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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集 1073:密查爾 文 / 為博紅顏笑

.    1073:密查爾

    1073:密查爾

    「只要忍耐一會兒就可以。密查爾,你要原諒媽媽。我比誰都理解你的心情。」

    密查爾真想當場就脫下此時穿著的華麗衣服,立即投向不知在哪裡的哈肯獸的懷抱。年幼的密查爾實在是經不住這樣的痛苦。

    在旁邊護送密查爾的年輕的人們對她很恭敬。

    「您去右數第三個房間就可以。」

    密查爾向他們尷尬地笑了一下,然後拿著用紅布裹著的倍拉光芒走向那個房間。越往裡面走,越能感受到奇怪的香味和神秘的聲音。密查爾的心臟跳動得很厲害,她快要發瘋了。

    「好,只要閉眼睛忍住幾個小時就可以了。」

    但是一想到哈肯獸,她的眼淚就奪眶而出。她覺得,她在背叛哈肯獸,心裡像火燒般熾熱。密查爾走到了第三個房間之後,躊躇著。她抓住了門環,又放了下來,想趁機逃走。就在這時候,房間裡傳出了聲音。

    「你不要站在那裡,進屋。」

    密查爾嚇了一跳,後退了幾步。

    「匡」

    開門的聲音響起,出來了一個比普通人要高一頭的男子。他的個子看起來會超過一克侖。驚慌的密查爾立即逃到房屋的角落,低下了頭。

    「你叫密查爾?」

    他的聲音比想像中的溫柔很多。密查爾稍微抬起了頭。在倍拉光芒的照射下,她的臉龐無比美麗。

    「我是神德的達森布萊恩。我的朋們都叫我達森。你也可以叫我達森。」

    密查爾點了一下頭。那個男子介紹完自己之後,伸出了手。密查爾在無意中抓住了那個男子的手。那個男子看了一會兒密查爾的眼睛,然後說道:「你不用怕我。我不是怪人。」

    密查爾有種奇妙的感覺,她的全身都在放鬆。達森輕輕地拉著她的手進入了房間。他的房間裡瀰漫著奇怪的光芒。在圓桌放著裝飾華麗的龍的紋樣的巨大銀色盔甲和頭盔。達森讓密查爾坐到用草綠色綢緞裝飾的椅子,自己走到了窗前。他沒有解開胳膊和腿的保護帶。密查爾像沒了魂的人一樣望著達森。

    「我是個風流的人。我一看到美麗的女子就忍不住想抱住她。當在遠處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我就有了這樣的感覺。因為你有很誘人的身材和美麗的眼睛,所以我才會來找你。」

    密查爾聽著他的聲音,有種奇怪的感覺。

    達森望著窗外繼續說道:「但是現在不一樣。剛才推開門,一看到你的眼睛的時候,我就確定了一點,我不應該奢望要得到你。你就安心地坐在那裡,等到了時間,你就可以回去了。」達森望著窗外的夜空,密查爾看著達森的背影,感覺到心臟在劇烈地跳動。達森再也沒有說什麼話,只是呆呆地站在那裡。房間裡一片寂靜。終於,密查爾打破了沉默,先開了口。

    「騎士大人,您對我瞭解嗎?」

    「嗯……」

    達森想了一會兒才回答。

    「我只是一個會劍術的平凡騎士。我不瞭解人的心靈。我只是看到了你眼中的悲傷而已。」

    他的聲音中充滿了情感和信任,還有一種魅力。密查爾感覺到了奇怪的力量,她覺得很茫然。密查爾無意中回答道:「如果我先親近您,您都不會接受我嗎?」

    達森又想了一會兒之後,走到了密查爾的旁邊。

    「如果不是因為我的而擁有你,我應該沒有任何的負罪感。如果那是你的選擇,我當然會接受你。說實話,我很想抱住你……」

    「那好了。」

    密查爾站起了身,在達森的背後抱住了他。達森握緊了密查爾的手。

    「你可以嗎?」

    密查爾點了一下頭。

    「你真是一個奇怪的孩子。別的女人都不去顧慮自己喜歡的男人和丈夫,不顧一切地先在我的面前脫去衣服,只因為我是神官騎士。但是你不一樣,我看出了你很悲傷,卻不知道你為什麼還要誘惑我。」

