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三十章 破 文 / 三千籟皆無

    第一百三十章破

    聽得大漢話語中，卻將這小石峰一般的萬斤巨岩好像敲破磚塊一般的輕鬆，游奇苦笑道：「這．．．．似乎也太勉強些了吧？」

    大漢嘿的一聲冷笑道：「你若是覺得勉強，大可不必去做。以後你就安心陪老子呆死在這鬼洞裡罷。不過，說不好那天沒了食物的話，老子把你宰了打牙祭，也休得怪我了。」

    其實，現在大漢那裡又是游奇的對手？只不過游奇天性質樸，他心知大漢心患瘋病言語張狂，便也不去與他爭這口舌之利。當下不去理會沿著這石台緩緩走了一圈，時而駐步仔細觀察，時而蹲下以手叩石聽其聲響。

    大漢見游奇一言不發卻玩兒似的東看看西摸摸，早已忍不住光火大聲道：「你到底幹不幹？不幹的話就給老子滾下去！」

    游奇不去理會他，而卻又默默的低頭閉目忖思起來。大漢見游奇充耳不聞更是大怒，一連串洶湧澎湃的髒話，便要從嘴裡噴湧了出去。這時候，閉著目的游奇卻突然睜開了眼睛，說道：「你退開些。」

    怒氣沖沖的大漢沒聽清楚，還以為游奇讓他滾下這石台去，於是兩眼一瞪怒吼道：「你小子說什麼？！」

    游奇連臉也不回，只是揮了揮手道：「離我遠一些，越遠越好。」

    幸好大漢只是瘋而不是傻，他在一愣之後馬上就明白，游奇要動手了。於是當下便走到石台的邊緣處，可口中仍是不依不饒的嘟囔著什麼。

    其實，游奇對這塊十餘丈長五六丈厚的巨岩一點兒把握也沒有。以此時他體內蘊著的那種「殛」力的程度來說，用盡全力也只是將山洞的石壁擊出一個丈餘寬窄的大洞。但要知道的是，雖然這山洞的石壁擁有自動修復的能力，但其質地卻沒有這塊巨岩堅硬。

    但即使游奇沒把握，他也必須要盡力一試，因為他必須要出去不可，因為外面有他無法放下的人。

    既然光憑「殛」之力尚且不足，那麼所有的希望，只能寄托在剛剛領悟到的「漩渦」之動勢上了。

    游奇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澄空心緒集中精神，將體內的力量一點一滴的聚集起來，喚醒了深藏在體內那只蘊著粉碎一切物事力量的凶獸。

    這只「凶獸」自從在游奇體內覺醒，便從未飽食過。相信它若是能言善語的話，縱然不對游奇破口大罵，也定是怨氣衝霄了。不過不知道為何，它不但未曾罷工，而且力量依然充盈的很——甚至比游奇未進入獅山之前更為充盈。

    剎那間，游奇的一雙瞳子紅的像是燃著了血的妖火一般的赤了起來，與他的生命結為一體的那種原始力量，在他的體內迴環鼓蕩，直至渾身血脈都澎漲得難受，迫不及待的想覓去處。

    「力行水勢，心如月影，明月之影映水，影雖隨波萬變，但月終懸淨空。浪翻萬丈，也是因勢而動．．．．．．」

    游奇心中默念著大漢所授的口訣，強吸進一口氣，強強壓住自己身體內澎湃的力量和血脈，並引導著這份力量循著「漩渦」的水勢緩然運起來。

    只要有水便能見到漩渦，小到鍋碗瓢盆，大到汪洋大海裡都會有漩渦。且水勢越大，其破壞力越強，在大海中，即便是千萬噸的鋼鐵巨輪遇到大漩渦的下場，往往不是被其離心力高高扔起，便是被其向心力吸進撕扯得粉碎。

    雖然游奇立著不動，但體內那澎湃的力量，已經循著「漩渦」的水勢，在他體內疾漩起來。可他仍不斷的聚起體內的每一分一毫的力量，催動新的力量增添進這「殛」力造成的「漩渦」水勢中。每經一次呼吸，游奇體內的力量便被多逼出一分，「漩渦」的漩勢也更急了一分。百餘個呼吸過後，游奇體內的力量已經被他催發的渾厚到一個前所未有的地步，他一雙灼躍著的紅色瞳孔，更紅的像是隨時能噴出血來一般。

    不過，週身的痛楚也幾乎使他幾乎昏厥過去。

    因為此時看似原地不動的游奇，此刻卻同時經受著「漩渦」向心離心之力撕扯的煎熬。而且「漩渦」漩轉積蓄的力量每加強一分，他身體所要承受的力量便加重一分。

    這等強橫的力量在他體內高速急旋，其實早已超越他的身體能承受的強度了，以至於他渾身上下剛剛癒合不久的傷口也全都重新崩裂開來，每一根骨骼都不斷的咯咯呻吟。

    「不夠．．．還不夠．．．．再多些．．．．．再多些力量！！！」

    游奇緊咬著牙齒，這樣告訴自己。咬緊的齒縫裡迸出血來，順著口角汩汩流下。隨著游奇體積聚集的力量不斷攀升，他雙腳下的石面開始出現龜裂、粉碎，以至於他的一雙腳也陷進了石面之內。

