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卷 何方聖土 一百五十五、破陣! 文 / 九氣
呼延自那酒家出門,便自混入人群,似是無意間進了一間客棧。
自打探聽到胡一刀的消息,坐實了他十有**已死在劍聖遺庫的揣測,顯然挑戰胡一刀已成空談,那丈母娘的刁難無從應對,呼延略微猶豫,便毅然決定動用下策,說不得唯有與丈母娘鬥鬥心機,耍弄些「卑劣」手段了。
這下策……便是劫人!
似他呼延這般橫人,做事為達目的,便能不擇手段。如今被丈母娘悄然算計一把,雖說不敢生出記恨之心,卻也難以咬掉牙往肚裡咽,吃下這暗虧,自然存了反擊的心思。
他料定這丈母娘雖不知那胡一刀已死之事,可她的打算,自是胡一刀久久不歸,這便能將此事無止境拖延下去,時日久了,自然便能不了了之。
即便他此時去挑明話頭,將這胡一刀死訊告知這丈母娘,怕也難免百般推脫,抑或咬定不鬆口,讓他呼延拿出胡一刀已死的證據,呼延自然拿不出來,這事情怕是又要生出變數,索性不如直接了當些,逕直動手搶人,待得生米煮成熟飯,這門親事自然不定也定了。
他先前伺機暗授,早已與柳煙交代清楚,只需一帆風順,這劫人之事卻是大有可為。
估摸著以他丈母娘神境魂修的實力,手段變幻莫測,說不得此時猶自對他密切監察之中,他行事更要小心謹慎。
混跡人群泯滅蹤跡,這無非開始,待得他在那客棧開了房間,立時忙活開來。
但見他小心翼翼自空袋取出幾個小物件兒,在桌上羅列擺開,便自運功閉合五識與週身毛孔,致使氣息絲毫不漏,正是身境巔峰才有的手段。
隨即換上夜行黑衣,蒙面猶嫌不夠,腰間再掛上一口利劍,自是藉此迷惑丈母娘。隨後又取出那蘊藏天火的長鞭與十來斤銅體胎境的人族血肉,自是易容扮相一般,細節之處更見精細,乍一看斷難將他認出。
只是這諸多手段,僅能瞞過一時,只需能瞞到他到達那拘神困體大陣之前,他便要慶幸有天相助了。那時待得一運力,除卻本體,這眾多偽裝自會爆散成了齏粉,那時節再如何隱瞞,也難以掩蓋他的真實身份了。
不過於他而言,能瞞到那時候,已然足夠。
為今難點,還是他那丈母娘神境魂修的實力,神念自是如海般浩瀚,雖說因她身份會有諸般制衡,但那竊情山週遭十餘里地的一應動靜,怕是一點兒也斷難瞞過,他呼延若想隱秘靠近到那大陣之側,說不得便要用到旁的手段了。
待得週身打點妥當,呼延盤膝閉目,靜靜將這計謀回味一番,直待推衍得毫無破綻,料定總有一線生機,雙目驟睜已有奪目精光,乍現即收,隨即小心拿起桌上幾個物件兒,皆盡收入懷中放好,這便無聲推窗,悄然而去。
此時夜深,街上行人漸少,城門雖未閉合,但夜間往來城門的人流稀少,門守自是昏昏欲睡、
呼延也不驚動他們,兀自隱於陰暗角落而行,如若夜貓、鬼魅一流,在城門伺探半響,尋了個週遭門守、行人分神之際,倏然竄出!
便在電光火石之間,週遭眾人只覺一陣微風襲過,猶自覺著夜風清爽,分外愜意,待得回神徐徐四顧,早已尋不見呼延的蹤跡,便又閉目養神抑或匆匆歸家去了。
以呼延之速,等若千里神行,倏忽已然奔出百里有餘,這才略微降速辨清方向,又自無聲無息朝竊情門而去。待得遙遙見得竊情山門,此番呼延行蹤隱秘,自然不願再從正門而過,這便繞道而行,悄然鑽入山野之中,避過那竊情門巡邏弟子,待得片刻之後,已然站在了那拘神困體大陣之前,原本立足之處。
待到此處,尚算平安,呼延靜靜佇足弓身,隱在草叢中如化黑石,唯有那對雙耳,微不可查地顫動開來,正是打開耳識,竊聽週遭百里的動靜。
遠處三、五人一隊,倒有百餘隊竊情門巡邏弟子,在這竊情門的邊界來回走動,而數座山巔之上,尚有人息,或是匆匆而行,或是盤膝打坐,或是熬煉肉身,或是習練技法,倒也極為刻苦。
呼延十之**的心神,自然是放在最近的那煙柳峰神殿週遭。那神殿附近,數十上百位殿前侍衛兀自挺立不動,而那緊閉的神殿大門,已然許久不見動靜,這便讓呼延大為放心。
「娘西皮滴!果然是有備無患!昔年我在那飛龍城玩耍之時,覺著這隱神珠、噬魂石賣相乖巧,起意買了些做備用,誰曾想盡真派上了大用場!嘿嘿……」
呼延揚眉竊笑,便自從懷中掏出那幾件物件兒,待得月光一照,卻是一粒圓潤氤氳的黑色珠子,三粒嶙峋怪異的灰暗石子,皆盡拳頭大小,在這月光下更顯詭譎。
那黑色珠子,料想便是呼延口中所言的「隱神珠」,他兀自捏牢在手,思忖片刻,又放回懷裡摀住。而這三粒「噬魂石」,他便在陣前細細查探頃刻,繼而一粒粒安放其上。
這噬魂石的確古怪,分明是氣流急轉而成的陣壁,三粒石子竟能緊貼其上,按下去便如激流中屹立的礁石,任由氣流湍急飛掠,這三粒石子卻是屹然不動,靜立原處。
這三粒石子,隱隱框出一塊虛空,呼延凝神打量了一眼,這便倏然抽出那黝黑古樸的浩然刀,如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那虛空暴喝劈去!
