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321章 口袋陣 文 / 寂寞劍客
第321章口袋陣
一個小黑點忽然出現王樸的視野，隨著距離的接近，王樸已經可以看清這是一艘小船，正是水師留海岸邊用來傳訊用的，如果建奴來襲，瞿式耜就會派人來海邊傳訊，然後守海邊的小船再把消息帶到海上。
小船的八名槳手揮槳如飛，小船就像箭一般向停泊大海上的水師船隊衝了過來。
不到一頓飯的功夫，小船就劃到了王樸的座船前，早有水師將士放下軟梯，把小船上的傳訊兵接到了大船上，那名傳訊兵急步來到王樸面前，叭地敬了記軍禮，朗聲道：「王爺，瞿大人回報，有萬餘建奴騎兵正往松山逼近！」
「好。」王樸奮然擊節道，「建奴上鉤了！」
肅立王樸身後的李成棟、黃得功、施琅諸將亦紛紛露出振奮的神色，不枉他們海上枯等這麼多天，建奴總算是上鉤了。
王樸霍然轉身，朗聲喝道：「起錨……出發！」
「是！」
諸將轟然應諾，停泊海上的水師戰船紛紛起錨，駛向數十里外的大凌河口。
大凌河畔。
多鐸霍然勒馬回頭，正白旗的萬餘鐵騎就像滾滾鐵流，正通過架大凌河上的兩座浮橋洶湧向前，這兩座浮橋還是前年多爾袞率八旗大軍進關之前架設的，如今浮橋仍，進關的八旗大軍卻已經灰飛煙滅了。
想至此，多鐸不由黯然神傷。
可是很快，多鐸眸子裡的哀傷就已經被刻骨的仇恨所替代，當年進關的八旗大軍雖然只剩下了正白旗的萬餘鐵騎，可就算只剩下萬餘鐵騎，要對付集結松山城廢墟內的南明蠻子也是綽綽有餘了。
探馬流水般傳回消息，從山海關到松山，當年繁榮的遼西走廊如今早已經成了一片不毛之地，整個遼西走廊就只有集結松山城廢墟內的萬餘明軍騎兵，除此之外就連一隻耗子也找不出來了。
多鐸終於放下心來，率領萬餘鐵騎直逼松山而來。
說起來多鐸其實已經很謹慎了，對央軍也有足夠的警惕，可他畢竟不是穿越者，再如何出類拔粹也不可能超越這個時代的桎梏，多鐸腦子裡根本就不存水陸協同作戰這個超越時代的概念，所以他的注意力全陸上。
晌午時分，建奴大軍一路進至松山城外。
駐紮松山廢墟內的果然就是北直的保安隊，自栩北部牛仔的那群傢伙，不過讓多鐸感到困惑的是，這萬餘北部牛仔居然沒有全部縮進松山城的廢墟之內死守，至少有一萬人下了馬於廢墟之外列陣，擺開架勢要和建奴決戰。
「這些南明蠻子瘋了嗎？」多鐸身後的蘇克薩哈失聲道，「他們又不是央軍，也想擋住我們八旗鐵騎的鐵蹄和馬刀？」
多鐸蹙眉不語，他也吃不準這群北部牛仔的用意。
「管他娘的。」蘇納大聲道，「這些南明蠻子自己找死，我們成全他們便是了。」
「唔。」多鐸點了點頭，大聲道，「蘇克薩哈。」
蘇克薩哈急打馬上前，應道：「奴才。」
多鐸道：「帶兩個牛錄的鐵騎先上去試探一下。」
「喳。」
蘇克薩哈轟然應諾，點起兩個牛錄百鐵騎出了本陣。
蘇克薩哈一聲令下，百鐵騎開始緩緩向前，又向兩翼逐漸展開，後匯聚成一股洶湧的洪流，向著列陣於松山廢墟外的北部牛仔排山倒海般碾壓過來，絕大多數北部牛仔都是頭一次見識建奴鐵騎的衝鋒，免不了心頭戰慄、兩腿發抖。
因為和大明央軍的交鋒屢戰屢敗，此時的建奴無論是氣勢還是信心，和全盛時期的建奴已經無法相提並論了，不過當他們面對大明央軍以外的敵人時，依然能夠保持著強大的心理優勢，因此這五百鐵騎的衝鋒顯得氣勢磅礡，氣勢上完全壓倒了列陣於松山廢墟外的北部牛仔。
就蘇克薩哈的五百鐵騎即將衝到北部牛仔陣前時，異變陡生！
伴隨著一陣嘹亮的號子聲，列陣於松山廢墟外的北部牛仔齊刷刷地彎下腰來，等他們再直起身來時，一個個手裡已經多了樣東西，倏忽之間，一片雪亮的反光從北部牛仔陣泛起，迷亂了蘇克薩哈和五百建奴鐵騎的眼睛。
遠處立馬觀戰的多鐸也驟然間吃了一驚，這是……
「該死的！」多鐸身後的蘇納痛苦地呻吟起來，「火槍！這分明是上好了刺刀的火槍呀！該死的，這些狡猾的南明蠻子肯定是大明央軍偽裝的，主子，上當了，我們上當了，上了南明蠻子的當了！」
