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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四章 挑戰(上) 文 / 蒼暝

    第四章挑戰(上)()

    就在掌門一行人離開的第二天,雲流派中,忽然就接到了一份拜帖。只見一道光,裹著一封拜函,便從遠方,飛到了門派的正殿之內。雖然每個修道門派外,都有封派陣法,但每個陣法中,都會留下一個統一的法印後門,以供同道者送入拜函之用。

    殿中執事的弟子,急忙將拜函交到了展飛燕手上。展飛燕揭函一看,不由得皺眉道:「怎麼是鈞嶢派的人?」

    不過他還是吩咐道:「打開入派正道上的陣法,放人進來!」

    鈞嶢派和雲流派間,雖然算不上是仇家,但至少算是一對冤家。兩派相隔,不過千餘里,而且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之間,就互相看對方不順眼,處處與對方作對。這次鈞嶢派的人,居然敢主動上門拜訪,以前也不是沒有過這種事,但自吳梓執掌掌門的這二百多年來,還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遭。

    門派前的霧氣,消散開了一些,顯現出了一條長著青苔的石梯。石梯左右,及以上十數米處,仍然霧氣飄浮,那情景,就彷彿在霧牆之中,通出了一條隧道。

    從石梯的底下,走上來了十二個人。他們中有男有女,為首者,乃一青年,身長七尺,面如冠玉,一襲白衣,腰間別著一柄劍,插在古樸的劍鞘中,說不出的瀟灑。這為首青年,每將踏上一層台階,腳步前台階上的青苔,便化為飛灰,如遭風蕩般的,掃落到了石梯兩側的土地上。而石梯本身,則絲毫不損。

    看見這一幕,前來迎接的展飛燕,臉色立時就變了。

    「好精深的如意劍氣!我也不如。我的師兄弟中,恐怕也沒有幾人,能做到這等境界!」

    展飛燕臉色微微變過,但馬上就恢復了平靜,迎上這十二人,抱拳道:「貴方前來,有失遠迎,還望海涵。在下乃雲流派一代弟子展飛燕,如今掌門外出,某不才,暫代掌門之責。」

    「在下鈞嶢派弟子弼靈,見過展師兄。」展飛燕也躬身作揖道。

    展飛燕見弼靈言語間頗為客氣,心下可是有些奇怪。平日二派弟子見面,打個招呼已是禮貌,視作陌路也數平常,甚至不乏一眼不順,便大打出手。像弼靈這般躬身行禮的,卻還從未見過。

    此時,展飛燕忽然感到一股強橫的劍氣,朝自己當面湧來。這劍氣鈍而無鋒,被擊中也不會受傷,但鐵定是要倒地出醜。他不及細想,急忙運起自身修為,身體四周的虛空中,也浮現出一片無形的道法劍氣,和那湧來的劍氣一撞。

    兩方劍氣相撞,便互相湮滅在了虛空。展飛燕在較量中吃了虧,後退了一步。他已明白,這劍氣出自弼靈。這分明是對自己的挑釁。再看弼靈,依舊無事一般,立於原地而紋絲不動,顯然在剛才的一番較量中,佔據了上風。

    展飛燕心中正惱,卻聽弼靈道:「我等十二人,乃是在外出修行,一路斬妖除魔,又來到貴派附近,便想順便來打擾幾日,與貴派中人切磋一番。」

    展飛燕當著眾人的面,一時不好發作,心道:便讓你們住上幾天如何,看我怎麼收拾你們!

    展飛燕心中定計,便當剛才的事情彷彿沒有發生過,道:「甚好。還請進。」

    當下,雲流派擺起接待上賓之理,將鈞嶢派一行十二名弟子,引入了派中。

    修道門派間互相拜訪,也是常有的事。雲流派中,已為這十二人,收拾好了專用客房。鈞嶢派的弟子先將行禮安頓完畢,展飛燕便將他們都請到了正殿之內。眾人入座,展飛燕便向弼靈問道:

    「閣下是貴派中的哪一輩弟子?」

    雲流派與鈞嶢派,過去雖然時常明爭暗鬥,但正式交往不多,展飛燕也不知曉鈞嶢派中的具體情況。

    弼靈輕笑道:「我本是派中二代弟子,後幸得掌門垂青,入門五年,便破格提拔為一代弟子,如今,便是在做剛成為一代弟子所需的歷練修行。」

    這話說出,殿中的雲流派之人,皆一片愕然。五年時間,便被破格提拔成為一代弟子,那非是被發現有大天賦者,不能獲此殊榮。特別是展飛燕,曾經與弼靈切身較量過一回,對其修為更有認識。若是眼前此人,真的能在五年之內,修煉到這份修為,那麼鈞嶢派離飛黃騰達,也就不遠了。

