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卷 何方聖土 七十一、劍道真傳 文 / 九氣
這道比並非在器魔城中,而是在器魔本門。
照項濟所言,最近這三萬年,道比魁首之位便一直被這器魔本門的小白臉把持,穩坐第一把交椅巋然不動,頗有當年刀魔門大師兄的風範。而這也讓器魔本門揚眉吐氣,於是道比的場面便越辦越大,透著一股耀武揚威的味道。
能被項濟嫉恨至此,只稱小白臉而不言名號,三萬年中牢牢坐定這道比魁首之位,呼延對此人便也極為好奇,於是私下裡特意打聽過,總算是有了些收穫。
項濟所稱這器魔本門的小白臉,姓楊名英,據說長得英俊非凡,乃是器魔本門的真傳大師兄。
這人的名頭甚大,可除卻道比之時,往日連器魔本門的眾多真傳弟子亦鮮少見得他的真容,也是極為神秘。唯一確鑿的消息,也讓呼延尤為驚訝,這楊英竟不是體修,反倒是純純正正的魂修。
縱觀上界天下,魂修勢弱已久,已然不復上古時那各佔半壁江山的恢宏,除了專修魂魄的異族,大多生靈皆以體魄為強,體修獨霸天下,鮮少有轉修魂魄的生靈。
天下如此,落沒已久的人族更是如此,魂修十中無一。
不過說起器魔道興起之初,倒的確是以魂修發家,這位器魔道祖亦是純正魂修。那時魂修鼎盛,這位道祖便是以魂修證得聖道,以多寶而聞名。誰曾想上古時人族大難,之後天下魂修亦是離奇大衰,便連這等聖人,亦不得不轉而兼修體魄,隨後開創這諸多門派,十有**俱是體魄為本,他門下真傳裡選擇魂修的,亦是所剩不多。
連這等魂修證道的大道亦是這般,天下魂修一流落沒到何等地步,可想而知。
而今竟聽說這楊英乃是魂修,且盡得器魔道祖真傳,將魂修一流參悟到了極高深的地步,能夠壓制同道群雄三萬年之久,這等強橫的實力,實在讓呼延分外驚愕。
他呼延本也不會輕視魂修,想他在人界時,天下諸多道派,魂修便佔了大半,連體修都被斥為旁門左道,末流小道,可想人界魂修又是何等昌盛,反倒是體修勢弱至極,與上界的局面全然相反。只是他呼延飛昇上界漸久,早已習慣往來俱是體魄強橫之輩,鮮少見得魂修蹤跡,久而久之也就隱隱起了輕視之心,待得轉念一想,總算平心靜氣,略微揣摩出了這其中的些許玄虛。
先前便已說過,器魔道祖畢竟是以魂修之法證得聖道,對這魂修的獨門見解自然精深,若是遇得天縱之才,他便以自家之道悉心調教,未嘗不能教出如楊英這等技壓群雄的俊傑,如今能永做道比魁首三萬年,原也在情理之中。
「近千年我修為、刀法都有精進,此番我便要將那小白臉斬殺,搶了他那魁首之位!至不濟,也要砍了劍魔門那李大鬍子,換我來坐坐他那萬年老二的位子!」說這番話時,項濟似在咬牙切齒,卻好似早已忘了,自家也是一大把鋼針般的絡腮鬍子,與他所說那劍魔門的李大鬍子,恐怕半斤八兩罷了。
十三匹龍馬蹄踏聲連成一片,便是悶雷隆隆之聲,粗壯馬腿、鐵硬馬蹄踏在地面,便有一股金戈鐵馬的氣勢,方圓數百丈內的厚土顫顫而栗,似乎承受這迅疾猛踏的力道甚是艱難。
而今他們已貼著器魔城的城牆而行,沿途所遇行人、車輛,見得這一行所騎的龍馬之姿,一看這鮮衣怒馬的模樣,便知是大派弟子橫行,俱是驚惶四避,卻不敢做那螳臂擋車的蠢事。這等大派弟子,往日便驕縱張狂,稍有怠慢便取人性命,尋常百姓便是死了也無處伸冤,避之唯恐不及,哪裡還敢招惹。
項濟那話才出口,一眾師弟尚未來得及接口,斜地裡忽而響徹隆隆大笑,便有一個如若炸雷般的聲音大咧咧喊叫出聲。
「哈哈!項大鬍子!你找我作甚?若是真長了本事,自該劈了楊英那小子,做得同輩魁首之位,我李隆自會對你心服口服,俯首稱臣!即便被你搶了我這萬年老二的位子,與你這萬年老三的位子有何差別,總是被那楊英壓過一頭,算得了哪門子本事?」
項濟聞言便是一聲怒哼,扭頭循聲望去,怒喝道:「李大鬍子,你這熊貨怎地還不晉陞神境?當年我大師兄尚在時,你便被壓了數十萬年,隨後也做了經年魁首,卻還不知收手,如今又被那小白臉壓了三萬年,你也忍得這口惡氣?多大輩分的人了,還與我等小輩置哪門子氣?還是留住你這一世英名,早早晉陞神境去吧!」
