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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十四章 柳門三學子 文 / 宋隱之

    三人散步之間,時光匆匆而流走。交談之下,芷荷機靈聰明,柳青瑤智慧博學,陳堯咨談吐風雅,三人留戀在花園之內,陳堯咨深感其聰慧明理,心裡想著:

    「這師姐智慧非常,不是尋常人物啊。」

    在書房,陳堯咨提筆寫文,芷荷在此為他研墨,柳青瑤也在一邊臨摹他的字,陳堯咨的字寫得真俊俏,真是字如其人,寫的字字珠璣,精神兼備。不多時,兩首絕句便染現在宣紙上,芷荷拿起宣紙便如獲美玉似當的看的出神,柳青瑤也稱讚:

    「師弟真是寫得一手好字,即使比起父親,也不曾多讓。假以時日,必是文豪宗師,不可估量啊。」

    陳堯咨笑笑道:「師姐玩笑了,就區區幾字,就是宗師了,那王羲之為何不是宗師呢?」

    柳青瑤覺得好笑,道:「怎可如此相比,王羲之的《蘭亭序》也是文采斐然,只是其字更勝罷了?」

    「就是因為如此,王羲之只是書行天下,卻未得文師之名啊。」陳堯咨小小的感歎了一下,回答說道。

    此言而出,使得柳青瑤蹙眉反思,只見她道:「師弟此言有理,我等皆落至下乘。」

    陳堯咨笑道:「師姐之聰慧,無人出其右者。」就這樣,三人一邊說笑一邊在寫著字,隨著陳堯咨寫的字越多,他和柳青瑤越是洞悉,有相見恨晚之感,又有芷荷機靈俏皮,書房裡總是笑聲不斷。

    ……

    ……

    時至午時,處理完衙門公務的柳開道別陳省華、李主簿等眾屬官,回到柳府。才一盞茶完畢,便想起陳堯咨來,今日衙門事物太過繁忙,耽擱時日不少,也就沒有時間再給陳堯咨講古文要旨。往日此時,陳堯咨應折返回陳府了,但書桌卻是留下大量之書字,楷體、形體,不一而足。柳開對陳堯咨的字深得喜愛,認為其內藏精骨,外顯神采,是不可多得之作。念及於此,便轉向書房而來。

    此時,三人正在書房探討詩詞,陳堯咨對杜甫之詩有其獨到見解。正興趣正濃時,芷荷開口問道:

    「陳公子,杜少陵之詩文多以樸素、通俗、寫實,卻未若李白之瀟灑想像。」

    陳堯咨道:「杜子美詩文通俗,卻見其功力,雖是通俗,卻抑揚頓挫,並無華麗雕琢之詞,實為佳品。更為重要之處,在於其拳拳愛民之情,唐太宗曾言:『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杜子美深知其意。曾以《三吏》、《三別》言其心,更以「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而通愛民之情。如此心懷天下,心胸坦然,卻是詩德超然。李白之詩文,雖為上上之作,至今無出其右者,但卻只是誇張想像,比喻出神,如遊山玩水可以。」

    「那陳公子認為,這天下士子讀杜子美之詩,有何見教?」柳青瑤也出聲問道。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陳堯咨答道,「我古文之風,是以文達其意,文筆自然,便如杜子美詩。士林之人,功名在身,則必心有民。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

    陳堯咨昂昂回答。

    「好,好,此言甚妙,正合吾心意。」

    一聲讚歎從書房門外傳過來,卻是柳開不知何時走了進來。他剛到書房之時,便聽見屋裡的辯論之聲,便停下仔細耳聽,待到這番言語,其情不自禁的稱讚,如覓得知音,興致盎然。

    見到柳開走了進來,陳堯咨放下筆,道:「恩師,」柳青瑤和芷荷也對柳開行禮。柳開點了點頭,道:「堯咨之言,為之精闢,老夫為官半生,只是願為百姓謀些福利罷了,此言甚和心意。」

    陳堯咨道:「恩師過獎,堯咨雖是頑劣,卻也得父親教誨,兄長點撥,當然知曉以百姓社稷為重。」

    「你們三兄弟均是人中之龍鳳,想你大哥持重,你二哥才名遠揚,你卻是更甚。」接著又問道:「你大哥二哥可有功名在身?」

    陳堯咨答道:「大哥本是想參與今年秋闈,二哥與我亦是年紀太小,均無功名。」這時期,科舉應試本無定制,可三年一開、可一年一開。自四年之前,朝廷卻是沒有開科舉,於是陳堯叟還是無名之士。柳開並不之情,當初本想將三兄弟一同教授,但礙於兩兄弟已有功名,不好辦。聽陳堯咨講,豁然開朗起來。

