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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集 1066:莫裡 文 / 為博紅顏笑

    1o66:莫裡

    1o66:莫裡

    好像只砍了兩三劍,就已經看到了滿處的黑血魔蟲屍體,但是沒有一個人能比過金色頭的騎士。金色頭的騎士了瘋般地揮動著劍砍殺黑血魔蟲,他殺死黑血魔蟲的數量足足是別人的三四倍。[]

    終於金色頭的騎士面對著最後一隻黑血魔蟲,他的表情很淡然,接著向張著嘴,撲向自己的黑血魔蟲用力地扔出了劍。他的劍準確地穿透了黑血魔蟲的身體,插到了洞壁上,劍在洞壁上不停地顫動,出嗡嗡聲。

    「很精彩不愧是特裡漠的團員們。」

    這時,從洞裡慢慢走出一個披著金色斗篷的男子,五名騎士一齊看著他。那個男子穿著身為修煉員的特裡漠教官服裝,五名騎士都放下了劍,這時黑色頭的騎士開始說:「現在都已經結束了嗎?」那個男子回以滿意的笑容和鼓掌,並環視了一下黑血魔蟲的屍體和已經被吃的分不清人形的腳夫們的屍體。

    「還沒有結束只是結束了第二關,但是離神官騎士的任命其實已經很近了。」

    黑色頭的騎士歡呼著舉起了手。金色頭的騎士抬頭看了一下教官。教官流露著冰冷的笑容,點著頭,他的臉上再也看不到以前在特裡漠時的那種親切和仁慈了。教官看著金色頭的騎士頗有意味地笑了一下,金色頭的騎士低下了頭。教官看著他說:「我已經料到你比爾梅德也會一起來。」

    「那些屍體是……」

    女騎士很奇怪地看著屍體,教官仍然含著微笑打開了一個腳夫屍體旁的一個箱子的蓋子。

    「你就是特裡漠的第一個女騎士慧娜?茹姿瑪麗吧,近看你時,真是個美女。你們要找的東西就在這裡面。」

    那裡面是在特裡漠為了成為真正的神官騎士而經過艱苦修煉的預備生才能得到的草綠色珠子。

    「這實際的訓練,也是特裡漠培養神官騎士的關口之一。要是能救這些腳夫們的性命當然更好,但是既然已經都過去了,就請你們忘記了吧。是他們偏偏走進了這個洞穴。而且也不能浪費你們這些預備生的寶貴時間來幫助他們,不是嗎?」

    金色頭的騎士回答道:「訓練的關口分明是在洞穴裡,他們之所以會進這個洞,是不是因為我們?」

    「比爾梅德,你只要拿到那個珠子就可以了,不要有別的疑問。希望你只在乎特裡漠的珠子。人類的性命與怪物的性命沒有什麼區別。」

    金色頭的騎士驚愕地看著教官。他又一次認識到,為了培養一名神官騎士,特裡漠的教官們根本就不理會他們的性命,他們把人類視為微不足道的生物。

    「現在只剩下了最後一關測試,我希望各位都能順利地完成特裡漠的考核,直接成為神官騎士。」

    聽到教官的話,除了金色頭的騎士和女騎士,其他騎士們都非常高興。但是金色頭的騎士的眼神已經變得很冰冷了,女騎士用不安的眼神看著金色頭的騎士。

    金色頭的騎士回想起了修行前的那一天。那一天也有幾名人類在特裡漠的廣場被巨梟(下等怪物)殘酷地蹂躪至死。那個時候,教官的表情就跟現在的一模一樣。

    「竟敢來到特裡漠,你們這些下層階級的人以為可以隨便來到特裡漠嗎?反正我會給你們一次機會,如果你們能戰勝巨梟,哈哈哈哈……」

    現在金色頭的騎士的腦海裡就像那個時候一樣地茫然。

    「到底什麼才是他們的真面目?還有人類……」

    可是有這種心酸感覺的好像只有金色頭的騎士和女騎士,其他的騎士們都高興地在血泊中尋找寫著有他們各自姓名的草綠色珠子。看著他們的舉止,金色頭的騎士的眼睛裡冒著火,他握緊了拿在右手上的珠子,然後用力地把珠子扔了出去,珠子碰到牆壁之後滾到了教官的前面。