「逆龍撕天!」
但見黑刀化龍,猙獰有怒,蜿蜒間張牙舞爪,忽而龍吟震天,再行一看,已然朝那虛空狠狠撲去!
這一刀亦是刀聖傳承,乃是神技中用以破陣而用之招,此時用來自是最為恰當不過。
但憑呼延此時將入神境的修為,使出這遁入靈轉、專破大陣的神技,又有那噬魂石吸噬陣中那柳如胭布下的神念之力,他料定該有破陣之望!
「轟!」
黑龍如虹,倏然撞在那陣壁之上,卻是先行狠狠一口咬下,竟真將那陣壁氣流撕咬而開,繼而便見黑龍四爪並用,待得力竭之時,那陣壁破開足有一丈長寬,黑龍這才怒吼一聲,倏然收縮又恢復那黑刀模樣。
「老爺!」
待得破陣聲影漸消,便見陣破之處倏然撲出一道倩影,俏顏燦笑如花,滿是驚喜、激動之色,如若蝴蝶一般,飄然飛入了那哈哈大笑的呼延懷中,自然正是柳煙。
而在此時,這聲勢驚人的動靜,早已驚動了週遭太多人,遙遙那竊情門數座山峰之上,已然傳出嘈雜人聲,皆盡驚疑不定,均是不知這忽而出了何事,自是四下打探,抑或驚怒朝此處趕來。
「哈哈!叫丫頭等久了!這便走吧!」
呼延環抱住柳煙,溺愛輕撫過她那滑嫩臉頰,大笑間分外得意。
「呼大兄?」
在那陣破之處,霧靄瀰散開來,便露出煙行驚疑面容,自是見得呼延黑衣蒙面,一時間不敢相認。
「哈!見過未來岳丈大人!」待見得煙行,呼延更是笑得暢快,隨即驚喜道:「對了!我家未來岳丈,時機正好,隨我們一道走吧?」
「是呀!爹爹!」
柳煙已然回過神來,期盼望向煙行,央求道:「爹爹!與我們一道走吧!」
聽得二人相勸,煙行亦露出猶豫之色,可轉瞬又自苦笑,「不妥!我若是留下,還能替你們牽制一二!再者說,我與她柳如胭,還有帳沒算完!料她不會謀害我性命!見得是你,我便放心了,日後好生替我照顧好柳煙,你們不可耽擱!速速離去吧!」
這邊廂才說得兩句話,那陣破之處已然詭譎變化,肉眼可見般迅速癒合,頃刻便要合攏。
「爹爹!」
三人見狀面色劇變,柳煙倏然衝前,便欲將煙行拉出來,煙行卻是留意已絕,柔力將其推出去,猶自焦急道:「那柳如胭已然察覺,此時定然已急速趕來,你們快走!不要管我,快走!快走!」
呼延猛力咬牙,狠心拉過柳煙,朝煙行笑道:「我未來岳丈大人留下也對,還需與岳母大人好生……哈哈!柳煙休要優柔寡斷,你爹娘之事,便該留給他們自行處理,我們速速離去吧!」
「轟!」
忽而聽得遙遙傳來一聲爆響,正是煙柳峰之上,那神殿大門被狂風砸開,已有厲叱如霹靂炸響,似是咬牙切齒吐出,狠戾中自有暴怒之音。
「豎子……耳敢!」
呼延倏然變色,哪裡還敢耽擱,頓時自空袋放出龍馬,拉住柳煙立時躍上馬背,揚韁暴喝道:「駕!」
「爹爹!」柳煙遙望那漸至被氣流吞沒的煙行身影,杏目水霧籠罩,已然急切欲哭,遙遙高呼已然淚流滿面。
「快走!快走……」
煙行在那陣內猛力招手,面上含笑相送,待得大陣再度閉合,他那面容之上,亦留下兩行水痕,此時心情,實在難以與外人說道。
那煙柳峰上,已然風雲變幻,氣流如怒龍肆虐,朝這大陣迅疾、狂猛撲來,聲勢驚人!
「駕!駕!駕!」
胯下龍馬已然急速飛奔,但呼延回頭望見那駭人聲勢,正自疾速追來,他猶自覺著太慢,自是心急如焚,連番揚韁催促,環抱柳煙疾馳遠去,速如奔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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