    「我只是……突然想忘掉一切。忘掉所有的一切……請您幫助我。」

    達森握著密查爾的右手,猛地抱住了她。密查爾在心底裡吶喊著:「哈肯獸,很抱歉。我……我……」

    眼淚從密查爾的眼中滾落下來。達森並沒有問密查爾哭泣的理由。達森在密查爾的耳邊輕輕地說道:「你要忘記以前不愉快的事情。」

    達森拽了一下密查爾的衣角,密查爾的衣服滑落下來。當密查爾一絲不掛地站在那裡時,她便用力地抱住了達森。達森溫柔地撫摸著密查爾的頭髮,她的頭髮在證明神官騎士的綠色戒指中間滑動著。

    「我真想讓你徹底地忘掉你那悲傷的記憶。」

    「……」

    「我是不會問你的痛處的。」

    達森吻著不斷在顫抖的密查爾的額頭、鼻子和嘴唇。感覺到了達森的溫柔,她閉了眼睛,那是她的初吻。

    其實,她有機會逃離這個地方。但是連密查爾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為什麼這麼做。她並不是愛了達森,也並不單純是為了忘記哈肯獸。那只是一種陷入深水中以後,突然又想湧出水面的衝動。

    達森回去之後,又過了幾年,密查爾母女的房子已經變得非常寬敞和華麗。那是一所把前面哈肯獸的住所也拆掉而進行擴建,再次精心裝修的房子。當看到哈肯獸的房子被拆掉時,密查爾的心裡很混亂。她一方面有著負罪感,另一方面又有一種暢快感。之所以在那裡建新房,都是為了給隨時會來的達森準備房間。在達森的房間裡,放著他的石雕像,牆面都是用形形色色的綢緞來裝飾的。

    「如果騎士大人來了,也許還會想要娶你呢。如果真的是那樣……」

    母親一邊給密查爾梳頭一邊說。密查爾的金髮比綢緞還要潤澤。

    「那我就是被賣出去了。」

    「你在說什麼呢」

    「難道不是嗎?反正普通村子裡的女人是不可能成為正妻的……」

    從那天以後,密查爾的聲音總是冷冷的。密查爾的母親怕她又回到從前的樣子,所以一直看著密查爾的眼色,小心翼翼地說道:「我們現在是受著他們的恩惠。你不也是很清楚嗎?他們是服侍神的人,聽說他們能親自見到神。你想想看,因為你,連族長都睜開了眼睛。」

