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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集 1042:雷希德 文 / 為博紅顏笑

    1042:雷希德

    1042:雷希德

    「雷希德,好壞,好壞」

    可能是對雷希德的教訓不滿,波特不斷地轉動著拳頭般大小的眼珠,然後飛向刮著風暴的天空。看到波特幼稚的行為,雷希德望著天空無奈地叨念:[搜索最新更新盡在]

    「是我救了差點就死了的你……哎。」

    「吧嗒」

    在波特剛剛飛上去的天空中突然掉下了一滴紅色鮮血。往上一看,雷希德的臉色突然發紫。老人臉上疑惑的表情還沒有完全消失,就聽到「撲通」一聲,波特掉到了地上。它被一支利箭射中。彩虹般的身體已經被鮮血染紅。中箭後還沒有立刻斷氣的波特,落在地上之後還在顫抖著它那金黃色的翅膀,那情景真是讓人憐憫。雷希德趕緊彎下腰察看射中波特的箭。

    「這是神軍的箭……」

    還沒等到雷希德說完,懸崖的巖壁上就傳來「哇……」的喊聲,然後從雷希德的頭頂上飛來數不清的利箭。此時數十名因為風暴迷了眼而看不清東西的人們,從巖壁上紛紛掉落下來,不斷地傳出淒慘的叫聲。他們是那些為了躲避神軍而用黑布偽裝,不出一點動靜的人類戰士們。

    雷希德為了躲避飛來的箭,抱著死去的波特找到一個懸崖的縫隙趕緊藏身。沒過多久,懸崖的下面又襲來了一次利箭的攻勢。這次的箭都是頭部沾了硫磺,然後點燃火的火箭。

    「啊……哎呀」

    火箭在空中穿梭時劃出一道道黑煙,貼在懸崖巖壁上的人們無助地從懸崖上墜落下去。伴隨著落地時淒慘的呻吟聲,他們很快都被燒成黑色的炭灰堆……

    雷希德只能看著從他眼前墜落而下的人們慘不忍睹的身軀;但是,他只是用出人意料的平靜的表情微微動了動眉頭。

    「神軍的力量比我想像中的更強大。」

    正在雷希德感歎的時候,有一隻手正在悄悄地靠近他的背後。但是雷希德一點都沒有察覺到它的靠近,只是茫然地看著神軍和人類之間血腥而殘酷的戰鬥。

    「嘩」

    伴隨著巨大的響聲,那隻手抓住了雷希德的肩膀,並把他拉到懸崖中的縫隙裡,使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但是那隻大手並不理會這些,繼續把他拉往更深、更大的岩石縫裡。雷希德睜大眼睛艱難地回過頭,想看看拉自己肩膀的人。但是他什麼都沒有看到,只是看到一隻長的像水耙子一樣的手在虛空中拉著他。如果是普通人遇到這種情況也許會嚇得暈倒,但是雷希德的眉眼間反而在眉眼中露出了微笑。

