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集 1043:走來走去 文 / 為博紅顏笑
1o43:走來走去
1o43:走來走去
在帳篷裡走來走去,嘴裡自言自語的寬突然停住了腳步,然後把視線停留在了蕾迪安的帳篷方向。[]
「現在我也不能就這麼袖手旁觀,是不是應該探視一下?平時我不總是和蕾迪安很說的來嗎。」
雖然寬腦子轉得很快,但是他又是一個固執而直率的人。他在鏡子面前練習了幾下溫柔的表情和言語之後走出了帳篷。
「啊嚇了我一跳」
寬被站在帳篷前的黑影嚇得退後了幾步。他那剛剛變得溫柔的表情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代替的則是戰士特有的嚴峻,緊跟著他的手本能般地握住了背後斜背的大斧頭。
「寬」
不一會兒,在黑暗中響起了蕾迪安清晰的聲音。知道是誰後,寬有點不好意思地撓了一下頭。
「哎,早知道就不用練習什麼面部表情了,反正她又看不見。」
「嗯?」
「啊。不是……其實我本來也想去找你呢。」
「找我?」
蕾迪安一邊反問,一邊進到了寬的帳篷裡,同時蕾迪安身上帶有的清香也隱隱飄散在了寬的帳篷裡。真是很久沒有女生進到大都是由男人們出入的帳篷裡。寬扶著蕾迪安的手臂,讓她坐到椅子上,然後把在帳篷一角煮好的茶放到了桌子上。
「是載絲敏茶吧?」
蕾迪安把臉湊到茶杯麵前,聞了聞,問寬。
「是啊,那不是最適合你的茶嗎?」
寬說了一句無聊的笑話。還不知道有什麼好笑的,就自己呵呵地大笑,想調節一下氣氛。
但是,蕾迪安的表情和她剛進來的時候一樣,充滿了憂鬱。寬本來還想多說些什麼,但是看到蕾迪安這樣的表情,只得喝了一口茶。
很長的一段時間,帳篷內就只有晃動茶杯的聲音。
終於,蕾迪安開了口。
「你就不想知道這麼晚我來這裡幹什麼嗎?」
「嗯?沒有,那個……其實,是……」
「寬是為了什麼事情想來找我呢?」蕾迪安心裡想。
「哦,我只是……睡不著……」
突然被蕾迪安這麼一問,寬把以前所練習過的想對蕾迪安說的話全都忘了,自己也不知說了些什麼。蕾迪安把臉湊到寬的面前,然後搖了一下頭。
「是不是因為我看不見,你就騙我?」
「你怎麼會這麼想」
「我已經感覺到了你的臉顫動得十分厲害,為什麼說謊?」
這時,寬才意識到,蕾迪安雖然看不見;但是靠空氣微小的顫動,她能感覺到對方的表情。作為大魔法師最優秀的弟子,她也有著很強的魔法。
「哦,不是。因為你突然出現,嚇了我一跳。」
「是嗎?」
雖然蕾迪安不是太相信寬的辯白,她也並沒有再問下去。蕾迪安又嘟著嘴,在茶杯上摸來摸去的時候突然說了一句:「世界很美麗。是吧?」
「嗯……」
「雖然以前是沒有想過,但是我覺得能看到這個世界也應該是一種福氣。」她說道。
「嗯,是,應該是。但是這個世界也並不像你想的那麼美麗,也有很多又髒又醜的東西。」
寬盡力不想讓蕾迪安傷心。聽到寬的話,蕾迪安笑了一下。
「如果有又髒又醜的東西,就可以不看。如果能看到,但是不想看的方式也有很多。可惜沒有那種不能看到,卻想看到的方法。雖然我會很多魔法,但是我卻做不到能讓自己的眼睛看到。」
「那倒是。可是,你為什麼突然說這些事情?」