    「我無法接受這樣的考核,是不是你們欺騙這些腳夫?」

    教官用無法理解的表情看著金色頭的騎士。

    「比爾梅德,你到現在為止不是做得很好嗎?到底出了什麼問題?普通的下層人類和騎士們是不同的階級。」

    「我看到了無辜的人們在我們的面前死去。」

    「那又有什麼問題嗎?他們只是一些普通的人類而已……」

    金色頭的騎士帶著無可奈何的表情轉過了身。

    「過幾天就是你的兄弟——勞爾的任命儀式。希望你能慎重考慮。」

    金色頭的騎士停住了腳步,冷笑了一下之後,又向前邁出了腳步。女騎士跟著金色頭的騎士跑了出去。

    「比爾,你不能就這麼走……」

    女騎士抓住了比爾梅德的手,他的表情還是那麼的冰冷。

    「我很理解你為什麼這樣。」

    「我只是想透透氣而已。」

    「好,但是這裡到處都有毒蟲,被它們咬著可是沒有解藥的。」

    比爾梅德連頭都沒回,就用他那長長的腿做了一個跳躍。在特裡漠,度最快的比爾梅德在瞬間就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女騎士呆呆地看著比爾梅德消失的方向,這時後面響起了不知什麼時候跟著出來的黑色頭的騎士的聲音。

    「得意的傢伙,反正他不能成為神官騎士也可以活得很好,有他爸爸在後面撐腰嘛。狂什麼應該又是去找酒店小姐了吧?」

    棕色頭的騎士搖了搖手。

    「不要那麼說,他也許有不可告人的原因。」

    黑色頭的騎士把草綠色珠子放進口袋裡說道:「會有什麼原因,我很清楚他的性格。而且我特別不滿的是,哈特博大人為什麼那麼寵著那個一點都不誠實的傢伙。就算他的實力再突出,這也太過分了吧?你以為我是無緣無故就這樣嗎?這次我們也只是陪著他的人。倒胃口的傢伙,真想讓毒蟲咬死他」

    「那些話……」

    「你就看吧,他就算沒有通過考核,也會成為神官騎士的。還拿珠子幹什麼」

    「好了,別再說了。」

    棕色頭的騎士打斷了他的話。但是黑色頭的騎士還是繼續說道:「難道不是嗎?我說錯了嗎?過不了多久,他的大哥也會有任命儀式,但是我們還剩下一個考核。我們還沒有別的辦法,不是嗎?」

    棕色頭的騎士好像不能再爭辯什麼,只是歎了一口氣。說實話,如果是在特裡漠,人人都知道哈特博一直在背後很照顧比爾梅德,這是公認的事實。他不能否認,比爾梅德一直都沒有出現在同伴們的修煉過程中,但是他的成績總是最好的確也是事實。棕色頭的騎士把兩顆珠子交給了女騎士。

    「慧娜?茹姿瑪麗,不要太擔心。比爾會回來的。」

    人類為了崇拜神而建造了雄偉的斯琶特神殿。離那裡不遠的是勇士家族濃霧堡。

    「呀」

    在濃霧堡最大的瀑布下,有一個看上去已經是成年的勇士,他正在揮動著劍。當劍觸到瀑布時就出「刷刷」的聲音。那勇士好像是要忘記什麼似的,閉著眼睛瘋狂地用劍劈著瀑布。從他的身上流下的不知是瀑布的水花還是汗水。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勇士突然興奮地喊道:「行了,我終於成功了我也可以堂堂正正地表現一番了我終於看到了瀑布分開的那一瞬間就像浩天所說的。我,寬?濃霧堡終於成功地劈開了瀑布」