    「敢作弄在這被詛咒的大陸(地獄之沼)上最高聖人的我,果然是預料中的大魔法師列德斯比特。」

    正在這時候,突然從岩石的縫中湧進巨大的聲浪。這一次傳來的是神軍震耳欲聾的慘叫聲。

    「呃……」

    「哎呀」

    神軍們急忙逃命的腳步聲和追殺他們的人類戰士們的吶喊聲在岩石縫內震盪。聲音隱約地與逐漸平息的風暴聲混雜在了一起……

    沒過多久,從雷希德藏身的岩石縫裡顯出白色的光輝。同時出現了一位面帶微笑的老人。他穿著金光閃閃的衣服,黑白相間的頭髮整齊地束在腦後。

    「怎麼可以比約定的時間晚到,列德斯比特」

    雷希德的聲音觸碰到岩石上傳出嗡嗡的回聲。

    「其實我並沒有遲到,只是想教訓一下神軍才來晚了,他們屠殺什麼罪都沒有的人類。」

    列德斯比特彈了一下拇指和食指,那只抓住雷希德的懸在空中的手就突然消失了。

    「我救了你一命,你不道謝也就罷了,還要抱怨個不停」

    雷希德慢慢地站起身,抖了抖屁股上的泥土,回答道:「就算你不幫忙,我自己的性命我還能自己保護」

    「希望以後也如此,你就像被扔在河邊的小孩子一樣。」

    說了一個一點都沒有意思的笑話還自己呵呵大笑的列德斯比特,他的臉就像小孩子一樣純真。雷希德撫摸著白色的長鬚,有耐性地等待著列德斯比特笑完,但列德斯比特的笑聲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結束。終於,雷希德抖了一下肩膀,用手摀住列德斯比特的嘴。

    「嗚……你這是在幹什麼……」

    「你這個人什麼都好,但就是有點多血質,而且還喜歡顧前不顧後地盲目行動。」

    其實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批評,但是列德斯比特好像是受到很大的打擊一樣,一屁股癱坐到岩石上。雷希德也被他的過激反應嚇了一跳,接著乾咳了幾下之後,坐到了列德斯比特的旁邊。在遠處,隱約能聽到人類和神族之間的戰鬥聲以及他們一陣陣痛苦的叫喊聲。

    「或許你說的話很對,把蕾迪安(red艷)逼到這個地步的也是……」

    雷希德狠狠地搖頭,中斷了列德斯比特的話。

    「那並不就是你一個人的錯,不是嗎?只是**騎士團和神族們都有著他們各自的命運。他們各自都有著為了自己的目標向前的孤獨的、流浪者一樣的命。」

    「雖然你這麼說,但是在你內心深處卻不是這麼想的。」

    「你怎麼可以那麼想」雷希德說。

    「人類和神族之間慘烈的戰爭已經開始。沒有什麼能阻止他們之間的戰爭。我們也只是個旁觀者罷了。」

    雷希德把剛剛死去的波特的屍體放到地上,撫摩著它說:「這是我精心照顧和救活的鳥,是我用全部的愛心來撫養的一個生命。但是今天就這麼死去了。即使這樣我也不傷心。因為這隻鳥也只是循著自己的命運。無論是誰都不可能制止偉大的歷史進程,既不可以重返,也不可以改變。」

    列德斯比特「撲哧」笑了一下,說道:「反正我很害怕。如果歸順於神族,人類至少還能保住性命。為了人類而對神族舉反旗的**騎士團的判斷是否正確,我無法斷定。但是就算是那樣,像你說的那樣,現在也無法返回了。」

    看到雷希德同意地點點頭,列德斯比特繼續說道:「誰都不清楚是明天,還是十年,還是一百年後,神族和人類的戰爭會以什麼樣形式結束,而且這荒涼的地獄之沼上的歷史將會怎麼發展,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堆疑問。」

    「從現在起,全新的歷史已經開始了。你的弟子蕾迪安和引領她的盧博爾(r,還有與他們生死與共的比爾梅德(billm和寬(k等**騎士團成員,對他們,我是有著一半的期待和一半的擔心的。他們怎麼與有著無窮魔力的瑞貝璐和她的神族對抗……」聽著雷希德歎氣般的叨咕迴響在岩石縫內,列德斯比特的眼神也含著不明的悲傷。那個眼神好像正在往到處都是血腥味的戰場上奔去。

    「如果你有強烈的願望,也許可以實現……但是,你要放棄你擁有的最重要的一些……」

    不知從哪裡傳來的幻覺一般的聲音。那個聲音怎麼聽都好像是喉嚨裡有著很多痰的老人的聲音,但又好像是剛出生的嬰兒奇妙的顫動聲。

    蕾迪安被夢境般傳來的陌生的聲音弄醒。她從床上坐起,在黑暗的帳篷中坐著,精神有恍惚。

    為對抗地獄之沼歷史中最強大的主神——瑞貝璐和她所引導的神軍,由非神族的人類組成了一支為要創造地獄之沼大陸新的歷史而聚合的**騎士團(地獄之沼史典中傳說的騎士團)。身為這個**騎士團一員的蕾迪安還是個柔弱的少女。她有著魔鬼的身材,和輪廓清晰、融合了天下所有美女容顏於一起的純潔的面容。但是,她是帶著「被詛咒的孩子」的神托,伴隨著不能看見這個世界的又一個艱辛命運而出生的。若能解除「詛咒」還可以,可是偏偏她的眼睛又不能看見,可這恰恰又是她自己的能力所不及的。