「其實也不是突然。從小就生活在黑暗中,我覺得我很渺小和軟弱。我從小就想,就算是很短的時間也可以,如果能讓我看到這個世界該多好為此付出什麼代價我都願意。」
蕾迪安臉上的表情好像有一種奇妙的力量,讓寬不能再說些什麼。自從成立**騎士團,寬已經跟蕾迪安一起生活了幾年,但是還是第一次看到蕾迪安像今天這樣說話。
「寬也一定談過戀愛吧?」
蕾迪安突然的提問讓寬不知所措。
愛情,當然寬以前也曾經深深地愛過一個女人。那是一種為了愛情能付出自己生命般的強烈感情,但是那段愛情是永遠不能實現的,就像是一個永遠解不開的毛線團一樣。就因為那段感情,寬受到了太多的創傷,留下了太多的傷口。那個女人是寬組織**騎士團之前曾經住過的濃霧堡家族族長的女兒。
自從無可奈何地離開了那個女人之後,寬決定不再去想什麼愛情的感覺。也許竭力反對蕾迪安和比爾梅德之間微妙的感情也是出自於此吧,因為寬明明知道,不能實現的愛情有多麼的累,有多麼的痛苦。
「是啊,好像以前也有過那樣的經歷,但是那也都是毫無意義的事情。愛情就像感情的惡作劇。」寬說。
「她長得漂亮嗎?」
「嗯……」
「她一定是一個心地善良的人吧?」
「有一段時間我是這麼認為的,但是,其實是……雖然有一點潑辣……」
不知不覺中寬已經被深深地吸引到了蕾迪安的提問當中。本來以為從此不會再去回憶的女人,又開始從隱隱作痛的心中一角撥弄著他的心靈。寬撫摸著沒有刮過鬍子的下巴,用悲喜交加的微妙表情回憶著曾經那麼深切渴望過的她。
「寬真的應該是很幸福。雖然現在已經過去了,但是你可以把曾經深愛過的她的容貌永遠銘刻在你的心裡,永遠回憶著。」
寬這時才緩過神來問蕾迪安:「蕾迪安,難道……」
「我一直希望我能有那種感覺。雖然能從心理感受到你愛的人的感覺也是很好的,但是能讓我清楚地看一下他的容貌,哪怕就只有那麼一次也好,讓我能清楚地把他的容貌銘記在我的心裡,那該多麼的美好啊」蕾迪安感歎著。
寬本來有些想說的話,但是看到蕾迪安眼角上的淚珠就沒有再說什麼。因為他很明白蕾迪安想表達的是什麼。蕾迪安眼神憂慮地在寬面前坐了許久,好像是有什麼重要的話要跟寬講似的。
盧博爾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帳篷時,天已經快亮了。因為有未曾見過的怪物的出現,盧博爾讓比爾梅德去周圍再打探一下,然後一人回到了帳篷。盧博爾疲倦地躺在床上歎了一口長氣。
盧博爾作為引領人類反抗神族統治的領袖,在過去的很長時間裡,雖然盡力表現出他剛強的一面,但是內心裡,卻一直都活在無數的悔恨和複雜的思慮中。他一直在想,他真的能好好完成這扛在肩上的極為重要的使命嗎?到底能否在這不知什麼時候才能結束的戰爭中取得最後的勝利?為這種種的思慮,他幾乎每天都是徹夜難眠。而且這幾天越感受到領導者的孤苦。有的時候,他竟然還會有一種背叛的想法——還不如用自己出眾的能力與神族妥協,以便可以過上安定、舒適和充滿榮耀的生活。
連睡覺都沒有脫過金光閃閃的星座盔甲的盧博爾,今天穿著它睡覺時覺得特別地吃力和沉重。盧博爾在躺下的時候,脫去了頭盔和護肩,然後解開了盔甲的一個扣子。在寂靜的夜裡,只有金屬揭開時出的「通」的聲響。本想解開第二個扣子的盧博爾,因過度的疲勞而在不知不覺中陷入了夢境。