    從瀑布中好像傳來了浩天的回音。

    「你需要有能看到瞬間的能力,你可以理解成所有的動作都是由瞬間停頓的小動作連接而成。如果有了能看到那瞬間動作的能力,就能看見非常輝煌的情景。雖然我還沒有到達那個境界,但是據說當劍浸入到水中的時候,那些瞬間停頓的動作連接在一起時,就有一種好像在把瀑布切開一半的感覺。當然水流的確也被分開……」

    寬用疲憊的臂膀又一次揮動了劍。劍好像有種被瀑布吸進去的感覺,然後在太陽照耀下快地劃出了水面。這次他揮動劍的力量是前幾次的幾倍。

    「我也可以證明自己浩天,我說的對吧?」

    寬顯得非常的疲憊,他停止了練習,跳進瀑布裡。但那好像並不是單純的為了作為勇士而進行訓練,因為他胳膊上的肌肉比起同齡勇士們的更加結實。

    「我要先告訴浩天。」

    寬把劍插入劍鞘裡面,走向修煉場。那裡什麼人都沒有,他看了一下周圍,只有浩天的巨劍插在庭院的中央。

    「都去哪裡了?在這個時候,大家都應該在這裡修煉啊」

    過分的安靜讓寬有點不理解。就在這個時候,平時不常火的團長的屋裡傳來了他的大叫聲。

    「你說什麼?斯琶特的人們讓我們賣給他們武器」

    「有一個獨眼劍術師找到這裡,他說要捉怪物……」

    「怪物?真是笑話那些笨傢伙而且是崇拜神的那些傢伙不就是我們的敵人嗎?他們竟然要我們賣武器給他們」

    在團長前面像罪人般站著的勇士繼續說道:「所以就讓他走了。」

    「壞傢伙可是浩天去哪裡了?怎麼是你來報告?」

    紅頭的勇士猶豫了一下,回答道:「浩天看到了我跟斯琶特人對話……」

    團長的臉漲紅了。

    「什麼?浩天不會是去那裡了吧?」

    「……」

    「竟然沒有向我報告就去了那裡你為什麼沒有攔住他?嗯」

    「很抱歉。」

    團長歎了一口氣。接著問道:「他是自己去的嗎?」

    「有一些勇士也跟著去了。」紅頭的勇士答道。

    「什麼我都告訴他們好幾次了,他們為什麼就不聽佳力我這個團長的話,真的快要瘋了跟著浩天一起去的勇士都是怎麼搞的?」

    「雖然浩天有錯,但是……」

    「你明明知道為什麼我們的家族能到現在都平安無事,怎麼可以說出那樣的話」佳力訓斥著紅頭的勇士。

    「話又說回來,為什麼每次一說到那個傢伙你就這麼袒護他?莫爾克,有的時候看你這麼袒護他,我都覺得你有點精神不正常。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意思嗎?」

    寬在外面聽到這些,歎了口氣。

    「團長都這麼火了,看來浩天又有一段時間不能拿劍練習了,真拿他沒有辦法。」

    浩天是比寬大五歲的表哥。在濃霧堡的勇士中,浩天的體格最好。而且他也是在濃霧堡裡實力最強的人,也立過不少功勞。但是,就因為浩天顧前不顧後的魯莽性格,前些天他被降級為守備隊員。

    寬又豎起耳朵,傾聽房間裡的聲音,他想知道莫爾克的舉動。好像已經多少平靜下來的佳力繼續說道:「不過話又說回來,這也不是你莫爾克的錯。反正這次我不能就這麼袖手旁觀。在本次的集體會議上,我一定要重重地處理這個事件。如果別的勇士們自己去了,可能會有危險。但是有浩天在,我想不會出太大的問題。但即使是那樣,每一個組織也都要有遵守的紀律和法規,不是嗎?而且我們又是使用武器的人,所以更不能容忍個人主義行為。相比之下,你也知道,浩天以前犯過幾次同樣的錯誤吧?」

