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十一章 突兀的開端6 文 / 三千籟皆無

    第二十一章突兀的開端6

    已經是第六天了。

    以往的五天裡，每天都會有個女孩從豐臃女孩身邊拖到另一間屋子，不消一刻鐘，便以另一種簡約的形態返回到這間屋子。完成「結婚儀式」之後，她們便會被英俊男人用細線吊起來，像風鈴一般的再大屋中飄蕩不已。

    已經六天了。英俊男人精心準備的千百多玫瑰花，都蔫然萎縮成了骨朵。地上的血跡濕了又干，干了又濕，層層疊疊，每當陽光照在上面時，都會反射出艷艷的紅。

    五隻帶有鑽石戒指的斷手，也都已經變了顏色，在空氣中釀著腐爛的臭味。吊在空中的頭顱好像有些被風乾了，原本那些非常美麗的面孔上，毫無例外的都浮腫起來，原本保養得很好的皮膚，都脹的繃裂了眼角呲著牙齒，露出一個異常詭異的笑，像是一隻隻皺巴巴醬青色的乾枯南瓜。

    豐臃女孩已經放棄了求生的希望。她非常的恨自己———恨自己的神經為何竟如此的堅韌，浸泡在地獄景象中這麼許久，竟然還未崩潰。

    此刻，她只希望自己在被砍掉頭顱之前，就已經瘋掉。不過她異常堅強的精神系統，卻著實讓她失望。在無法阻擋和逃脫的巨大恐懼面前，能夠早一些死亡，也許都是一種莫大的幸福。

    豐臃女孩望著這六天六夜親密在她身邊環繞著的頭顱，心中不禁嫉妒已經死去的她們的悠然。卻不知，她落到這個地步，也完全是因為她自己心中太強的嫉妒。

    一張英俊的面孔出現在她的面前，極其溫柔的對她說道：「你，願意嫁給我嗎？」英俊男人愛憐的撫摸著豐臃女孩那張，被疲憊和恐慌折磨的十分可怖的臉，愛意誠誠的說道：「相信我！我會給你幸福的。」

    豐臃女孩被魚鉤拉吊開的眼睛裡，已經無法流出恐懼的淚水了，她心中正盼望著自己更快一點更早一點的死去。她的眼神裡也沒有了半分的光彩，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漠然。一種絕望的漠然。

    令人想不到的是，英俊男人淳淳愛意的眼神，在這種絕望的漠然中，突然顫抖了一下。隨即他英俊的臉猛地抽搐起來，身子顫抖不已，雙膝一軟跪了下去，像個受傷野獸般的哀嚎起來，口中喃喃不已：「我．．．我愛你．．．我愛你．．．求求你別．．．別用那種眼神看我．．．別．．．．．．」

    男人扭曲的臉上滿面倉惶，與平日裡英俊灑脫，款款有形的樣子迥然相異。他匍匐在豐臃女孩腳下，緊緊地縮成一團，顫抖的像是一隻將死的蟲子。

    「我愛你，」他喃喃的道，「為什麼用那種眼神看我？！為什麼？」他嗥叫一聲，跳躥了起來，瘋狂撲向豐臃女孩的腳邊，跪在地上，發了瘋一樣抱著她的腳趾瘋狂吻、舔，嘖然不已聲中，還夾雜著猶如呻吟般的獸嚆，「我，我愛你，我愛你．．．．．．」

    直把女孩每根腳趾都舐舔遍了，男人又跳將起來，捧著女孩的雙手，以同樣的瘋狂強吻。豐臃女孩心中已經用盡了的恐懼，再次湧了出來，雖然她無法開口說話，卻心中聲嘶力竭的，祈禱著死神快些降臨在自己頭上。

    還未祈禱完畢，那男人又死命抱著她的頸子，朝她的唇邊狂吻起來。她的內心烈烈掙扎想逃脫那曾經讓她迷戀不已的唇，但是身體卻無力的順從之極的隨男人操控。

    「啊！！」狂吻她的嘴唇的男人，突然受了驚一般的猛地跳將起來，一臉惶然，眼神渙散，指著她的身體喃喃道：「不潔．．．太不潔了．．．太不潔了．．．．．．」

    豐臃女孩還未明白男人的意思時，他便狂叫著，像她的身體揮拳猛撲過來。雨點般的拳頭打在女孩虛弱的身體上，砰然作響。女孩身體的同樣虛弱的內臟，被毆的抽搐不已，把大口大口的鮮血，從她體內擠出來。

    男人的精神也在非常恍惚的狀態，他喘息著，身體瑟瑟發抖，看著女孩嘔出的血跡，他竟嚇得連連後退幾步。

    呆了半晌，他猛地摔坐在地上，大聲慟哭起來，和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沒有什麼兩樣。他哭嚎著：「我．．．．．．我愛你．．．．．．我愛你．．．．．．為什麼．．．．．．為什麼你．．．．．．你離開我．．．．．．為什麼你要嫁給別人．．．．．．」

