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三十九章 垂拱殿賦詩論策 文 / 宋隱之
陳堯咨此言,太宗不禁驚奇,聽聞此語,心下沉思,即道:「聽聞你名滿成都府,那你是如何讀書治學?」
陳堯咨走了幾步笑道:「春遊芳草地,夏賞綠荷池;秋飲黃花酒,冬吟白雪詩。四季而過,學有小成。」
太宗聽他此言,不覺笑出聲來,眾文武之官亦是覺得此詩有趣,太宗含笑道:「既是如此,那你可以春夏秋冬四季為題,各賦詩一首。今日朝堂可是文人墨客濟濟,這翰林學士王禹?王大人,便是佼佼者,你可知曉了。」
陳堯咨笑道:「這卻是不難。」隨即心下沉思起來,走了幾步,心有所悟,隨即開口道:
勝日尋芳泗水濱,無邊光景一時新。等閒識得東風面,萬紫千紅總是春。此《春日》也。」
太宗聽聞此詩,細細思索,似是描繪良辰探尋美景在,無限的風光景物煥然一新。輕易便能識得東風的妖面,滿眼的萬紫千紅都是芳春,點頭叫好,道:「此詩甚合契意,實為吟春之佳作。
陳堯咨笑了笑,道:黑雲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亂入船。卷地風來忽吹散,望湖樓下水如天。此乃《夏日》。」
宰相王旦笑道:「這卻是入木三分,單論這不到片刻,便是兩首上乘小詩,此子真乃才華橫溢之輩。」
陳堯咨有接著道:「荷盡已無擎雨蓋,菊殘猶有傲霜枝。一年好景君須記,最是橙黃橘綠時。此乃《秋日》。」
「好個『菊殘猶有傲霜枝』,陛下,臣以為,但以此言,便得這陳堯咨才華橫溢,應委以授職,方顯天恩。」呂端出列奏道。
太宗龍顏大悅,道:「陳堯咨果真才華橫溢,這不到半個時辰,便是三首上乘詩作,縱是王欽若又如何能比肩,當委以官任。」
太宗話才落音,只聽右正言李培出列道:「陛下,此事萬萬不可,一則:陛下考究未完,豈能服眾;二則:但以三首小詩,便委任其職,恐令天下士子不服;其三:陳堯咨年方十一,正是年少,何能辨明是非,怎能委任其官職。有此三言,現今不可授以士大夫之職。」
呂端道:「陛下,微臣以為,李大人此言差矣。其一,陳堯咨但以三首小詩,便道出其才學,想你李大人並非能如此吧。」
「你,」李培聽聞此言,頓時語塞,只是雙眼瞪著他。
呂端不理會他繼續道:「這其二,陳堯咨雖是年少,卻真有實用之才,其獻策於吐蕃之戰,便是得以證明。,古聞甘羅十二宰輔,豈不是少年老成之說,何來年幼之分,請陛下明鑒。」說道此,呂端那鬍鬚微動,似是笑道:「至於李大人所言,陛下考究未完。就請陛下試其才學便知。」
太宗點了點頭,道:「呂愛卿此言有理。陳堯咨,你可做得這冬日之詩,與你正名。」
陳堯咨出列,施了一禮笑道:「陛下,既是如此,草民卻是有得一首。」
太宗聽他如此之說,心中驚奇,暗自道:「莫非,此子真是個神童般的人物,但看的他這詩作如何。」遂和藹笑道:「你可道來。」
陳堯咨走了幾步,朗聲吟道:「片片隨風整復斜,飄來老鬢覺添華。江山不夜雪千里,天地無私玉萬家。遠岸末春飛柳絮,前村破曉壓梅花。寒梅瑞雪待爭春,自掬冰泉煮石茶。此乃《冬日》也。」
「好一片冬日雪景,立意甚高,實為難得佳作,」翰林學士王禹?邁步出列道:「陛下,微臣以為,陳堯咨卻是才華橫溢,以其不到半個時辰便作的這四季之景詩作,皆為佳作,老臣以為,呂大人此言在理。」
太宗朗聲道:「沒想著南部小縣,卻是人才鼎盛,實為可貴,這小才子,甚合朕意。陳堯咨,朕問你,你可願入得士林,出入朝堂?」