就在這時,帳篷外邊隱隱約約出現了一個陌生的黑影。黑影悄然逼近了帳篷。雖然外邊有很多戰士在守衛,但是他們好像都看不到這個黑影。一陣涼風刮來,吹滅了帳篷裡的蠟燭。黑暗中只能聽到盧博爾沉重的呼吸聲。盧博爾的盔甲出了顫動的聲音,但是他並沒有醒過來。
「嘰嘰嘰……」
還沒有看到帳篷入口的簾子掀起,黑色物體就已經在不知不覺中來到了盧博爾的床邊。在黑暗當中,只能看到那個物體在模糊地移動。那個奇怪的物體從頭到腳地仔細打量了一遍盧博爾後,做起了奇妙的動作。
不一會兒,那個物體漸漸地出青色的光,顯出了本來面目。變成了有兩個頭、四隻手的傳說中的殺手風魔。風魔是神族統治人類之際生活在地下世界的怪物。他們擁有著能把鋼鐵捏成粉末的驚人握力,而且它們是只要訂出一個目標就要追到天涯海角,粉身碎骨也要殺掉目標的怪物。風魔還能隨時隨地隱身,把自己的身體變得透明後再移動,所以沒有經過高度修煉的人是不可能感覺得到風魔的存在和移動的。風魔的嘴邊流著黃色和紅色的粘稠液體,不斷地翻動它的四顆眼珠,然後慢慢地把手伸向了盧博爾的臉。
「看來睡得很熟。」
「那當然。雖然是天下皆知的盧博爾,但是在『藕群花』(有強烈催眠效果的植物,只要聞到一點它的香氣就會熟睡)面前,他也變得沒有任何抵抗能力。」
盧博爾的盔甲又出了幾次顫動,但在風魔的手勢下又漸漸地平靜了。
「在我面前無論是什麼樣的盔甲,都揮不了什麼作用。」
風魔的兩個腦袋用譏諷味十足的語調互相對話。這時,盧博爾已經變成了一個毫無力量的普通人,陷入了沉睡中。風魔用留著長長的、充滿恐怖氣息的手指甲的手卡住了盧博爾的脖子。
「死吧,去死吧」
盧博爾的脖子瞬間就被風魔兇惡、粗暴的手掐得很緊。
「哦呵」
此時盧博爾睜開眼睛,看到正抓緊自己脖子亂晃的風魔。
「你……你是」
「他**的」
看到盧博爾抓住自己的手大聲叫喚,風魔的兩個腦袋同時叫罵著,並用另外兩隻手掰開了盧博爾的手。盧博爾臉上的血管頓時像要爆裂開般地腫脹起來,而且還吐著舌頭。
雖然風魔有驚人的握力,但是身為人類帝王的盧博爾也有著強大的力量。盧博爾在床上起身的同時,用腳猛擊風魔的腹部。正在風魔因被擊中而躊躇時,盧博爾的手上已經握起了閃耀著金黃色光芒的達克寶劍。
「啊哈」
隨著劃開黑暗的一道耀眼劍光,卡住盧博爾脖子的風魔的兩隻手瞬間被切斷。只剩下兩隻手的風魔,搖晃著身體後退了幾步。但是被切斷的兩隻手好像還有生命力似的繼續掐著盧博爾的脖子。
「這……這些東西」
盧博爾用腳踢開風魔,然後用手中的劍猛刺著還在了瘋地掐著自己脖子的手。風魔黑紅的血像噴泉一樣噴出,弄濕了整個帳篷,但是那兩隻手並沒有停止,仍然還是了瘋一樣掐住盧博爾的脖子。盧博爾瘋狂揮舞著手中的寶劍,似乎要把兩隻手切成粉末般。
一會兒,卡住盧博爾脖子的手無力地落到了地上。盧博爾摸著被風魔掐得淤紫的脖子,把劍指向風魔。他退後一步,用尖銳的眼神看著風魔,質問道:「是誰指使你的」
雖然兩隻手被砍掉,但是風魔的表情就好像沒有任何感覺一樣。一直不停地流著血的胳膊也漸漸地止血,然後就完全復原了。
「你不用知道」
「而且我也不會告訴你」