    「我不能按照別人的意思來決定自己的想法。」不一會兒,她歎了一口長氣,而後慢慢地起身拿起了長魔杖(是蕾迪安比其他法師們的魔法枴杖更具強大力量的魔法枴杖)。長魔杖的頭部刻著十字的金黃色紋樣,並互相回轉蕩漾。它傳出來的聲音在那寂靜的帳篷裡面隱隱迴響。蕾迪安走過去用熟練的動作撩開窗簾,黑暗中有一道燦爛的星光照射到她的頭上。隨風而來的是夜裡特有的寒氣,讓蕾迪安微微哆嗦了一下,她的嘴中隨之發出「啊」的一聲。

    **騎士團軍隊的帳篷駐紮在寬闊的草原的中央。戰士們的帳篷圍繞在**騎士團的主帥——盧博爾的帳篷和蕾迪安的帳篷的周圍,佔有很大的面積。這個地方在地獄之沼的三個大陸中處於中心位置,是一個由很多岩漿凝固而成的石山地區。這裡雨水豐沛,草原遼闊,所以人們在這裡種地,也是精靈們從草原中吸取元氣,順服於神族統治的地方。蕾迪安用長魔杖摸索著前方。她就像迷了路的小羊羔一樣,面帶憂慮的表情在帳篷周圍走來走去。就在這時,從盧博爾的帳篷裡傳出寬的聲音。他的聲音也像他的身軀一樣粗壯。

    「盧博爾我有一些憂慮。」

    「是什麼?寬。」

    讓人無法抗拒的寬的穩重的聲音又響起。

    「啊……你是不是又要說那句話?」

    「嗯,怎麼想都很擔心。比爾梅德的性格就是心裡想什麼也不說出來,所以雖然現在還沒有問題,但是我想以後……」

    「沒有確實的把握不要亂想。」

    「不是那樣,盧博爾。我們以後要做的事情堆得像山一樣高。我們不惜犧牲生命與瑞貝璐對抗,開始了這場慘烈的戰爭,就不應該再有瑣碎的感情問題。難道你就真的沒有看出來?蕾迪安暗戀著比爾梅德……」

    「噓,聲音太大了」

    盧博爾阻止了不知什麼時候聲音變得很激昂的寬的講話。在一段寂靜之後,帳篷內又開始斷斷續續地傳出了盧博爾的聲音。

    「出身於神官騎士的比爾梅德和大魔法師最優秀的弟子蕾迪安,如果能互相喜歡和戀愛,我會舉雙手同意。雖然我是**騎士團的領袖,而且還要引領眾多人類和精靈,但是我總不能連個人的私生活都去干涉吧,不是嗎?」

    「盧博爾和我,比爾梅德和蕾迪安……我是這麼想,起碼我們四個人一定要堅持到這場漫長的戰爭結束為止,要能克制住自己的個人情感。而最大的問題就是暗戀比爾梅德的蕾迪安的感情和盲目的行為。不能接受的愛情會是什麼樣子的結果,你盧博爾不會不知道吧?依我看比爾梅德根本就不……」

