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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拭亂塵煙 章四 生別離 文 / 竹林探月

    章四生別離

    樊月也不知道十二星神到底都是什麼,只知道其中三顆,分別是神門、飛蓬和萬象。飛蓬和萬象是她自己靈賦所有的星神,至於神門,只聽師父在閒聊中曾經提到,那是能踏入心境的人才會擁有的星神。反過來說,踏入心境是否一定擁有神門卻不得而知。因此當石錚問起自己有何星神的時候,她只得含含糊糊地搖了搖頭:「我不確定,要找個有陰陽眼而且懂十二星神的人測一下才知道。」

    石錚並不是很在意這些,只要能感受到靈體並進行易法操作就足夠了,管它是不是擁有什麼靈賦。雖然他還不懂得如何去操作靈體,但想必感受到靈體之後自會有所體悟。

    說做就做。他閉上眼睛,努力收攝心神,嘗試用意識去觸摸靈體,卻感覺自己怎麼也靜不下心。他懷疑是跟樊月偎依在一起的緣故,便睜開眼睛,低聲詢問了一句:「我想試試能不能感受到靈體,你,能不能往那邊一點?」

    樊月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抬起頭嗔怪地看了他一眼,直起身子,有點依依不捨地離開了他的懷抱,嘴角露出一絲淺淺的笑意:「傻子,這又不是一時兩刻就能做到的事。」

    這是石錚第一次看到她的笑容。她本來便生得漂亮,笑起來更像一朵盛開的百合花,看得石錚又一陣發呆,心裡一道道漣漪接連蕩起。他從來不知道女孩子笑起來會是這麼好看,趕緊低下頭不敢多看,閉上眼睛努力撫平心中的波紋,想讓所有雜念沉澱下去。只是過了好一會兒,心裡仍然是一團亂麻。他暗自納悶自己究竟是怎麼了?

    無奈地睜開眼睛,天色漸亮,車窗外的霧氣已經濃得化不開。他微一側頭,正看到樊月很認真地瞧著自己,絕美的臉上不帶一絲表情,不禁又有些羞赧,沒話找話地問了一句:「我們下一步去哪?」

    樊月不知想起了什麼,眉眼之間浮上一層黯然的神色,已全無剛才的歡喜。她突然伸出兩隻手攥住了石錚的手,一本正經地看著他的眼睛,問:「你能不能對我說一句話?」

    她問得很輕,也很急。話一出口,粉嫩的臉上便立刻又罩上一層紅雲,這次卻執著地沒有迴避石錚詫異的目光,繼續勇敢地看著他,補充了一句:「三個字。」

    石錚有點納悶,搞不清她到底想要自己說什麼,訥訥地問:「哪三個字?你告訴我,我好對你說。」

    樊月一時無語,又羞澀得不行,只好低頭放下他的手,側過身去,有些失落地低語一句:「算了。」

    這時石錚才恍然明白過來,她所央求的那句話只是情人之間被說爛了的那三個字而已。他心思正亂,一時沒回過神,現在頓悟過來,臉上也覺得有些發燙。

    那是一句很甜蜜的話,他這輩子還沒對誰說過。樊月的確值得自己說這句話給她聽,他也打算說給她,但似乎已經錯過了最佳的時刻,有些不好意思再說出口。他心裡又慌作一團,思量著該不該說,該以什麼樣的語氣和聲調說。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卻絕不可掉以輕心,因為它意味著責任和信念。他比誰都看重這一點。

    正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樊月重新發動了汽車。他又看了一眼窗外的大霧,怔然問道:「這麼大的霧,開車安全嗎?」

    「必須走。」樊月語氣清淡卻很堅定:「我剛才佔了奇門,好像有人追來了。我們在路上隨時預測一下路況,不會有什麼危險。」

    說話間,她慢慢鬆動了離合器,卻不管怎麼加油門汽車都不肯走,就像車前面頂著一堵厚厚的高牆一般,無論如何也開不過去。

    兩個人都大為詫異,不約而同地抬頭仔細觀察汽車前方,卻只有一團厚重的霧氣飄來飄去,只是轉瞬間霧氣突然向兩邊分開,兩米之外現出一個男子修長的背影。

    那男子身高在一米八以上,不胖不瘦,頭髮烏黑濃密,淺淺地搭在兩肩。脖子上圍著一個白色圍巾,身上披著一件長長的藍色風衣,看背影就生得很帥。他一隻手插在風衣口袋裡,一隻手伸到嘴邊,似乎正在津津有味地吸著香煙。

    就在這男子背影出現的一剎那,樊月剛恢復沒多久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如紙。她驚訝而絕望地叫了一聲:「曲師!」

    石錚也覺得這個人一定極有來頭,也不知已經站在車前多久,居然能讓兩人沒有一點感覺。此人絕不是沈千延林秋妹之流所能比擬的人物。難道他也要殺自己?他感覺樊月的右手一下子死死地抓住了他的手,觸感冰涼。