    「是的,我知道。但我斗膽想拜託您,這一次請您妥善處理浩天的事情。」莫爾克懇求著。

    正在聽他們講話的寬,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如果是別人,知道佳力團長火暴的性格,是不敢多說什麼的,但是莫爾克就是莫爾克。寬覺得為了與莫爾克競爭而在瀑布下練劍的自己很無聊。

    「反正就這次,我希望你能順我的意。」莫爾克堅持著說。接著他又繼續說:「如果浩天所做的事情是對濃霧堡造成威脅,我一概不會參與到你們倆人之間,但我不覺得浩天犯了什麼大的錯誤。」

    「呵呵,真是拿你沒有辦法」佳力說。

    「請您再重新考慮一下,團長。」

    聽到這裡,寬咬了一下嘴。也可能是他一個人的想法,但是寬和莫爾克之間關係的確很特別。就因為這個原因,寬也是特別認真地進行修煉。寬低下了頭,他的腦海中瀰漫的全是莫爾克的聲音。

    寬搖了一下頭。他摸著浩天送他的手套。那副手套是寬到了劍年(能開始拿真劍代替木劍的年齡)的時候,浩天送給他的。雖然不是一副很華麗的手套,但是很結實也很輕。

    「那次帶著它第一次出戰,而且第一次遇到了盧博爾……」

    寬想起了那時盧博爾的眼神。突然轉而想到,這些天他們生活在同一個地方,可是好像沒有說過幾句話。

    「你在那裡做什麼呢?」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寬一看,是盧博爾來了。嚇了一跳的寬做出手勢讓他保持安靜,然後拉著他去了房後的庭院。在那裡,他們看到了浩天的塔爾裡克絲劍。這是一把除了浩天誰都不能舉起的巨大的劍。寬指著那把劍說:「你見過嗎?」

    「你說浩天?」盧博爾反問道。

    寬看著正在注視塔爾裡克絲劍的盧博爾。

    「嗯,我沒有見過啊。關於浩天,你不是比我更清楚他的舉止和行蹤嗎?」

    「團長非常生氣,浩天好像和別人外出了。」寬答道。

    他在和盧博爾談話時,突然用很奇怪的表情打量著盧博爾的肩膀和自己的肩膀。幾天前寬的肩膀還是比盧博爾寬一些的。但是現在看起來他們兩個人的肩膀的寬度好像已經沒有差別了。再仔細看看,盧博爾所穿的衣服繃得緊緊的,衣服好像已經變小了,他的臉龐也好像成熟了很多。雖然他以前也感覺到盧博爾成長得比別人快,但是沒有想到竟然能快到這種程度。

    「這件衣服是我送你的嗎?」寬問道。

    「嗯,對啊。就是你送給我的呀」

    寬用不解的表情看著盧博爾。

    「今年我也是劍年……對了剛才你表現得很出色。」盧博爾說。

    「嗯,你說什麼呀?」

    「我看到了你在劈開瀑布,就好像是劈開樹一樣。」盧博爾繼續說。

    「你看到我劈開瀑布了?」寬問道,同時心裡嚇了一跳。其實瀑布並沒有被劈開,他也不是為了劈開瀑布而揮劍。就像浩天所說的那樣,寬只是想看到瞬間的動作展現出來的情景,可是盧博爾卻已經看到了那一瞬間。

    「對不起,其實我是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看著你。」

    寬看了看盧博爾,覺得自己很渺小,但是他盡量在盧博爾面前掩飾著。

    「你真的很出色,盧博爾。」

    「什麼?」

    「你竟然看到了那一瞬間……」寬強調著。盧博爾好像不明白寬在說什麼。

    「寬,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救了正在被吸血蟲追趕著的雷希德爺爺和我。」

    「啊,那個時候……什麼救命恩人,要是真要說誰是救命恩人,那就應該是浩天和莫爾克。」寬回答著,臉色好像變得黯淡了。盧博爾反問道:「你在說什麼呀,那時候你不是也在場嗎。我明明看到了你的驚人實力」