    聽到這裡,蕾迪安已經克制不住自己不斷湧出的眼淚,實在是不能再站在這個地方了。

    「所有的人都知道我的心思,比爾梅德為什麼你就不瞭解我的心思呢?」

    蕾迪安生怕讓帳篷裡的盧博爾和寬聽到自己的哭泣聲,盡量用手摀住自己的嘴,走向她自己的帳篷。

    在離帳篷不遠的河邊,比爾梅德像石頭一樣坐在那裡。雖然河水不是很透亮,但是借助星光還是能通過清澈的河水隱約看到水底。比爾梅德用手撩起自己金色的頭髮,用銳利的眼光看著河底。過了一段時間,在不知不覺間,他本來放在盔甲上的右手迅速地划水面。接著,從他手心裡傳出「呱」的一聲慘叫。在比爾梅德含著展開手心時,一隻在水裡因敏捷而出名的蜥蜴突然冒出,它正瞪著四隻眼球趴在他的手掌心上。比爾梅德把臉貼到離蜥蜴很近的地方,用左手摸著它的胸口,調皮地瞇著眼睛盯著它。

    「對不起……我這就放了你。」

    好像聽懂了比爾梅德的講話,蜥蜴突然抖動六條腿,然後發出詭異的聲音,跳到河水裡。比爾梅德含著微笑一直看著蜥蜴不見蹤影,才慢慢地從石頭上站起身來。

    「比爾梅德,夜都已經這麼深了,你在這裡做什麼呀?」

    比爾梅德回頭一看,盧博爾正背著手,露著慈祥的笑容向他走來。

    「只是……睡不著。」

    「看著在地獄之沼有著最高劍術的騎士竟然和蜥蜴一起玩耍的情景,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不是嗎?」

    盧博爾開著玩笑向微笑著的比爾梅德走過來,到了比爾梅德的身旁後,他仰視了一下天空。

    「你沒有感覺到從天空中馬上就要落下很多星星嗎?一閃一閃發著光,好像伸手就能摘到一樣。」

    比爾梅德感覺到盧博爾與平常不一樣,講話老在繞彎子,所以悄悄地看著他的臉。他對盧博爾的尊重,不僅僅在於他是能與山一般強大的神族相對抗的**騎士團的領袖,還在於作為人類的他,是個能夠真實的互相信任的、能夠使自己心甘情願地追隨的、有人格魅力的好男人。

    「您有什麼想要說的話嗎?」

    「啊?啊,沒有……只是……」

    「您是不是為了蕾迪安?」

    「呵呵,看來比爾梅德也不是木頭人。嗯……對。因為寬很擔心,所以我也有一些……」

    「這一點請您不要擔心。我和蕾迪安之間不是你們所想的那種關係。」

    對比爾梅德斷然的話語,盧博爾感到驚惶失措。他聳動肩膀並揮著手說道:「啊,不是……好像是有什麼誤會,我不是想干涉你和蕾迪安的私人感情。只是現在是我們軍隊的鞏固時期,在這時候如果我們首腦們陷入在一些個人感情問題上再投入到戰爭中,我怕會有更大的麻煩。」

    比爾梅德帶著迷人的笑容打斷了盧博爾的講話。

    「我也知道。我很明白。不管怎麼樣,我很抱歉讓您擔心了。以後會注意。」

    「呵,其實就算不是那個話……」

    「呱呱光……」

    盧博爾的話還沒有結束,就從河的上游傳來了翻天覆地的巨大聲響。盧博爾沒有說完他要講的話,驚嚇之餘回頭看了一眼。

    「會是什麼呢?」

    比爾梅德早就從腰間拔出他那玲瓏的銀色之劍進入了警戒狀態。盧博爾也從劍鞘中拔出了一半在地獄之沼最銳利的金黃色的達克寶劍,用敏銳的眼光瞪著河的上游。

    在黑暗中,震耳欲聾的巨大的響聲越來越逼近,他們盯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兩個人的眼睛比天上的星星還要亮。終於,好像連地軸都在顫抖的陸地開始平靜了。在他們兩人面前出現的是一個長得像昆蟲一樣的巨大怪物,跟人頭差不多大的眼珠長滿了它的全身,而且還有上百隻的腿。

