖巧好指使的一個。

    「我們是保護葵姐的,葵姐要願意就好,葵姐不願意,我也不願意。」蘇鐵惜說。

    屋子裡靜得只有心跳聲。蘇鐵惜回頭,看了看天女葵,又看了看易小冉,衝他們點了點頭。他們走到絕路了,這柄劍拔出來容易,放下來卻難,儘管是件沒開刃的樣子貨,可蘇鐵惜畢竟當著高官的面拔了武器。大鴻臚卿手裡轉著杯酒,臉上的神色讓人揣摩不定。

    外面忽然傳來敲men聲。

    「什麼人?」李嘯溪低喝

    「緹衛夜巡,說聽到裡面有異響,要查房。屬下不讓他們進來,他們非說要親眼看看,怕是刺客密謀。」

    「混賬緹衛所是什麼品級?鴻臚寺是什麼品級?他們有資格管這裡的事?」李嘯溪怒喝,「給他們看銘牌,要問什麼事,明天天亮去鴻臚寺官邸問」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