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六十五節 索要好處 文 / 黃初

    第六十五節索要好處

    范哈兒還算給面子，沒有在吃飯的時候索要好處。

    等到晚宴完畢，讓人安排好了跟隨將領住宿，廳中只留下劉湘和劉航琛兩人，范哈兒才對著督辦和秘書長提出了要求。

    「師座，你看，我們第四師現在戰鬥力是增加了，但消耗也是增加更多啊，單單那十二架戰鬥機，就讓這萬縣一年財政盈餘，全都花光了，再這麼下去，我可實在是沒錢養這支部隊了。」

    今天的態勢已經很明顯，劉湘通過檢閱，已經認可了自己第四師的戰鬥力，接下來，就是他們怎麼說服自己帶部隊上戰場，成為攻擊劉文輝的主力了。

    如今這個第四師，可是范哈兒自己一手花錢打造起來的，當然不可能白白給劉湘打零工，談判索要好處，那是必然的。如果談不攏，大不了就是不上戰場罷了，說不定還能趁二劉打得差不多了，可以坐收漁翁之利呢。

    劉湘和劉航琛，看著范哈兒在那兒抱怨，面上一臉和煦的笑容，心頭卻是一陣惡意的腹誹。

    你要是養不下去了，那正好，部隊可以由我們接收。

    心裡怎麼想，嘴上當然不能怎麼說。

    劉湘還是笑道：

    「你這個哈兒，還跟我哭窮，私人飛機都買了，怎麼會還沒錢？」

    「那是我私人的錢，怎麼可以和部隊的錢混為一談。」范哈兒飛快的搖頭，「要是軍座喜歡，我可以原價把那飛機賣給你。」

    反正他現在也不再上海萬縣兩地跑了，這飛機確實可以退役了。

    劉湘當然不會買這實際用處不大的破飛機，而是堅持道：

    「各部的軍費都有慣例，絕對不能輕易更改。」

    「好吧，那光靠現在這點收入，我們第四師也只能自力更生，呆在萬縣堅持一會兒了。可惜不能再進行任何大的調動了，我們本來還準備給部隊搞一次長途拉練演習呢。」范哈兒佯作無奈地答應。

    這話把劉湘和劉航琛氣個半死。

    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出來，這次他們來視察的目的，就是準備把第四師拉上前線，和劉文輝交戰的，他現在竟然說沒錢進行大調動了，不是故意掉鏈子麼。

    劉航琛當即就指出：

    「哈公，你這不是故意下絆子麼？現在川省的局勢，你又不是不知道，軍座已經幾次給你的第四師撥款，怎麼現在要用到你們第四師了，你就不肯動了呢？袍哥兄弟，怎麼能這樣忘恩負義！」

    「哼！」范哈兒朝劉航琛一瞪眼，「范某人每年解給甫公的稅款，可不比你這個秘書長少。再說了，弟兄們要上前線，流血流汗，那是真正玩命的活計，要是連肚子都吃不飽，還怎麼打仗，范某人給自己兄弟討要一些安家費，怎麼算是忘恩負義了？靠你翻翻嘴皮子，能夠打敗劉文輝麼？」

    兩人看起來爭得面紅耳赤，幾乎馬上就要翻臉走人的樣子，但雙方都清楚，這仍舊是在談條件。只不過話到了這個份上，所謂給不給，已經不存在問題，下面就是討論給多少錢的問題了。

    「安家費？這個數目可大可小，要是每個士兵十個大洋，那還沒問題，再多的話，掏空整個督辦府，也拿不出更多的錢來。」劉航琛提出了自己的數目。

    「呸！」范哈兒吐了口唾沫。「十萬大洋，老子剛剛在下午，還賞了我那些教官五萬大洋，你這十萬是打法叫花子吧？」

    「算上你每年截留的稅款，這筆動員資金，已經超過陳蘭亭他們這幾個師了，哈公，你還有什麼可不滿足的？」劉航琛笑起來一臉的溫和。

    「一百萬大洋，否則免談。」范哈提出自己的要求。

    「一百萬大洋？」劉湘和劉航琛同時搖頭。

    「你不如直接去搶好了。」劉航琛笑著搖頭，「十萬大洋，最多再補償你一些其他軍用物資。」

    感覺劉航琛實在是小氣，和他談也太費力氣了，范哈兒直接朝劉湘提條件：

    「軍座，部隊打仗，不僅要軍費，也要軍火，如果你能撥十個基數的子彈和炮彈給第四師，那我願意私人出一筆錢，給兄弟們當安家費。」

    范哈兒不缺錢，也不缺人，他缺的是武器彈藥和其他各種物資。

    當初委託杜月笙那兒買來的槍支大炮，所配備的彈藥基本有限。而幸運的是，國內許多兵工廠，也能補裝或者生產一部分常規彈藥，價格上和容易取得程度上，當然要比進口的要好不少。