兩個腦袋都說著不一樣的話,又撲向了盧博爾。儘管盧博爾迅地躲避,但是風魔銳利的指甲還是劃到了盧博爾的星座盔甲。雖然在這世界上無論是什麼都不能穿過盧博爾的盔甲,但它還是被風魔銳利的指甲劃出了痕跡。盧博爾飛身一跳,用劍刺向風魔左邊的腦袋。
「啊」
盧博爾的劍正中風魔左邊的頭頂。同時風魔也後退了幾步。可它剩下的右邊腦袋看著自己左邊腦袋笑了一下,好像一點都沒有疼痛的感覺。這大概是因為它的左邊腦袋和右邊腦袋是完全獨立存在的。盧博爾趕緊擦拭掉臉上的血,又刺向了它右邊的腦袋。
「沒那麼容易」
右邊的臉好像愚弄盧博爾一般輕鬆地躲過了攻擊。風魔左邊的腦袋一直流著血,好像快要死了似的,但是右邊的臉看似越充滿力量。
「是誰派你來的如果你說出來我還能饒你一命」「你那麼想知道嗎?蕾迪安魔法師蕾迪安賞我兩箱銀子,讓我來收拾你。」
「什麼,你說什麼?」
盧博爾聽到是蕾迪安指使的,身體頓時變得像冰塊一樣直立在那裡。雖然他想到了是風魔在說謊,但是腦子裡還是像被錘子敲了一般的嗡嗡作響。他用劍指著風魔又問了一次。
「你說的是真的嗎?」
「我為什麼要說謊?黑暗的大帝和蕾迪安走到一起了。」話還沒說完,風魔就張著有臉一半大的嘴巴撲向了盧博爾。盧博爾輕盈地躲過風魔,用手中的劍向它砍去。
「還不錯嘛。」
風魔是一個典型的不知道疼痛和痛苦的殺人魔。它好像很不耐煩已經被砍掉手,並一直在晃蕩著的胳膊。它用右手扯下了左邊的胳膊,與此同時,左邊胳膊開始流血不止。快要死去的左邊腦袋也一起被扯了下來,與左邊胳膊一同被右手舉起。
盧博爾對風魔極其殘忍的行為很吃驚。但風魔對被自己扯下來的左邊腦袋就像對待一件玩具一樣,用力地向盧博爾扔去。
「你,你這……殘忍的傢伙」盧博爾怒斥道。
「哼,反正這傢伙總是礙事。」
風魔突然又出「嗚啊」的巨大怪聲撲向了盧博爾。雖然盧博爾有著身為戰士的堅強體魄,但面對被擊中幾次要害後還不知道疼痛的怪物,他也感覺到了這是一場艱難的對決。
盧博爾調整呼吸後,輕輕躍身跳到了空中。風魔好像不是撲向盧博爾似的,韋固聽了,更為好奇:「不是世間之書,又是什麼書呢?」
老者看了韋固一眼,道:「幽冥之書」
韋固聽?悚然心驚,追問道:「幽冥之人,何以到此?」
老者又笑瞇瞇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早就料到韋固會有這麼一問,他慢條斯理地道:
「是你來得太早,而非老朽不當來。幽冥的官吏,大多主掌陽間的事,既然掌管陽間的事,又怎能不在世上行走呢?如今道路之上,人鬼各半,只是你肉眼凡胎,看不出來而已。」
韋固聽那老人的話很是在理,也就不在這個話題上糾纏,話鋒一轉,又問:
「那麼您主管的又是什麼事呢?」
老者很是爽快,也不刻意隱瞞:「天?婚姻之事」
韋固聽後,心中暗喜,忙道:「在下自小失怙,一直希望早娶,好傳宗接代。十多年以來,多方求娶,都不能如願。昨日有人與我約定在此見面,商議與潘司馬家結親的事,不知這次能否如意?」
老者直截了當地道:「不能
韋固滿懷希望而來,這話說得他十分洩氣,正不知道如何是好時,又聽那老者道:
「尊夫人剛出生三年,到十七歲時,才能進你家的大門。」
那女孩才三歲,十七歲才能進門,韋固在心裡盤算了一下:換句話說,他還得等十四年才能結婚。雖然時間有點長,總比孤獨終老要強。他在心?暗暗安慰自己。