    密查爾聽著每天都差不多的話,撫摸著自己的肚子。密查爾的母親在她的額頭親了一下。

    「你懷了騎士大人的孩子,那個孩子將會改變你的一生。看來要起名字了,叫非戈遙狄怎麼樣?」母親說。

    密查爾失聲地笑了一聲,說道:「真不敢相信。這世界本來就應該是這樣嗎?」

    密查爾望著碧藍的天空,在空中正有一隻鳥兒在飛翔。在那裡,哈肯獸在燦爛地微笑著。密查爾用很低的聲音自言自語道:「再見了,哈肯獸……」

    此時,天空中還飄著一朵白雲。突然間,那朵白雲變成了烏雲。伴隨著狂風下起了陣雨。天空中一直迴盪著「再見」的聲音,而且回音越來越大。密查爾覺得頭快要炸開了。

    「再見,再見,再見……」

    那個回音忽然間變成了哈肯獸的聲音。

    「你說再見?密查爾,你不是說過:你永遠都不會拋棄我嗎?你不是說愛我嗎密查爾,密查爾,密查爾……快來救我……我不能沒有你。沒有你,我會死掉……」

    「不可以,我已經沒有純潔的身體了。」

    「不是,不是你真的那麼不瞭解我嗎?密查爾,密查爾呀……沒有你,我會死掉,我會死掉。」

    「你把我忘了把我忘了」

    1年2月,博馬爾謝大道。

    康拉德阿登納結束了一天忙碌的工作,回到自己位層的電梯公寓,和拉開門迎接自己的妻子露易絲一陣擁吻。他帶著甜蜜的愛意走進屋內,發現妻子已經準備好了浪漫的燭光晚餐。康拉德忍不住回過頭,再次親吻妻子,感謝她的周到和體貼。妻子將康拉德的外套脫下,要他去浴室個熱水澡,以消除一天的疲憊--這是地道法國人的老習慣。

    康拉德整個身子浸入浴缸溫暖的清水中,身心頓感舒暢,這使得他在心中感謝帝賜予自己如此美好溫馨的生活。他閉著眼睛想像自己目前的生活還缺乏什麼--哦,想到了,現在唯一缺少的就是這個週末的度假安排。去哪裡好呢?到風景如畫的盧森堡公園去感受即將到來的春意也許是個不錯的選擇……但是,不,那裡人太多了--擁有如此美麗的妻子,應該到更羅曼蒂克的貝爾西島去,在無人打擾的湖濱旅館享受無與倫比的二人世界……

    主意已定,康拉德全身的疲憊也被驅趕殆盡了。他從浴缸中出來,披浴袍,拉開浴室的門,迫不及待地要將度假計劃告訴外面的可人兒,並給她一個滿懷愛意的擁抱。

    但他剛一出浴室門,就立刻停住了腳--守在門口迎接自己的不是妻子露易絲,而是兩個身著黑西裝的陌生男人。他們面無表情地盯著自己,其中一人的手中舉著一樣不討人喜歡的東西,那東西令康拉德呼吸驟停,心膽俱裂。

    面對自己的,是一支裝了消聲筒的無聲手槍。

    康拉德立刻明白自己遇到了什麼狀況。他順從地舉起雙手,竭力使自己保持冷靜。「嘿,嘿……先生們,我會配合的。保險櫃的鑰匙就在房那張桌子的夾層裡,你們將它打開,裡面有現金和珠寶首飾,請你們拿去好了。希望你們明白,我只想留下性命……」

    其中一個黑衣男人冷笑一聲,說道:「我們不要那些東西,康拉德。我們只希望你能把『那本』交出來。」

    他們知道我的名字。康拉德的腦筋迅速轉動著,問道:「……什麼?」

    舉著手槍的男人向前逼近一步:「別裝傻,康拉德。我們是調查清楚才來的--你家裡還有什麼會比那本更重要嗎?」

    康拉德的心中咯登一聲。原來他們是沖那東西來的。「識相的話,就趕快拿出來。」另一個黑衣男人說,「你肯定把這件祖傳之物放在了一個隱秘的地方,對嗎?」

    康拉德的心中怦怦亂跳--現在該怎麼辦呢?將那東西交給這些人以求保命嗎?可是,祖母曾說過,這幾個世紀祖傳下來的,關係著人類未來命運的重要之物,絕不能丟失。但是,如果不交出來的話,自己可能性命不保……

    康拉德短暫地猶豫了幾秒鐘,乾澀的喉嚨中勉強擠出一句話來:「你們……拿那本來幹什麼?」

    「這不是你該關心的問題」舉著槍的男人惡狠狠地說,「康拉德,我們不是來找你聊天的,你要是想活命的話就乖乖照我們說的做」

    那把手槍的槍筒緊貼到康拉德的額頭時,康拉德全身一陣抽搐,臉色變得煞白。他做出了決定--保命要緊。「好的,好的我告訴你們,我把那本藏在……」

    說到這裡,康拉德突然渾身一緊,他這時才想起一個剛才在萬分緊張和恐懼之中竟被忽略了的問題。他緩緩抬起頭來,凝視著面前的黑衣男人,問道:「我妻子呢?我妻子露易絲呢?」「別管這些告訴我們,在什麼地方」舉著槍的人咆哮道。

