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八十五節 事變前夜 文 / 黃初
第一百八十五節事變前夜
范哈兒並不指望自己的海軍艦隊，能夠在抗戰開始的時候，就發揮作用，最多只是希望對東南亞作戰的時候，自己的陸軍不至於孤身奮戰。日本的盟國或者說是僕從國暹羅，可是有一支完整海軍，自己想要在東南亞開闢第二戰場，肯定少不了海軍的幫助，而且將來反攻日本的時候，有一支海軍和沒有一支海軍，在盟國集團中的發言權，也是完全不一樣，所以他才在國內急需用錢的情況下，仍舊砸鍋賣鐵的建立了這支落後的東南亞艦隊。
相對來說，現在這支艦隊建立後的最主要作用，估計就是給自己的商船護航了。自從中緬公路開通，西南的大量物資，都通過仰光港口，被輕鬆的運送到西南地區來。隨著中緬鐵路開通在即，這種情況已經被有更大期待的英緬政府所注意，仰光港口在三年裡，已經開始了第二次擴建，碼頭上的商船，超過七成都是為中國的西南聯盟運貨的，這樣的情況下，就算是為了給自己商船反海盜護航，也需要一支強大的艦隊了。
1937年7月，經過三年的艱苦建設，成昆鐵路終於開通在即。
隨著這條鐵路和中緬鐵路的開通，重慶將會擁有直通緬甸港口仰光的鐵路列車，到時侯，整個西南地區的交通往來，將會空前便捷起來。而且最重要的是，華東爆發戰爭以後，來自歐洲的德國武器，完全可以通過這條途徑進入中國，不僅不用像歷史上一樣，因為通過越南等地，而無法及時運抵國內，而且能夠節省大量的時間。甚至西南、西北和中國西部大部分地區的商品，也可以通過這條鐵路大動脈，經仰光港口，直接向歐美國家出口。
要知道，如果不走巴拿馬運河的話，經仰光走大西洋直達中美洲的距離，甚至比走太平洋都還要近一點，理論上，以後日本控制西太平洋後，美國的援助，同樣可以安全的經過大西洋-印度洋更近的運送到中國來。
這絕對是一個很好的消息，日本封鎖中國東部沿海後，中國不僅不會被封鎖死，反而會變得更加開發，更加接近西方。
而前面這些好處，基本上是理論得出的好處。
真正現實的好處，遠遠不是紙面就能算清楚的，范哈兒很快就發現，西南地區主要從事出口商貿的企業，隨著這成昆鐵路和中緬鐵路的開通在即，訂單突然開始猛增起來，其中幾家這幾年新開張的西式企業，甚至都準備去美國證券交易市場上市融資了。
西南地區這幾年，在戰事全消，幾位巨頭全都大力發展經濟的情況下，經濟和工業的發展水平，遠超之前歷史上任何一個時期，光是川康兩省，這幾年的經濟發展速度遞增率就在每年百分之二十左右，工業淨增率甚至達到將近百分之三十。加上今年從美國又搬遷來了大量屬於范哈兒的工礦企業，估計產值淨增率很可能會超過百分之三十。
即便這麼高的增速，主要是因為西南地區的工業基礎薄弱，經濟起點低，但是連續四五年保持這個增速，還是讓西南地區的經濟規模整體翻了一番不止，工業更是增加明顯，佔據除東北外全國三分之一的工業產值。
范哈兒並不就此滿足，他的目光，很快就瞄準被即將陷入戰火的華東。
華北是不用指望了，並不是說華北沒有工業，而是工業相對發達的京津、熱河地區，基本已經在日本控制範圍內，河北同樣如此，至於其他像山西閻錫山，估計絕對不會讓他自己的治下的廠礦企業，提前起運到西南來，能放一批學生到西南來，就已經很不錯，而山東的韓主席，估計就更不信任范哈兒了。
此時的中國華東地區，不僅是主要的工業區，更還是老蔣一個人說了算的地區，只要說服了老蔣一人，就基本能夠解決。
范哈兒的電報，很快到了老蔣手上。
這位委員長，此時正忙於關注華北和演習日軍對峙的事情，看了范哈兒的電報，立刻回復負責聯絡的孔祥熙：
「給范哈兒幾家工廠和一些工人吧，華東其他主要的工廠企業，能夠內遷的，就更盡快給我內遷到武漢、長沙一帶去，走鐵路，還長江，要進快進行內遷動員。」
受到范哈兒提示的老蔣，並沒有答應給西南多少好處，這位委員長，在這個問題上還有點自負，知道南京-上海陷入戰火是難免的，但到了武漢長沙，則應該會變得安全，所以他決定把江浙滬三地的那些重要工廠，主要遷移到這些還在自己控制中的地盤。至於范哈兒那兒，給他一點好處，留待下次好見面就行了。
得到消息的范哈兒，只能無奈的笑了笑。
這位委員長，等到武漢、長沙戰事不利的時候再遷那些工廠，估計就會成為逃跑性的遷移了。