    寬真的很想說「我並不出色」,但是他實在是說不出來,而他的嘴裡卻說:「好了,好了,知道了。但是以後可再也不要提這些事情了,等我有困難的時候你再幫我,不就行了嗎。」

    「好,我一定會幫你的」盧博爾回答著,同時注視著寬。他的目光盯在寬的臉上,寬覺得很刺眼,就把頭轉向別處。說來也很奇怪,每一次和盧博爾對話,他都會忘掉以前那些不好的記憶。

    「你真是一個讓人捉摸不透的傢伙。」寬說。

    盧博爾不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意思,只是微笑著。寬接著說:「那天,是第一次見到你,但是你的眼睛對我卻一點都不陌生。很奇怪,感覺就好像是流著同樣血脈的兄弟。當然,那種感覺到現在也沒有變……」

    盧博爾仍然微笑著,孩子氣地說道:「那我們就做真正的兄弟好了。」

    「嗯,真的嗎?真是一個好主意。那我們就結拜成兄弟,怎麼樣」

    「好啊」

    「好吧,就這樣」

    寬向盧博爾伸出了手。

    「那麼,是不是還得有結拜的儀式呢?」

    「結拜?」

    「嗯,聽說要結拜兄弟時,一定要有結拜儀式。你閉上眼睛伸出手。」

    盧博爾也和寬一樣伸出了手。雖然起初是有點孩子氣的舉動,但是兩個人的表情卻非常真誠。寬把自己的手貼到盧博爾的手上,然後兩個人的手指交叉著握緊了對方。這是濃霧堡勇士們結義儀式中的一種。寬很虔誠地開了口。

    「今天,盧博爾和寬決定成為血脈相連的兄弟。以後是有難同當,有福同享,永遠在一起。」

    寬更加握緊了盧博爾的手。好像從手指之間真有什麼東西滲入了自己的體內一樣。在紅色夕陽的照耀下,在他們身旁的那些高大樹木投射下的樹影,與他們共同組成了一幅美麗的圖畫。寬笑了,盧博爾也跟著笑了。

    「看那裡,浩天的塔爾裡克絲劍看到了我們的結拜。它是我們的證人……」

    盧博爾也看到了寬所指的塔爾裡克絲劍。

    「嗯,但是,還希望再有一個證人。對了,那個怎麼樣?」

    盧博爾所指的地方是遠遠能望到的斯琶特山丘。在它的中間,隱約能看到在夕陽照射下閃閃光的斯琶特神殿。

    「你是說斯琶特神殿?」

    「我也跟你一樣不信仰神。但是,我覺得那把劍和神殿好像在注視著我們……呵呵,反正證人越多不是越好嗎?」

    「嗯,好啊。我們已經成了兄弟,有更多的證人更好」

    「就指望它救你了。」張開眼睛,顏語溫和地對迷惑的少年說,地獄貓在她的命令下直立起身子,前爪合十,擺出一個可笑的姿勢,其它人看來就是一個古怪的輪廓。黑色的顆粒在它的掌心聚集,慢悠悠地飄向動彈不得的少年。這些小顆粒看到血液,彷彿看到了美味的食物,驟然加快度撲了上去,只一會兒,不但傷口的血止住了,就連剛流出的新鮮血液也被分解得一乾二淨。常人看不見的虛空中,顏語分明看到那些血液都化為相同的紅色顆粒,沒入澤亞的身體裡。果然是信奉公平交易的惡魔一族。

    當最後一滴血液被分解乾淨,澤亞手勢一變,黑色的顆粒相互融合在一起,形成一團灰朦朦的毫光。這團光不斷變形,直到成為一道長長的薄膜,完美覆蓋在長長的傷口上,形成一道難看的灰色痕跡。

