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百二十六章 石室1 文 / 三千籟皆無
第二百二十六章石室1
也就是說,這個年輕人的命星本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星,本應該默默無聞自生自滅的。
但不知為何,他命星本身的星芒消失得無影無蹤,命運的機緣巧合使他的命星成為了凶星「計都羅睺」。
還沒有完全成為羅睺星,是因為一個非常奇特的女子的關係。
但是,人力可以勝天嗎?
不可能。
看樣子羅睺星降世只是一個早晚的問題。
古爾邦對這個問題卻不是十分擔心。
因為那時,他已經看不見了。
突然,一絲深黑色的星光從極遠的暗空中映射過來,竟然輕易穿透這能湮沒一切的蒼芒,照在星芒中心上。
周圍的蒼芒被這絲極細,卻又極強的黑光映成灰色,攪得蠢蠢渾動。
但那極細的星芒驀的閃耀起來,幾乎要把蒼星的星芒衝散,沖淡,衝亂。
古爾邦一愣,絲毫感覺不到這絲綠芒預示著什麼意思。這極強黑光的星辰顯然也將要和這年輕人的命星交匯而過。
不知道這對他是吉?是凶?還是……?
但是古爾邦已經沒有時間再度思考下去。
因為他耳邊,一個沙啞、低沉的聲音冷森的道:「時間到了,死罷。」
石室,就是以石頭為原料所建造的屋子。
遠在數千年前,還沒有磚瓦水泥的時候,就流行用石板、石條、石塊建造屋子。但顯然這種粗拙的建築被日益智慧的人類所棄殆,漸漸的消失了。
但數百年前也有不少石砌成的建築,不過都是以帝王將相的陵墓居多。
至今,估計只有亞馬遜流域附近的貝亞米人,還仍然居住在純重粗石建造的屋內。
開化的文明處,就絕少有人住在這種石屋內了。
地球另一端的茫茫大洋中,有一個叫做「塞晡邇苦」的孤島。
在這個中年籠罩在綠色汁液般濃郁霧氣的島中央,埋藏著一座在歷史中死亡了千年的古代王城。
在這座廢墟般王城深深地下,隱藏著一座龐大更勝古代王城十倍的巨大地宮。
便就在這座地宮的盡頭,存在著一個墓穴一般的石室。
但它至少要陰暗、寒冷更勝於墓穴十倍。
黑黝黝的空間,陰森森的地方,暗漆漆的屋裡、濕漉漉的房中,暗得幾乎什麼也看不見,只有霉味、腥味、臭味和一種說不出來的腐味。
雖然伸手不見五指,但這石屋裡也亦然燃著燈。
一炳看起來至少已經熬了一百年的油燈。
燈光如豆。
但是在這一絲的光亮,卻似乎比純黑的黑夜,更暗、更黑一般。
這燈光裡,映出兩張臉來。
一張臉甚是和善可愛,面容和藹可親,臉上的皮膚的確保養得非常好,連一根皺紋都看不見,根本不可能從他的臉上看出他的實際年齡。初次見到他的人都不禁會驚詫於他那如同嬰兒般粉嫩紅潤的肌膚。但是仍能推斷得出他以年過中年,因為那一頭原本烏黑茂密的頭髮,已經脫落到屈指可數。髮根處斑駁不一,但黑白卻分得很明。
可以想像得到,數十年前,他肯定也是一個貌如玉刻、玉樹臨風的美少男。
但是隨著年華的逝去,這棵臨風玉樹漸漸長至兩個人才能勉強合抱的腰圍。玉刻般的面貌到沒有怎麼改變,只不過又在臉上多加增了十斤肥肉。致使他的下巴和脖子完全融合成一體,然後幾乎把自己的肩膀都淹沒了。
從遠處看去,他坐下的時候,完全像是一個超重量級的彌勒佛像。站立著的時候,他的體型更可愛——像是一個超級大的剝殼雞蛋。
另一個面孔在石室的另一個角落裡,那是一張無比蒼老乾枯的臉,像是經歷過千年雨打風吹得枯樹一般。皺紋緊密的疊積在一起,所以大部分的時候,根本分不出哪裡是眼睛,哪裡是嘴唇。
但通過這張臉同樣也已經看不出他的年齡。不過應該可以想得出來,如果一個人活了七八百歲沒有死的話,應該很可能就是他這副樣子了。
可是這張如同樹皮般不引人注目的臉上,卻有一個極其顯眼的鼻子。
一個像波斯寶刀般銳利和彎曲的鼻子,本就囂揚著無比殘,和冷的感覺,卻長在這樣一張蒼老的臉上,更顯得突兀。
這是一個老人。
像樹枝般的軀幹上,鬆鬆的掛著一件已經看不出質地的灰色長袍,呆呆的坐在油燈面前。被皺紋淹沒的毫無光澤臉上,燃著兩顆如幽明鬼火一般的藍色火星,在黑暗中昏昏欲熄。
那正是他似睜似閉的雙眼。
這個看似腐朽的灰衣老人正是一力支撐弒神組織最重要的基石。
甚至還有人說,他就是弒神的締造者。
據說他是暗生者世界裡學識最淵博的人,並且還通曉暗生者的一切密法禁術。已經沒有人知道他到底生存了多久,活了多少歲,也沒有人知道他的名字。
