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百七十七節 局部勝利 文 / 黃初
第二百七十七節局部勝利
那近乎三十度的上坡，對於標準38式坦克來說，並不是怎麼艱難的阻礙，但是對於軍用載重卡車，尤其是背上還滿載著火箭炮的火箭炮車來說，那就絕對是比較有難度的一件事情了。
林效范張嘴命令一下，下面的人就有得忙活了。
不過坦克部隊中的士兵，都是范哈兒親自挑選，識字懂文化，有較高知識水平的年青人，他們的頭腦也靈活，馬上想出了辦法，讓幾輛坦克下坡去，直接用絞索將火箭炮車帶上，拖著它們上了龍王廟高地。
標準38式坦克的性能，其實還有很大的挖掘潛力，范哈兒讓拖拉機廠在緊急出產了第一批坦克後，就要他們邊生產邊研究，對這型坦克進行不停的後繼改進，以圖將這個型號不斷發展壯大。
因為這型坦克的發動機，就絕對不止是能帶動眼下這點坦克重量那麼簡單，幾輛載重卡車，在坦克的拖帶下，順利的爬上了龍王廟高地，悄悄的掩藏了起來。
這同樣是一個創舉性的安排，日軍之前佔據龍王廟高地的時候，並沒有在陣地中安設大口徑的火箭，並不是他們沒有，而是大口徑的火炮搬遷困難，所以才只在上面建造了大量塹壕陣地，卻並不部署那上坡困難的重型裝備。
而現在，他們同樣沒有想到，這龍王廟高地上，除了他們眼睛可以看到的幾十輛標準38式坦克，竟然還有大量火箭炮，也被他們拖帶著弄了上去。
而林效范在和火箭炮的主管營長商量了一會兒，卻是稍微皺了皺眉：
「等日軍逼近再開火就太近了？那……你的意思，這一次又得讓你們後頭湯了？」
剛才攻擊龍王廟陣地的時候，就因為火箭炮的發威，幾乎將日軍陣地提前完全摧毀，林效范的裝甲團衝鋒時看起來挺猛，實際上就撿了一些殘兵敗將打打。
白白浪費了大量吆喝，實際最大的功勞卻屬於後面遠遠開炮的火箭炮部隊，打仗雖然勝利了，但林效范總覺得有點憋屈。
而現在，聽這位火箭炮營營長的意思，竟然還是準備第一波發威，將日軍的有生力量先殲滅一部分。
以林效范的見識判斷，就他們那300毫米火箭炮彈的威力，絕對能夠將日軍的步兵連同鐵皮坦克摧毀一半，那到時候，自己這支辛苦衝上來的坦克團，仍舊只能撿火箭炮部隊的剩食吃了。
對於這樣的可能情況，林效范心中覺得可惜，卻還是不得不腆著臉，笑著讓火箭炮營的營長：
「繼續開炮吧！」
如果沒有這火箭炮營的支援，恐怕就不僅僅是撈不到功勞那麼簡單了，面對那麼多步兵加裝甲車，就算自己的標準38式坦克再精銳，也可能被他們全都吃了下去啊。就算僥倖勝利了，那需要付出的代價，也絕對是自己所承受不起的。
林效范雖然喜歡功勞，但內心還理智，所以在這時候，第一選擇還是盡量減少自己的部隊傷亡。
火箭炮炮營的營長，一聽林效范的要求就樂了。
這真是送上門來的好事啊，不僅有人特意開坦克拉自己上高地，最後還白送一番大功勞，當即就拍著林效范的肩膀，大聲的保證：
「兄弟放心好了，這些小鬼子就交給我們吧，保準他們一個不落的全炸死在遠處。以後再有這樣的情況，兄弟肯定還來幫忙。」
這位到把林效范的憋屈無奈，當成了真的求援了。
拉火箭跑車上山僅僅是一個插曲，實際上時間非常緊張，就在林效范他們這邊商量好，決定由火箭炮營來負責遠程襲擊時，日軍的戰車集團，也終於完成了部隊集結，決定重新對龍王廟高地發起進攻，奪取這個南下必經的險要地帶。