    「不要劇烈運動,不要動武,最好一直躺在床上休息,灰色的痕跡會隨著傷口的好轉而減淡,等你完全好了的時候也就消失了。」顏語一邊轉達澤亞的意思,一邊還要斟酌著不透露過分的消息:「傷口好轉的度取決於營養水平,換句話說就是吃得越多越好,好得也就越快,這些灰色的東西會抽取營養來修補你的身體。另外,你胸口那道掌印是內傷,澤亞,哦,就是我的小貓,目前能力不夠,你要自己想辦法。」

    少年聽到「我的小貓」,又看看澤亞在貓中堪稱巨無霸的身材,不由低低地笑出來。他用彎刀撐起虛弱的身子半坐起來,病態的臉色因為傷勢的好轉多了幾分血色。他仔細地上上下下打量著顏語,似乎要把她的模樣記下來,直到顏語被看得渾身不自在,才緩慢開口道:「我欠你一條命。」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還夾雜著少年特有的清越,讓顏語有一瞬間的失神。他想了想,艱難地拉起褲腿,露出小腿上綁著的匕。解下匕遞給顏語,他沉聲道:「這把匕是我的戰利品,它原先的主人是個法師,我想你也許用得上。」

    不用少年說,顏語也能感覺到匕上隱晦的魔法波動。她搖了搖頭:「魔法物品無論如何都能賣個好價錢。」言下之意是說你都要賣武器了,還有心情把錢往外送。

    少年臉色一紅,彆扭地轉過頭去,將匕放在地上:「大不了我還了你命,你再還給我就是了。」說完又小聲嘀咕:「我怎麼知道錢花得那麼快。」

    顏語聽了又好氣又好笑,這就是傳說中涉世未深的富家少爺離家出走,結果敗興而歸的戲碼麼?她剛想開口,卻神情一僵,只覺得全身汗毛都豎起來了,旁邊的地獄治療者澤亞顯然也察覺到了異樣,低低地「喵」了一身,擺出進攻的姿態。

    「看來真要借你的匕一用了。」這個時候顏語尚有心思自嘲,她彎腰揀起匕,心裡卻飛快地和澤亞溝通,澤亞的感知範圍比她大得多,傳回來的信息也更多一些。

    初戰無可避免

    倉庫的門無聲無息地開了,一道黑色的人影用腳重重地關上門,藉著反彈之力向顏語身後的少年撲去,所有的動作只在瞬間完成。

    真正面對戰鬥時顏語反而冷靜下來,她緊了緊手上的匕,精神力緊緊地鎖定帶著強烈殺意的對手,急促的咒語清晰而流暢,正是驚恐術,在匕的幫助下,她覺得施法迅了很多。這個法術的效果取決於受術者的意志,也是當前情況下,顏語唯一想到能拖延時間的法術。

    無可抑制的恐懼從心底升起,黑衣人彷彿看到了什麼不可意思的事情,身體不受控制地疾退。他顫抖的身體和掙扎的眼神告訴顏語,這個人受過專門的訓練,對心靈法術有一定的抗性,必須抓緊時間。

    因為形勢好轉而略鬆一口氣的顏語先給自己加了一個惡魔皮膚,這是術士少有的防護法術,法力在魔法序列的排列下形成一層薄薄的紫紅色半透明角質,附著在顏語全身,讓她看起來像被一層紫紅色晶體所包裹。這層深淵某個惡魔的護甲看似美麗柔弱,卻能夠抵抗一定的傷害,同時加傷口和法力的恢復度。

    之後是瞬法的衰弱射線和腐蝕術。衰弱射線屬於詛咒的一種,能夠大幅度地降低敵人的近戰能力和防護能力,顏語之所以選擇了它而不是痛苦詛咒,是因為她判斷這個殺手的戰鬥能力高於自己,她需要拉近二人之間的能力差距。

    擺脫了恐懼的黑衣殺手再次撲來,這次的目標是顏語了,想來他也意識到不殺了顏語是無法完成任務的。他的動作因為詛咒而慢了許多,黑暗能量的侵襲讓他看起來像是被一團黑霧繚繞——畢竟戰鬥等級比顏語高上不少,腐蝕術的效果變得緩慢。