一轉眼,看到那老者身後的布囊,裡面很鼓,似乎裝了很多東西,韋固對這老者的一切都感到很好奇,於是問道:
「敢問老丈背後的布囊所裝何物?」
老者漫不經心地答道:「不過是些紅繩子罷了。」
說完,他又抬起頭來,詭異地看了韋固一眼:
「這些紅繩,是用來系夫妻二人腳的。只要兩人緣分已定,我就悄悄用繩子把他們的腳繫在一起。此後,不管是貴賤懸隔,還是有血海深仇,抑或天涯從宦,吳楚異鄉,只要此繩一系,就再也無法逃離,就算歷盡波折,也會走到一起。」
老者略頓了頓,狀?無意地瞄了一眼韋固的腳踝,緩緩道:
「你的腳已經同那女子繫在一處,再同別人議婚,都是徒勞。」
韋固叫那老人說得腳踝一緊,恍惚中似乎真有一根繩子繫在那裡似的。
這是多麼奇妙的事啊有一個女子正在某個不為人知的地方慢慢長大,等著自己前去迎娶,雖然她才三歲,不過,總有長到十七的時候他可以等
知道未來的妻子存在於這世間的某一個角落,韋固的好奇心又被撩撥起來了,急忙問道:
「那麼韋固的妻子現在在什麼地方?她家又是做什麼的呢?」
這也是人之常情,如果條件允許,誰都想預先?道,以後同自己相知相攜,走過漫長歲月的,究竟是什麼樣的人。
老者道:「說起來那女孩家離這兒也不遠,就是旅店北面賣菜家老嫗的女兒。」
杜陵韋氏家世高華,怎能同賣菜的人家結親?韋固的心如同清晨的薄暮一般,開始漸漸往下沉,然而轉念一想,倘若那女子生的羞花閉月,沉魚落雁,就算家世寒微,父母在九泉之下也能夠原諒自己的罷。不過,那女子究竟生得怎樣,要親眼目睹才能知道,於是,韋固又問:
「我可以見她一面嗎?」
那老者似乎也對即將到來的場景很感興趣,也不覺得韋固囉嗦,答道:
「那個姓?的老嫗經常在此地賣菜,每次都抱著你家夫人。你若是想看,就跟我來,到時候我指給你。」
就這樣,兩人慢慢說著話,一直到曙色漸侵,天光大亮,韋固等的那個人還沒有來。老人將書卷起,背上布囊,緩緩前行,韋固緊緊尾隨在老者身後,來到街口的菜?場。市場上人頭攢動,叫賣聲此起彼伏。有一個瞎了一隻眼睛的老嫗,一手拎著菜籃子,一手抱著一個小女孩,從入口處擠了進來。老人伸手指了指,道:「這就是尊夫人」
韋固心懷忐忑,特意找了一個容易看清楚的角度,往那老嫗懷裡看去,這一看可不打緊,彷彿有一盆冰水兜頭澆落,渾身上下,透心的涼。
那女孩腦袋上的黃屈指可數,膚色黧黑,小眼睛,塌鼻子,好像剛受了什麼委屈,嘴扁著,正一抽一抽地哭。
韋固的心,彷彿壓上了千鈞的磐石,一直朝萬丈深淵沉落下去。
在他的心目中,那個與他結縭的女子,縱然不?象大唐牡丹那樣美得芳馨濃烈,如艷陽高照,烈日灼身。也應似詩經中的女子一般,風鬟霧鬢,獨立於蒹葭蒼蒼之處,等待他涉水而過,相和而歌。
可是面前的這個女孩,相貌如此弊陋,長大以後若勉強達到中人之姿,就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了,與他的想像相差何止一點兩點。
一時間,愛意湯湯退卻,憤恨與失望,令得他的心中,殺機洶湧。
是的,現在的他,只想殺人。
韋固目光森冷,如投匕飛矢,冰寒刺骨,如果眼神能夠殺人,他早已把那女孩殺死一萬次了
他走到那老者身邊,咬牙道:「我……我……這就把她殺了如何?」
