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卷 戰熊呼 一百二十一、飛龍城! 文 / 九氣
「飛龍城?」
呼延將眼裡那絲精芒掩飾下去,臉上的驚愕迷惘倒是實打實的,並未有任何虛假。這飛龍城他初次聽聞,但聽羆的意思,似是個比戰熊城還要繁華的大城,這便足夠他驚愕了。
「便是飛龍族的族城!」羆淡吼解釋一句,那雙目遙望虛空極遠處,似有幾分艷羨與唏噓,「出了呲鐵族疆域,再越過夫諸族疆域、贔屭族疆域,便能到飛龍族疆域!在飛龍族的族城裡,能夠尋到全天下的奇珍異寶,可謂是應有盡有,能見到上界萬族模樣,才知這天地是何等廣闊浩瀚,芸芸眾生又是何等千奇百怪,數目繁多!」
呼延瞪眼驚吼道:「豈非比我戰熊城還要厲害?」
此言一出,羆那目光頓時微黯,「我幼年時,曾隨母親去過一次,饒是我仍懷有身為戰熊的驕傲,亦不得不承認,那飛龍城的確比戰熊城更要廣闊十倍,各族商賈往來並肩,又比戰熊城更要繁華百倍!」
聽聞羆如此回答,呼延登時倒抽一口涼氣,震驚得瞪眼呼吼道:「更大十倍?繁華百倍?」
而在呼延心裡,已在依照戰熊城的模樣憑空設想,極力推測出那飛龍城的盛景。戰熊城長寬千里有餘,聚居數以百萬計的戰熊、人族僕役,卻仍舊能感覺空曠。以羆所言,那飛龍城比戰熊城更大十倍,便是方圓萬丈,繁華更勝百倍,便是匯聚數以億計的各族眾生,整座大城街頭巷角摩肩接踵,熙熙攘攘日夜無禁,實在是一副繁華景致,讓呼延不由得靈機一動,心嚮往之。
這時節,羆慨然一歎,喃喃吼道:「我戰熊族雖說不弱,比之蒼狼等族尤要勝出一籌,但比之飛龍族,卻又差了太多!那飛龍族雖數不過十萬,但卻連尋常飛龍,亦是神境高手,僅此一點便足以傲然百族!」
「全族神境?」呼延今夜已被連番震得心念空白,呆滯喃喃,「十萬神境?莫非連新生幼兒,亦是神境不成?」
羆的神色極為複雜,輕歎吼道:「那飛龍族繁衍艱難,但如此卻保住了血脈純淨,即便是新生幼兒,少說也是胎境巔峰,待到成年便可一路無阻,直入神境之門!」
「這便是盛族的底氣,能讓週遭百族不戰而尊,由此大開商流賈市,與週遭百族互通有羅天下奇珍異寶!在那飛龍城中,只有你想不到的寶貝,沒有找不到的東西!」
若說呼延先前是心嚮往之,待聽得羆這番話,他已然心神激盪,毫不猶豫地暗自定議。待他到達神境,能夠以《古碑萬變》變化肉身時,定要伺機褪去這戰熊肉身,去那飛龍城走上一遭!
這等繁華大城,百族交匯之處,萬族往來如織,不止生靈眾多財物豐富,消息也定然比在這戰熊一族中來得靈通,那才是呼延該去的地方。無論他想增強修為,悄然壯大,甚或是打探人族聖地的所在,都會比他混跡戰熊族裡更加容易方便,也會更加放得開手腳,成王敗寇任他施為,這才更合他的脾性。
畢竟頂著這戰熊呼的熊軀,他便只能屈居羆之下,混跡在戰熊一族裡,消息還是太過閉塞,且總是讓他覺著束手束腳,任由萬般本事也施展不開,未免過於憋屈了。
如今聽得那飛龍城所在,無不符合呼延所需,頓時便讓他如醍醐灌頂一般,遙遙指明了前路方向。他險些按耐不住,激動得握緊雙拳,興奮不已,直想即刻便能出發,日夜兼程直撲飛龍城。
可是下一刻,他卻黯然洩氣,鬱悶非常。他忽而想起了自家這身煩亂事,明明有《古碑萬變》這等功參造化的秘法,卻限制頗多。若是不入神境,便褪不去如今這熊軀,依舊無法捨棄這戰熊呼的身份,即便進得飛龍城,也是難以大展拳腳,此刻前去飛龍城,並非最佳時機。
「那等盛世繁華,真想去親眼看一看啊……」呼延感慨輕吼,神情竟比羆還要複雜許多。
羆卻未曾留意呼延,他似有些出神,像是在追憶往事,面容略微苦澀,卻強自笑著輕吼道:「等這戰打完,我籌備一番,便帶你一同前去那飛龍城,讓你大開眼界,卻不可流連忘返啊!」
最後一句,卻是難得調笑。但羆哪裡曉得,他如今最為信任的心腹,面前這名為呼的近身侍衛,竟真的打定主意,到得飛龍城後便要流連忘返,棄他而去了。
「多謝主上厚愛!多謝主上厚愛!」