所有的人都尊稱他為———長老。
這裡是他的住所。
卻簡陋得讓人難以置信。
因為這件石屋裡,一具石桌,一張石床,一個石凳,已經是所有的擺設。
此刻,如豆的光火如妖精般的不停的晃扭著、跳動著,發出吱吱的輕響,像是活轉了一般。
豐臃的男人在長老面前低頭立著,不時偷眼瞥視著,一面拿著一幅潔白無比卻已然浸透了的方巾,偷偷抹掉那些從他那發亮的額頭不停湧出的汗。
長老卻端坐在昏暗之極的油燈對面的粗糙、寬大的輪椅上,雙目微閉,一動不動,已經一個時辰之久了,蒼老到這種程度的一個老人,這般不聞不覺般的不動,讓人不禁感到他是否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成為屍體了。
突然,那跳動著的火焰驀的一靜,向被凍結了一樣,但隨即便恢復了常態,那暗影中屍體一般的老人突然動了動身子,說出一句話:「我很高興,高興得很。」——然而他的話語中有了幾分少有的起伏,但他的臉上仍像是歷經千年的枯樹皮一般,看不出有任何高興之處。
法緹恩慌忙站得筆直,慌忙道:「是是是,屬下也很高興!高興得很!」兩條粗短的腿也似火焰燒到屁股一樣繃得很緊,以至於他看起來更是恭敬異常。
長老仍閉著眼睛:「你做得很好,這是你的功勞,我會記著的。」
法緹恩便忙不迭道:「不不不不,這都在長老您所預料之中的事情,也是屬下的運氣,也是他的福氣,嘿嘿……嘿嘿……」
長老臉上的皺紋舒展了一瞬:「你說的沒錯,這是福氣,但是這種福氣卻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消受得。」
法緹恩用力點頭道:「長老說的是,這『阿爾法原石』在幾十年中,經了成千上萬的人的試驗卻無一人能完全承受,想不到這個小子竟然……嘿……他真是太有運氣了!」他唉的出了聲歎氣,即像是出於感慨又像是嫉妒。
長老微微睜開一隻眼:「運氣?卻也不光是運氣罷。」
法緹恩奇道:「不光是運氣?莫非,除了還有其他的成因?」
長老閉上眼睛道:「莫忘了,他可是一個『繼生人』。」
法緹恩點頭道:「這個屬下知道。莫非他的身體能完全容納『阿爾法原石』,與身為『繼生人』有所關聯麼?」
長老如同睡著一般的一動不動,只聽他那毫無起伏的蒼老聲音道:「當然有莫大的關聯。他以一個普通人類的瀕死身體,接受體外施加的生命力而成為『繼生人』,這本就足以說明他的體質本就具有超強同化的特質。」緩了一緩,他才接著說道,「因為不但他的身體所容納的生命力不但大大超越自身的容量,更是因為他所接受的生命生體中,本就含有『原石』的因子。而他的身體非但完全吸收,而且還沒有任何排斥現象產生,這不能足以說明他身體有這種特質麼?」
法緹恩點頭道:「是是,經您這般點播屬下茅塞頓開。原來這小子有這樣的不凡之處,難怪在短短時日內,他的身體竟然達到需五十年積累才能成為的綠瞳水準。」
長老蒼老的聲音道:「這個我早已經料到。因為『阿爾法原石』能使組成他的身體因子結構發生變化,從而相互融合,以至於每個細胞都會成為一個獨立的生命。這樣,他的身體就不再是單獨的個體的生命,而是有無數細微生命組成的復合生命體。只要他的身體稍有損傷,他體內的因子細胞便能迅速複製再生。」頓了頓他睜開眼睛,緩緩的道,「也就是說,只要有一個因子還在存活,他的身體便永遠不會死亡。」
法緹恩愣了愣,恭笑道:「這麼說,
法緹大校似是嫉妒,又似是忿忿的一皺眉,嘿聲道:「是!是!不過聽您這樣說來,這個小子還真是撿到大便宜了。」
蒼老的喉嚨中似是被痰堵了般悶悶哼了聲道:「便宜?你跟隨著我幾十年了難道還不知道麼?這些年裡,先後將不加任何藥物抑制的『原石』原體,埋在用於試驗的數萬個人類、數千個暗生者的身體中,卻有哪一個能存活下來?那些人不是因子排斥立即死亡,就是抑控不住原石的因子分裂,而變成一團不停生長的肉堆——你也應該知道,弒神全軍都植入的那種『原石』,只是『阿爾法原石』的變體。而用於試驗的『原石』,才真正是『阿爾法原石』的原始體。」頓了頓,長老睜開一隻眼睛漠然的盯著法緹恩的臉,陰聲道:「如果你覺得這是便宜的話,我也可以考慮在你體內植入『阿爾法原石』的原始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