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卷 何方聖土 二零一、心機! 文 / 九氣
待得刀氣臨頭,呼延似是心驚,面色微變,急退之餘不忘強撐那玩味笑意。
「師尊且慢!你便不覺著這諸多刀道感悟……未免太好了麼?」
這一問聽到刀魔神主耳中更覺古怪,這古怪讓他愈發莫名驚懼,轉念一想更自難以置信,老目極力瞪得滾圓,「莫非……這諸多刀道……」
呼延見狀似是愈發得意,連那看向刀魔神主的眼神,也帶上了一絲憐憫、嘲諷,「師尊乃是上古存活至今的老輩,想必應是聽聞過,但凡昌盛大道,必有放置廢棄道法的堂口……」
「不可能!」
刀魔神主咬牙切齒,自是寧死不願相信,亦或是不敢面對那令他恐懼的事實,這便暴怒道:「本尊昔年打聽得清清楚楚,起碼那陰柔刀道,僅有那時刀聖次徒羅森依次證道,尚有一線證就聖位的閒餘!這絕非刀絕堂,賊子你休想誑我!」
「哈!」
呼延似有驚喜,這便愈發譏諷道:「師尊竟還知曉刀絕堂的名號!只是師尊吶……這但凡大門大派,總喜好留下些後手,這您老總該聽過吧?這陰柔刀道一脈,已然被羅森證就大道,個中感悟周全、完善,任是換個資質極差之輩,想必依次證道也是十拿九穩的事!實在不巧得很,晚輩倒是聽聞,這剩餘空位,終是落到刀聖嫡子胡為的頭上,只可惜那族難來得太快,似是就此落難殞命……」
「你胡說!你休想騙我!」
聽得呼延說到這一步,不說旁的,便是那刀聖嫡子胡為的名號,刀魔神主自是早有耳聞,這區區一個後輩斷難知曉,如今吐露出來更見真實,已然由不得他不信,一時間心涼到谷底,如墜冰窖,更是怒極如狂,拚命殺去。
「好你個奸詐賊子,竟將我陷入這般境地,用如此毒計害我!你便該千刀萬剮!我若不取你性命,枉為人世!」
這時怒狂,刀魔神主早已忘卻生死,抑或自持如今本事足以力壓呼延,這便近身狠殺。那包羅萬象刀型的刀氣,雖說此時看來尤為可憐、可笑,但不得不說憑借刀魔神主那十萬大山之力、聖域之境的玄妙,猶自強橫得不容小覷,威勢狂暴、恐怖!
直待得言盡,呼延這才心滿意足,便也懶得再扮戲,驚慌神色瞬息大變,轉眼沉凝、穩重,威嚴更甚刀魔神主十倍,這便朗聲大笑,暢快出刀!
「萬魔滅世!」
刀氣甫一出刀,便自化作百萬凶魔,胄甲重刀,面色獰狂,行軍森嚴,氣勢如虹,比之刀魔神主那包羅萬象刀型的刀氣,身型更見凝實、悍勇,數目亦要多出整十倍,足有百萬之眾!
眼見這般驚艷一刀,刀魔神主目瞪口呆,怔怔一愣無非剎那,他劈出的萬象刀氣便如蝦兵蟹將,瞬息被那凶魔洪流吞沒得無影無蹤,連片刻亦未曾阻擋。待得刀魔神主駭然驚醒,這百萬凶魔之眾已然殺到眼前!
直至此時,刀魔神主幾近被一刀駭破了膽,哪裡還敢硬撐,發盡全力只為急退得以自保,奈何為時已晚,這百萬如巴掌大小的凶魔已然撲殺近身,一股潮水般的劇痛猛然湧入心頭,令刀魔神主渾身劇震,繼而如癡如狂,懼色盡去反而瘋狂大笑。
「你殺不了我!你殺不了我!」
「本尊百萬年前已然踏入純血神境,一身血肉悉數煉化精純,但凡逃了一粒血脈,我只需匿藏修繕,便能再度重生!以你的本事,斷難殺我!」
一想到此處,自家並無性命之憂,刀魔神主大為鎮靜,心思這便轉到別處,留神到眼前百萬凶魔之數,又自震驚失聲,「這怎生可能!世間皆知,神境巔峰才有十萬大山之力,你怎能有百萬之眾?這般有駁常理之事,唯有上古才偶有耳聞,似是那驚采絕艷之輩,又自得以習練上古頂尖功法……」
喃喃聲嘎然而止,刀魔神主肉身僵直,死死盯向那氣定神閒的呼延,眼神何其怨毒、嫉恨,聲調更是沙啞、陰森,「你竟得了刀聖真傳!有如斯實力,還要耍詐設下詭計,便是要誑我與你激鬥而不退,這便能將我斬殺在此,果然陰狠毒辣,真乃梟雄之相!不愧是我的好徒兒!哈!的確是好本事、好算計……好運道!只可惜本尊醒悟尚早,雖說敵不過你,但我一心要逃,你也留不住本尊這條老命!」
咬牙切齒之間,刀魔神主拚命揮刀橫掃四方,拼盡全力一瞬連揮數十刀,終將纏身的百萬凶魔悉數磨滅,餘光窺得那斜側洞開的石門,自是二話不說疾速遁去。
「我的好師尊哪,既然到得徒兒地頭上,又為何走得這般匆忙?」
