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九十七節 雷擊 文 / 黃初
第一百九十七節雷擊
靜寂的夜空，到了凌晨時分，已經顯得越來越沉寂。
人們大多已經到了夢想中最甜美的時刻，不管是市區中，還是河面上，往來的人和船，都幾乎不見蹤影。
就算是昔日繁忙熱鬧的黃浦江航道，現在也變得幾乎半天沒有任何船通過。
當然，這裡也有幾分戰爭因素，隨著日本海軍封鎖黃浦江和長江航道的出入口，只允許經過他們許可的船隻出入，這條昔日繁忙的水道，除了歐美列強的軍艦和日本戰艦、運兵船外，就幾乎沒有任何民用船隻。
不過就在這天最沉寂的凌晨五六點鐘時分，靠近吳淞口的一個沿江倉庫邊上，卻是在一片帆布掀開之後，露出了下面掩藏著的幾艘小舢板來。
而幾個模糊的身影，則不停的從倉庫中，慢慢搬出一些笨重的東西，小心的運送到小舢板上，彷彿那是什麼能要人性命的玩意兒似的。
這樣的搬運工作整整進行了將近一個小時，東方的天空，都已經開始有點呈現魚肚白了，這邊的工作，才剛剛結束。
而隨著這邊的行動結束，倉庫閉合完畢，大部分人開始撤退，遠方吳淞口上的日軍軍艦錨地，卻開始熱鬧起來。
整整一萬三千人的日本陸軍部隊，開始裝船上艦，準備進行今天的軍事行動。
當那些小鬼子們的軍艦開始升火，進行戰爭準備的時候，那些神秘的小舢板，卻是也已經冒險在黃浦江上航行起來。
雖然江面並不是風波不靖，但是此時天空已經半亮，在江面上航行，卻是面臨被日軍偵察機發現，所以這些小舢板的航行速度都極為迅速，彷彿僅僅是那些趁天亮想偷渡到對岸去的普通小船一樣。
只是要貼近那些小船看，就會發現，這些小船在行進的過程，不斷有什麼東西從船尾丟下，「撲通」「撲通」……的一陣水花響，那些掉下船的東西，就像是完全消失在江面一樣，根本不再在水面上出現。
當這些小舢板終於冒險行駛到對岸，而日軍的警戒巡邏機也開始在黃浦江上空出現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大亮。
「好險！好險！終於完成了這次工作。」一個身影從小舢板中鑽出來，還很是興奮的擦了擦額頭的大汗。
這人，正是那天在河岸碼頭倉庫說話的黑綢衫男子。
他看了一眼身邊同樣在擦汗，而且看著天空中剛剛出現的那架日軍警戒巡邏機慶幸不已的同伴，頓時又笑著再安慰了一句：
「好了，大家現在都沒事了，也不擔心冒險。這次行動我們需要的做的工作，已經全部結束，至於雷霆計劃能不能完成成功，就要看老天爺幫不幫忙了。」
說完，這位黑綢衫男子，還很是得意的看了一眼遠方已經開始冒煙的日軍大軍艦一眼。
他這邊距離吳淞口的日軍軍艦錨地，實在是太遠了，榛名號上的小澤少將，自然不能聽到他的說話，要不然，接下來的事情就肯定不會像這位男子期待的那樣發展了。
小澤少將很是勤奮，這次軍艦出擊行動，雖然主要是登陸事務，不需要他這位海軍少將全權指揮，但他還是很盡責的早早就坐鎮榛名號，親自過問登陸的相關細節，盡量避免不出差錯。
在這位少將的協調下，登陸行動完全按計劃完成，八點整，所有登陸部隊和相關裝備完成了裝船。
「命令艦載機升空警戒，軍艦起錨出航！」
隨著小澤少將的一聲令下，吳淞口日軍錨地上，立刻濃煙滾滾，船鳴汽笛聲不斷，以榛名號和加賀航母為主的掩護部隊，伴隨著幾艘大型運兵船，正式起錨，開始在河面上緩緩開動。
今天是一個難得好天氣，才不過早上八點，天空中就已經顯得十分光亮，伴隨著習習微風，船行在還沒怎麼被污染的河面，很有幾分愜意的感覺。
