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七十五節 謀遂寧 文 / 黃初

    第七十五節謀遂寧

    作為鄧錫侯和田頌堯盟友的劉湘，收到成都之戰的消息後，當即勃然大怒。

    即便受到羅澤洲部收復順慶的消息，也高興不起來，密電范哈兒、王纘緒他們這些依附他的軍閥，要他們聯名通電，譴責劉文輝無故攻擊鄧、田二人的行為。隨即又發給順慶的范哈兒、羅澤洲、李家鈺三個師一批補給，以示獎勵。

    13日劉湘部將領唐式遵、潘文華以及依附軍閥范哈兒、王纘緒等，先後致電南京責難劉文輝。18日劉湘大軍集中榮昌，以唐式遵、潘文華、王纘緒為各路指揮，以范哈兒為順慶路指揮，蓄勢待發，準備正面攻擊劉文輝。

    21日四川各將領再次致電南京，請免劉文輝職，公推劉湘為川康綏靖總司令，田頌堯為副司令，並推鄧錫侯、田頌堯、楊森、劉湘為四路總指揮，涉及大半個四川的全面戰爭，即將爆發。

    南京的國民政府自己忙於內戰，對於四川的內戰到是採取了一貫的態度，不斷拍電報過來勸和，甚至許諾調停，就是稍微強硬一點態度都沒有。

    反倒是國內「廢止內戰大同盟」，得知四川的形勢後，連續致電劉湘和劉文輝，要求他們停止內戰，以和為貴。尤其是這個年代，劉文輝因為尊重讀書人，有個縣政府不得比學校好的命令，為他在文化人那兒贏得了很不錯的名聲，所以那些呼籲，基本上是朝著劉湘去的，要求他不要冒然攻擊劉文輝，把這個劉莽子氣得要死。

    同樣是軍閥，差距怎麼這麼大呢。

    視線再回到范哈兒身上，這位第四師師長，此時已經轉移到了武勝。

    三個師聯手拿下順慶（南充）後，當然要瓜分好處，作為老順慶王的羅澤洲堅持自己一定要佔據順慶，寧願在其他方面，補償范、李二人。

    順慶（南充）是個大區縣，別說是李家鈺了，就連范哈兒對這兒都很是覬覦，想到要是佔下來作為根據地，應該可以讓自己實力大增，至少比原來的萬縣要強上不少。但羅澤洲既然那麼強烈要求一定要順慶，加上他已經收攏了城中不少故舊，再想從他嘴裡奪過來，估計也很困難。

    所以三人商量良久，最終還是背著劉湘瓜分了順慶之戰的好處：

    羅澤洲選擇佔據順慶，李家鈺是選擇被羅部補滿原來損傷的士兵和額外一百外銀元的物資，范哈兒則是得到了羅澤洲讓出的武勝縣。

    基本上都撈到了一定好處，大家最後都歡顏而散。

    分配到了武勝縣，也就是原來的武勝關、武勝軍後，范哈兒才開始真正慎重對待起這場戰爭來。

    因為他的前方，就是他們這一路進攻成都的最主要一道屏障遂寧。如果不出意外，等劉湘那邊的大軍和劉文輝部發生激戰，肯定會要求自己這一路人馬，配合進攻遂寧，牽制劉文輝一部分力量，甚至乾脆是要自己打下遂寧，一起到成都城下去會師。

    這樣的要求，其實也是范哈兒最想做的事情。

    第四師，現在正需要一場硬戰，而不是像順慶時那樣的追擊戰。

    范哈兒之所以會同意接受武勝縣，而沒堅持要更大一點的順慶，就是因為武勝縣背後的廣安縣。他的前進基地，第三團，還有飛行大隊，全都駐紮在廣安，如果需要，可以協調一致，發揮全力攻擊遂寧。

    范哈兒沒等多長時間，23日，劉湘通電「主弭戰救國」，指責劉文輝反覆無常。24日，劉湘部猛攻劉文輝軍於江津永川。同時下令范哈兒等其他各路，都對前方劉文輝部發動全面攻擊，四川爆發規模空前的「二劉之戰」。

    身為北面武勝路的指揮官范哈兒，立刻要求兵駐順慶的羅澤洲和李家鈺兩部，從順慶發起配合攻勢，自己在武勝縣出兵，兩邊夾擊遂寧。

    遂寧位於四川盆地中部腹心，涪江中游，地處成都和重慶兩座特大城市的中心節點。作為一個河岸城市，遂寧絕大部分分佈在沿涪江兩岸的沖積平壩、沿河兩岸的河谷地帶和丘間小平壩區。

    常理來說，想要打下河這邊的半個遂寧不難，要打下河另外半邊的遂寧就很難了。

    范哈兒以北路軍指揮官的身份發出電令，要求李、羅兩部配合行動，但這兩個師長，卻以前面順慶戰事時部隊受損嚴重為由，要求暫緩攻擊。

    「啪」范哈兒恨恨的將電報拍在桌上，大聲的罵道：

    「這兩個傢伙，原先還說我不及時出兵，現在收了我的好處，與我算是和解了，竟然也還是不肯給我出兵。真是找死，要是惹怒了老子，老子不打遂寧了，直接把你們的順慶打下來再說！」