    殺手真的是殺手,連匕都塗成不會反光的黑色。匕象出洞的毒蛇,劃過顏語的心口,卻只將紫紅色的晶體撕開一半,就再難寸進,詛咒讓他的力量下降了不少。這些紫紅色的晶體有強列的排它性,只在他一愣神之間,已經將匕彈出,又恢復成原先的模樣。

    殺手顯然沒有碰到過這樣的對手,這些莫名其妙的法術讓他覺得無力。顏語可不會給他愣的時間,黑色的光華開始在手中成形。澤亞同時從殺手後面動攻擊,即使被躲開要害,澤亞依然在殺手的小臂上留下三道爪痕。澤亞一擊得手就隱藏起來,它製造傷口的目的已經達成,接下來是法術時間——不要光顧著治療二字,地獄的生物,攻擊是一種本能。

    顏語看著殺手手臂上的傷口不斷飄出紅色顆粒,緩慢而穩定,而殺手自己卻似乎毫無所覺,只覺得自己對深淵的生物有了更深切的瞭解,黑暗治癒術不但可以救人,同時也能殺人。

    暗影箭的咒語太長了,經驗不足的顏語到底還是被打斷了施法,匕在她身上造成一道不深的傷痕,正在惡魔皮膚的幫助下以肉眼可見的度癒合。然而疼痛卻似乎刺激了顏語,她清冷的目光裡開始流露出一股子戰場的冷酷,原本並不打算使用的靈魂法術隨著短促的咒語準確地落在殺手身上。獻祭,通過燃燒的靈魂之火將受術者的靈魂獻給惡魔君主,受術者將在痛苦中死

    靈魂法術的痛苦,正常人是無法抵抗的。殺手的身子躬成一團,劇烈地顫抖,因為極度疼痛而失聲的喉嚨裡出嘶啞無意義的音節。他的眼睛瞪得老大,蒙著一層淡淡的幽藍色,裡面滿是祈求和絕望,嘴唇和指甲也染上一層深色的幽藍,饒是顏語也忍不住後退了一步,這樣的情況太詭異了。

    「靈魂類法術絕對不能輕易使用。」顏語咬了咬嘴唇,給自己下了這樣的規定。她是第一次使用獻祭,依然被它的效果嚇了一跳。她揀起殺手扔在地上的匕,穩定而堅決地割斷了殺手的喉嚨,鮮紅的血液噴灑在惡魔皮膚上,又滾滾落下,沒有留下一絲血色,場面說不出的妖異。顏語彷彿看到殺手死前眼神中對自己的感激,這讓顏語越肯定了自己的決定。

    顏語包裹著紫紅色晶體的手貼在殺手的額頭上,出朦朧的藍色光芒。這種藍色是屬於天空的顏色,純淨明亮。只有顏語這樣學習靈魂法術的人才知道,這種顏色是屬於靈魂的一部分。顏語如今做的是從殺手的靈魂中提取一小部分精華,這一小部分並不會影響靈魂的輪迴,卻是顏語召喚更強大惡魔的媒介。

    這種美麗的光芒並沒有持續太久,顏語的手裡靜靜地躺著三顆散著微亮藍光的稜形晶體,每顆拇指般大小,如果作為寶石,它們絕對是少女的最愛。顏語收起三顆靈魂碎片,這意味著她能夠召喚三個惡魔,應該夠用一段時間了。

    顏語轉過頭想叫少年上前來看看是否能認出殺手的來處,但是少年眼中的陌生讓她緊緊閉上了嘴巴,這種表情她懂。殺手身上什麼也沒有,顏語憑著對布料的敏感,在衣服的內領處現一個小小的玄黃色徽章,上面寫著「黑二十二」。顏語用匕割下這片布,然後在屍體上放了一個腐蝕術,幾分鐘後,屍體連帶著他的衣物,都化為黑暗能量消散在空氣中。