    康拉德張開嘴,全身顫抖,恐懼地睜大雙眼,那眼睛中佈滿血絲:「你們殺了她,對……你們殺了露易絲」

    「是的。」站在一旁的另一個男人不耐煩地說道,「現在你明白了,我們不是跟你鬧著玩的。如果你不配合的話,就跟那女人一樣的下場。」

    「不」康拉德在一瞬間喪失了理智,兩行眼淚從他絕望的眼眶中奔瀉而出。他忘記了自己的處境,狂怒地吼叫道:「你們這兩個狗養的咋種」

    「放聰明些,康拉德」黑衣男人把槍往前一頂,瞪著眼睛喊道,「你不想要命了嗎?」「你們這些天殺的惡徒」康拉德完全失控了,怒罵道,「你們不由分說地殺了我妻子,還想讓我把東西交給你們?你們以為我是白癡嗎,我把給了你們,你們還會讓我活命?況且你們早就知道我看了那的內容,還會讓我留在世界嗎」

    兩個黑衣男人突然變了臉色:「你明白那本寫的是什麼意思?」「我當然明白我們祖祖輩輩相傳這麼多年的,我還會不知其意嗎?正因為此,我更不會交給你們這些混蛋、咋種實話告訴你們,這本根本就沒在我這裡,而是保管在一個你們根本想像不到的人的手中。只要我一死,他就立刻會將這移到千里之外的別處,你們永遠也別想找到它」

    說完這番話,康拉德面無懼色地走向客廳,竟逼得持槍的黑衣人連連後退。康拉德望了一眼飯廳,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妻子。他悲憤地大喝一聲,然後朝客廳巨大的落地玻璃衝去,「嘩啦」一聲,他撞碎玻璃,墜身而下。落入空中的一刻,他與巴黎城的夜景融為一體。9年6月,南方某市。在寬闊、奢華、充滿幻想風格的大房間裡,兩個男孩神情專注地對著一台比牆壁小不了多少的液晶電視,手裡握著時尚感十足的3無線感應手柄。其中一個濃眉大眼的男孩齜牙咧嘴的面部表情和另一個高鼻樑、藍眼睛男孩悠然自得的神態形成鮮明對比--不用看電視的畫面,旁觀者也能輕易看出這場格鬥比賽的贏家是誰。

    半分鐘後,濃眉大眼的男孩「噢」地大叫一聲,彷彿他操縱的那個遊戲角色最後挨的那一腳是踢到了自己身一樣。隨著電視中一聲響亮的「k」,他嘟著嘴吐出口氣,沮喪地放下手柄。與此同時,早就守候在他身邊的一個頭髮齊肩的漂亮女生一把搶過手柄,熱血沸騰地說:「該我了」

    「沒用的,蘭茜。你打不過肖恩,他太厲害了。」濃眉大眼的男孩有幾分惱火地說,「他玩兒得比我們誰都多,早就熟練了。」「住嘴,柯頓。」叫蘭茜的女孩兒說,「如果你看過我在『拳皇』中瑪麗的表演,就會知道我玩格鬥遊戲的天賦了--哪怕是一個的格鬥遊戲,我也會用實力向對手證明女性格鬥家的厲害」