    范哈兒原來打的主意，就是購買外國的槍，用國產的彈藥補給。只是那些彈藥工廠，基本控制在地方一把手那兒，要弄來也不是直接花錢買就行的。剛好劉湘控制的川東、鄂西地區，就有幾家兵工廠，生產的子彈和炮彈，勉強也能配備使用，他現在當然就趁機提了出來。

    「十個基數？」即便是素來沉穩的劉湘，也被驚得把眼珠都突了出來。

    每種武器的彈藥基數，各個不同國家都是有區別的。如果是戰艦、自行火炮、坦克裝甲車輛和戰機等武器，彈藥基數在設計時就已經固定。如果是牽引火炮或槍支等武器，則是由後勤部門通過大量試驗確定的最佳值，一般指預計一門炮或者一支槍在戰鬥中一天的彈藥消耗量，當然實戰中可能大大超過這個數量。

    彈藥基數不是拿來限制部隊使用數量的，而是用來計算後勤供應的，也正因為此，才沒有打幾個基數的說法，只有準備幾個基數的說法。不光是彈藥，油料和修理備件同樣是用基數來計算的。主要是方便規劃後勤。只有定下基數，並規定每級部隊攜帶的基數，才能根據這個要求配備適當的運輸車輛甚至專門的後勤部隊，合理的基數規劃，能夠把一線作戰部隊的負荷控制在合理的範圍內，既不會因為帶太多彈藥影響機動，又不會因為帶得太少影響作。

    范哈兒第四師的步槍子彈基數是一百發，炮彈基數是六十發，以他現在部隊中步槍、馬槍、機槍、火炮的數量，十個基數大概需要兩千五百萬發各色子彈和幾十萬發各式炮彈，價格合計在若以千發子彈五十美元計算，光子彈費用就得五十萬美元，加上炮彈費用的話，已經超過了**十萬美元。

    在美元貶值之前，一銀元差不多只值二十美分，隨著美元貶值，現在已經差不多是三十三美分左右。當然，這是官方價格，如果按照實際操作的話，也就差不多等於三十萬大洋的樣子。

    這樣的花費，還是超過了劉湘和劉航琛的心理底線。

    「我軍作戰，一般只準備兩個基數，這樣的彈藥數量，也已經是我可以提供的最大數量，再多就絕對不行，其他部隊都還等著彈藥供應呢。」劉湘明確的搖搖頭。

    兩個基數雖然不到他願意付出的底線，但確實已經是他能擠出的最大彈藥數量了。他也不可能只拉攏范哈兒這麼一支部隊，和劉文輝打仗同樣需要二十軍下屬其他各部隊配合，如果都給了范哈兒，其他部隊就沒有彈藥了。川軍本來就是普遍缺少武器彈藥，第四師有范哈兒私下補貼，還算是情況最好的，其他部隊要沒了劉湘的彈藥供應，那才是真正沒法打仗呢。

    如果范哈兒堅持提不能滿足的要求，劉湘也只有另外想辦法解決他了。

    范哈不會為了十幾萬美元，就讓整個第四師去給劉湘賣命。同樣明確搖頭：

    「這點彈藥，還不夠我給兄弟們發安家費。」

    心中也有幾分不安：

    以劉湘的為人，如果真的談不攏，絕對不允許自己的第四師，刺在他和劉文輝作戰的後方，到時候會怎麼樣對付自己，還真是讓人憂慮。但僅僅十萬美元的彈藥，就讓第四師去和劉文輝打，那可能還真不夠在戰鬥中幾次使用的，到時候絕對是白白給劉湘削弱自己的機會，范哈兒也不可能答應。

    雙方差距明顯，談判有不歡而散的傾向。

    旁邊的劉航琛察言觀色，看劉湘很坦白的說出他能提供的彈藥底數，就知道，這位督辦大人對於拉范哈兒的部隊上戰場，是很有誠心的。

    最為首席謀士的他，這時候就要發揮作用，不讓這場談判就這麼流產了，想了一想，他就對范哈兒又提出：

    「哈公，兩個基數的彈藥之外，不如再由軍部供應一批糧食和油料給你好了，現在川省各地旱情不斷，糧食難買，由軍部直供，肯定能幫第四師解決一個大問題。至於油料，我看第四師營地中，就停了好幾輛大卡車，肯定是需要大量燃油的。」

    這就是身為督辦的好處了，劉湘坐鎮重慶，控制了入川最多的物資來源，很多范哈兒和劉文輝不容易搞到的東西，對他來說，卻是很容易得到。

    不過糧食和油料這兩樣東西，幾乎關係著第四師的存亡，所以范哈兒實際上早就做了充足的準備，對這方面的需求並不急切。但估計這估計已經是劉湘的真正底線了，再提別的要求，可能會真令談判破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