    做完這一切,顏語覺得疲憊,大半個月沒有好好休息,加上精神力的大量消耗,她在站起來的時候眼前隱隱黑,這是貧血的典型症狀。扶著牆站穩身子,顏語的視野好一會兒才恢復過來。她把匕和布料放在少年面前,想了想又用剩餘不多的法力做了兩顆治療石,最後拿出1枚金幣和匕放在一起。做完這一切,她抿了抿失去血色的嘴唇,清冷淡漠的臉上始終沒有表情。她頭也不回地離開,只在倉庫的門口停了一下,冷淡的聲音與先前的溫和大相逕庭:「明天傍晚,這裡的主人會來取貨。」

    看著天光下門口單薄得彷彿隨時會倒下的背影,少年眼神複雜,他動了動嘴唇想說什麼,最後還是無聲地看著顏語離開,只有面前小小的治療石,在昏暗的倉庫中出生機勃勃的翠綠光暈。

    顏語在心底招呼了澤亞一聲,蒼白冰涼的手略帶顫抖地拉開厚重的門。外面的陽光有些刺眼,顏語瞇起眼睛,享受著冰涼的肌膚逐漸恢復熱度的酥麻。她神色清冷地融入到人群之中,就像她出門時做的一樣,沉靜的眼神沒有洩露絲毫心緒,彷彿什麼都沒生過。倒是一邊的澤亞忙著避開周圍的人腿,它似乎把這當成一個有趣的遊戲,玩得不亦樂乎。

    「也許這就是每一個術士注定要走的路吧,」顏語的心底卻不像表面那麼平靜,她苦澀地回憶克麗絲芬記憶深處的孤獨:「忍受獨自一人活於世上是成為一名合格的術士的基礎修煉,可以信任的生物,只有相依為命的惡魔。」

    「要學會習慣,一個人也不錯,無牽無掛,不是麼?」顏語努力讓自己露出笑容,僵硬的弧度惹來不少路人側目,於是她放棄了這種幼稚的行為:「但是,我為什麼會覺得悲傷呢?一直是一個人的,過去是,現在是,將來也是,不是麼……」她把手放在心口,感受著年輕的心臟穩定而有力地跳動,不知不覺間,淚流滿面。

    「我想我會活得更好的,在另一個世界,我愛的家人們。」快13歲的少女看著蔚藍的天空喃喃道,她紫色的頭折射出迷人的光暈。她擦乾眼淚,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彷彿所有的不快樂都隨著這口氣消失在空氣裡。她紫色的眼睛裡帶上些許笑意,大步走到最近的糕點鋪,聲音清冷而平靜:「老闆,兩份百花糕。」

    陰冷的倉庫中,少年黑色的眼睛呆滯地看著大,思維彷彿陷入了某種奇異的空白,過了許久,才慢慢有了焦距。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撫過胸口巨大的傷痕,灰色的能量緩慢地修復著殘破的身軀,輕微的疼痛和癢意完全取代了原先的劇痛。他怔怔地看著地上堆在一起的物品,伸出修長的手指,神情鄭重地把兩顆治療石和那枚金幣收進懷裡,彷彿是什麼希世珍寶。他緊緊握著那把魔法匕,關節因為用力過度而顯得蒼白異常。

    「曜祈啊曜祈,你就是這樣對待救命恩人的麼?你也被教會那些狗屁教條影響到了麼?」少年喃喃自語,神色越來越懊惱,他用力地將匕往地上一插,匕如切豆腐般沒入不結實的地裡,聲音也逐漸大起來:「就算真的能夠召喚惡魔又如何,宗教裁判所的時代已經過去了,何況說起來,魔法公會是比惡魔更大的異端你還欠著人家兩條命」最後一句幾乎是低吼出來的了,叫曜祈的少年洩過後似乎舒服了些,只是那張神情清冷,眉眼淡漠的臉卻怎麼也在腦子裡揮之不去。曜祈這才現自己不知道救命恩人的名字,甚至連對方是男是女都無從分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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