    內臟產生幾乎裂開的的劇痛，讓豐臃女孩終於昏了過去。

    當她再次醒來的時候，仍然是被牢牢的捆住。只不過眼皮上的魚鉤，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取掉了。

    不過，身體周圍瀰漫著一種非同尋常的古怪氣味，嗆得她不住咳嗽。

    英俊男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換掉了滲透了血的外套。換著了一身一塵不染的帥氣衣裝，若無其事的站在她面前，溫和的笑著望著她，柔聲道：「早啊，睡得好麼？」

    「你．．．．．．」豐臃女孩偶一張嘴，竟然能說出話來。不過聲音卻虛弱和沙啞之極，根本聽不出是一個女孩子所發出的嗓音。

    「對不起。」英俊男人突地低下頭，神情悲傷之極，「對不起，我知道嚇到你了，真的對不起．．．我．．．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做出這些可怕的事，」

    他將臉埋在手裡，聲音在發顫，好像在抽泣一般，「我的腦中一片空白，當我清醒時，已經發生這些可怕的事了。」他的十指深深陷入發中，痛苦糾纏著，「我曾經受到非常深的傷害，你知道麼，非常深．．．所以．．．我一看到那些女孩子就非常的．．．恐懼．．．就情不自禁的想．．．想殺了她們．．．不．．．．不是這樣．．．不是我想殺她們．．．是我心裡有個魔鬼．．．這是他要我這麼做的．．．我怕極了．．．真的怕極了．．．我也不想的．．．這．．．這不是我的錯．．．不是我的錯．．．都是那個魔鬼．．．」

    豐臃女孩張了張嘴，雖然此刻她已經能說出話，卻腦中空白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好久，英俊男人才停止了抽噎聲，抬起頭，一臉淚痕未乾，卻緩聲說道：「但是，現在我感覺好多了，」他望著地上的血跡和殘肢，舒了一口氣，「這要非常感謝她們，她們為我趕走了心中的魔鬼。對了，」

    他靠近豐臃女孩輕聲的道，「還有你。我更要謝謝你。」他的表情恢復了原有的優雅，笑了笑，好像怕女孩聽不懂一樣，接著解釋道：「我要做一個了斷，就是讓我忘了我從前的噩夢，忘記這裡所發生的一切，然後迎接我更美好的新生活。」

    男人想做些什麼，她不知道，但是她有種感覺，面前這個好像已經恢復了理智的男人，卻要比沒有恢復理智前更加瘋狂和可怕。

    女孩張大了嘴，好容易才拚命擠出幾個字：「讓．．．讓我．．．讓我走．．．．．．」

    英俊男人站起身來，從衣兜裡掏出一個打火機，道：「很抱歉，我不能答應你，因為我這麼優秀的人，不可能為你們這些女人，而放棄我的生活的。所以，你必須要為我走完最後一遭，否則，」男人笑了起來，他打著了火，「否則，我以後怎麼能好好的安心的活下去？」

    豐臃女孩此刻才聞到，空氣中的古怪氣味不是花香，也不是血腥味，而是汽油。

    非常濃重的汽油味。

    大屋的每一處都已經澆上的足量的汽油。

    足量，就是足夠把這個大屋，以及大屋中所有的一切，都燒成灰燼的份量。

    英俊男人很誠懇的微笑說道：「放心吧，每年的今天，我會記得你的。」

    「救．．．救命．．．」豐臃女孩張大了嘴，拚命想呼救，但嗆鼻的汽油味湧進她的口和鼻，讓她不斷咳嗽。她的聲音連傳到男人的耳邊都十分的困難。

    英俊男人微笑的看著女孩拚命掙扎的表情，溫和得說道：「放輕鬆一點，否則我心中會有些不安的，而且．．．．．．」

    突然間，他的眼神呆住了，望著豐臃女孩的身後，驚恐的叫道：「你．．．你是誰？！你．．．你是怎麼進來的？！」

    自然沒有任何人回答他。

    就連豐臃女孩不知道，英俊男人為何又精神錯亂了一般。

    英俊男人的眼神越發的恐慌起來，大聲叫道：「你是誰？！別過來．．．．．．別過來！」

    他用力揮著手，指著女孩身後的暗處。打火機的火苗在他手上不安的跳動著。

    豐臃女孩的心臟幾乎緊張抖的要爆開了，她知道男人的手一鬆，所有的人都會淹沒在烈焰的海中。不論是死人還是活人。

    雖然她曾一心尋死，但想到烈焰分身的痛，她仍忍不住掙扎起來。

    「別過來！我，我燒死你！！」男人驚恐之極的嚎叫著，好像豐臃女孩身後，有一隻魔獸步步逼近一樣。

    「別過來！！」男人的尖叫刺耳之極，可以聽得出他正在承受著絕大的恐懼。

    想是見到了鬼一樣。

    「嘎嘎．．．．．．」

    豐臃女孩身後，突然爆出一陣冗長尖笑。

    不過這尖笑像是餓獸吼嘯一般，立刻便將男人絕望的尖叫吞沒了，整座大屋好像被這一根鋼針般銳利的笑聲刺痛了一般的，顫了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