老者回過頭來,在他耳邊低語:「此女命中必當富貴,以後還要跟著你享福呢,怎麼可以殺掉」
說罷,朝韋固笑了一笑,在韋固看來,那笑容中蘊含著說不出的促狹之意,他急怒攻心,喉嚨甜,差點就當場噴出血來。不行,他一定要讓老者把他腳上那該死的紅繩子解開,威逼也好,誘也罷,只要能夠達到目的,不管付出什麼代價
誰知,那老者似乎早已窺破了他的心意,不等他採取行動,便如墨汁在水中搖散,漸漸在他面前隱沒。
韋固四處遙望,卻再也找不到那老人的行跡。
他心事重重地走回旅店,叉上房門,從行囊裡掏出一柄小刀,躲在窗子底下,慢慢地磨。
這把刀粗看上去並不出奇,磨好之後,卻寒光凜凜,看一眼都令人脊背涼。
韋固用手指輕輕摩挲著刀鋒,一不小心,手上便劃了一道口子,血珠滲出之後,轉瞬之間,便隱入刀身。
那刀飲了血之後,竟然產生了一種奇妙的變化,鋒刃清似水,明如鏡,銀亮似雪。
——不錯,這的確是一把嗜血的利刃韋固心想
哈哈就讓這刀嘗嘗那個醜丫頭的血是什麼滋味吧
韋固叫來自己的貼身僕人,將刀子遞給他,道:
「你辦事我向來放心,若能為我除掉菜市場的那個女孩,回來以後必定重重有賞」
僕人接過刀子?疑惑地看著他。韋固並不解釋,只道:
「事成之後,我給你一萬錢,你也找個地方置辦些田產,再娶上一房媳婦,好好過日子去吧」
韋固的承諾令僕人眼前一亮,他不再追問,只說了一個字:「好」便轉身推門而去。
第二天,僕人懷揣利刃,早早地便隱身於菜市場的人流之中,一雙眼睛四處搜尋。
終於,老嫗懷抱女孩出現了,僕人從人群中擠過去,走到近前,猛地從懷中掣出刀子,眾目睽睽之下,便朝那女孩刺去
一聲慘叫之後,血光濺起。僕人知道自己已然得手,而此地不宜久留,於是轉身便逃。
事出突?,周圍的人都被驚呆了,片刻之後,有人清醒過來,大喊抓賊,人潮湧動,一市紛擾,僕人趁著人多眼雜,得以逃脫。
回到客棧,只見韋固正在窗下焦急地等待。一見僕人進門,便急切地問道:
「怎樣?刺中沒有?」
僕人道:「我原本打算刺她心臟,可惜沒有刺中。」
眼見韋固臉色陰沉,彷彿山雨欲來,忙補充道:
「刀子正中眉心,那麼小的孩子,估計凶多吉少」
一聽這話,韋固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來,他拍了拍僕人的肩膀,道:
「幹得好到管家那裡領賞去吧!」
僕人拜謝而去。
解決了心腹大患,韋固的心情是出奇的好,他在清河流連數日,探親訪友,兼遊山玩水,好多天以後,才回杜陵。
此後,他又多次向本地的名門望族求婚,然而,每一次,都彷彿在驗證當日那月下老人的預言,沒有一次能夠如願。
落花無言,荏苒在衣。光陰如梭,一寸一寸地在指尖滑過,轉眼之間,十四年過去了。
雲煙逝水,往者驚鴻,韋固已過而立之年,卻仍然形影相吊。
那一年,他靠了亡父的餘蔭,在相州刺史王泰手下謀得參軍一職,王泰任命他為司戶掾,專門負責審訊囚犯
韋固雖是世家子弟,對這些瑣碎的事務卻十分上心,他氣度高雅,舉止從容,學識出眾,辦事穩妥,從來也沒出過半點差錯,深受刺史的賞識。王泰不但在同僚面前對他大加讚賞,而且做主將自己的女兒許配給他。
韋固並未推辭,反正,他也沒對這樁婚事報多大希望。納彩、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親迎,照以往的經驗,說不定在哪個環節出差錯,新娘子還不一定是誰家的呢。