    大漢此時才明白，適才游奇為何讓他走的「越遠越好」了。從游奇腳底傳來的隆隆震動，使得整個石台都微微顫了起來，他緊緊拉住山壁上的野籐才站穩了身子。

    「媽的，真是個怪物．．．．．」大漢瞇起眼睛喃喃的道，不知道說這獅山還是說游奇。

    「再多些．．．．．．．再多給我些力量．．．．．．」

    游奇心中叫著，他的心臟跳動的像是隨時都能從胸膛裡破胸而出一般，遍體的毛細血管一根根無聲的破裂開來，血霧聖光一般的噴薄而出。

    體內那只凶獸，此刻已成長的如同升能撕碎一切的狂龍一般。不過，在積聚增強力量的同時，它也絞碎了游奇的身體——一剎那，好像什麼重要的東西在游奇身體中繃斷了一般，它渾身脫力的軟倒在地上。同時那「漩渦」聚集的狂龍一般的「殛」力，從游奇右掌中傾瀉而出，涓滴不剩的全都注入進這塊巨岩中。

    「夠了麼．．．．．已經．．．．．已經．．．．盡力了．．．．．．」

    寂靜。

    石台上的震動停止了，巨岩中的隆隆聲也消失了。隨著游奇力竭倒下，一切聲動都停了下來，除了適才游奇所立之處的一層碎屑，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似的。

    「媽的！鬧騰這麼大，這就完了麼？」大漢滿心疑惑卻看不出任何異樣的端倪，不禁滿臉儘是失望之色。他從野籐上躍下走到游奇身旁，看到一身染血力竭倒地的游奇，滿腔失望不由變成滿腔怒火，抬腳便向游奇身上踢去：「媽的！你小子究竟死了沒有？沒死就給老子站起來！」

    這全力一擊的失敗，游奇真正是心如死灰面如憔枯一般，心中的難受更是倍以身體上的疼痛，且伏在地上連掙扎著想爬起身的力量都沒有了，一連數次想爬起身來都依舊重重撲倒在地上，一時間萬念俱灰。

    大漢見此情景，也不忍張口再罵，只狠狠的歎了一口氣，彎下身子想把游奇從地上扶起身來。

    但在他彎下腰的那一刻，卻看到了一個異樣的變化。

    便在游奇撲倒處，右掌所落在的地方稍稍的凹了進去，且正在緩緩、緩緩的蠕動——那掌心大小的巖面裡，似乎藏了什麼小動物一般，堅硬的岩石裡竟然藏有小老鼠一般,在突突的旋轉蠕動。

    大漢愣了一愣，以為自己眼花，再想離近看時，不料那掌心大小的圓凹處不斷擴大，眨眼間已蔓延如水桶般粗細，那巖面下的旋動的頻率也快了起來，像是在鐵籠裡迴環衝撞的野獸一樣。

    大漢只感到自己腳下的岩塊似是地震一般的猛然陷落，整個石台再次劇震起來，那渾圓的凹陷處猛增至丈許，且佈滿了越老越密集的龜裂，石面下轟轟隆隆悶響個不停，藏在那石面下的，勃然已膨脹成一隻即將要破卵而出的史前巨獸一般。

    大漢同千禽萬獸鬥了幾十載，對危險的警覺早已如同野獸般的敏感，這巖面猛然一沉之時，他心中立時感到不妙，一手拖住游奇的胳膊，身子一騰便躍了起來，抓住身旁石壁上的一根粗大野籐。

    便就在這同時，只聽得一聲天雷墜地一般的巨響，那丈許的圓凹岩石怦然間粉碎了，只是那急旋的力量，便已帶動起一股旋轉著的強勁氣流，並攪起的碎石碎砂礫漫天疾飛，饒是大漢身速如此疾快，仍是被蝗群一般密集的碎石打了一個面破血流。

    但這是只是個開端，異動卻遠不止如此——疾旋著的磅礡的巨力像是一枚呼嘯著的巨型鑽頭，只在一瞬間，便將這石峰一般大小的萬斤巨岩，鑽透出一個丈許寬闊的大洞。然而，這力量穿透巨岩之後並未消失，且繼續向下以排山倒海之勢傾瀉下去，旋擊在獅山的本體之上。

    轟轟隆隆如滾雷一般的巨響，還夾雜著有如古獸嘶鳴般的聲音，整個獅山石洞中，每一寸的石壁都非常痛苦的搐顫了起來，整個洞中塵土飛揚的似要遮天蔽日一般，即是讓人無法開目視物，轟然又使人震耳欲聾，一時間猶如天崩地裂的末日降臨一般。

    原本在洞中相互廝殺的那些千萬頭野獸，全都停止了自己正在進行的撕噬，惶惶然的聚攏在一起，不停的低聲嘶嗚著不知所措。

    不知過了多久，地底的隆隆聲終於緩了下來了，雖然極深之處偶爾還會傳來幾聲悶雷般的聲響，但整個山洞的顫震算是停了下來。大漢雖是被飛砂走塵撲的像是一個泥人一般，但始終一手牢牢抓住石壁上的粗籐，一隻手抓住游奇的胳膊，就這麼懸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