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拭亂塵煙 章三 九論第二：靈賦 文 / 竹林探月

    章三九論第二：靈賦

    樊月忽然低聲講起有關易法九論的話，石錚靜靜聽她講完這一段，問：「你休息好了？」

    「好多了。我想盡快把九論講給你聽，不過你要記著，以後要保護我。」

    樊月說話的口吻很親暱，輕柔的話語中混著絲絲甜蜜，又透著小女兒家撒嬌的味道，雖然淡而青澀，卻讓石錚心頭沒來由的一陣慌亂，加之女孩帶著馨香的口氣吹得他耳根癢癢的，他便不自覺地把她摟得更緊，並重重地點了點頭。

    他願意保護她，甚於保護他自己。

    樊月便伏在他耳邊開始講述，聲音輕得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

    這個三界論或者三體論的基本觀點，是說整個世界是由三個不同層次的世界嵌套在一起構成的，而作為生命，人也是由三個不同層次的「身子」重合在一起形成的。

    這說法聽來頗令人費解，打個比方，就好比在一張紙上分別塗一遍紅色、一遍黃色、一遍藍色，就會得到一張外觀為白色的紙。正如白色混合了三種顏料，世界也混合了三個層次。但世界跟塗刷顏料的不同之處在於，在一般人類的視野中，它的外觀永遠是物質層次的模樣和顏色，而不會變成另外的一種。

    生命最基礎的一層是物質層面，這是其它兩個世界層面有賴存在的基礎。物質層面如果消失了，其它兩個層面也會消失。

    第二個層面是意識層面，它處於三界認知和指揮者的狀態，但一般只指揮物質層面。

    第三個層面是氣數層面，它是物質層面和精神層面的主宰者，是兩者存在、毀滅、運動、變化的力量本源。

    三個世界層面的關係，可以拿舊時代的木偶劇來近似打比方。物質層面就像台上的木偶或布偶，意識層面就像後台進行提拉操作的人，而氣數層面則是總導演或總編劇。

    站在生命的角度來說，以人為例，物質層面的肉身、意識層面的魂魄、氣數層面的靈體分別表達了人的行動外表、精神意識和命運定數。肉身、魂魄、靈體三體合一才成為人。靈體預定了肉身的死亡時間，而肉身死亡之後，魂魄和靈體也會很快隨之消散。這就好比水缸與水的關係。水缸碎了，水便會傾覆乾涸。

    肉身的作用主要是兩個，一個是靈魂容器，如上所述，另一個則是靈魂表象。意識、性格和命運的東西會通過身子來表現出來，形成固定的身材長相和氣質神態。它容納了靈魂也洩露了靈魂。

    魂魄的作用主要也有兩個，一個是認知世界，一個是控制身子。這種認知和控制一般都是針對物質世界和意識世界，直接控制意識也不易達成，比如催眠術等等。命師對人類命運的認知絕大部分是通過八字或手相面相，沒有幾個人能直接審視到氣數層面的靈體，因此這種認知仍然局限於物質層面，沒幾個人想到要去控制靈體。但某些魂魄是可以控制靈體的，這就是易法的主要實施途徑之一。

    靈體的作用對絕對多數人而言只有一個，那就是製造命運。

    命運是生命沿著時間軸的運動。靈體製造了一個特定的引力場，來決定生命的運動方向和幅度大小，生命和生命在時間軸上的碰撞，就形成了人與人之間的來往交互。

    對於認識到靈體的一些人來說，以靈體為媒介作用於氣數世界，則是靈體的第二個作用。

    物質世界的所有運動都是被氣數世界所操控的，比如某一時刻某座城市刮起一場東南風，則氣數世界會形成相對於這場風的一個誘因，但它並不是空氣的冷熱反應和旋轉流動，而是存在於氣數世界的獨特形式，或可類比於磁場。

    靈體存在於氣數世界之中，可通過某些手段來引發氣數世界的變化，藉以引動物質世界的運動。這就是易法自然流派的基本原理。

    樊月從頭到尾把九論第一論說了一遍，講得很細緻，生怕石錚聽不懂。這易法理論不同於易經基本原理，它在原有理論的基礎上昇華了一個層次，旨在讓人換一種眼光去看待世界，形成一種全新的世界觀。因此饒是石錚浸『淫』易經這麼多年，在心裡梳理了很長時間才弄懂她到底在說什麼。讓他感到最不好接受的是，這理論竟然承認了靈魂的存在，那是不是說鬼也是存在的？