沒想到,婚禮竟然如期舉行,韋固簡直不敢相信,多年以前的那個讖言,就這樣輕而易舉地打破了。
新娘子才十六七歲,色若春曉,麗質難掩。貞嫻峻艷,清雅無倫。聲音亦嚶嚶嚦嚦,好似月夜幽,又如空谷清音,使人聆之不倦,聞之忘俗。
韋固對這個?人十分滿意,這令他覺得,那麼多年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新娘額上常貼一片花鈿,那花鈿以金箔剪成,貼在眉間,越顯得肌膚勝雪,眉目如畫,風姿灼灼。這是婦人裝扮自己的玩意兒,韋固初時並未在意,可是,時間長了,他瞧出了問題,無論坐臥起行,甚至梳妝沐浴,妻子額上的花鈿,從來也沒有片刻離身。韋固是個心思縝密的人,他覺得這背後一定另有文章,可是一時半會兒,又瞧不出個所以然來。
成親一年之後,他終於忍不住了,逼問妻子那朵花黃的來歷。妻子一聽,淚水潸然而下。道
「妾身乃是郡守大人的養女,並非親生?我的父親以前是宋城縣令,死在任上,撇下我同母兄一同過活。」
「天有不測風雲,父親去世不久,母親與哥哥也相繼撒手人寰,當時妾身尚在襁褓之中,家裡只剩下一所宅院,乳母陳氏帶著我,就住在宋城南邊的莊院裡。那裡離市場很近,乳母種了些蔬菜,每天拿到市場上賣,以此維持生計。」
「因我年歲太小,陳氏放心不下,不管她幹什麼,總是將我帶在身邊。妾身三歲的時候,陳氏抱著我在市場上叫賣,沒想到飛來橫禍,為狂徒所刺,正中眉心。這一刀刺得極深,長大以後,刀痕猶在,因額上有此瑕疵,無奈只得以花鈿遮掩。」
「?八年以後,叔父到盧龍任職,輾轉找到了我,從此,便將我留在身邊。後來……後來郎君到此,叔父欣賞你的人品才華,將我嫁與你為妻,對外,只說我是他的女兒。」
韋固聽後,不禁喟然長歎,此時愛恨如雪,翻捲在胸,而他的臉色,亦風起雲湧,變幻不停。沉默半晌,他問道:
「陳氏是不是瞎了一隻眼?」
「那個傢伙」
盧博爾也趕緊追到外面。天已經亮了。看到滿身都是血的盧博爾,周圍的戰士們吃驚得跑了過來。
「生了什麼事情?」
「是刺客。風魔……你們知道風魔往哪個方向跑了嗎?」
「嗯?您說的是風魔嗎?」
十幾名戰士互相看著對方的臉,聳了聳肩膀。意識到戰士們根本就看不見風魔,盧博爾趕緊查看地面。雖然是很硬的石頭地,可還是能隱約留下風魔的腳印。盧博爾趕緊向旁邊的戰士下達命令。
「魔乳,趕快把魔乳拿來」
「是」
儘管不知道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從盧博爾慌張的面容和急切的聲音中,戰士們也感覺到了情況的緊急。他們搜了幾個帳篷,找到了一罐魔乳,急忙跑到了盧博爾這邊。盧博爾拿到魔乳之後,趕緊把魔乳灑到隱約留著風魔腳印的石地周圍。
「這是什麼……天啊」
在白色的魔乳灑下之後,地面上漸漸顯現出黑紅的液體。看到這些,戰士們睜大了眼睛,十分震驚。把魔乳灑到風魔流下血的地面之後,本來一般人看不到的血痕明顯地顯現了出來。盧博爾立即命令站在左右的戰士道:「快點灑魔乳,沿著血跡追風魔。我也會緊隨你們的」
隨著戰士們的一聲「是」,盧博爾立即向蕾迪安的帳篷跑去。