    「我不用去看拳皇中的瑪麗了--現實中的瑪麗現在就坐在我的旁邊。」柯頓嬉笑道。

    蘭茜沒有理柯頓的調侃,因為對打已經開始了。她操縱的遊戲角色確實比柯頓那個要靈活、熟練得多。但三局下來,她在肖恩攻勢強烈地連續打擊下仍避免不了敗下陣來。

    「密查爾,求求你……」

    「你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了」

    「就算把你變成石頭,我也要把你永遠地留在我的身邊。密查爾」

    「你快點消失,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了」

    密查爾拚命地叫喊著,突然醒來。

    「密查爾,密查爾……」

    密查爾驚惶失措地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密查爾,你還好?」

    是哈鎮。他用雙手抱著密查爾的肩膀。密查爾用手掌遮住了自己的臉。

    「看來你是做噩夢了。」

    哈鎮想擁抱密查爾。

    「啊不要」

    在瞬間,密查爾覺得哈鎮與哈肯獸很相似。哈鎮還以為自己把密查爾嚇了一跳。

    「對不起……我只是……做噩夢了。」

    哈鎮憐憫地看著流著冷汗的密查爾。他拿來濕毛巾,用心地擦拭著她的額頭。密查爾額頭熱得像火燒一般,她的嘴唇也很乾。

    「要不我給你弄一點水喝?」

    密查爾點著頭,哈鎮走出了房間。看著哈鎮的背影,她又感覺毛骨悚然。

    「我一定會回來接你的。因為,我會永遠地留在你的心裡……一定會……」

    留下這一句話離去的哈肯獸,他的背影和哈鎮的背影是那麼的相似。密查爾用驚恐的表情看著推開門出去的哈鎮,然後扭過頭。花盆中已經種滿了碧盧娃花。看著這些花,密查爾的嘴唇又開始顫抖。那個時候的那些花……她又沉浸在回憶中。

    「啊哈肯獸……這不是碧盧娃花嗎?」

    「嗯,因為你喜歡嘛。」

    「你就是為了摘這些花,才爬到了那麼高的懸崖?」

    「這段時間,我都沒有為你做些什麼,而我卻一直都在默默地接受你給我的一切……」

    「不是的,哈肯獸。你都不知道,你給我的有多少……因為你在我的身邊,我才覺得幸福。我真的覺得很幸福。」

    聽到了關門的聲音,密查爾不再想以前的事情了。她又躺在床。在她的心裡,又想起了一個沒有告訴過任何人的秘密。她的心有點顫抖。

    「非戈遙狄,雖然你不是我親生的。但是,是我養育的你。我為什麼這麼殘忍呢?如果那時候我把你送出去,把自己親生兒子留下來,也許就像族長所說的,那樣你就會去神德……是我這個做母親的改變了你的命運。」

    密查爾正給剛出生的嬰兒餵奶。雖然這個孩子並不是自己很想要的孩子,不過怎麼說也是自己的親生骨肉。看著他甜甜地吃奶的模樣,密查爾覺得這個孩子特別的可愛,特別是他的眼睛,但是,密查爾的臉是一副悲傷的樣子。

    「很抱歉,我以後會加倍疼愛你的。」

    就在這個時候,米卡爾長老推門進了房間。前胸都露出來的密查爾慌忙蜷縮了身體。米卡爾在床放下了一個小被子包裹著的嬰兒。

    「如果騎士大人想來領走孩子,你就把我帶來的這個孩子交給他們。你的孩子應該由我們來撫養。」

    「嗯為什麼?」

    「是為了我們的村子。我們不能送走你的孩子。一會兒,我們會叫一個奶媽來,你把你的孩子交給奶媽,然後把我帶來的孩子交給騎士大人。你聽懂了嗎?你的孩子一定要由我們來撫養。」

    密查爾趕緊穿好了衣服,回過頭看了一眼長老抱過來的那個孩子。那個嬰兒跟自己的嬰兒一樣有著金色的頭髮。密查爾用充滿詫異的眼光看著米卡爾長老。

    「這是誰家的孩子?」

    「這我不能告訴你。反正你只需要知道這些就可以了。你要記住,一定要跟村民們保密。」

    「如果你把你的親生骨肉交給了騎士大人,那你就會與你的孩子訣別。你也不想和你的孩子分開?這些都要保密,只是你一個人知道就可以了。」

    但是,密查爾沒有遵照長老的吩咐。她並沒有把孩子換過來,因為她看著這個孩子,就對哈肯獸有著負罪感。她不想一生都生活在這種負罪感中。密查爾忍住了痛苦,把自己的親生骨肉交給了騎士。