    旁邊副官沈聰連忙勸慰：

    「師座息怒，這樣與事無補。」

    范哈兒其實也是嘴上說說，真讓他獨自去打遂寧都不可能，怎麼還會朝自己的盟友動手。反正這也不是自己的責任，他罵過出出氣就算了，隨即卻是立刻電報正在江津大戰的劉湘，告知此事，要他想辦法協調，不然自己無法獨力對遂寧發起攻勢。

    劉湘好歹也是四川督辦，讓手下這些軍閥和睦相處可能有困難，但調兵出動一下，還是沒有問題的。

    三封措辭越來越強硬的電報過去，不過是先講道理說服，後封官許願引誘，最後發出威脅逼迫，那邊的羅、李兩部就終於還是不得不答應動身了。

    遂寧戰事，即將開始。

    從真正意義上來講，遂寧之戰，才是范哈兒第四師的第一戰。前面順慶城郊的那次戰鬥，第四師基本就是出來打掃了一下戰場，根本沒有一會兒正經戰鬥。等到了遂寧城下，如果羅、李兩部不肯真心配合的話，那不僅會是一場真正的戰役，而且肯定會是一場硬仗要打了。

    涪江河畔的遂寧城，從25日開始，天空中就經常傳來一陣嗡嗡聲。

    當城中的老百姓抬頭看天空的時候，頓時發生了很大一陣驚慌。

    兩架不知道從哪裡飛來的戰鬥機，竟然在城市上空不斷盤旋，偶爾還將低高度飛行，做一些非常刺激的動作，引來地面人員一陣驚呼。

    過於低的時候，那飛機上前後兩個飛行員的裝扮和動作，地面上的人都能模糊看清楚。尤其是後座的飛行員，更是不安分，一會兒拿出個什麼寫寫畫畫，一會兒手上又拿出個大大的黑框樣東西，不停的照照這兒，比比那兒，如果一個熟悉攝像的人在這兒，就會發現他手上拿著的是一種新式的膠片相機。

    從24日劉湘下令范哈兒出擊遂寧後，范哈兒就立刻開始了偵察和情報收集工作。甚至還出動了手上的飛行隊，一架偵察機，一架戰鬥機，對遂寧進行了連續三天的航拍和手繪地圖偵察。

    當28日，李、羅兩部終於同意出兵的時候，范哈兒的面前，已經擺了一張詳細的佈防圖，旁邊還有幾張放大後的清晰照片，內容都是遂寧守軍關鍵地點的工事和各個陣地，其中幾處劃了紅圈的，還註明是炮兵陣地。

    「師座，遂寧守軍將兵分置涪江兩岸，這河東岸我們打下來沒問題，但作為主力的河西岸敵軍，還有他們的炮兵陣地，卻是有點難辦。我們沒有合適的渡河船隻，甚至就算有船，在他們封鎖河岸的情況下，也根本很難渡過涪江進行攻擊啊。」副官沈聰作為主要隨軍參謀，對於遂寧戰事該怎麼進行一籌莫展。

    遂寧本來就有劉文輝的一個嫡系師作為守軍，城中還有保安隊和警備部隊等幾千人，加上後來又收攏從順慶退卻的一個師有餘守軍，現在守軍總數大概在三個師左右。而作為進攻方的范哈兒他們，考慮到有部分士兵需要留守順慶和武勝，真正出動攻擊，最多不會兩個半師的兵力。

    以這樣數量的兵力，再要進攻一個有涪江作為天然屏障的城市，絕對是千難萬難。

    但范哈兒卻對副官的擔憂毫不在意，信心滿滿的保證：

    「沒事，我當然有辦法對付河西岸的敵軍，他們聚集的越多，還越有利於我的打擊呢。」

    「哦，師座，是什麼辦法？」沈聰立刻毫不顧忌的追問。

    他可不相信，范哈兒會以機密為由不跟自己這個忠心副官說實話。

    不過范哈兒還是沒有親口說出答案，只是把旁邊的航拍照片拿了過來，笑著朝自己的副官一晃。

    「對啊，我們不是有飛機麼！」沈聰不笨，馬上想到解決辦法。

    如果以飛機轟炸或者機槍掃射壓制敵軍，只要找到一些渡河船隻，就絕對能輕鬆越過涪江。

    至於雙方兵力數量上的差異，那也完全不是問題。

    遂寧守軍勉強算是三個師，但其中沒什麼戰力的保安部隊佔了一部分，從順慶撤回去的敗兵又佔了一部分，這些人，在戰況好己方佔優的情況下，還能發揮一部分戰力，一旦自己這邊陷入困境，則絕對會成為提前奔潰的成員，連帶拖累那些正常的防守部隊，引起全線失敗。

    只要范哈兒的飛行隊，一對守軍發動瘋狂轟炸和機槍掃射，這些敗軍和保安隊，絕對會第一個承受不住，率先奔潰逃跑。等他們一跑，陣線潰散，范哈兒這邊的攻擊，還不是易如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