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九十九節 英國領事 文 / 黃初
第九十九節英國領事
當即，盧作孚這位老成持重的實業家，在準備了一下說辭後，就正式向范哈兒提出了他的看法：
「督辦，如今四川剛剛經歷大戰，人心思定，這時候進行戰備，實在不合人望。而且戰後各縣市的經濟、民生破壞嚴重。除了督辦邊防公署的那幾個縣市，經過這些時間大量投資，稍微恢復了實力，而且工業發展還算迅速，其他像重慶周圍幾個縣市，卻還是戰後的模樣，基本沒怎麼恢復，所以眼下的重點，應該是發展經濟，保護民生。只有經濟基礎雄厚了，督辦才能蓄養一支強大的軍隊，在戰時，也才能快速進行戰備和物資集中，確保大戰的最終勝利。」
「好！」幾乎是盧作孚的話音一落，范哈兒大聲讚揚。
「作孚兄，那你趕緊拿一個發展計劃出來，我馬上叫人進行審核和預算。身為一方之督，我早就想著該怎麼為一方百姓考慮了。國計民生，發展經濟，才是治世的重點啊。」
范哈兒這話一出，下面那些師長們和縣市長們，就大多瞭解范哈兒的態度了。
尤其是潘文華、陳俊珊、鄧叔才等縣市長，一聽范哈兒將會著力發展經濟的意思，頓時大喜。
那這以後，他們這些縣市長的地位，肯定會有顯著提升啊。
有了動力的幾個縣市長，也是為了爭取那一點預算，紛紛主動發言，開始就怎麼發展經濟提出自己的意見和計劃。
「督辦，我們重慶本來就已經制定了一個碼頭區發展規劃，可以極大繁榮重慶的航運業發展。可惜被劉湘的作戰計劃打亂了，你看……現在能不能撥一批財政給我們，重新開始這個計劃。」
「督辦，武勝縣的交通樞紐工程，早在你去年離開武勝時，我們就提出來了，到現在……」
一個個縣市長，紛紛向范哈兒要錢，要審批，希望能借此發展本地經濟，增加一點自己的政績或者實力。
至於這裡面，是不是還有中飽私囊的計劃，則當然不是可以擺在明面上說的。
范哈兒看到下面這些積極響應經濟發展的縣市長們，頓時大樂。
以前只有自己一個人制定計劃，方方面面都要考慮，還不一定能把事情都做好，現在多了這麼多手下幫忙規劃，雖然不一定有自己那麼科學和前瞻性，但總比自己精力不濟，讓這些地方閒在那兒強。
所以他很大方的一揮手，拍板道：
「不急，不急，諸位，我們既然掌握了這麼多縣市，有關的發展安排計劃，當然也要統一來進行，所以你們先去把經濟計劃之類的準備好報上來，我們大家隨後再具體討論，進行落實。放心，每個縣市我都會給預算的！」
他很樂意看到各個縣市的經濟一起蓬勃發展，但畢竟他的財力有限，所以只能就挑選一些有發展前景，並且真正對國計民生有重大作用的工程來發展。
會場上，關於發展經濟的議題，頓時討論的十分熱烈。
縣市長們自己一邊去討論了，范哈兒卻是看到另一邊的幾個師長們，大多面上表情泱泱，並不是很有信心的樣子。
他心神領會，又把話鋒一轉，對旁邊半閉著眼養神的鄧錫侯說道：
「對了，鄧參謀長，所謂居安思危，如今我們雖然不想主動挑起戰爭，但防禦戰爭的準備，也還是必須要做的。現在我們的部隊增加了不少，但成員複雜，指揮不統一，我準備，對全軍和唐式遵師進行整編。」
「軍座，這個請你放心，上次南京政府電令我們裁軍的時候，我和老田這個副參謀長，就把整編的計劃準備好了，現在部隊隨時可以進行裁減。」鄧錫侯馬上精神奕奕的說道。
軍人麼，確實只是在談論軍事議題的時候，才能完全投入。