    直到現在,族長和長老都以為非戈遙狄是騎士的親生兒子。正因為如此,密查爾對非戈遙狄也沒有什麼感情。

    「貝特貝思貝絲貝特西貝蒂」呼叫這些名字的聲音在海倫斯堡的豪華大廳中不停迴盪——薩姆和西布兄弟倆喜歡如此稱呼別墅的女管家貝絲夫人。

    但在此時,無論是用這些暱稱呼叫伊麗莎白?貝絲夫人,還是直呼其全名,這位舉止文雅的管家都不會出現。

    男管家帕特裡奇手持直筒無邊高帽,在大廳的門口出現了。

    他站在那裡,與兩位坐在窗戶旁邊,紅光滿面的先生交談。窗戶飾有菱形玻璃的三個窗扇凸現於房屋的正面。

    「先生們是在叫貝絲夫人,」他說道。「可是她並不在別墅裡。」

    「那她去哪裡了,帕特裡奇?」

    「她陪坎貝爾小姐去花園裡散步了。」

    於是這兩位先生打了個手勢,帕特裡奇便靜靜地退了出去。

    這兩位便是海倫娜?坎貝爾小姐的舅舅薩姆和西布,他倆真正的名字分別是塞繆爾和塞巴斯蒂安。他們可是地道的蘇格蘭人,出身於高地一個古老的家族,兩人的歲數加起來有一百二十歲,哥哥薩姆比弟弟西布年長一年又三個月。若要扼要介紹一下這兩位集榮譽、善心與奉獻於一身的典範,無須更多,只須提及他們全部奉獻給外甥女的生活。坎貝爾小姐的母親是他們的姐姐,她在結婚一年後便守了寡,不久自己便重病纏身,很快便撒手歸西。於是薩姆?麥爾維爾和西布?麥爾維爾便成了小孤兒坎貝爾在世唯一的保護人,同樣的愛心使他們不再為了別的,只是為了他們的外甥女才去活著,才去思考,才去幻想。

    為了她,他們一直保持獨身,並且無怨無悔,他們就是這樣的好人,在這個世除了是外甥女的監護人之外,他們不會再去扮演別的角色。甚至可以這樣說:哥哥薩姆成了孩子的父親,弟弟西布則成了孩子的母親。有時坎貝爾小姐便很自然地如此和他們招呼:

    「早好,薩姆爸爸您好嗎,西布媽媽?」

    除了狄更斯筆下的完人,倫敦城中善良、熱心、仁慈、齊心的商人奇裡伯兄弟之外,誰還能與這兩位對做生意並不在行的麥爾維爾先生相提並論呢恐怕很難再找到兩對如此相像的人了。或許有人會指責作者盜用了《尼古拉?尼克白》這一狄更斯的代表作中的人物原型,但沒有人會對此表示遺憾的。

    薩姆與西布因他們的姐姐而與古老的坎貝爾家族的一個旁支聯姻,兩人常常如影相隨,從不分開。接受了同樣的教育使得兩人擁有相同的精神氣質。他倆一起在同一所學校的同一個班裡接受了同樣的教育。由於他倆老是用同樣的語言就一切事情發表相同的意見,因此一個常常可以接茬用同樣的手勢,同樣的話語說完另一個沒說完的話。

    總之,這兩位可以成了一個人了,雖然他們的外貌略有不同。總的來說,薩姆比西布略顯高大,而西布則比薩姆稍胖一些;但是即使他們彼此交換腦袋的灰色頭髮,每個人誠實的面孔的固有特徵也壓根不會改變。麥爾維爾家族的後人的一切尊貴的印記,在那裡得以保留。