    有的人,雖然身負極高的修道天賦,但卻不顯現,唯有到真的修煉過道法之後,天賦方才爆發,從此一發不可收拾,修為突飛猛進。這在道法中,叫做「臥龍脈」。好幾個傳說中有名的仙人,就是這種情況。

    弼靈若是具備那樣天賦之人,不出意外,修煉成仙將是必然。一個門派只要能出一個仙人,必能輝煌一時。雲流派開派那麼多年,也只有祖師一人修煉成仙,其後,再未有人能越過「仙籍」這道修煉門檻。

    這時,很多人都想到了和宸。雖然和宸天賦甚高,但既然能被看出,便不是「臥龍脈」,自不能跟弼靈相比。原本派中前輩,都為收了和宸這個好徒弟而高興,但跟人家一比,便徹底被比了下去。

    如果他們再知道,和宸連道法入門之道,都無法學會,只怕當場就要吐血了。

    這時,弼靈卻好像沒有看到周圍人的詫異目光,仍然自顧說道:「早就聽聞貴派御劍之術高超,與我派的御劍術各有千秋,今日手癢之下,我等便想領教一番。」

    這話一出,不僅將眾人拉回現實,也讓眾人心中,都生出了一股惱怒。弼靈修道不過五年而已,在場之人,個個都可以算是他的老前輩,弼靈居然就這麼大言不慚的,想要向眾人挑戰,顯然他們這次所謂前來拜訪,分明又是來找茬。這又怎能不惹到眾怒?

    「既然如此,我便奉陪!」座位上站起一人,正是展飛燕的二師兄,鍾昇。他外表似一書生,性格卻很火爆,修為也是很高,乃是雲流派中,少有人敢惹的角色。

    這次師父前往隴山赴會,鍾昇的大師兄被點名隨行,三師弟被任命掌管派中事務,他這個做老二的,卻什麼也沒撈到。鍾昇本就性格衝動,對此早就憋了一口悶氣,此刻終於忍耐不住,便要找鈞嶢派的這群人發洩一番。

    「我來會你!」另一邊座位上步出一人,正是鈞嶢派的一個女弟子。她身材有些嬌小,看起來像是十四、五歲的女孩,容貌亦十分清秀可愛。她的腰間,還掛著一個荷包,便是民間繡房,常用來存放繡花針的物件。

    「哈哈,小姑娘,你還是回家繡花去吧!」鍾昇看見跳出來的是個這樣的小女孩,還以為對方看不起自己,故意派此人出來,以示羞辱,不由得怒極反笑道。

    「我叫煢湘,乃是鈞嶢派二代弟子。你若不敢與我比,便乖乖退下,換個能打的來!」煢湘看似可愛,但出口卻毫不留情,不留一點退讓餘地。

    「好!」鍾昇狠狠道:「我就跟你比試!到時候可別怪我欺負女人,不留手段!」

    二人來到殿外廣場,分兩端站好。鍾昇祭起飛劍,便道:「看招!」

    他的飛劍,驟然化為九道透明的劍影,上面燃起了一層同樣虛無的火焰,乃是「離昧火」,專克陰鬼妖邪。

    「去!」九道劍影,在虛空中閃爍不定,飛速朝煢湘射去。

    此時,煢湘也一拍腰間的荷包。荷包口一開,裡面居然飛出了百餘根細如牛芒的銀針。這煢湘,居然不以飛劍,而以銀針作為兵器。

    銀針交錯飛舞間,在空中組成了一個奇妙的陣勢。天地間的元氣,都被這陣勢牽引,如漩渦狀注入其中。

    鍾昇發出的九道劍影,衝入這個陣勢當中,竟然彷彿被困住了一般,左突右竄,卻怎麼也衝不出陣勢的範圍之外。

    這時,煢湘卻不知從哪裡,掏出了另外一個荷包,解開綁帶,裡面又飛出了上百根銀針,如蜂群般,朝鍾昇飛去。

    鍾昇的飛劍已經被對方困住,此刻正兩手空空。雖然他不知道,自己苦修的上品飛劍,為何會被對方,用小小的銀針陣勢困住,但此刻卻清楚,若是讓新增的百餘根銀針扎中,自己日後,是不是要被人嘲笑為「刺蝟」了?