不過他著急也沒辦法，隨著7月7日的臨近，范哈兒有些行動已經可以無所顧忌，總部設在上海的范記公司，終於在7月5日開始，進行了徹底的內遷重慶工作，實際上，在這之前，設在上海南京一帶的分公司，就已經把大部分人員收攏，這次只是進行最後的掃尾，準備關門行動罷了。
隨著中日兩國正式交戰，到時候內遷的交通，肯定會變得擁擠不堪，現在提前進行這些不重要的遷移，也是為了減輕以後的交通壓力。
有關搬遷的安置工作，范哈兒早已經交給了手下最得力的政治人物省民政廳長盧作孚，讓他配合劉文輝、龍雲、王家烈三人，進行相關安置。
隨著戰事臨近，范哈兒越發淡定，除了讓袍哥情報組針對性的收集日軍情報，平常還經常抽空多陪陪自己的家人，幾位太太和姨太太。
因為國家即將陷入戰火，自己即將帶兵開赴戰場，范哈兒本來還想把自己的幾位太太都送到美國去，那兒比較安全。但想了好幾回，最後還是決定將自己的夫人們都留下。
一則是自己捨不得幾位太太去美國，再則也是日軍一來襲，自己就給家人安排退路，可能會讓自己覺得沒有堅定的抵抗決心，所以考慮再三，最終還是決定將自己的幾位太太留下。
不過考慮到她們的感情，范哈兒還是幾次做了她們的思想工作。
「親愛的，國家現在的形勢，我已經幾次和你們講過了，一旦兩國交戰，到時候你們老爺我肯定是要帶兵上戰場的，希望你們能夠諒解。」
范哈兒很是誠懇的看著自己的幾位太太，尤其是最小的那位南國美人魚楊秀瓊。
這位太太嫁給自己才不過一年多，還在新婚燕爾之中，自己卻馬上要拋下她，帶兵去前線了，絕對會讓她非常傷心吧。
不過幾位太太，也是跟了范哈兒不少時間的人，對於范哈兒的政治觀點和愛國奉獻精神，還是有點瞭解，加上長時間的言傳身教，她們多少也受范哈兒影響，對這些大是大非的事情上，有自己比較明確的主見。
「老爺這是說什麼話，國家危難，軍人帶兵上前線，這是我們在嫁給你的時候，就早有認識的事情，怎麼還有諒解不諒解的。好歹也是幾年夫妻的人了，我們還能不瞭解你麼。只是作為妻妾，只是想對你提一個要求，就是到了前線，一定要注意自己安全，畢竟你的背後，不僅有飽受戰火的過人，還有我們這幾個女人，這個家，我們都還需要你的照顧。」
大太太張少芬的話，一如既往的現實和實在。
到是旁邊那幾位開明女性代表的何蜀熙，卻是淡然說道：
「老爺，姐姐的說法我可不認同，軍人上戰場，就要有誓死一戰的覺悟。到時候你完全不必顧忌我們這些女人，只要好好打你的仗就行了。我們不能隨你上前線殺日本人，但是也能寫寫海報，宣傳抗日，到醫院做義工，在後方給你們打仗做支援。」
最小的姨太太楊秀瓊，這位年不過十九的少婦，也立刻很堅定對平常比較說得攏的何蜀熙表示支持。
「不錯，老爺，軍人殺陣殺敵，這本來就是職責，我們在後面能幫什麼，就幫什麼，絕不會拖你後腿的。」
「哈哈哈，說得好！」范哈兒心中極為得意的大笑。
至少，自己的太太們在政治覺悟上，絕對是很崇高的，甚至比自己這個首先是為了自己安全，然後才是為國為家做貢獻的司令，要高尚幾分。
聽到滿意之處，乾脆的拉過何蜀熙和楊秀瓊二女，在兩人臉上，重重的「啵啵」親了兩下。
聽到范哈兒和另外兩位姨太太一說一和，很是良配的樣子，大太太張少芬只能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你們這麼想，就這麼想罷，反正我只是一個女人，老爺就是我的天，要是老爺有個什麼，我肯定也是不能活的。至於現在，該讓我幹什麼的，我還是幹什麼好了。」
張少芬只是一個普通的傳統婦人，平常也就管管范莊的家務事，基本連外出的時間都很少。個人能力和覺悟方面，肯定不會和何蜀熙、楊秀瓊他們一樣，所以這時候，還是維持了一貫的傳統形象。
范哈兒看到自己這位大太太臉上落幕的神情，卻是也不好說她什麼，反而特意過去摟住這位姿色未減半分的大太太，笑著安穩道
「呵呵，我的太太，這時候說什麼活不活的，放心好了，你們老爺我，吉人自有天相，運氣一直常伴身邊，從來還沒有遇到過跨不過去的坎。這次上戰場，雖然危險，但那是為國為民的大事，當然會有滿天神佛保佑。」
范哈兒的安慰，立刻起了作用。
張少芬忍不住雙手合十，輕誦「阿彌陀佛」，對著范哈兒笑道：
「當然要靠神佛保佑。」
這位大太太，隨著年齡的增加，平常已經變得越來越信佛了。
處理好了家中的事務，范哈兒才能真正把抗戰的事情，完全放到自己的心中來處理。
1937年7月6日，距離盧溝橋事變僅剩一天。
這一天的時間中，范哈兒一直坐鎮自己的辦公室，陪同他的，只有自己的情報主官三麻子和具體負責情報事務的韋氏兄弟三人。