    需要補充的是,他們對服飾都顯示出了相同的品味,喜歡做工簡單的老式服裝,鍾情於英格蘭產的等呢料。如果誰又能夠解釋這種細微的差別呢——如果說有不同之處的話,那麼也只是表現在對布料顏色的選擇,薩姆似乎喜歡淺藍色,西布則偏愛深栗色。

    誰又曾想過與這兩位可敬的紳士親密相處?他們總是習慣於在生活中步調一致,或許在最終休息的時刻1到來之時,他們會先後停止自己的腳步。不管怎麼說,麥爾維爾家族最後的這兩根頂樑柱還很強壯,他們還得在很長一段時間裡繼續支撐著家族的古老建築,這個古老家族的歷史可溯至十四世紀——那時是羅伯特?布魯斯2與華萊士3所處的驚心動魄的英雄年代,在此期間蘇格蘭為了爭取它獨立自主的權利而與英格蘭人作鬥爭。

    但即使薩姆和西布壓根再沒有機會為國家的利益而戰鬥,即使他們的生活不是在漂蕩不定之中,而是在財富所創造的安逸與平靜之中度過的,也沒有任何理由去指責他們,認為他們已經蛻化變質了。他們仍然秉承了祖先慷慨大方,樂行善施的傳統。

    兩人身體都非常好,生活沒有任何可自責的不檢點行為。他們肯定有一天會衰老的,但無論是從精神還,他們一點都不顯老。

    或許他們有一個缺點——誰敢吹噓自己是個完人?那就是他們的言談中充斥著從著名的阿波斯伏德城堡主b波tfrd,尤其是奧西昂i的史詩中引用的比喻與格言,他們對此十分迷戀。然而,在一個誕生了芬格fing與沃爾特?司各特的國度裡,誰又能因此而指責他們呢?

    最後要說的是,他倆都是吸食鼻煙的癮君子。在聯合王國,無人不知煙草商的招牌多是一位手持鼻煙盒的強壯的蘇格蘭男子,他身穿傳統服裝,像開屏的孔雀一樣神氣活現。麥爾維爾兄弟便與這些在煙草店擋風雨簷下吱吱作響的鋅質彩色窗扇的男子是一類人。他們的煙量比起特威德河1兩岸的其他人,有過之而無不及。但是,有一個細節值得一提,他們兩人只有一個鼻煙盒,一個非常大的鼻煙盒,這件隨身攜帶的用具交替著從一個人的口袋裡轉到另一個人的口袋裡,如同他們之間的又一個聯繫手段。更不必說他們每小時10次同時犯煙癮,吸食他們讓人從法國弄來的等煙末。當一個人從口袋裡摸出鼻煙盒時,也就意味著兄弟倆均想美滋滋地抽煙了。要是打了噴嚏,兩人便一起說:「願帝保佑我們」

    總之,就現實生活中的事情而言,薩姆和西布兄弟倆如同兩個孩子,他們對這個世界實踐性的事情知之甚少,對於工業、金融與商業事務一無所知,並且也從未想著去瞭解這些事情;在政治,或許他們是雅高賓分子2對當政的漢諾威王朝仍有幾分偏見,仍十分懷念斯圖加特王朝的最後一任國王,就如同一個留戀墨洛溫王朝的末代國王的法國人一樣;最後,在感情方面兩人亦是外行。

    然而,麥爾維爾兄弟只有一個想法:看透坎貝爾小姐的心,猜出她內心深處的秘密與心思,如果有必要的話,去引導、發展她內心的那些心思,並最終把她嫁給一個他們中意的正直誠實的小伙子,嫁給一個只能令她感到幸福的人。看他們的意思——或者乾脆聽他們交談——似乎他們已經找到了那個正直誠實的小伙子,找到了那個去完成令人羨慕的任務的人了。