    「鬼不存在的。」樊月給出了否定的答案，依然悄聲細語地解釋說：「如果不經過某些易法催動，魂魄離開肉身就會很快消散，不會形成冥界，沒有冥王，也沒有鬼。」

    石錚不禁長舒了一口氣，總算沒有把自己的世界觀完全顛覆掉。三界三體，其實以人的精、氣、神來理解比較簡單。古人常說：「人有三寶精、氣、神」。精是構造和維持生命活動的物質基礎，位於物質層面，對應人的身子；氣是人體生命活動的源動力，位於氣數層面，對應人的靈體；神是統攝各種意志、精神活動的元素，位於意識層面，對應人的魂魄。這理論只不過是把精氣神解離成三個同位世界。

    他很快就把這一系統理論消化乾淨，開始了進一步的思考，問道：「靈魂既然在非物質世界，看也看不到，聽又聽不到，聞也聞不到，怎麼證明它們是存在的？」

    「可以看到。」樊月很認真地答道：「視力不是不可以穿越層面，只是大部分人難以做到罷了，有些人卻有天生的陰陽眼，能看穿靈魂三界。」

    石錚很自然地想到了小穎，那個可以看到些稀奇古怪人形的小女孩。她很可能擁有看穿三界的陰陽眼，不然很難解釋她那奇怪的視覺。可即便存在陰陽眼，畢竟絕大部分人視力正常，不具備類似這種能力，對他們而言靈魂存在與否就沒有什麼價值了。

    看不到靈體，是否就意味著無法操控靈體？

    樊月微微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再一次否定了他的看法：「不，看不到也可以操控，只要你能感受到它的存在。」

    「感受？」

    「對，就是靜下心來，嘗試著用意識去觸摸它，觸摸你身子內部若有若無流動著的一種東西。一開始可能很難做到，天長日久就會慢慢有所體會，漸漸能感覺到身子內部有個人形的氣狀體。」

    「需要多久才能感覺到？」石錚皺了皺眉。

    「看個人天分，還要看易占的水平。其實像你這樣已經步入心易『心境』的人，很容易就能感覺到靈體存在。心境是象境的昇華，因此它有一個缺點，就是很難反映你取象不熟練的事物。如果你對一個事物認知不夠，就反映不出。以前你沒有意識到靈體的存在，因此心境不會有所反映，現在你認識到了，再去慢慢體驗，很快就能把握到它，而且會把握得精細全面，這可是易占帶給易法最大的好處。」

    聽到這，石錚心中方才豁然開朗。原來占卜與易法直接掛鉤之處，就在其強大的認知能力。這就像人類的文明進程，先認識世界，之後才能改造世界，改造必須是在認知的基礎之上。

    想了一會兒，他對占卜無用的懷疑也就悄然冰釋。想必易法施法者是通過對氣數世界的小幅度改變來扭曲占卜方獲得的信息，如果對氣數世界有所瞭解，占卜一方仍然可以把扭曲的影像還原回來，拿到真實的信息。只是理論上雖然可以，做起來必定會困難重重。歸根結底還是占方與法方的水平高低的比拚。

    「其實大部分人並不具備感受靈體的本錢。」樊月打斷了他的思考：「這仍然是一個天分範疇的問題。在時空內部，對靈體認知和操控的天分被稱做『靈賦』，這也是九論第二論的內容。時空會對每年正式加入的新人進行一次易命水平測試和靈賦測試，看新人具備不具備易法天分，適合向哪個流派發展。」

    「一共有幾個流派？」石錚好奇地問。

    「主要是三大流派，精神流派，自然流派，還有空間流派。流派與流派並不排斥，有不少人擁有雙流派或多流派靈賦。」

    接下來，樊月簡單地講述了一下有關「靈賦論」的知識。因為這部分只是對易法天分的一種衡量標準，跟易法的學習使用並沒有太大關係，所以她知道的也不是很詳細。

    八字命理預測術中有星宿神煞的概念，當一個人的八字中出現某種組合就是帶了某種神煞。某些星宿神煞就可近似看做一種「天賦」標誌。比如天乙貴人，這種星宿所帶來的天賦就是讓人有近貴的機會，容易得到貴人幫助等等。再比如桃花星，往往帶來的是很好的異性緣，至於異性對你有利還是有弊這就要看八字具體配置。良好的異性緣也不失為一種天賦。

    靈賦論中所謂的靈賦，測量方式與星宿神煞相差無幾，是從靈體中辨識某些靈賦標誌，這些標誌稱為「十二星神」，也即從十二個角度來描述人的靈賦特徵。

    一個人的八字是對其命運的反應方程，這種方程式也就是對靈體的粗略描述。八個字是無法對靈體進行詳細描述的，所以它很難反映相對複雜的星宿神煞，例如十二星神。

    石錚不懂八字，但這個道理倒是粗淺容易理解。八字就好比蒙了塵的鏡子，照不到人身上細膩的紋理，只能顯現粗疏的人形。

    聽到這樣新鮮有趣的理論之後，他也像大部分人一樣，心裡發癢，想知道自己擁有十二星神的哪一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