四個人的面前，是一台遠程電台，由韋氏兄弟親自操作，隨時等到電波另一段的反應。
就在他們靜靜等待的時候，遠在華北宛平城外的一條小路上，正匆忙小跑來一個人影。
這人白面無鬚，上穿稠衣黑帽，典型的中上層階級人士打扮，但是此時卻小跑在荒蕪的小路上，還不時的回頭張望，彷彿擔心有什麼人會追來一樣。
萬幸，一直等他跑進宛平城附近，也沒發現追蹤者的身影。
這位才稠衣男子，才放心的慢下了步伐，和城門口的守衛士兵笑著打了個招呼後，輕鬆的摘下了帽子，一邊扇著，一邊進了城門。
等進到城門口，這位稠衣男子卻有立刻收起輕鬆的神情，三轉兩轉，就消失在大街上，等到他再出現的時候，已經是在一家店舖的後院中了。
一個夥計打扮的人已經陪在他身邊，引著他進入一個房間。
那裡，同樣有一台遠程的發報機。
此時發報機旁邊也正有兩個人，看著稠衣男子進來，立刻面上一喜。
他們正要開口，稠衣男子卻是帽子一晃，阻止道：
「時間緊迫，立刻致電老闆，日軍將在明日下午，於盧溝橋中國守軍附近舉行演習。帶隊者為日本華北駐屯軍第1聯隊第3大隊第8中隊由大隊長清水節郎。」
「滴滴……」無聲的電波，越過華北上空，快速的飛到了重慶，飛到了范哈兒的辦公室，通過他辦公室中的那台電報機，清晰的被解碼了出來。
「司令，情報員雲雀電報，7日，日軍將在盧溝橋附近舉行演習。」韋氏兄弟的哥哥輕聲報告，並且將詳細的電報內容，遞給了范哈兒。
看了看上面的內容，范哈兒臉色微微一變，但隨即卻還是輕輕的鬆了一口氣。
看來這次事變，還是會如期發生了。
范哈兒知道，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最大優勢，就是對以後事情的先知先覺，但是隨著他來到這個世界的時間越來越長，發生不符合歷史的事情越來越多，他已經令這個世界的很多事情，都發生了改變。
對於本來應該在7月7日發生的盧溝橋事變，范哈兒不知道還會不會如歷史上那樣發生。所以他派出了在華北的大量情報人員，對此進行偵察。
直接搞到詳細的日軍入侵計劃，十分困難，就算能夠成功，范哈兒也不願意承受所需付出的代價，所以他只是根據歷史情況判斷，讓華北區的一名普通情報人員，代號雲雀的袍哥，去偵察日軍是不是有在近期舉行貼近中國守軍的演習計劃。
到了今天，終於順利得到了這個和歷史非常相符的情報。
這個世界的日軍，同樣將於1937年7月7日，在貼近中國守軍的盧溝橋附近，舉行軍事演習。
這事情都已經這麼相符了，范哈兒也就能判定，事變如期發生的可能性，在八成以上。
范哈兒知道，其實這次的事變，自己只要稍微運作一番，也許就可以令他破局，但是日軍已經定下了侵略中國的目標,只要他們這個大方針不變，自己就算這次讓他們的盧溝橋事變破局了，也不能阻止他們通過其他手段、其他事變，來作為全面侵華的理由，全面戰爭，仍舊沒法避免。
所以范哈兒在此前經過詳細考慮，還是決定，讓這次事變，按歷史上的那樣發生。
不過這並不等於他會眼睜睜看著盧溝橋事變發生，而無動於衷，不做任何反應。
在收到這份確定的情報後，他還是馬上下令韋氏兄弟：
「給二十九軍長宋元哲將軍發電報，日軍將於明天舉行軍事演習，意圖暫時不明，但駐屯軍高層和東京有密集電報聯絡，恐有大安排、大動作，希望宋將軍能夠立刻返回駐地司令部，戒備處理此事。」
「是。」韋氏兄弟立刻領命。
歷史上盧溝橋事變發生時，宋元哲將軍甚至不在自己的司令部中，以致中國守軍反應極為緩慢。這一次范哈兒知道了，當然不會再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等到一份電文結束，范哈兒繼續下命令：
「致電南京蔣委員長，我部偵得日軍華北駐屯軍和東京參謀本部有密集電波聯絡，恐對方有大動作，請南京方面戒備，並令情報員進行更深入偵察……」
等到這一份電文結束，范哈兒繼續下令：
「致電張學良將軍，華北日本駐屯軍……」
「致電**保安和延安駐地，日軍……」
在短短的一個下午時間中，范哈兒幾乎將能通知到的主要相關方，都用電波的形式，進行了簡短通報。
范哈兒相信，這看起來好像是一次普通的情報通報，但只要各方比歷史上稍微多增加一點防備，就會讓很多事情，發生巨大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