    「是魔眼」

    「不,不可能。那個怪物分明已經滅種了。」

    但是魔眼分明活生生地就在他們面前,並搖擺著身軀。本來魔眼只生活在潮濕的湖邊等地方,它有著龐大的身軀,而且很溫順,但是一聞到人血的味道就會變成很殘暴的稀有生物體。

    出現在他們面前的魔眼身上沾滿了紅色的液體,看來是已經在什麼地方殺害了人類後,又聞到人的氣味追蹤到這裡。估計離他們有一百克侖(地獄之沼的距離單位。1克侖大概是1.8米)左右的魔眼的嘴上掛著人類的肉塊,肉塊上還露著沒有被魔眼完全消化掉的、有黏稠液體的黃色骸骨,樣子很噁心。

    「就這樣讓它到有帳篷的地方,那就不得了了」

    盧博爾一邊喊一邊緊握著手裡已經抽出的劍。不說它身軀比一般人類的十倍還要大,就是現在發了瘋似的魔眼,它的攻擊也會奪去戰士們的性命。

    「一定要在這裡擋住它」

    比爾梅德很快就向魔眼奔去。雖然現在是旱季,但是河水也沒到了他的膝蓋,可比爾梅德跑動的速度還是讓人眼花繚亂。每次移動腳步的時候就會左右濺起水花,水花好像已經吞沒了比爾梅德的身軀。不知何時,他踢著水飛到空中做了兩個空翻之後又無聲無息地落到了魔眼的頭上。好像覺察到自己頭上有侵入者,魔眼拚命地搖起自己的頭。但是在看似跳舞的魔眼的頭上,比爾梅德已經掌握了它搖動的節奏,並用一隻手抓住它的觸角,另一隻手則緊握著劍。雖然他的身體被顛簸得很厲害,可他還是一直堅持著。認識到本來以為很快就會掉下來的侵入者其實是很強大的時候,魔眼張開它那流著綠色液體的大嘴巴,發出了奇怪的聲音。但是,比爾梅德一點都沒有被它的叫聲嚇倒,反而發出比魔眼的聲音更大的喊叫聲壓住了它的怪叫。

    「比爾梅德,小心點」

    與直接和魔眼對陣的比爾梅德不一樣,盧博爾用很緊張的表情看著混戰成一團的他們。

    「跟它的體形比,它也並不是很可怕嘛」

    就在聽到比爾梅德的回答時,魔眼的頭上突然像噴泉一樣往上冒出紅色的液體。比爾梅德用全力將手中的劍刺向了魔眼。魔眼好像被擊中了要害,發出了更奇怪的叫聲,並開始吐出在嘴裡的人的屍體肉塊。當比爾梅德的劍貫穿魔眼的頭顱時,它那密密麻麻的眼珠開始有了紅色的充血現象,好像會立即爆炸般地鼓了起來。

    盧博爾覺得應該是時候了。他拿起手中的劍,向發了瘋的、不斷搖動頭顱的魔眼跑去。盧博爾的劍開始發出金黃色的光芒。

    「唉呀」

    盧博爾的劍準確地插到了魔眼在中心部位的那顆眼珠子中。與此同時,這顆眼珠發出了「砰」的一聲,然後黏液塊開始往下掉,其餘的眼珠子像骨牌傾倒一樣,一個接一個的爆炸。

    「砰砰砰……」

    盧博爾之所以要命中魔眼眾多眼珠子中的中間那顆,是因為在比爾梅德和魔眼相互搏鬥時,盧博爾已經掌握到了它是魔眼的要害。魔眼終究還是被以敏捷的動作和擁有出眾劍術而聞名的盧博爾和比爾梅德打倒。魔眼那龐大的身軀發出「砰」的一聲後便栽到了河底。

    如此一來,在上面戰鬥的比爾梅德才又重新恢復了平衡。比爾梅德精確地向魔眼的頭頂刺了最後一劍,然後擦著濺到自己臉上的黏液塊,猶如鴻毛一般地輕輕跳到了地面。

    「其實我一個人也可以對付它的……」

    比爾梅德的身上全是魔眼又髒又噁心的黏液,但是他那迷人的微笑還是依舊。盧博爾拍了幾下比爾梅德的肩膀,點了一下頭。

    「真的很抱歉雖然我很肯定你的實力,但是我不也是個戰士嗎?我總不能讓你一個人搶走所有的功勞吧。」

    聽到盧博爾富有幽默感的回答,比爾梅德也舉手做了一個謝禮動作。這構成了一幅追隨者對領導者無比尊重、相信和服從的富有感**彩的畫面。看到把寧靜的河水染成綠色和棕色的魔眼的屍體,兩個人對視著發出了痛快的笑聲。