「嗯，我們不僅在軍隊人數和人員質量上，要進行明確的甄選，還要對所有部隊進行換裝，確保人數下降戰力不降。我已經委託上海的杜老闆，訂購了一批新式的步槍和火炮，還有頭盔，希望等這些裝備到時，部隊在人員上的整編應該已經完成，正好換裝新式武器。」范哈兒點點頭。
「好，這才像話啊！」一個豪邁的聲音騰然響起。
眾人齊齊順著聲音望去，想看看是誰這麼大膽，敢當著范哈兒的面喧嘩，卻是發現說話人是坐在角落中的第四師第一團團長林思存。
刺客這位林大膽一看到大家都看向自己，他的臉上也忍不住有點變紅，不滿的嚷嚷：
「怎麼，老子說錯了什麼？」
林思存這個跟著范哈兒一路打拼出來，素來豪爽的大漢，最近因為范哈兒連續幾次高昇，感覺已經離他越來越遠了。今天被安排坐在角落，也不敢吭聲，這次難道看到范哈兒說了幾句很趁他心的話，頓時忍不住喊了一句好。現在再一看大家都齊齊望向他，頓時那袍哥脾氣出來了，不滿的回瞪過去。
「呵呵，沒錯，沒錯，有話就該說嘛。看來部隊整編，也是很合軍心啊！」范哈兒笑著點頭，給林思存解了圍。
他也是今天看到這個得力手下的表現，才意識到，自己不僅需要發展經濟，發展軍事，同樣還需要拉攏軍心。
自己原來的部隊第四師，和二十一軍其他幾個師的正規軍不同，他們不僅戰力強，而且大多對自己有極強的忠心。而像陳蘭亭等幾個師，並不是自己的嫡系，指揮上可能沒問題，但忠心肯定不能和第四師相比，甚至還不如被逼投效的唐式遵師。
范哈兒已經決定，這次從潘文華那個師中抽調出來的精銳人馬，將全部充實到自己原來的第四師中。這樣加上原來遂寧戰役後吸收的一個團的精銳俘虜，第四師的實際人數，已經超過四團一營，勉強可以改編成兩個師了。
加上劉湘那個飛行隊的十架飛機，也是毫無疑問將和原來的第四師的飛行大隊合併。這樣一來，第四師的實際兵力和戰鬥力，就已經達到陳蘭亭他們兩個師的規模。
而且因為都是精銳，這一支部隊不僅戰力強，，將來在戰時也隨時可以擴編成一個新的軍級部隊。
可惜現在南京政府不給番號，就像劉湘當初一樣，明明編了好幾個師，卻只有一個二十一軍的番號，所以范哈兒也息了將第四師改變成兩個師的計劃，直接以加強師團稱呼自己這支最嫡系的部隊。
這樣一來，范哈兒的新編第七軍共計陳蘭亭師、王纘緒師、唐式遵師、羅澤洲師、李家鈺師等五個整編師，還有嫡系第四師這個加強師團，外加幾支雜牌旅、團的保安部隊，人數也將近十萬人。
這樣的規模，士兵人數顯然有點太多了，不僅南京方面肯定會看不過眼，范哈兒自己用起來也麻煩，還勞民傷財，裁軍不得不繼續進行。
正好藉著這次整編，范哈兒給新七軍參謀長鄧錫侯、田頌堯下達命令，將十萬混編部隊進行裁減，改成五個正式整編師和范哈兒自己的一個加強師，共計七萬人左右就行。其他所有多餘人員，全都裁汰老弱，挑選精銳充實入剩下的幾個師中。
當幾個月後這次整編結束，范哈兒就會發現，他自己的第四師，又成了最大的贏家。
因為陳蘭亭他們幾個師，基本上超過一個一萬多人，作為整編師就有點超編，所以這次同樣被裁了一些老弱，並沒有再給他們增加精銳。所有裁汰部隊中挑選出來的精銳，最後全都被充實進了范哈兒的第四師。
不過這樣的好事，在陳蘭亭他們幾人看來，到也算正常。畢竟范哈兒是集團首領，是軍長，他的實力本來就應該最強大，而挑選士兵的好處也同樣該讓他享受。在整編新式武器到手後，他們內心隱隱的一絲嫉妒，也完全消失不見。
僅僅是能夠一視同仁，和嫡系部隊一樣列裝新式武器，這樣的做法，就值得他們這些非嫡系部隊賣命了。
這是後話，暫且略過不提。
范哈兒集團第一次全體會議結束，接下來的日子，范哈兒就一邊要和盧作孚、潘文華他們商討政治經濟計劃，一邊卻也是要幫著鄧錫侯、田頌堯他們進行部隊整編，忙得不可開交。