陳堯咨卻是歎息,沒想這幾首小詩也能換的個官做,相比前世,這時代的用人,真是不拘一格了。但他卻是未曾忘記柳開之言,「不為進士,終不入流」,這廟堂之上,雖是百官濟濟,可入得將相閣部之人,哪個不是進士出身,哪個不是科舉而金榜題名之人。
在這太宗賞他個官也不是不可行,但終究是低品末流之職,於此實乃不是他心中所願,想及於此,陳堯咨朗聲奏道:「陛下天恩,眷顧於草民,使得草民惶恐。然聖人有言,五日三省吾身,草民學不過一年,歲不過總角,卻得出入朝堂,見得天顏,已是皇恩浩蕩,草民當回鄉苦讀,以求他日科舉題名,而不敢受無功之祿,望陛下成全。」
此言一出,呂端疾步出列對他道:「陳堯咨,你可是要想得清楚了,如今你才華橫溢,出入廟堂,乃是陛下多大的天恩,自本朝以來,你可是第一人,這乃是光宗耀祖之事啊。」
陳堯咨對呂端施了一禮,含笑道:「呂大人抬愛,草民感激不盡,但小子年方十一,怎能做得官職,還不是尸位素餐,與其如此,不如回鄉苦讀,他日如得金榜題名,當為朝廷效命,不敢所辭。」
太宗聽聞他此言,也不自禁感歎,「這文人性格之倔強,時為不是授命能扭轉,如此才華者,卻不能出入朝堂,實為可歎。但就看其造化吧。」心想到此,含笑的道:「既是如此,朕也不好強人所難,那就依你吧。」
柴禹錫聽到陳堯咨正無心朝堂的一番話,心裡安慰下來,這要是他在進入朝堂,那呂端、范寬之人,又是壯大不少,自己還難以應付。
隨即出班奏道:「陛下英明,陳堯咨雖是才華出眾,卻也非與生俱來,以總角之齡,委以官職,卻是非命明智之舉。臣以為,這修好黨項、大理一策,更需甚重考慮。」
太宗聽到這番言論,心裡有些添堵,為什麼這柴禹錫總是在這時刻談及黨項之事。遂含笑道:「陳堯咨,此策由你所獻上,你可向柴大人辯駁與否?」
陳堯咨笑了,道:「陛下,此策乃是草民所言,即柴大人如此之問,草民當向大人解惑。」
太宗哈哈笑出聲來,道:「非柴大人之惑,這滿朝文武皆是疑惑,你可細細道來。」
陳堯咨轉身向柴禹錫施禮,笑然道:「柴大人,請恕草民之言,你可是到過西陲?」
柴禹錫愣了一下,沒想他問起這言語,搖了搖頭,道:「老夫未曾到過。」
陳堯咨笑了笑,又接著問道:「那你可曾見過吐蕃、黨項之人。」
柴禹錫有些糊塗了,還是回了說道:「老夫也未曾見過。
陳堯咨笑道:「這便是了,柴大人連著吐蕃、黨項之人,素未蒙面,怎生知曉這吐蕃人之性格、黨項人會相拒。而范大人卻是與吐蕃征戰數場,王知節大人更是與黨項知曉多年,他二人對此熟悉,比柴大人更有見地吧。」
柴禹錫似是醒悟過來一般,急急的道:「這怎能如此而言。老夫雖是未曾與吐蕃黨項相見,卻也是效命陛下數十載,還知曉一些。」
陳堯咨笑道:「大人無憂,草民之意並非嘲笑大人,而是言,兩位大人此策之用,有實際的依據,並非空穴來風之舉,此乃其一。」
太宗奇道:「這其二是何?」
陳堯咨拱手而道:「這其二,黨項、大理與我朝不過十來年紛爭,此皮膚之癢;而與吐蕃之患,卻是世代為仇,大理更是深受其害,此乃切膚之痛也。兩者相比,如是柴大人,當如何抉擇?」
呂端聽的他言,不住的點頭,待他說完,立即出班道:「陳堯咨言之有理,臣附議。」
柴禹錫一時語塞,太宗笑道:「陳堯咨真才子也,兩語之間,說的這紛爭多日之論,立見高下。」眾官聽聞到太宗出口稱讚,也是恭維之聲遍起來,垂拱殿上,亦是議論之聲一遍。
太宗笑道:「眾卿家,吐蕃一役,我軍大勝,當有嘉獎,而這連黨項、大理而拒吐蕃之策,亦是可行。如此眾卿家還有何要事所奏。」
文武百官也是無所再奏,太宗見此,朗聲道,「退朝。」便當先回轉出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