第三艦隊的官兵，此時除了需要維持基本的警戒外，對於這樣的天氣還是感覺十分滿意的。就連塞在密集運兵船中的陸軍士兵，也為選擇這樣的天氣出征，而深感慶幸。
當船行進入黃浦江中以後，新任派遣艦隊司令官小澤就開始提高了警惕。
「命令加強戒備，小心中國人的偷襲。」
至於到底是來自哪方面的偷襲，這位司令官甚至都沒有明確指出來。
因為這些天來，來自空中和陸地的火力，就根本沒有停息過，經常有這兒那兒的襲擊，對著派遣艦隊打來。
軍艦上的日軍官兵，立刻停止了嬉笑，進一步加強對周圍空域和陸地的監測，隨時發現可能從那兒冒出來的襲擊。
就在這樣高度戒備的情況下，第三艦隊的登陸部隊，繼續沿著黃浦江前進。
「轟隆……」一聲沉悶的爆炸聲突然響起。
伴隨著一陣半天高的水花，排在艦隊第二層次的一艘巡洋艦，猛地一顫，就在水花爆起的瞬間，船頭猛地翹起，隨即再重重墜落，整艘軍艦發出一陣難聽的吱嘎聲，開開前傾並且陷入明顯的下沉態勢。
「敵襲！」首艦驅逐艦立刻發出襲擊警報。
日本海軍是進過幾次大戰建立起來的強勢海軍，也許有些方面不如歷史悠久的英美等國海軍，但是毫無疑問，他確實是一支裝備強大、訓練精銳的海軍部隊。
在遭到襲擊以後，艦隊官兵們立刻按照條令，進入自己的戰鬥崗位。
尤其是吸取幾次遭受中國空軍襲擊的影響，那些機槍手、高炮手們，更是以最快捷的速度，趕到了自己的崗位，進行防空警戒。
但是隨即再次發生的一聲沉悶爆炸聲，卻讓為首觀察的驅逐艦，立刻發現了襲擊不是來自空中。
「襲擊來自水下，是魚雷！」觀察員大聲的喊了一句。
第三派遣艦隊的日軍驅逐艦，都沒有聲納等裝備，遇到水面下的襲擊，第一個判定就是遭遇了魚雷。
但是隨即，那艘艦長就躲過了話語權，向旗艦報告：
「我方遭受水雷襲擊，中國人在黃浦江中佈雷了！」
就這短短幾句話時間，日軍的軍艦中，再次響起了幾聲爆炸聲。
在中速航行中的艦艇，哪裡是遇到襲擊後就馬上能停下來的，這些軍艦在繼續前進的過程中，連續再遭受了幾次襲擊。
等到那位驅逐艦艦長報告完畢，在旗艦榛名號上坐鎮指揮的小澤司令官，早已經氣得拽緊了拳頭。
「這是國際水道，中國人竟然敢在這兒佈雷！」
「為什麼首艦沒有提前發現？」
指揮艙室中指責聲一片，那些海軍文官明顯對這次的襲擊很是意外，並且充滿了怨忿情緒。
在海上完全無敵的海軍，自從開進中國的內河以後，就一直被各種鬱悶的事情糾纏著，今天竟然還遇上了這樣離奇的水雷襲擊。要知道日本海軍謹守相關條例，可是早早就派出驅逐艦進行警戒了，竟然還是遇上了上水雷，這裡面肯定有問題。
「大型艦艇立刻停止前進，驅逐艦警戒，統計我們的損失！」
身為司令官的小澤，卻沒有時間去懊惱責怪，他的命令和反應極為迅速，馬上作出了安排。
但他的這一個停止前進的命令，卻是讓他後來很是後悔不已。
在短短的幾分鐘時間內，航行中的日軍軍艦已經遭遇了六次爆炸，襲擊當然是來自水下，那些在今天早上剛剛由幾艘小舢板布下的水雷。
襲擊結果也是很明顯的，根本不用特意去數。
前面偵察警戒的幾艘驅逐艦，根本沒有被這些水雷碰上爆炸，遇襲的竟然只有隨後跟進掩護的一艘重巡洋艦和艦隊中幾艘運兵船。他們都在這次水雷襲擊中，遭受了致命性的重創。
最讓小澤司令官感到難以接受的是，那些水雷的威力明顯偏大，那艘重巡洋艦的艦尾，已經開始明顯翹起，隱約高出了水面一層了，軍艦上的官兵，已經在艦長的命令下，決定棄艦了，大量的官兵正通過救生艇和游泳圈快速的逃離改艦。而最慘的還是它附近的幾艘運兵船，這幾艘船上滿載著準備登陸的陸軍官兵。