    兩個人笑聲還在持續的同時,比爾梅德的表情突然變了。比爾梅德看著原來掛在魔眼嘴邊的屍體肉塊,歪著頭好像有什麼疑問。

    「真的很奇怪怎麼看這都不是人類的骸骨。」

    「什麼?」

    「盧博爾,你看一下。這個屍體肉塊是不是有六個手指頭?」

    盧博爾看了一下比爾梅德所指的骸骨的手指頭之後點了一下頭。

    「嗯,是啊。而且,你看還有五個骨關節。從來都沒有看到過這樣的種族。」

    比爾梅德的臉色突然變得烏雲密佈般的陰沉。

    「本來已經絕種了的魔眼的再次出現就是一個問題,現在又發現了以前從來沒有見到過的種族,不覺得很奇怪嗎?」

    盧博爾一邊在河邊擦著他的劍一邊思考,然後回答道:「我們在與神族對抗,而且為了找到最適合的地方,我們才在海特蘭度過這段時間。但是,我真的沒有想到海特蘭會有我們以前所不知道的種族和怪物。」

    「如果是新的種族,應該對神族沒有什麼好處吧?」

    「我也是那麼想的。如果能找到這個新種族,我們的勢力也會擴大,而且還有可能擴大我們的基地。」

    聽到盧博爾的話,比爾梅德也點頭表示同意。

    「我覺得我們應該趕緊到河的上游去看看。」

    「嗯,那也好。」

    當盧博爾說要出門去找比爾梅德談話之後,一個人待在帳篷裡許久的寬實在是呆不住了。因為盧博爾出去了這麼久都還沒有回來,寬擔心比爾梅德誤會了盧博爾的意思,生怕兩個人之間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寬戴著兩側有角的頭盔,用與他魁梧身材不相稱的輕快腳步走來走去,終於在歎了一口長氣之後拍了幾下自己的嘴。

    「是不是我太敏感了?到現在為止,我們幾個人的行動就像是一個人,合作得天衣無縫。真的不能因為這種事情影響到我們之間的信任。

    唐代東都洛陽的思恭坊,住著個名喚朱七娘的女子。

    這女子相貌俊俏,身段窈窕,能歌善舞,言語也很乖巧,無論低眉還是淺笑,都有著萬種的風情。

    這樣的女子,不是不令人歡喜的。只不過,朱七娘不是大家閨秀,也非小家碧玉。

    ——一般的良家婦女,沒有這麼多的才藝。

    她是是一個倚門賣笑,整日送往迎來的歡場女子。

    歡場女子與朝中大員一樣,也有門可羅雀、門庭若市之分。朱七娘無疑屬於後一種。門外總是車馬雲集,洛陽的豪富,爭相做她的入幕之賓。

    有一位王將軍,在朝中頗有些勢力,是朱七娘門上的常客。

    娼家女子也得有靠山,才不至於被人欺辱,這朱七娘對王將軍也是著意籠絡。每逢王將軍上門,都要花上好長時間梳洗打扮。本來底子就不錯,這六一來,更顯得容光照眼,風姿綽約。

