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八節 大錢還是小錢？ 文 / 黃初

    第十八節大錢還是小錢？()

    張芬對房子這方面的瞭解，卻並不比范哈兒少。

    「現在這個世道，你去質押了房子，別人哪裡會讓你繼續住下去。除非你這房子在你駐軍的轄區內，那些商宦顧及你的面子，才有可能應承下來。可我們范莊是在重慶，那市長潘文華，對你可是向來不假辭色的，商人又慣會見風使舵，他們求你是當然會放下臉面，等你有求他們時，哪裡可能給你面子。」

    說這番話的時候，張芬看起來比范哈精明很多。

    「不過也不是沒有辦法，畢竟民不與官鬥，找那些小一點的商行，背景實力不強的。以老爺你的身份，肯定能讓他們乖乖聽話。范莊雖然價值不菲，但想來那些房產中人，大多也能吃下。」

    范哈憨笑著摸摸自己光頭，比了比大拇指。

    「還是夫人精明！」

    有些行門套路，根據原來範鵬舉的記憶，好像確實是這麼回事。只是自己剛才興奮勁上來，沒有好好思索，就想當然的做決定了。

    張芬沒好氣的翻了范哈一個白眼。

    自己再怎麼精明，也還是要聽這個男人拿大方向啊。

    「房價的事情好解決，但我們幾個婦道人家，卻是暫時不能在重慶住了。沒了范莊，加上前陣子小菊的事情，別人還以為你失勢，我們單獨留在這兒，還不知道要被哪些人招惹呢。這個可得你想辦法。」

    原來的范鵬舉，一直艷福不淺，幾位太太全是重慶有名的美人。如果外面真傳出范哈失勢的消息，肯定會引來一些不三不四的人騷擾。

    不過范哈兒卻是認定一件事，就不會輕易鬆動的人，沉默了一會兒，就一咬牙，肯定的道：

    「那你們就隨我去萬縣，不，我們一起上海。嘿嘿，太太，你是不知道，上海那花花世界，絕對不是重慶的繁華能相比的。你們以前沒有見識過，這次既然有機會，就乾脆一起帶你們去見識見識好了！」

    為了籌錢，范哈兒連暫時搬出范莊，也不在乎了。

    張芬聽到范哈說去上海，頓時眼睛一亮。

    對於范莊中這幾位，見識和眼界都緊跟時代潮流的女人來說，去上海見識一番，體會一下中國最時新的潮流，絕對是她們非常渴望的事情。

    以前她們自認為是重慶的最時髦的太太，不過年前范哈兒回到重慶後，他在上海的好友杜月笙，卻把當時上海灘最紅的舞女，當作禮物送到了重慶，讓她做了范哈兒的幾天相好。雖然最那個女人被幾位姨太太聯手，趕回上海去了，但她的時髦和新潮，卻是把范莊中幾位太太的風頭，給全部壓了下去。直到現在，范家的幾位女人，一提起那個舞女，都對她恨恨不已。

    現在范哈提出要大家一起去上海，張芬面上表情頓時有點猶豫不定。

    從理智上考慮，她當然覺得范哈兒不該質押房產，不過她認定自己只是一個女人，這些大事上，自己看的目光肯定沒有自己男人遠，房子重要還是自己老爺的士兵重要，這肯定要由范哈兒來決定。而且作為一個小女人情懷，她也十分想去那素以繁華時尚著稱的上海看看。所以聽到凡哈爾的決定，她半響之後，才憋出一句：

    「你這個決定一說，那幾個浪蹄子們，估計就要興奮得把屋頂捅出一個窟窿了。去年你去上海時，她們就纏著一定要跟去，現在肯定再沒話說。這樣也好，省得她們糾纏你要不要質押房子。」

