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第十三節 不如你狠(4) 文 / 慕容天鏡
第十三節不如你狠（4）
許多將領被這一問不停直皺眉頭，內心暗暗盤算該如何回答。一些性格堅剛的將領說得比較直接：「杜大哥對我們一直都很好，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有難同當。是個好首領。」
許多人隨聲附和：「對、對、對，我們很多都是他一手帶出來的，對我們恩重如山啊。」
「哦？」洪承疇又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絲毫不見剛才窘態：「如果我讓你們殺了他，你們會怎麼樣？」
說到這裡，所有的將領的眼睛突然一齊盯住了洪承疇，凜凜生威，彷彿面前的上司突然變成了敵人一般。一旁的衛兵察覺不對勁，一下將手放在了刀柄上。
洪承疇對這些凌厲的目光並沒有在意，揮了揮手示意士兵們不要緊張，繼續從容問道：「難道你們投降的時候就沒想過這點嗎？杜三不像你們，他是主犯，一般來說中央是不會對其進行招安的。也就是說作為帝國將領的你們遲早是要和他對上。或許杜三的人頭會由你們中一人砍下，就如你們砍下紫金梁的頭顱一樣。」
大帳中安靜得唯聞喘息之聲，良久，竟是沒有一個人講話。矜持沉默的表面下，將領們的頭腦裡都是車輪飛轉，權衡利弊得失。作為曾經的叛軍首領，誰都在波濤洶湧中沉浮過幾回，一旦涉及根本，他們絕非易與之輩。沒有理清，他們就不講話，不置可否，決不會在節骨眼上輕率表態。
洪承疇早料到會有這樣的僵局，微笑道：「哎呀，說了那麼久估計大家都餓了吧，快上菜。我們軍中的大廚燒出來的湯可是一流哦。」
「是啊，喝湯，喝湯。」眾將領都急於避開這尷尬的話題，氣氛立刻又緩和了下來。
這時候，豐富的菜餚又端上桌面，僕役們盛上熱騰騰的白飯，並為眾人呈上大碗的肉骨頭湯。
「湯好喝嗎？」
「好喝。」
「好就多喝一些。」
「謝謝大人。」
「湯還夠熱嗎？」
「剛好。」
「那就趁熱著喝。」
洪承疇一面喝著湯，一面咀嚼著湯裡的肉骨頭，吃得滋滋有味。
但眾將領卻是一口都喝不下去，當大廚推著幾湯罐進來的時候，大家都不大能夠呼吸，因為實在太臭了。連這些向來殺人不眨眼的叛軍頭子，都有點想嘔吐。
什麼東西那麼臭啊，大家都不敢喝眼前的湯，看著洪承疇那麼有滋有味得喝著湯吃著菜，竟連眉頭都不皺一下，眾人都懷疑是不是面前這位大人嗅覺出現了問題。
不過顯然他們眼前的湯並不臭，但仍然沒有人敢喝。
忽然洪承疇詫異得問道：「咦？你們難道都聞不到嗎？」
「聞到什麼？」眾將一愣
「味道啊！」
「味道？」所有人仍在遲疑，他們搞不懂這位大人在搞什麼鬼。
「臭味。」然後洪承疇像一個興奮的小孩子在出示自己心愛的秘密玩具似的，吩咐大廚打開了另外幾個大湯罐，以致這所有人都可以看清楚罐裡的情形。
在這幾個罐裡他們沒看到肉骨頭湯，卻看到了幾個「人」，和一大堆蟲。這幾個人仍然活著，但卻有千萬條類似蛆蟲一樣的蟲子，正在他們的身體上打洞，進進出出，像螞蟻一樣川流不息。
有些蟲子卻是自他們眼、耳、口、鼻穿進穿出，每一條都忙得像大酒樓在擺設大筵宴時的庖廚。
但是這些人仍然沒有死，還能活很久，照洪承疇的說法他們還可以活一年。
不過得活著受罪。
眾將領一時都不知道這些人是什麼人。
「你們不招呼嗎？他們可跟你們是熟得朝見晚遇的人了，你們不認得了嗎？他們是你們曾經的戰友啊！」洪承疇既為這幾人作故友重逢的引介，又大為惋惜的道：「雖然知道他們是杜三的鐵桿，不會甘心投降的，但我仍然做出了努力，幾番勸說，他們就是不願意背叛杜三，哎，我也只好任由他們自生自滅了。」
那幾個人痛苦嘶叫著：「放過我們吧，我們一定會拿下杜三的人頭給你的。是我們錯了，請把解藥給我。」
洪承疇歎了口氣：「我是很想救你們的，可惜屍蟲出體，我想救也救不了了。我已經給過機會你們了。」
那幾個人知道沒希望了：「那請大人殺了我們，求您了。」
洪承疇又坐下來喝湯，每喝一羹，就歎氣一聲，一面搖頭的道：「天予不取，必受其咎。是不是？我從來不親手殺人的，而且你們還有點用，我不會讓你們立刻就死的，畢竟可以給你們曾經兄弟們做個榜樣，讓他們不要走錯路。」
認出這些昔日戰友的眾將領只覺得心裡直犯噁心，恐懼之中，一些人輕聲問：「他們這是怎麼了，什麼是屍蟲出體啊？」
「哦。」洪承疇放下湯匙：「我來給你們解釋一下，這東西我是從苗疆得來的，叫『三屍腦神丹』，一旦吃了這種藥，如不定期服下解藥，屍蟲便會破卵而出，即時發作。發作之時，屍蟲鑽入身體的各個器官咬嚙，痛楚固不必說，一旦嚴重到屍蟲出體，便會像他們一樣被蟲子作為產卵的巢穴了。話說回來，各位的一開始喝的酒中我都放了一點這種東西。」
「呃」的一聲，不少將領終於嘔吐出來了，一時間大帳裡滿是嘔吐物的氣味。
「其實也不用擔心，我給你們放的是輕量的，要一年後才會變成他們那樣，但每半年必須服解藥一次，不然……對了，湯快要冷了，快坐下來喝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