    只要有閒暇,王將軍就往朱七娘門上跑,兩個人如同蜜糖一般粘在一起,連家裡的嬌妻美妾,都冷落了。

    原以為王將軍身體康健,仕途暢達,至少能罩著自己一段時間。沒想到,開元年間,忽然有一天,這男子說不來就不來了。

    兩個人既未吵架,也沒拌嘴,整日柔情蜜意,就這麼斷了聯繫,朱七娘是怎麼也想不通。都說世間男子薄倖,可憐她朱七娘還把王將軍當成個有情有義的,卻原來天下烏鴉一般黑。

    一定是又有相好的了朱七娘心想。

    不來就不來吧,糾纏下去也沒什麼意思,我就?信,沒有你王將軍,朱七娘就活不下去了。

    就這樣,半年過去了。這年七月的一天,久無音訊的王將軍,忽然登門拜訪。

    舊情人相見,兩下裡都紅了眼。朱七娘原以為王將軍早已把自己忘到腦後去了,現在看他再次登門,免不了似真似假地嗔怪幾句。

    王將軍一味地陪著不是。七娘是在風月場打滾的人,知道這事不能太較真,三言兩語之後,給了王將軍一個台階下,兩個人又和好如初。

    小別勝新婚,情人之間也是如此。朱七娘摒退了丫鬟,兩個人坐在房裡,知心的話,怎麼也說不完。

    好像是一轉眼的功夫,就到了日暮時分?朱七娘原本以為王將軍會在這裡留宿,沒想到,他竟然站了起來,對她說:

    「我這就要回府去了,不知道七娘能否隨我至溫柔坊夜談呢?」

    出堂差的事,朱七娘以前也沒少碰見,王將軍又是老情人,沒有理由不答應。

    她叫侍女收拾了一下東西,就要跟王將軍同去。

    正在此時,有位女子從外面走進來。這個女子不是別人,正是朱七娘的養女。

    歡場上的女子,總有年老色衰的時候,王將軍走後,朱七娘痛定思痛,開始為自己謀劃退路。現在,她手底下也頗有幾個色藝雙全的女子。

    這些女子,按照慣例,都同朱七娘以?女相稱。從外面進來的這個,能歌、善舞、工於彈奏,相貌也是一等一的好,冷眼看去,頗有幾分朱七娘當年的影子。

    這女子心思細密,頭腦靈活,朱七娘平時是把她當做自己的心腹看待的。她見朱七娘正要同王將軍往外走,開口阻止道:

    「我看將軍留在這裡就挺好,為?麼非要回府裡去呢?難道……還有什麼顧忌不成?」

    可是,王將軍托辭家裡有事,不能在外留宿,非走不可。臨走時,仍大力邀請朱七娘與他同去。養女無奈,只好看著朱七娘與王將軍走出門去。

    門外停著一匹高頭大馬,王將軍將朱七娘抱上馬背,兩個人同乘一匹馬,就往他溫柔坊的家走去。

    這一夜,素紗帳內,風光無限,兩人之間的溫柔繾綣自不必說。半夜時分,朱七娘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她還沒有睜開眼睛,忽然被一陣尖叫聲從夢中驚醒。

    那聲驚叫極為淒厲,刺人耳膜,如同見鬼了一般。

    緊接著,耳?是各種器皿被碰倒的聲音,一個人跌跌撞撞地從屋子裡跑了出去。

    這是誰呀,可得讓王將軍好好整治整治。打擾了他們二人的好夢。

    好半天,朱七娘才費力地睜開眼睛。

    窗前,圍著幾個人,正大眼瞪小眼地看著她。

    朱七娘見狀,急忙拉緊了肩頭的被,神情戒備地看著那些人。

    「你們,你們想要幹什麼?」

    王將軍就睡在她身邊,看來睡得比她還死,也不說為她撐撐腰。

    「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其中有個人嚥了口唾沫,艱難地道。

    「是這府裡的主人——王將軍請我來的」

    那些圍觀的人?聽這話,臉色大變。

    「你說是家父請你來的?」

    「是啊,你們……是王將軍的兒子?」

    「正是」

    「不信的話,問問你父親就知道了」朱七娘往床裡看了一眼。

    「家父已經死去半年了」

    一聽這話,朱七娘驚得從床上跳起來,她回過頭來,往自己的身側看了一眼,果然,那裡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

    直到此時,朱七娘才知道,自己竟然躺在王將軍的靈床上。

    原來王將軍已經死了半年了,怪不得這半年以來他沒有來看自己。

    今天早晨,王家的女僕來收拾靈床上的被,看到被裡面鼓鼓囊?,好像有什麼東西,掀開一看,竟然是一個蓬頭散髮的人,頓時嚇得魂飛魄散。

    那麼,昨天晚上,同朱七娘翻雲覆雨的那個,究竟是誰呢?