    她自己，卻是不準備對去不去上海，發表意見了。

    「呃……那邊還是太太處理吧。」范哈面上肌肉一陣抽動。

    想想今天早上幾位姨太太的表現，他就覺得後怕，真帶她們都去上海，確實不知道她們會怎麼折騰呢。

    果然，後來範哈的這個決定與幾位姨太太一說，整個范莊都要被歡快的尖叫聲吵翻了天。

    連出行的日子都還沒定下來，那些姨太太們，就已經一個個翻箱倒櫃，拿出最時髦、最漂亮的衣服，紛紛打扮起來，想趕緊挑出幾件適合去上海穿的。

    不過對於質押房子這件事情，幾個姨太太的反應又大不相同。

    趙蘊華和何蜀熙，剛一聽聞還比較不解，但看在可以去上海的份上，還是沒有提出反對的意見。

    但另外三個姨太太，就吵著鬧著，堅決不肯暫時搬離范莊這個新家了。

    「老爺，這房子才剛住進來，怎麼就讓我們搬走呢？」

    「是啊，萬縣那麼小個地方，我們怎麼住的慣。要是在上海給我們買房子，那還差不多。」

    「就是，如果只為去一趟上海，就讓我們搬家，那我們寧願不搬。」

    三個姨太太一個勁擰著范哈撒嬌。

    即便范哈這個沒處理經驗的人，也看出來了。

    這三個女人，根本不是為了搬不搬的問題，而是想另外敲好處。

    至於這另外的好處是什麼，范哈翻翻原來範鵬舉的記憶就知道了，不外乎金銀首飾，時新服裝之類的。

    他可不擅長和女人作鬥爭，立刻向陪同的張芬求援。

    「哼，老爺，不讓她們幾個留下，就我們四個一起去上海好了。」張芬說了句很絕的話。

    把那邊三個姨太太嚇了一大跳。

    在心中掙扎一番後，都覺得能去上海，才對她們是最重要，再不敢勸說范哈兒不要質押房子了。

    隨後的事情順利了很多，那馬牟請來的房產中人，身家背景並不豐厚，卻又十分想做下這次的生意。對於范哈兒願意暫時質押房子，非常高興。至於什麼時候搬房子，房產商也不敢強迫，在聽范哈提前說明幾天可以搬出人員後，馬上爽快的開始商量具體事宜。

    范莊在剛建好以後，就聞名整個重慶，如果不是顧忌范哈兒的身份，恐怕早有人想方設法，進行*了。無奈范哈兒作為劉湘手下大將，統領一個整編師，又是有名的渾水袍哥舵巴子，在劉湘有還要倚重他的時候，根本沒人敢對他下手，實際上早有人出價四十萬銀元，試探范哈兒的口風，想要購買，都被他拒絕了。現在中人聽說范哈兒的意思後，立刻開出了三十五萬銀元質押，贖回則付月息一分的實誠價。

    其實中人只要願意出三十萬，范哈兒就會同意。現在這個價位，已經比他原先預想的要高了五萬。

    當即和中介簽訂了質押協議，約定三天後騰房，三月之內還款，期間計息一分，逾期不還，就將房產抵充。

    這三十五萬一到手，范哈兒手上可以直接動用的資金，就有了六十萬銀元。

    六十萬銀元，在這個時代是什麼概念呢？

    在上海，一個銀行的低級僱員，月薪就在三十到五十元之間，重慶的一個國中教師，月薪也才四十五元。至於普通當兵的，一個月能有二十元的軍餉，就肯定是哪支中央嫡系精英部隊出身的了。

    這些人拿的，都是「鈔票」，是紙幣。而范哈這六十大洋，是銀元，也稱鷹洋。財政部規定，紙幣一元就相當於銀元一元，但實際上，就算是政府機關在支出紙幣的時候，也得補上差價。現在市面上正常的兌換，大概是一塊五的紙幣，換一塊錢大洋，有些偏遠地區，這個差價還要更大。

    六十萬大洋，差不多相當於一百萬元紙幣的樣子。

    足夠一個中央軍的精銳士兵，扛槍吃餉幹上四千多年，要是換成范哈兒的袍哥兵，時間上還要翻上一番。

    看起來是很多了，但對於軍隊這個無底洞來說，這一百萬元，也許頃刻間就花出去了。對於每年總軍費都高達幾千萬的整個四川來說，這一百多萬也算不得什麼。不過范哈兒已經很滿足了。畢竟整個四川有幾十個師，那些軍長師長們抽過頭，真正落到軍事訓練上的，每個師每年也絕不可能超過一百萬銀元。

    自己現在要把這筆錢真都花在第四師上，也絕對能讓第四師的實力翻上一番。

    但這並不是范哈的選擇，去上海借雞生蛋，仍舊是他最想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