    於是笑笑的問道:「他們可有習古文之興致?」

    陳堯咨聽聞此言道:「恩師教授,是我兄弟之福,在此感謝恩師教導。」

    柳開此時也是笑容滿面,青瑤、芷荷等聽聞此言,也為陳堯咨感到高興,青瑤說道:「如此,你們三兄弟同為父親門下,豈不是柳門三才子,當真是一段佳話。」

    陳堯咨嘿嘿直笑。

    柳大人又看起陳堯咨的字,一個一個,一張一張,沒有半絲含糊,並不時的說上幾句。待到看到那首絕句,道:「此堯咨之作乎?」

    陳堯咨回答道:「是今日學生與師姐切磋時而作。」

    柳開釋然了,笑著說:「看來,你定是拔頭了?」

    青瑤聽此而言,有些嬌嗔的說道:「父親偏心,你怎麼知道不是我拔頭呢?」

    柳開笑道:「此詩清新大氣,心懷寬廣,實屬上上之作。你的小詩為父當然清楚,溫潤細膩,怎麼能勝之。」

    陳堯咨笑道:「恩師過獎了,此本是師姐相讓,不然怎會有此。」

    柳青瑤聽了此言,嬌媚的看了陳堯咨一眼,頓時使得陳堯咨心裡騷騷的。

    當下,已是午時三刻。柳開留下陳堯咨在柳府吃飯,柳大人無子,只有一女,因而柳夫人對陳堯咨甚是喜愛,聽聞陳堯咨留下,特地吩咐廚房多做了幾個精製的小菜。此是家宴,柳大人也享得其樂融融,劉夫人不斷地給柳大人增酒,給陳堯咨加菜,只有柳青瑤在一旁,看著陳堯咨的吃飯,小臉微微有些泛紅。

    ……

    ……

    回到陳府,已是未時。柳大人讓他休假半日,於是陳堯咨興匆匆的回到陳府。秋蓉此是正在翻看陳堯咨的書字,絲毫沒有留意陳堯咨回到小院。只見秋蓉細細的看著書案上的那些小紙,耳塞處一縷青絲微微滑過粉頸,香腮微微泛起,形成一個酒窩。

    陳堯咨輕輕地走過去,白皙的小手突然地蒙住他的眼睛。秋蓉一怔,卻忽的道:「少爺,你怎麼回來了,不和柳大人學書了?」秋蓉問道。

    陳堯咨笑著道:「恩師今日給我休假,我當然就折轉回來了。陳府距柳府並不遙遠,城東陳府是祖傳宅邸,而城北柳府是柳大人新買住宅,相隔也就幾條街道。

    秋蓉見他回來,也高興起來,道:「我出去給你打盆水洗洗臉,你休息一會。」

    陳堯咨拉住她的纖纖素手,秋蓉的臉頓時紅霞滿面。陳堯咨覺得不對,隨即內心有些不捨的放開了,問道:「秋蓉姐,大哥、二哥回來了沒有。」

    秋蓉回答道:「二位公子還在書齋唸書,酉時才到家呢。」

    陳堯咨不好意思的訕訕一笑,道:「你不說,我還真忘記了,今兒有事兒。父親在嗎?」

    「老爺在書房呢,真有事?」秋蓉笑道,還以為他又犯了什麼事。

    「是恩師要我轉達父親,他欲使大哥、二哥與我一起學習古文,要我尋求父親的意思。」陳堯咨回答道。

    「真是如此?」秋蓉聽此語,頓時高興起來,一雙秋水眼匆匆一眨。

    陳堯咨笑著道:「這事我能無由得亂說嗎,我去找父親了。」秋蓉輕輕地「嗯」了一聲。

    走出小院,穿過迴廊,繞道花園,就是書房了。陳省華正在拿著一本《孟子》細看,見陳堯咨回來,便放下書很是奇怪的問道,「嘉兒,今日怎麼如此之早便回來了。」

    陳堯咨道:「恩師今日公務勞累,給了我半天假。」

    陳省華也知道,正值四月,也是趨於農忙,自然縣衙公務較為多,也就點了點頭,道:「你來書房,是為看書?」

    陳堯咨笑道:「這倒不是,是恩師有事,想我問父親之意。」

    陳省華以為是何要事,但仔細一想,這重要之事為何不在縣衙講,便問道:「是不是你又惹禍上身了,柳大人責罰於你。此事你應虛心而受罰,不可心生抱怨。」

    陳堯咨笑道:「哪能呢,是我今日與恩師談起大哥、二哥之事,恩師知他二人聰慧,想讓他二人與我一起學習古文文風,特命我徵詢父親之意。」

    「果真如此?」陳省華驚得站了起來,喜悅之情已言於表。

    陳堯咨道:「這事何能作假,今兒便徵詢父親,晚間再與大哥、二哥商量。」

    陳省華道:「好、好。過不愧為穎川陳氏世家子孫,你為兄弟之情如此,為父甚感欣慰啊,以你兄弟三人合心同力,當能復興我士族之家啊。」

    陳堯咨也回答道:「孩兒當不負父親教誨。」

    晚間之時,陳堯叟、陳堯佐二兄弟回來,聞陳堯咨此言,又聽父親所講,激動之情,怡然言語表。兩人對陳堯咨能得柳大人教誨很是羨慕,如今自己也能受的學問,怎能不讓人興奮。

    柳門於是有了三兄弟,後來兩狀元,此乃後話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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