「轟轟轟……」
蘇納話音方落，北部牛仔陣前已經綻起了一團團耀眼的紅光，伴隨著震耳欲聾的槍聲，席捲向前的建奴鐵騎就像被割倒的野草倒伏下來，正策馬飛奔前面的蘇克薩哈也一頭從馬背上栽落下來，一顆灼熱的子彈從他的左眼射入，帶走了他鮮活的生命。
「不……」
遠處的蘇納痛苦地哀嚎起來。
「撤！」多鐸也像受傷的野獸嚎叫起來，「全軍撤退！」
已經心打鼓的建奴紛紛轉身後撤，當他們看到北部牛仔拿起火槍時，他們就完全喪失了鬥志，很顯然，建奴已經把對面的北部牛仔當成了扮豬吃老虎的大明央軍，連續的挫敗已經使建奴失去了抵抗大明央軍的勇氣和決心。
什麼是驚弓之鳥？
這就是驚弓之鳥，這一刻，建奴只想逃跑，快點逃離戰場！
破敗的松山城頭，瞿式耜神色振奮，向身邊的傳令兵道：「傳令，全軍追擊！」
天快黑的時候，多鐸終於帶著建奴鐵騎逃到了大凌河畔。
讓多鐸和所有建奴感到絕望的是，原本架大凌河上的兩座浮橋已經被拆毀了，寬闊的大凌河面上居然還游弋著十幾艘大明水師的戰船，數十尊佛郎機炮從艙孔裡探了出來，黑洞洞的炮口已經對準了大凌河畔的建奴鐵騎。
震耳欲聾的轟鳴聲響過，建奴陣立刻騰起了幾十團翻滾的濃煙，被濃煙籠罩的建奴頓時人仰馬翻、血肉橫飛，原本就已經擠成一團的建奴是亂成了一鍋粥，沒等多鐸下令，建奴騎兵們就紛紛撥轉馬頭順著大凌河往北潰逃而去。
這完全是本能的驅使，因為前有大凌河和大明水師擋道，後有大明央軍追殺，往南是大海也是死路一條，這三個方向都走不通，只有往北才有一線生機！
只有多鐸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大明央軍和大明水師先後出現，這說明了什麼？這說明王樸很可能也已經來到了遼東，以王樸的狡猾和用兵的老辣，他有可能留下這麼大的空檔嗎？不，這絕不可能，以王樸的用兵，這肯定是個口袋陣！
可惜的是，倉惶逃竄的建奴已經完全失控，多鐸已經無法阻止他們了。
多鐸的擔心很快就變成了可怕的現實，建奴真的掉進了明軍的口袋陣。
建奴亂軍往北潰逃了十幾里地就遇到了大明央軍的阻擊，這次是真正的央軍，裝備了後膛槍的央軍！
無論是射速、射程還是精度，後膛槍都遠勝過早期的前膛槍，五千名火槍手排開密集射擊陣形，呼嘯的子彈編織成了一條無法穿越的死亡地帶，不幸踏入其的建奴紛紛慘叫著栽落馬下……
潰逃的建奴敗兵就像撞上礁石的海浪倒捲而回，然後大明央軍，北部牛仔還有大明水師的驅趕下倉惶南逃，終被驅趕到了浩瀚的大海邊，當年松山之戰的一幕遼西海岸再度上演，只不過這次被趕緊海裡淹死的換成了建奴。
建奴的表現比當年大明邊軍的表現好不了多少。
是役，隨多鐸出征的萬餘正白旗鐵騎全軍覆滅，大約有兩百餘騎斃命北部牛仔的槍口下，百餘騎斃命大明水師的炮火下，約五百餘騎斃命央軍的槍口下，剩下的萬餘騎或者自相踐踏而死，或者被趕進大海裡淹死，或者成了明軍的俘虜。
次日午，北部牛仔終於打掃完了戰場。
瞿式耜興沖沖地進了王樸行帳，抱拳作揖道：「下官參見王爺。」
王樸擺了擺手，笑道：「瞿大人，戰場都打掃完了？」
「打掃完了。」瞿式耜搓了搓手，興奮地說道，「松山—大凌河之戰我軍大獲全勝，以不足十人的傷亡代價全殲了一萬兩千餘建奴騎兵，還生擒兩千餘人，敢問王爺，這兩千多建奴俘虜該如何處置？」
王樸眸子裡浮起一絲煞氣，沉聲道：「每個建奴手上都沾滿了我們漢人的鮮血，可謂死有餘辜，這樣吧，你的保安隊應該還有不少人沒見過血，這些建奴不是喜歡殺人嗎？現也讓他們嘗嘗被人屠殺的滋味，就拿他們練習刺殺吧。」
「是。」瞿式耜嘿聲道，「下官這就去辦。」
「等等。」瞿式耜剛剛走到帳門口，忽然又被王樸喚住了，「練習刺殺的時候，好把保安隊集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