沿著河的上游往上搜索的比爾梅德沒有像預想的那樣順利地找到村莊。無論怎麼往前走也都是一望無際的土地和涼颼颼的風。比爾梅德帶著失望的表情站在山坡上,望著遠方搖了一下頭。
「看來一個人是不行,得帶著戰士們來一起搜索。看這裡的地面,什麼都看不到。是不是也有可能會有基納斯族或是地底人的村莊呢?」
比爾梅德伸了一個大懶腰,看著遠方的太陽。他跟隨著盧博爾到戰場上似乎也有十幾年了,這期間雖然很辛苦,但是也有一些成果和意義。喚醒被神族壓迫著的、活得很艱辛的人類和精靈們,給了他們也能活得有尊嚴的自信心。就因為這種情感,在漫長的戰爭中有眾多的人類和精靈們相信盧博爾他們,追隨著他們,並付出了他們寶貴的生命。想到這些事情,比爾梅德有一種別人所不能瞭解的興奮。
但是不久之前,主神瑞貝璐湊齊別的城主和神官騎士,要組織軍隊處置**騎士團,所以戰爭從此開始。那時候,對於那些經不起恐懼而離開他們的人,比爾梅德也有一些遭人背叛的感覺。
「但是,我還是……」
由於過去與瑞貝璐之間的奇妙緣分,當時身為神官騎士的比爾梅德深愛著瑞貝璐。當他站在**騎士團一邊後,讓他用劍刺向瑞貝璐還是一件不能想像的事情。但是自從遇到蕾迪安之後,比爾梅德在不知不覺中有了一種新的愛情在萌芽。雖然他表面上沒有說什麼,但是他能感覺到,那是一種自內心的真摯情感。
「蕾迪安,我並不是不明白你的心思。只是裝做不知道而已。你那美麗、純真的……現在的我……現在的我要接受你對我的情感還有很多不配之處。」
比爾梅德望著溫暖的太陽,在無意之間說出了這段話。連他自己也被剛才所說的話嚇了一跳。他連忙望了望四周,看看有沒有人聽見剛才自己所說的話。除了冷颼颼的風之外,什麼人都沒有,比爾梅德這才覺得自己很可笑,禁不住失聲笑了一下。
就在這時,在全是石頭的山坡上,可以看到有一個大大的石頭在移動。比爾梅德睜大眼睛,看著剛才移動過的那個石頭。雖然是剎那間的移動,但是比爾梅德確信那不是錯覺。沒過多久,那個石頭再次向旁邊移動了幾下,接著他看到了用樹葉當成衣服的、以前從未見過的種族中的幾個人從裡面出來。
「終於找到了」
比爾梅德小聲地自言自語。從石頭裡出來的是禿頭的、胳膊長到膝蓋、皮膚像白紙一樣***的種族。與魔眼嘴角中的屍體一樣,這些種族有六個手指頭和腳指頭。就像比爾梅德所料想的一樣,這些是活在地下世界的新種族。
他們從石縫裡出來望了一下周圍之後,不知道有什麼好高興的,互相又是笑又是拍掌。然後張開兩隻胳膊向太陽屈膝趴下,做了好像是舉行祭禮一般的奇怪動作。然後他們就躺在地上,好像是在享受日光浴。看到這些情景,使人產生一種他們好像本來就是生活在地面上,但不知什麼原因,後來躲進了地下的感覺。
比爾梅德不知應該怎麼辦,是應該立即去地下見他們的領呢,還是回去向盧博爾報告呢。正在他猶豫不決時,看到了**騎士團的帳篷方向升起灰濛濛的煙霧。同時正在悠閒地享受日光浴的地底人也受到了驚嚇,出些奇怪的叫聲,消失在那個石頭縫裡。
「快點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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