火箭炮炮營早就準備好彈藥，一看到日軍開動，那營長立刻就是一聲令下：
「開火……」
火箭炮的開火場景，林效范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了，但是之前的任何一次感受，都沒有這一次來的強烈。
只有臨近火箭炮車，親身感受、觀看那火箭彈發射的場景，才能真正感觸到它們那無與倫比的威力。這方面，甚至是後世很多威力更大武器，都無法相比的，因為那些更大威力的武器，實際能夠貼近感受的機會更少，也更需要保持距離。
不過林效范僅僅是在看了一會兒後，發現遠處高地下的日軍，早已經在鋪天蓋地的火箭彈襲擊中，被打得七零八落，當時就馬上向火箭炮營的營長建議：
「兄弟，省省火力，下面的那些小鬼子，就交給我們戰車團吧！」
，碰一聲蓋上坦克車的頂蓋，用自己那輛指揮坦克上的無線電步話機，大聲向坦克團的士兵們下令：
「裝甲兵們，是你們顯威風的時候了，別讓火箭炮營搶了我們的功勳，全都給我快衝啊……」
眼看著林效范直接帶著坦克團出擊了，那火箭炮營營長，只能哭笑不得的下令手下士兵停止射擊。
實際上，這火箭炮的射擊頻率，也就是最開始的兩輪比較快，隨後的速度，根本不可能做到像剛開始準備好彈藥時那樣。
隨著幾輪火箭彈洗禮結束，他們的射擊速度已經開始大幅下降了，而僅僅二十餘輛的火箭炮車，在低射擊頻率下能夠給日軍造成的傷害，實際也是非常有限的，就算林效范不要求，他自己也會主動讓坦克團出擊，趁日軍被火箭彈襲擊打得措手不及的時候，以一個裝甲兵突擊的態勢，趁勢將混亂中的日軍全部殲滅。
沒想到現在林效范竟然不等他張口，自己就直接開著坦克車跑了下去，這位營長怎麼會不樂意。
而這時候龍王廟高地遠處的日軍，確實被突然而來的火箭炮襲擊，打得暈頭轉向，初步陷入混亂狀態中了。
300毫米火箭彈的爆炸威力，還是非常驚人的，而整整二十餘輛火箭炮車同時齊射，十二管火箭先後發射出去，給日軍造成的影響，就像是突然被兩百餘門300毫米大口徑火炮襲擊一樣。
那種震懾程度，即便是最精銳、最老牌的日軍部隊，也會陷入短暫的混亂狀態之中。
雖然總共不過幾輪炮擊，發射了不到千枚的火箭彈，造成傷亡也實在有限，但是對於日軍的心理震懾，卻是極為宏大的。
很多日軍士兵，現在還根據戰前訓練，繼續牢牢匍匐在地，整個腦袋都快埋進土裡了，根本不敢站起來，哪怕炮擊已經停止有幾分鐘了。
這是很多老兵都無法避免的，何況這一次遇襲的日軍中，其實大部分還是新編師團的士兵。
在這樣的情況下，當林效范的裝甲團突襲到高地腳下的時候，大部分日軍士兵，還沒完全恢復過來。
「轟隆、轟隆……」
猛烈的炮擊在坦克還在行徑途中時，就由林效范裝甲團率先打響了。
剛剛才因為炮擊而陷入混亂的日軍，再次聽到炮彈爆炸聲，第一個反應還是像和剛才一樣，快速的匍匐在地。
即便是日軍的戰車集團，在第一時間也只有少部分坦克，在看清是中國人的坦克後，進行了回擊，大部分其他戰車，全都老實的在地上趴趴坐，根本沒有絲毫移動規避的意思，深怕掉進炮彈爆炸引起的深坑中，就再也出不來了。
所以林效范裝甲團的突擊，實在是出乎預料的順利。