在剛剛水雷爆炸的瞬間，就有大量陸軍士兵陣亡，陣亡士兵集成的鮮血，已經在黃浦江航道上留下了一條明顯的血流，但還是有大量的陸軍士兵，在此時正不斷從船上撲通撲通往下跳，想泅渡逃離那幾艘即將沉沒運兵船。
好在黃浦江畢竟是一條內河，雖然江面寬闊，水流速度也不是很平緩，但總比在海面上遇到沉船災難要好很多。
身為艦隊司令官的小澤，馬上下令：
「讓驅逐艦趕緊進行救援，盡量減少損失！」
那些運兵船上的士兵，可全是從殖民地抽調來的精銳部隊，如果有太大的損失，就算海軍不追究這次水雷襲擊的責任，那些陸軍的將領，也不會放過自己啊。
但就是這麼連續兩條命令，讓後來的小澤懊悔的要死。
就在他剛剛下令結束，旁邊機要式就立刻匯報了加賀號航母上傳來的消息：
「西方發現中國空軍戰機！」
隨後再次報告：
「西岸發現中國炮兵運動的痕跡！」
這兩個命令，幾乎等於宣告了這次襲擊的高峰真正到來。
此時第三艦隊的大型水明艦艇，要麼怕觸碰水雷而停止了行駛，要麼正受創在下沉過程中，而唯一可以機動不受影響的驅逐艦，卻還在救援落水的陸軍登陸部隊，這時候的中國飛機過來，絕對是最適合打靶的過程。
「艦隊起錨後撤！」
「命令航母上發射全部艦載機，迎擊中國人空軍，讓陸軍的戰機過來支援！」
小澤司令官的臉上表情，當然十分難看。
要知道，江面下，還不知道隱藏著多少的水雷，此時貿然行動，肯定會有觸碰水雷的威脅，而要是等中國空軍的飛機來了，到時候為了躲避炸彈轟炸進行規避，那觸碰水雷的可能性，就更高了，這怎麼能讓這位剛剛擔任司令官的少將能夠接受。
現在命令航母上艦載機全部起飛，迎擊中國空軍，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從遇到水雷襲擊，然後發現中國戰機以後，這位並不蠢笨的艦隊司令官，已經很快就判斷清楚，這是中國人提前設下的一個圈套。而自己，很不幸，半個身子已經鑽了進去，現在正在抵抗中國人收緊繩索的過程中。
至於為什麼那些水雷，會只對準了大型軍艦爆炸，他根本想不通，也沒時間想，現在第一需要解決的，還是來襲的中國空軍，還有盡快救援那些落水的陸軍士兵。
要不然，等下中國空軍突破防禦過來，那些即將沉沒的大型運兵船，絕對會成為轟炸機最合適的靶標，到時候還沒撤離或者在運兵船附近水面的陸軍士兵，絕對只有遭受屠殺的份。
所以就算知道驅逐艦的防空能力不錯，這位司令官，還是沒有選擇將它們分散開來進行防空掩護，而是讓他們繼續打撈落水的士兵。
至於以旗艦榛名號為首的其他幾艘大型戰艦，則是立刻啟動倒車，開始慢慢的向後方退卻。哪怕後方也可能有中國人新佈置的水雷，他也不得不闖一闖了。
范哈兒和戴笠相互配合，還有老蔣的大力支持，這次的「雷霆」計劃行動，當然不會簡單就結束。
這次的空中梯隊，幾乎集結了范哈兒和老蔣在華東戰場，可以動用的絕大部分空中戰力，不管是南京還是杭州的戰鬥機、轟炸機，都被調集來參加這次襲擊，整整一百餘架的戰機，已經在整體數量上，略微超過了僅剩三艘航母和部分陸軍部隊組成的日本空中力量。
加上中國的戰鬥機並不比日軍弱太多，而轟炸機又明顯領先與日本空軍，所以這次的突防行動，完全和預想當中一樣順利。在中國戰鬥機纏住了日本戰鬥機後，將近一半的轟炸機，都成功突破了日軍艦載機組成的空中防禦線，開始向正在進退兩難的日軍戰艦飛去。
「所謂的雷擊行動，有兩部分組成：第一就是來自水下，由水雷攻擊組成的雷霆計劃；而第二道來自空中的襲擊，才是真正的雷擊！」
范哈兒微笑著向老蔣解釋自己的這次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