明明都已經住在重慶了，和家人團聚享受的日子，反而不如在綦江時那麼多了。
范哈兒只能感慨，真是職位越高，權力越大，責任也就越大。
正當范哈兒熱衷處理自己勢力內部事務的時候，作為重慶市市長的潘文華，卻在一次會議過程中，想范哈兒匯報：「英國駐重慶領事盧思德，想在你方便的時候進行正式會見。」
重慶是條約口岸，這兒同樣設立有幾個國家的領事管，或者代辦處。
英國現在還勉強維持了日不落帝國這個稱號，在長江擁有極為廣泛的利益，她也是最早在重慶設立領事館的國家，級別比某些國家小國的代辦要高不少。
這些外國駐渝外交機構，在上次的二劉之戰和范劉衝突中，難得的都基本保持了中立，但隨著雙方爭鬥結束，勝利者出現，重慶正式歸屬范哈兒麾下，作為各國領事的外交官，當然也該照例拜會一下這座城市的主人。
就在范哈兒考慮什麼時候約見英國領事的時候，潘文華又來通報，日本領事松本義郎約見范哈兒，隨後其他各國駐重慶領事或者代辦，也先後通過重慶市政府，向范哈兒表達了約見的願望。
范哈兒面臨他上任以後，第一次正式涉外活動。
在事先進行了充足準備，瞭解情況後，8月底，范哈兒在范莊的西式大廳中，率先會見了英國駐重慶領事盧思德。
這個驕傲的國家，一定要第一個會見，而且最好是單獨列出來特別會見。
盧思德這位英國領事，很有典型老約翰牛的脾氣，驕傲而又守禮，明明看范哈兒的眼神，就像看某個山溝中鑽出來的土著一樣，面上卻還是看不出一絲異樣，禮節也完全符合外交程序。
等他那典型英國式的客套完畢，這位領事先生，就直接赤裸裸的向范哈兒提出了要求。
「尊敬的范督辦，通過這次會見，大英帝國政府希望你能夠繼續前任劉督辦的對英政策，保護大英帝國在重慶、尤其是四川長江航段的權益不受侵犯，而大英帝國政府，也可以正式照會貴國政府，承認你政府的合法性。」
「這個……哈哈哈，當然，那個什麼條約，我還是會遵守的。」范哈兒很憋屈的答應了盧思德的要求。
如果沒有事先瞭解，他可能會根據自己脾氣，直接提出廢除不平等約、收回長江權益之類的話。
但在經過和潘文華、盧作孚等人的情況瞭解，看到他們那近乎嚇瘋了的眼神後，就知道了某些現實情況，也讓他完全放棄了那不切實際的夢想。
對著那驕傲的約翰牛，范哈兒還是提出：
「不過范某剛剛接受重慶，百廢待興，希望英國政府和商人，能夠支援一些無息貸款或者物資。」
他並沒有說廢除通商條約、停止特權的話，實在是因為他的實力和強大英國還不能相比。所以相比去做丟掉飯碗也不一定能大事，還不如直接討要一些好處。
可惜，對面的約翰牛，卻是對范哈兒的要求很不屑。
「范督辦，我們大英帝國的權益，絕對不是用犧牲利益換來了！」
盧思德的話，讓范哈兒的臉色再次一變。
自己已經千般容忍了，竟然換了這麼不屑一顧的回答。
心中一怒，就想發火。
可看看對面約翰牛那信心十足，完全有恃無恐的樣子，本來性格衝動的范哈兒，最終還是強行壓下了自己的怒火。
這次為了盧思德的拜訪，英國領事館可是特地從武漢調了一艘小炮艇來進行聲援。要是和范哈兒的會見沒有意外，當然是友好訪問，而要是發生了不愉快的事情，則可以作為威脅手段了。
如果不是去年初的一二八事變，日本人封鎖上海，強勢插入長江利益，讓英國人的巡洋艦，不得不主動退出了長江航道，恐怕這一次來重慶聲援的，來的可能還會變成一艘輕型巡洋艦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