呼延自然不會透露他的圖謀,聽聞羆這番言語,登時驚喜大笑,忙不迭的謝恩不止。謝過兩聲,他面帶諂笑湊近羆,有心討好賣乖,「主上,到時要去那飛龍大城,可一定記得帶上呼啊!呼對主上那是忠心耿耿,忠貞不二!苦苦尋覓四年,也要尋到主上,像我這等忠誠下屬,如今不多見了吧!主上千萬不能拋棄呼……」
先是恃寵邀功,但絮叨到後來,卻似乎變了味道,像是多出了那麼一股子深宮怨婦的幽怨來,直聽得羆遍體惡寒,怒容瞪向這胡言亂語的熊貨,寒聲恐嚇低吼,「你若是再這般唸唸叨叨,沒個正行,那日後前去飛龍城,我定不會帶你去!」
「呼不敢!呼即刻閉嘴!」
能否前去飛龍城,對呼延極為重要,關乎日後大事,他可不敢得罪了羆,趕忙認錯閉嘴,眼巴巴地看著羆,強扮出一副惹羆憐惜的嘴臉。
這嘴臉只讓羆怒意更甚,氣得熊眉倒豎,熊指連點呼延腦門,惡吼近乎咆哮,「現在,給我滾去沽巨身旁!你若是到得大戰平息時,未能達到口識身境,休想隨我去飛龍城!還不快去用功修煉?」
即便如此訓斥,羆卻猶自覺得不解氣,揚臂便去抓撈自家長矛,想要狠狠教訓這不成器的熊貨一番。
「是!是!呼遵命!」
見得羆那副兇惡架勢,呼延哪裡還敢多待,登時連聲高吼應諾著,惶急間動作如飛,掩面抱頭,以極為罕見的速度逃回了沽巨身側,終是不敢再隨意招惹羆了。
一番嬉笑逗趣,呼延對自家演技便愈發滿意,自覺若是畫上臉譜扮相,到戲台這麼一站,這口飯也能混得飽腹,逗弄這些個黑熊畜生,那更是綽綽有餘。
餘光瞟見羆不再追究,早已拿出一塊斑斕灰白的鳴蛇血肉,正自送入口中撕咬吞嚥,全神貫注煉化精華增益修為,他便暗自竊笑,愈發得意洋洋。
週遭歡鬧了一日的黑熊們,如今均在忙著煉化各自珍藏的強者血肉,增進自家修為,這深夜寂靜無聲。呼延深吸一口氣,想到那飛龍城的消息,心念卻是激盪沸騰,久久難以平息。
但是這乃日後之事,他若想依計行事,這修為便不能耽擱,盡快提升到神境,才是他如今重中之重的頭等大事。倘若待到大戰平息,羆帶他出發飛龍城時,他這修為仍舊不到神境,無法褪去這戰熊肉身,便是萬事皆休了。
好在他現下身家頗豐,各境界的強者血肉一應俱全,只需全心煉化,便能一帆風順的快速提升境界。於是他緩緩吐出一口長氣,強自平心靜氣,也開始專注煉化起強者血肉來。
以他聽聞到的傳言來看,這胎境晉陞身境,似乎並無阻礙,只需將玉體熬煉到極致,便能自通耳識晉陞身境。這倒真是個好消息,如今他初入玉體胎境,若是推衍沒有出錯的話,三年兩載便能突破胎境開通耳識,繼而三年通鼻識,再三年通口識,三年通眼識,待到十五年春秋之後,他便能穩穩鑄就身識身境的強悍修為。
如此推想,他反倒開始隱隱期盼這諸族大戰能打得更加火熱,打得天昏地暗,起碼再廝殺個十餘載,留夠讓他提升境界所需的時間才好。
至於這征戰禍患,真打得如此漫長的歲月,將有多少梟雄豪傑、英勇猛士折戟沉沙,生靈塗炭死傷無際,這無窮禍害,呼延還真是無動於衷。
漫說是畜生間的廝殺征伐,便是人界諸國征戰,哀鴻遍野,流血漂櫓屍骨成山的場面,也難以觸動呼延那顆冰冷堅硬的魔心。
他閱歷近千年,看遍紅塵萬景世間變幻,那顆魔心早已磨礪得如若青山磐石,任它風吹雨打,跌宕起伏或是大起大落,只要與他無關之事,他便冷眼看之,漠然旁觀只當看戲。
那「生死由命,富貴由天」的至理,他深以為然,在這至理之下才有眾生平等,包括他呼延也在其中。
他便是魔,若缺了這幾分自私自利、冷血無情的本色,反倒修不成這魔道了。
一面煉化腹中這塊耳識身境的鳴蛇血肉,他一面反覆推衍如今大勢,只覺這一戰若無劇變,少說也能再打個數十年之久。將這一點推衍清楚,他終是大為放心,於是更加專心修煉去了。
修煉不知歲月,似在倏忽間,晝夜已去朝陽漸起,呼延正自將精華轉化進自家肉身,修煉漸至佳境之事,卻聽得耳畔忽生嘈雜,紛亂呼喊聲驚炸開來。
「那鳴蛇族新增大援,蜚族的百萬大軍……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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