    鍾昇手上,急忙捏出幾個印訣,頭頂上便現出一團清光,然後如水簾般垂落,將鍾昇護在當中。

    這清光,乃是雲流派的「清露仙光甲」,取流雲化清露的意味,號稱一經施展,幾可萬邪不侵。

    那銀針,密密麻麻,如一群受驚的黃蜂般,在清光外飛舞,只是蟄不進其中。然而那銀針越竄越疾,針上彷彿附了什麼陣法,將周圍的天地元氣吸引過來,凝聚其上,那針的攻勢也越發急迫,似乎隨時都能穿入清光之內。

    忽然,天上降下一道細細的電弧,落到三根銀針上。那不是普通的閃電,而是天雷。那三道銀針吸收了那麼一點天雷,帶著起伏的電光,排成一線,接連打在同一處清光之上,上面的電勢炸開。每炸一次,便將所擊處的清光削弱一分。待到前兩支銀針爆散,清光已然被擊破出一個孔洞。第三支銀針,便順勢鑽入洞中,刺到了鍾昇身上。

    天雷乃是三大天劫之一,威力不可度量。三支銀針只各聚一點天雷威能,也足以在「清露仙光甲」上破出一道縫隙。

    針一入體,鍾昇現被天雷電勢麻痺,然後只感到,自己渾身凝聚的法力,居然如流水般,從中針處飛速流失,彷彿那裡開了一個無形的漏洞。

    法力流失,鍾昇的護身清光,便也如洩了氣的皮球,萎縮淡化了下去。那些飛舞的銀針,便一齊朝鍾昇紮了過來。

    「啊!」鍾昇以為自己在劫難逃,便用手臂護住面部,準備生受此一擊。沒有想到的是,他等了許久,也沒感到預想中的疼痛。鍾昇放下手臂一看,發現那些銀針,全部貼在自己身上,針尖緊靠衣衫表面,彷彿只要自己稍有動彈,便會讓這些針給扎到。

    「這針上,居然印上了一層無形的陣法烙印,精細入微,深奧難測,能引天地之力為己用。難怪這小女孩,能擊敗修為高過自己不止一級的對手。」

    說出此話的,卻是和宸。

    此次鈞嶢派前來拜山,和宸雖為一代弟子,但因修為不足,未被招入正殿會客。不過他還是來到殿外,想湊個熱鬧。此刻,他正站在廣場外圍,一道迴廊下的石柱旁,口中低聲自語道。

    這還是和宸第一次看人鬥法。他雖然不能修習道法,但在這鬥法之中,卻似乎能看穿雙方招數的一切奧妙。那是一種玄而又玄的奇妙感應。這正是和宸身負的微弱佛法,所帶來的「慧眼」神通。

    沒有想到,原本站得老遠的煢湘,好像聽到了和宸的這番話語,目光朝和宸看來,眼中閃過一番驚訝,然後臉上便露出了一絲壞壞的笑意。

    鍾昇已然敗了,而且敗得有點莫名其妙。想他那九煬離昧劍,厲猛無比,多少煞鬼陰邪,都斬在九煬離昧劍之下。而他的「清露仙光甲」,也修得十分扎實,即使只一味防禦,派內其他任一弟子所煉飛劍,想要破掉這清光護甲,也要費上許多周章。鍾昇的修為,可稱的上是攻守一體,幾無破綻,在外人看來,想要戰敗他,唯有以更高修為強行克制之。

    然而煢湘只憑兩包銀針,便將鍾昇的攻防手段,變作兒戲一般,似乎可以隨意拿捏。更何況,煢湘只是鈞嶢派的二代弟子。雲流派的人,都將目光,投到了煢湘的銀針之上。只是他們當中,無一人可以看出這牛芒般的細針上,究竟有何奧妙。

    煢湘散去圍繞在鍾昇身上的銀針。鍾昇也非不知進退之人,知道自己敗了,只得垂頭喪氣的走下了場地。

    鍾昇俏皮的一跳一轉身,對著正殿那邊,喊道:「你們可還有人敢來挑戰嗎?」

    回應她的,是一片寂靜。

    展飛燕自忖道:「我的修為,雖要稍勝鍾昇一籌,但實戰之中,也不過是伯仲之間。這女子的法寶,詭異得緊,我正代掌門之職,若出面鬥法,萬一敗北,丟了面皮,便損了我派威嚴,於我日後爭奪掌門,那是大為不利。還是觀望為好。」

    其他一代弟子的想法,也與展飛燕相差無幾。自己身為雲流派一代弟子,若敗在鈞嶢派的一個二代女弟子手上,傳聞出去,真是沒臉步出門房一步了。

    煢湘見無人回應,便又轉過身,忽地飄躍到離和宸三丈之遠處,指著和宸道:「你可是雲流派中的一代弟子?」

    和宸照實答道:「正是。」

    「我便向你挑戰,你可敢應允?」

    「向我?」和宸指著自己的鼻子,滿臉驚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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