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六十四章 迢迢肝膽耀崑崙1 文 / 三千籟皆無
第六十四章迢迢肝膽耀崑崙1
———雖然我一點兒也不知道,他們要做什麼。
但是,我的直覺是這樣告訴我的。
這個想法讓我心中非常不舒服,我實在怕我哥子也同康先生一樣。他們究竟要做什麼事?是我哥子說的那為國為民的大事麼?既然是這樣,那麼為何他又讓我非出京城不可?難道他知道自己會有危險?
若是這樣,我就更加不能走了,我要留在京城。
我不知道他們要面對的是什麼,但是連皇上都恐惶不已的話,肯定是非常可怕的物事。估計即使是那個持著巨刀的虯髯漢子,都無能為力吧。
想到這裡我的心不由張惶了起來。不過雖然如此
嘿,因為再過幾日,便是中秋了。
———百里太一說過,中秋節之前,他一定會來京城尋我的。
我相信百里太一,相信有他在,這世上沒有做不到的事。
我相信。
一想到百里太一,我心裡便踏實得很。
嘿,想到那虯髯漢子見到天神一般的百里太一時的吃驚表情,我便想笑。
———嘿!你以為你很威武麼?
我急奔了一上午,實在是累壞了。
不但腰腿酸軟,後背那一條棍傷,更是讓我每每呼吸都痛的齜牙咧嘴。我躺在床上坐臥不是,便叫了店小二,給了他銀子讓他給我買回幾帖膏藥去。
想到著棍傷,我又想到了那白癡隨袁尉廷去的那一幕,不知道為何,總有一種異樣的感覺,在我心頭縈繞不散。
還有,那白癡在大街上,看到人的時候的異樣表現,我總是覺得他在畏懼、害怕什麼東西。他究竟在怕什麼。
人??
嘿,還真是白癡,人有什麼好怕的?
在我這房裡住了兩個多月,這驀的走了,還真不大習慣......
這些紛絮雜亂的念頭,一個接一個從腦袋裡冒出,我熬不過倦意便睡著了。
這一覺我睡得好沉,一直睡到第二天天亮我才醒來。
不知怎的,這一覺醒來之後,我只感到頭痛欲裂,如同喝了一整缸的劣酒後酒醒的感覺一樣。
我不禁用拳頭使勁砸了砸腦袋,不成,還是脹脹沉沉的疼。大概是病了。我想喊小二去給我要一碗薑湯,但睜眼一看,我便呆住了。
這......這是我住的房間麼?怎麼狼藉一片?!
不光是包袱,連箱子、櫃子、抽屜......全給人打開,翻看得亂七八糟。我的衣服、鞋子、褡褳......全斗七零八落的給人散落抖落在地上。就連我床下的隔板中,還是我睡的褥子下,全都被翻騰了一遍。
莫非...是...遭賊了?我啊的不由叫出聲來,也不管頭痛欲裂,便翻身下床急忙察看,結果我仍是吃了一驚。
查點的結果,我是一點兒東西都沒有丟。
我又仔仔細細的查了一遍,隨身的衣物、細軟、銀錢......一樣都沒有少。甚至那些百里和我從那些惡人處,拿來的大額銀票,連一張也沒有丟。
竟然不要錢!這是什麼賊?
既然不要錢,那麼他為什麼費了這麼大的勁?他究竟想幹什麼?
剛才的一聲大叫驚動了小二,他推門一進來,也是啊的一聲大叫,望著滿屋的狼藉發呆。倒是我要來寬慰他,說沒丟東西。待小二回過神來時,我便仔仔細細的詢問一番,但結果和我想的一樣,他說一個人影兒也沒有見到。
待小二退下去時,我突然想到百里太一留給我的那個東西。我連忙尋到,它和那些褡褳裡銀票堆在一起,這賊人一點也沒動過。
嘿,我拍拍腦袋,自忖到:這東西丟在大街上,相信沒有一個人願意多看一眼的。連錢都不要的賊,又怎麼會動它?
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但還好沒有丟什麼東西,也沒有去張揚了。
尋到我哥子和康先生了,雖然與我事先想的有些差異,但我心中卻還是舒暢了許多。本打算今天好好去天橋逛一番的,但不知為何我的頭從起得床來,便昏沉得很,然後又發生了如此仍任不爽快的事。
我氣悶起來,只是將散落一地的事物隨意收拾了一下,便又躺到床上去,不一會兒便又睡著了。
我在次醒來的時候,是被一陣急急得敲門聲驚醒的。我仍是頭痛欲裂,以至於渾身都酸痛難過起來。若不是門外那人敲得甚急,我實在不想起身。
但我一整開眼睛,又是嚇了一大跳!我收拾起來的那些散碎物事,又是被人散拉落了一地!
而且這次更甚!