待見刀魔神主折身欲逃,呼延卻是好整以暇,不慌不忙輕輕一揮手,那原本洞開的石門便搶在刀魔神主之前轟然閉合,將其困在門下。
「你竟接管了整座寶庫?」
刀魔神主直至此時,才終是面色狂變,陰沉凝重到了極點,寒聲道:「果然縝密,不留活路,看來這是非要在今日此時,取了為師這條老命了!只可惜此地早已是殘破聖土,便是這寶庫原主尚在,也並非不可打破的銅牆鐵壁,如何留得住我這等將入聖境之人!何等可笑!」
話音剛起,卻是以此吸引呼延分神,刀魔神主伺機猛力揮刀,逕直劈向那看似堅實、厚重的身側石壁,自是欲圖憑借這身強橫蠻力,硬生生打出一條活路。
呼延見狀啞然失笑,待見得昔年高高在上的刀魔神主,而今渾然便似一條喪家之犬惶惶不可終日,為求活路耍盡手段,卻是何等可悲、可笑。
一時之間,他那得意、戲謔的心思便自淡漠,好似有些索然無味,這便懶懶又是一刀,哂笑道:「這破爛聖土自然並非銅牆鐵壁,也困不住師尊這等大神,可師尊是否忘了……還有徒兒在此啊!」
只是懶懶一刀,那百萬凶魔的刀氣又逼得刀魔神主不得不全力應付,急忙抽刀回防,足足需要耗去數十刀才能勉力對抗呼延這一刀,哪裡還有本事去破開石壁,打開一條生路。
這才剛剛拼下呼延那刀,還未得換一口氣,呼延轉瞬又是一記狠刀劈到,令刀魔神主疲於應付,怒極大喝道:「遙想當年,若非得我相助,你早該死在那嗜魔本門眾弟子的追殺之下!那千餘年,若非我護佑,你又如何得以千年安閒?莫非你便絲毫不念為師恩情,非要恩將仇報,倒行逆施麼?」
此言一出,呼延似是默然,刀魔神主見狀只道他還是聞言觸動,這便心下暗喜,急忙緩和口氣又自加了一把力,循循善誘幾近哀求道:「為師知道,如今你我已然勢同水火,但即便你不念在那微薄的師徒香火之情,好歹也該念及昔年我救你、護你之恩,如今便算回報,放為師一條生路,可好?徒兒只管放心,若是今日得以活命,師尊自然知曉緘口默言,此番所遇種種,斷不會吐露半個字!徒兒只管放心便是!」
呼延默然的時辰綿長,十足讓刀魔神主等得急躁,只是眼見呼延猶豫,這便只得接連勸誘,耍盡口舌。雖說這期間二人猶未收手,一刀緊接一刀不斷對拼,刀魔神主氣息漸至微弱,這一點刀魔神主倒也能體諒,自忖若換作是他,也該有這般小心。
誰曾想靜候半響,刀魔神主揮刀不止,那血脈消磨幾近八成,已然掩不住驚惶之色時,呼延這才頜首長歎,似是拿定了主意。
「也罷,我呼延也並非不念恩德舊情、心性涼薄之人,無論昔年師尊有何旁的心思,但的確於我有恩。我呼延最不喜欠人恩情,有恩必報,這便……讓師尊死得平靜些吧!」
呼延又豈會是優柔寡斷之人,更無甚報恩、念情的脾性,實乃一老魔頭,一向記仇不記恩,又豈會真中了刀魔神主柔情計。
只是刀魔神主有一點說得極對,似他們這等週身血脈悉數熬煉純淨的人物,號稱滴血便能重生,勝之簡單,但欲圖真正殺滅卻頗為艱難,斷不能遺漏一滴血脈。是以方才呼延不過是將計就計,讓刀魔神主心存念想,這便不會拚命掙扎,便能伺機磨去刀魔神主大半血脈,剩餘不足兩成血脈,收拾起來自然愈發容易。
待到此時,刀魔神主可謂虛弱至極,便是再欲反抗也有心無力,呼延這便懶得再裝模作樣耍弄心機,自是露出本來面目,乘著刀魔神主的心思被他言語吸引,這便殺機盡顯無疑,獰笑間舞刀如巨浪層疊!
聽得呼延話音之始,刀魔神主猶自驚喜,但聽得中途已然見得那重重疊殺而來的迅猛刀氣,其中殺氣如怒海疊浪緊接衝來,立時壓得他透不過氣,面色大變,驚怒慘叫如若臨終悲呼。
「奸詐賊子!時至如今猶自不忘耍弄心機,何等卑鄙、無恥!我乃純血神境之人,你殺不死我!來日我必報此仇!你不得好死……」
便在這聲聲怒吼、唾罵、尖叫聲中,盡十道百萬凶魔刀氣緊接而至,瞬息便將刀魔神主的身影吞沒,一應聲息,嘎然而止。
只是剎那之後,原本刀魔神主立足之處忽而有萬千血花四濺飛射,每一粒皆盡如有靈性,一經爆散便各自迅疾電射向四面八方,朝諸多縫隙與角落竄逃、鑽營而去!
這便是刀魔神主最後逃命的手段,只需放過一粒,他便仍有活命的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