    「海倫娜出去了,西布?」

    「是的,薩姆。現在已是五點鐘了,她不會遲遲不歸的……」

    「那麼,她一回來……」

    「我想,薩姆,得和她好好談一次了。」

    「再過幾個星期,西布,我們的孩子就要滿1歲了。」

    「黛安娜?弗農的年齡,薩姆。難道她不比《羅布?羅伊》1中可愛的女主人公同樣迷人?」

    「是的,薩姆。她舉止風雅……」

    「氣質不凡……」

    「見解獨特……」

    「她更令人想起黛安娜?弗農,而不是弗洛拉?馬克?艾弗,《韋伏萊veey中的大美人」

    麥爾維爾兄弟為本民族的作家而無比自豪,又列舉了《古玩商》、《蓋伊?曼那閏》、《修道院長》、《修道院》、《珀斯的漂亮姑娘》、《肯尼爾沃思的城堡》等作品中的女主人公的名字;但所有這些人,在他們看來,都得讓位於坎貝爾小姐。

    「她是一朵長得有點快樂的幼小的玫瑰,西布,合適的作法應當是……」「替她找一個保護人,薩姆,我禁不住想說最合適的保護人……」

    「自然是她的丈夫,西布,因為他也在同一塊土地生根……」

    「並且和受他保護的玫瑰一起自然生長,薩姆。」

    麥爾維爾兄弟一起引用了從《最佳園丁》一中找到的這個隱喻。他們無疑對此十分滿意,因為兩人氣色很好的臉掛滿了笑容。西布打開了公用鼻煙盒,並十分輕巧地把兩個手指塞了進去,然後他便把煙盒遞到了薩姆手裡。薩姆猛吸了一撮之後,把盒子裝入了自己的口袋。

    「那麼,我們就這樣達成一致了,薩姆?」

    「一如從前,西布」

    「甚至在保護人的選擇?」

    「還能再找到第二位比那個年輕學者更討人喜歡,更合海倫娜意願的人嗎?他可不止一次向我們表露了恰如其分的感情……」

    「並且在他看來是如此嚴肅的感情」

    「真是不容易。他在牛津大學和愛丁堡大學接受教育並從那裡取得學位……」

    「一個與泰恩多爾1不相下的物理學家。」

    「一個可與法拉德伊2相提並論的化學家。

    「對世萬事萬物都有著深刻的認識,薩姆……」

    「沒有任何可以難住他,使他講不出道理的問題,西布……」

    「出身於法夫郡一個顯赫的家族,此外,他還是一大筆財富的擁有者……」

    「更不必說他那討人喜歡的面孔,依我看,他那付鋁框眼鏡甚至令他更加瀟灑」

    把密查爾留在家裡,一個人出來的哈鎮,好像被什麼東西給迷惑住了似的一直往前走。看去好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在操縱著哈鎮的思想。

    「密查爾,你再等我一下。我快要找到了。」

    哈鎮一直走向他根本就不知道的地方。

    與此同時,密查爾在房間裡好像也被什麼東西給迷惑住,呆呆地坐在房間裡看著遠方。突然,密查爾的瞳孔開始變大。她張開了嘴唇。

    「哈……肯獸?」

    密查爾美麗、白皙的皮膚開始變成灰色,也開始凝固。回過神來的密查爾拚命地掙扎。但是她根本控制不了漸漸凝固著的身體。這時,一個人的聲音震響了整個房間。

    「密查爾,真的很感謝你。是你喚醒了我的孩子。你被抱在了我孩子的懷抱裡,我已經沒有什麼遺憾了。」

    「哈肯獸……」

    「從現在開始我不會再失去你。我會永遠把你留在我的身邊。」

    但是,這個時候已經變成石人的密查爾,連一句話都沒有來得及說就凝固在了原地。只是在她的眼睛留下了一滴眼淚。

    在離密查爾不遠的地方,列德斯比特的手掌放著一隻看似兔子的小動物。他仔細地觀察了這隻小動物之後,便匆匆地走到了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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