完全不同於火車站的那次戰鬥，就像是第一次和日軍瀨谷支隊的遭遇戰一樣，林效范的坦克團一炮一輛日軍坦克的輕鬆消滅，而日軍坦克雖然不停向中國的標準38式坦克反擊，卻只要不命中特殊部位，正面打中38式坦克，最多只能一個淺坑，根本不能拿中國的坦克車怎麼樣。
「運動起來，運動起來，規避中國戰車的炮擊，用89式和97式的靈活輕便優勢，和中國戰車打游擊……」
日本戰車部隊中，還是有人第一個想到了在火車站戰役中使用過的戰術。
但這一次，這種戰術，卻是明顯的不現實的。
剛開始的時候，很多戰車就遇到了他們老實趴著不敢動時擔心的危險，那些300毫米火箭彈爆炸產生的巨大坑洞，以日軍89式和97式那小巧的身材，基本上是下去後就爬不上來的，所以他們的機動遊走，十分困難。
而等到好不容易有部分坦克突破了彈坑陣，來到離中國坦克團更遠的另一面時，他們突然發現，腳下的土地，好像並不是非常適合快速機動。
就在他們這塊陣地的另外一側，其實是一條沿龍王廟高地而過的小河，蘇北地區的這種小河，雖然看起來河流面積挺小，但它附帶的灘涂面積，卻絕對不小。日軍戰車部隊，在面對林效范團凶狠的衝殺時，選擇機動的第一個方向，自然是自己沒有敵人一方的側翼位置了。
因為前面是敵人，後面是友軍，都不適合進退，所以他們乖乖的來到了林效范早早為他們選擇好的陷阱地帶。
這些沿河灘涂，泥土都十分鬆軟。說起來日軍的戰車，好歹也算是一種坦克，也是使用履帶的，在鬆軟的土地上機動也沒什麼問題，但真正做起來，就像履帶拖拉機還有陷在田里的時候一樣，這些坦克，在鬆軟的灘涂上，大多數同樣陷入了移動艱難的局面。
那些日本戰車駕駛員大為焦急，駕著坦克轉來轉去，盡量想退出來，他們越是著急，坦克就陷得越深。
不過日本人也不用擔心太長時間了，因為林效范的裝甲團，已經正式畢竟日軍的戰車部隊了。
接下來的戰鬥，完全是一帆風順的戰果收割行動。
那些半陷在淤泥裡，或者乾脆完全陷在灘涂中的日軍戰車，在標準38式坦克像挨個點名一樣的炮擊下，基本不能撐過一炮，就乖乖化為了一堆廢鐵。
期間林效范還曾想過是不是要俘虜一下日軍的戰車，但是考慮到後方面還有日軍的步兵存在，而且自己也實在看不上這些日軍的鐵皮坦克，所以最終還是作罷，直接讓那些日軍戰車成為了自己的戰果。
當林效范將日本的戰車部隊，基本都給殲滅了，再想回頭找剛才日軍那些步兵麻煩的時候，卻發現，這些步兵早被自己的裝甲車追殺了逃得沒影了。
龍王廟大捷，就此定局。
勝利的消息一傳到徐州戰區司令部，得到消息的老蔣卻是忍不住歎了口氣。
從日軍發起總攻到現在，前線傳來的消息，基本上都是戰情不利的報告，現在林效范的勝利，算是唯一的例外了。
不過無論如何，這也是一個了不起的勝利。
相比於實際擊殺的日軍士兵數量，以及奪回了龍王廟高地，老蔣更加在意的，還是擊潰日軍的戰車集團。
見識到了林效范坦克團的威力後，老蔣同樣十分擔心日軍的戰車部隊。
在他看來，林效范僅僅是六十幾輛坦克，再加上幾十輛重型裝甲車，就有這麼厲害的威力，那麼日軍華北方面軍，在集結了兩百多輛坦克後，所能形成的威力，絕對是自己的部隊無法正面抵擋的。
老蔣並不瞭解林效范部坦克和日軍坦克的性能差異，但是他卻知道自己中央原有坦克和日軍坦克的威力，所以這並不妨礙評估日軍戰車部隊的威脅。