呼延凝神望去,西方亦馳騁來十一匹龍馬,掀起身後塵土如有千丈怒龍之姿,隆隆蹄踏聲中,正自朝他們疾馳而來。
為首者當真一把絡腮鬍子,牛眼橫肉,身材魁梧非凡,一看便是威猛之輩,自然便是劍魔門的真傳大弟子,李隆李大鬍子。隨行一眾十人,男男女女腰繫寶劍,勁衣鮮亮考究,乘騎這高大剛烈的龍馬之上,亦是英姿颯爽,倒是那陪行末尾的冷峻小生,格外引得呼延留意。
這小生身形瘦長,膚白俊朗,與一眾劍魔門真傳弟子隨行,本不該有何出彩之處,只是這小生與眾人一比較,便稍稍顯得青澀,眼識身境的血氣如朝陽初生,隱有蓬勃滋長之勢,想來年歲尚輕,混在一眾身境巔峰的劍魔門真傳弟子中,這迥然有異的血氣,自是顯得尤為醒目。
「哈哈!快了,快了!」李隆放聲大笑,似是有些得意,「只需待我這小師弟晉陞身境巔峰,這與你們爭鋒揚威的重任,我便能放心卸下,交予我這小師弟來替我劍魔門爭輝,我安心晉陞神境,做個閒職長老去也!項大鬍子,說來你也爭了數十萬年,輩分比我低不到哪去!待我晉陞神境後,你還有臉再與小輩爭魁不成?」
這話中得意之言眾人一聽便知,被他李隆如此看好的小師弟,**不離十,便是那看著面生的冷峻小生了。聽得這番言語,呼延一行十三人倏然朝那小生望去,可是這人也不凡,便在刀魔門一眾人爍爍目光下,依舊神色平靜冷漠,尤其那一對眸子更是淡漠如冰,似是寵辱不驚,抑或本就是這冷淡的脾性,再加上李隆有意稱讚,便叫眾人暗自讚了一聲好來。
項濟似是隨意瞥了一眼,便又咧嘴大笑,朝李隆傲然道:「李大鬍子,你個老奸巨猾的熊貨,這次你怕是失算了!興許便在這數千年,待得我小師弟晉陞身境巔峰,得以在道比中展露鋒芒,我自然便能安穩晉陞神境,恐怕比你還要早個千年咧!」
「哦?」
項濟此話一出,亦叫劍魔門一眾真傳弟子的目光不再隱晦,光明正大的朝呼延仔細打量起來。這對呼延而言,卻也算不得甚大場面,自是無怯場一說,從容讓眾人打量,不忘含笑抱拳,朝眾人作禮,極是灑脫爽快。
李隆本也在凝神偷瞥,待得項濟出聲之後,反倒露出不屑一顧的神情,冷笑道:「也還真是巧了,我劍魔門新收了一位真傳弟子,刀魔神主他老人家便也多了一個得意門生?」
他言下之意,便是在冷嘲熱諷,暗中譏諷項濟只為求爭一口閒氣,便濫竽充數,不知何處拉扯來一張生臉,只想與他劍魔門置氣,並非真材實料。
這意思項濟又豈會聽不出來,聞言立時揚眉,卻是不怒,反倒愈發得意,再看向那劍魔門新收的真傳弟子,目光便甚是輕蔑,「我這師弟,乃是刀聖嫡傳血脈,日後有人吃了苦頭,莫要說我項某人不厚道!」
「嘿!還真是巧得不能再巧了!」李隆亦是揚眉,冷笑道:「我這小師弟可不做假,正是當年劍道劍聖人嫡傳後裔,深得劍道真傳!誰若是不信,日後便知道厲害!到時真假一試便知,有人別氣得砸桌子!」
話說到這個地步,當真是針鋒對麥芒,句句對個正著,點滴都不曾相讓,卻也難以直辨真假,誰都不知對方所言虛實,卻因那經年相爭的一口氣,便自是萬萬不信。
「哼!」
正所謂話不投機半句多,兩個魁梧大鬍子瞪眼怒視,終是怒哼一聲,齊齊別過頭去,猛力揚韁策馬,引得座下龍馬怒嘶疾馳,如它們這倆個主子一般,競相爭先,誰也不願低頭服軟。
這邊廂一爭出火氣來,相隨的兩派師弟亦是不落下風,相視怒瞪,各有傲嬌之態,呼喝揚韁競相追逐,亦要爭個先後。
誰真誰假,旁人或許不知,他呼延自是心知肚明。
他哪裡是甚刀聖嫡傳,無非一個人界不知親長的野小子,得了大道機緣,這才踏入道途,隨後坎坷多舛一一渡過,這才得以飛昇,如今頂著這刀聖嫡傳的名頭,便在魔界招搖撞騙,混個安生日子罷了。
雖說他是假貨,那稱作劍聖嫡傳的冷峻小生,也不見得便是真貨。
但能騙得劍魔門一溜兒精明人篤信無疑,想來如他呼延一般,手下也該有幾分真本事才行。
究竟是誰真誰假,的確如那李隆氣急所言,兩人皆被門中寄予厚望,日後道比之時定會對個正著,好似天生注定便是對手,難逃一鬥,到時一試便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