不僅那些衣物櫥箱的夾縫木板,全都用利器撬了開,就連我鋪蓋的被褥、裌襖、鞋底都被撕拆開來,布碎、棉絮揚了一地都是!
我不由惱怒之極。
門外那敲門聲越發的緊了,甚至聽得有人在悄聲議論要破門進來。我怒氣衝天的去打開門一看,門外站著店小二、店掌櫃,還有兩個跨著腰刀的差人。我一打開門,他們便全都愕住了。
經店小二一番結結巴巴的解釋,我才聽得明白。他四更天起來的時候,先是聽得我屋中慼慼卡卡有搬東西的聲音,而後便看到兩個身影,從我的房裡溜了出來。他本以為是我,也沒留意。後來經過我門前時,聞到一股焦厄的氣息,似是什麼木器點著了一般。
他嚇了一跳,以為是我屋裡燃著了什麼桌椅,便大聲叫門。不想他喊了半天這門裡一點動靜都沒有,他驚慌起來,便喊了掌櫃。掌櫃也無計可施,幸好有兩個差人在店裡歇息,便喊得他們上來。一來若是真有危險,他們能應變一些,二來若是我橫屍屋中的話,有公人再此也好做個見證。
那兩個差人態度蠻橫之極,不由分說便要往屋子裡闖。我一是正惱怒,二是對差人向來抱有惡感,三是我知道若讓他們進的屋來,定會對我趁火打劫。
我硬起性子來,說什麼也不讓他們進。爭執了好一陣兒,他們拗不過我便悻悻地走了。在掌櫃和店小二的賠笑中,我澎的關上了門。
其實我的心中,也頗為暗自驚心不已。我昨天本只想躺上一會兒,沒曾向一覺睡到第二天天亮,若不是他們敲門驚醒,不知我還要睡得什麼時候去。
我將置於一地的物事,一件件的收拾起來。和昨日一樣,連一文錢的東西都沒有丟。但是比昨日的動靜多上甚多去。我細細查了一遍,不僅是櫥箱衣被給弄得七零八落,就連牆磚也被撬開很多去。
我惱怒的同時,也不由的心中震動———如此大的動靜,就連睡迷糊的店小二都聽得見,而我卻連一點兒也不知道。
很顯然,他們是在尋一件東西。
至於他們到底在尋什麼,我卻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來。看著那一屋的狼藉,我實在恨得牙根癢癢。
我有個感覺,他們沒有找到那東西,肯定還會再來。
我不動聲色的出了門,在外面逛了一圈,買了一把開了鋒的短匕藏在袖中。然後便回到客棧,躺在床上假寐,等待天黑。
這段時間的確難熬的很,我不由在那裡胡思亂想起來:究竟這賊要的什麼東西?我有意無意的向小二打聽了一下,這客棧旁的二十多個上房,五六個通鋪一點也沒有著賊的痕跡。我心裡就納悶,這賊若是尋什麼東西的話,怎麼就確定在我這房間裡?......
雖然短匕在手,但說實話我非常不安。不光是因為遭竊,還有我哥子的事,都讓我提心吊膽的。
但是我每每想到百里太一便要到了,心中就踏實了許多。
不知道為何,天一入夜,我的眼皮便越來越重,不由自主的睏倦之意,如同波浪般的層層襲來。我雖努力克制,但還是昏昏然的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我醒了。
但眼前一片黑咕隆咚,頭還是昏昏然的,似乎裡面灌滿了鉛一般。我一動不也敢動,因為我聽到,身旁床邊有移動重物的響聲。
只聽那動靜,那被移動的東西,少說也得有百多斤。這重物被粗魯的在地上拖甩過去,發出一聲悶響。
終於還是來了。
看樣子我醒來的真是時候。
我心中暗自忖著,一手悄悄緩緩摸出袖口裡藏著的短匕,繼續裝作睡熟的樣子。
不知道什麼原因,空氣中瀰漫著一股什麼東西燒焦的氣味,甜甜酸酸的確不大好聞,但那氣味很是軟綿綿的,使人發嗆。
我怕自己咳嗽出來驚了那賊,便憋住了氣息。
我從眼睛縫裡看去,藉著窗外的光我能看到床邊有一個甚為粗壯的身影,躬著身子正在搬挪什麼東西一樣。我又觀察了一會兒,才確定這賊就他一個。
那黑影搬了一陣之後,似是把重物搬拖完了,他四處又瞅了瞅,似是沒有重物可搬,突然俯下身子,伸手向我抓來。
我一直等的,便是這一刻。
我算計好了,他俯下身來的高度,剛好是我能用短匕能刺到他的距離。他一俯身,我這積攢了許久的力氣和惱怒的一刀,咬著牙便向他的喉上刺去。
以靜待動,出其不意,蓄勢而發。
我這一刀,是勢必要殺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