他沒想到的是，先是林效范一次主動出擊，就將日軍的一個旅團的坦克打得基本殘廢，隨後這一次伏擊，又再次將日軍剩餘的坦克給打殘了，這樣的戰果送到他面前，他除了高興之外，卻是難免也有點膽寒。
竟然能將兩倍於自己的日軍坦克基本打殘，那林效范這支坦克團的戰力，到底會有多強？
而這樣的坦克團，好像那范哈兒手下，還有一個？而且他們裝備的坦克，好像還是西南地區自己生產的……
這些事情慢慢一想，老蔣臉上怎麼還可能有笑容。
「將這一勝利消息通電整個戰區，同時通令嘉獎林效范裝甲團，具體功勳，待戰事結束後一併結算……」
老蔣面上看不出喜怒的下著命令。
不管范哈兒的實力多強，現在前線還需要用到他，而且基本是沒有他，很多仗就不可能打贏，所以眼下絕對不是動他的時候，哪怕因此而將這位潛在的大敵養大，也總好比讓日本人將整個中國佔了好。
老蔣這時候的想法，還算是純粹的國人式想法，他可沒有那種寧與洋人，不與家奴的異族思維。
前線傳來的基本上是不利消息，這和前線部隊及指揮官的戰力有關，也和之前戰區制定的戰略有關。
因為固守被動防禦，所以在日軍的積極主動進攻下，第五戰區的戰鬥，自然打得極為被動。只有像林效范這樣，積極主動設伏打擊日軍，才有可能在日軍主動出擊的情況，取得好的戰果。而其他部隊，武器不如日軍、士兵素質不如日軍，乖乖等著挨打，沒有好的戰果也在理所當然之中。
但是老蔣和第五戰區的高級將領們商量之後，還是決定固守原定策略：
「國當軍以自力更生持久戰為目的，消耗敵之兵源及物資，使敵陷於困境。促其崩潰而指導作戰……」
其實老蔣在剛來徐州時，還是很有幾分想打一場大勝仗意願的，甚至下達了允許前線主動出擊的命令。但是隨著廣州戰事失利，以及徐州戰事的持續消耗，他們又不得不將戰鬥的指導方針，回到了消耗戰和以空間換取時間的老路上去。
憑心而論，這個策略在大方向上並沒有錯，但是如果為了堅持這個大方向，而放棄了靈活的戰略戰術，那麼戰場上，戰鬥結果絕對是可以預料。
人在南京的范哈兒，知道徐州第五戰區的作戰方針後，當時並沒有反對。但是他坐鎮南京，並不瞭解具體的執行過程，所以對眼下徐州的實際情況，卻是幾乎是一無所知。
直到林效范的勝利報告送到他那兒，而其他各部的戰鬥結果，也經由徐州戰區司令部中轉，輾轉送到他這位特級上將面前過目，這位范哈兒，才在身邊參謀人的評估下，旁觀者清的一眼就看出了徐州中國守軍的死板戰鬥情況。
老蔣和徐州戰區的老將們，其實也都是很不錯的戰略戰術人才，如果真正讓他們旁觀徐州戰事的話，他們可以說出很多毛病來。但是現在由他們自己親自主戰，就肯定有很多問題考慮不到了，僅僅是處理各地前線送來的報告，就足夠讓人頭暈眼花，中間哪裡還能幾次靈光一閃的機會。
所以這一次，提醒徐州戰略安排失誤的重任，再一次落在了范哈兒這個局外人身上。
「立刻致電徐州，提醒他們眼下戰術上的失誤，第一，必須堅持攻守有序，切不可縱容日軍輕易佔領某些戰略要地；第二，全軍將士，必須有死戰的決心……」
最後，范哈兒還特意加了一句：
「不管戰果如何，現在全國人民都在看著徐州，所以徐州會戰，絕對不能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