    難道,是王將軍的鬼魂?

    王氏的子弟詢問之後,才知道,面前這個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的女子,竟然是自己亡父領來的。都唏噓不已。

    等朱七娘的神志恢復了平靜之後,才叫人把?送回去。

    回到住處以後,朱七娘坐在屋子裡,失魂落魄。

    昨天阻止她與王將軍同去的養女走進來,見她這般光景,小心翼翼地安慰了幾句。朱七娘一把抓住她的手,把今天早晨的經歷,同她說了一遍。

    養女吞吞吐吐地道:「昨天我見王將軍印堂發黑,透著一股灰敗之相,擔心出什麼事,才不想讓媽媽去的

    此時,日光透過長窗,照進屋子。地面上光影斑駁。

    聽了養女的話,朱七娘長歎一聲,悲欣交集。

    唐人韋固,家住杜陵,幼年父母雙亡,好在家裡頗有產業,加上親戚的接濟與照拂,終於慢慢長大。

    日子有功,韋固從呀呀學語的小童,長成了風度灑落的年。

    白天置身於洶湧的人群中還好些,每到夜晚,孤燈照壁,冷雨敲窗,屋子裡一片寂靜,一個人對燈枯坐,他只覺得寒意刺骨,無比的孤獨。

    原來,沒有親人,沒有家的感覺,是那麼的冷,深入骨髓,連四肢百骸都要結冰般的冷。

    那樣的冷,不管他叫僕人燒多旺的火,晚上臨睡前蓋上多少床棉被,都無法驅除。

    無論多富麗堂皇的宅院,精潔雅致的擺設,如果沒有人,都不能稱之為家。

    既然沒有家,那麼,他就為自己創造一個。

    他要娶妻生子,開枝散葉,讓這片宅子裡充滿大人孩子的氣息。

    所以,弱冠?後,他便思謀著早一點結婚。可是,上天好像故意同他作對,韋固多次求親都沒有成功。屢受打擊,他不免有些沮喪,但並未放棄。

    唐太宗貞觀二年,韋固打算前往清河遊歷,途中經過宋城南面的一家客棧,就在那兒落了腳。

    吃飯的時候同別人閒聊,無意中提起這幾年自己多次提親,都因為種種原因而未能遂願的事沒想到,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旅客當中有一個熱心腸的人,自告奮勇,要當韋固的媒人,女方是前清河司馬潘昉的女兒。

    韋固聽了,彷彿自黑暗的罅隙中窺見一線光明,十分高興,二人約定,第二天早晨在店西龍興寺門前與?家人見面。

    這一晚,韋固心中又是興奮,又是期待,在床上輾轉反側,連覺都沒有睡好,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聽得窗外隱隱約約一聲雞鳴,就從床上跳起來,慌忙洗漱好了,趕赴約會的地點。

    彼時天色尚暗,週遭一片昏蒙,風凝月碎,寒鴉棲止,耳畔只聽得陣陣蛩鳴。舉目四顧,一個人影也沒有,他正想找個地方歇息一下,忽然看見有一位相貌奇古的老人斜倚著巾囊,坐在台階上,正在對月翻檢手中的書。

    虧得發現得早,要不非得絆在這老者身上不可。韋固心裡暗自慶幸。

    他一個人坐著無聊,走到那老者身邊,想看看他手裡?的是什麼書,看得這樣入神。

    這一眼看過去,心下不由就是一驚。韋固向來以才學自詡,可是,那書上的字,他竟一個也不認識。於是朗聲道:

    「在下韋固,不揣簡陋,斗膽自薦。韋某自小苦學,書中沒有我不認識的字,就連西方的梵文,也略知一二。但是您手中的書我卻一個字也看不懂,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還望老丈明示?」

    老者抬起頭來,微微一笑,悠悠答道:「這並非世間之書,你又怎麼會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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