    那男子並未回頭,淡淡開口,聲音極有磁性,聽起來像在三十歲左右:「就算為了你師父,跟我回去吧。」

    這話顯然是對樊月說的。樊月眼神中現出一絲迷惑,問道:「我師父怎麼了?」

    對方沒有回答,不緊不慢地吸了一口煙,手臂放下來的時候,他的風衣忽然開始微微飄動。

    汽車在剎那間熄火,兩側的車門光噹一聲無風自開。樊月和石錚的身子各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扯著飛向兩側門外,不管兩人如何拉緊對方的手,都無法阻止被拉扯分離的趨勢。樊月向石錚幽怨地看了一眼,鬆開了緊扣的手指,同時叫了一聲:「別傷害他,我跟你回去!」

    石錚心裡明白,憑借自己的力量根本沒有跟對方抗拒的可能。在與樊月分開的一瞬間,他氣憤而無奈地大聲問道:「你想幹什麼?你到底是誰!」

    男子沉默不語,只有風衣獵獵在飄。

    樊月被迅速吸到那男子身邊,並被一把抓住。石錚則被那股力量直直地拋飛出去,直到後背狠狠撞到牆上,差點把脊椎骨撞斷。他咬著牙不吭聲,落地之後癱坐在地。

    流動的霧氣迅速瀰漫視野,已看不到男子和樊月的身影,只聽到樊月的聲音,有急促而關切地詢問,也有憤怒而絕望地斥責:「石錚你怎麼樣?傷到沒有?…….曲師,你居然也來欺負小輩!」

    石錚剛想回答說「沒事」,眼前濃密的霧氣中便又顯出一個手印形狀的通道,感覺身子被一股力量提起來,不由自主地再次離開地面,定格在離地面兩米之處,接著,便感覺意識被牽扯著脫離了身子,開始上下翻騰旋轉,像被什麼東西攪動一般,讓他一陣陣的眩暈。

    只聽霧氣深處傳來男子冷冷的聲音:「神門…….太極……流光,三顆而已,高估你了。哼,好自為之吧。」

    話音落地,他的意識立刻回到身子中間,那股力量消失,身子再一次重重摔在地上。

    兩次重摔,加上之前被攪得暈頭轉向,身子好像已經不是自己的,不能動彈,也不能說話,卻剩下酸麻疼痛各種感覺。為了不讓樊月擔心,他死撐著不吭一聲。

    他確信對方不會傷害樊月,只是帶她回去。這樣未嘗不是好事,他一直擔心自己拖累她,只怕她不肯離開。能這樣解決最好。

    即便如此,男子絕對性的力量仍然讓他平生第一次感到了畏懼,深深的畏懼。三十歲左右,不過比自己大十餘歲,卻連正眼都不給自己,隨意揮灑,就將自己耍弄於鼓掌之間,甚至樊月在他手裡也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這就是力量的差距嗎?

    他到底是誰?曲師?難道是林秋妹口中那個曲聽潮?

    還好這樣的厲害人物並沒想傷害樊月。他最在乎的就是這一點。

    他睜大了眼睛看著迷茫的白霧,聽到樊月的呼喚和叮囑:「石錚!你千萬要小心,這幾天不要回北京!」

    她的聲音逐漸拉遠,聽起來每個字的間距足有幾十米,到最後兩個字已經幾乎聽不見,完全靠石錚自己的邏輯去補完。

    石錚閉上眼睛躺在原地,渾身疼痛,心裡抽搐著疼了幾下,卻感到一下子輕鬆了。他想,等到自己也有那種本事的時候,再去找樊月,去跟這位曲師較量較量,把樊月奪回來。只是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

    他想起男子臨走前對自己說的話。神門,太極,流光,這是什麼?難道是自己的靈賦十二星神?三顆難道很少嗎?他不理解,也不知道這三個名詞到底代表了什麼。畢竟,樊月只給他講了易法九論的兩論而已,而且第二論都沒有講完。這種程度的他,當然聽不懂對方在說什麼。

    可是他空前地有了幾分信心,好像感覺到了靈體的存在。就在曲聽潮將他提到空中的時候,似乎故意把他的三體暫時拉散,讓他恍惚間找到了身子之外的感覺。就像紅黃藍的顏料一一分開,這樣才分辨的出哪個是紅,哪個是黃,哪個是藍,而不是一味的白。

    他一面回味著剛才的感覺,一面寧定心神仔細去體驗。強烈地想要保護樊月的願望讓他從戀愛的迷亂狀態中清醒過來。他僵直地躺在冰涼的地上,心湖的浪濤逐漸平息成微小的波紋,波紋又漸漸歸於平靜。破碎的光芒幾經拼接,明亮的鏡子赫然自心中顯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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