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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十章 隱士風範 文 / 宋隱之

    陳堯咨見趙璇在這小亭之上,迎著這五彩艷陽,看著遠處天際,神色沉醉,似是心有所思,不覺笑道:「這隱士雖瀟灑,可歎陶淵明一番苦心。」

    趙璇見他如此之說,不覺奇道:「嘉謨為何有這一番話,這閒情趣致的隱士風範不好麼?」

    陳堯咨搖了搖頭,微微笑道:「子璇你看,這艷陽四散,彩雲如仙霞浸染,可是美景當前啊。」

    趙璇看了看,這雲彩卻是漂亮至極,五光十色,色彩斑斕,乃是難得一見,不覺嘴邊微微笑意,道:「這景致確實難得,那是艷陽之天最美了。」

    陳堯咨呵呵一笑,看著他含笑道:「豈不聞大都好物不堅牢,彩雲易散琉璃碎。白樂天一言道盡此中玄機,這美好之事,便如這彩雲一般,雖是動輒蒼天,卻也是免不了如曇花一現的命運罷了。」

    趙璇聽聞此語,不由得點頭,歎了歎氣,道:「世間美好無常物,流光易逝容顏老。到了白髮滿頭時,有誰記得當年妝成每被秋娘妒。」

    陳堯咨見他心思如此消極,不禁心中暗自後悔起來,不得不再次的開導他,旋即笑道:「子璇此言,未免也太過傷感。」

    范?見他說著其楊雄,不覺來了興致,笑道:「這楊雄,雖是儒學大家,漢賦駢儷,可也免不了有些軟弱了,要不然怎麼會有《劇秦美新》之言。」

    陳堯咨搖了搖頭,笑道:「范大哥此言未免差矣。但看這楊雄一篇《逐貧賦》,心有所懷,願得盡辭,三省吾身,謂予無?。怎能一概而論呢。」

    范?奇道:「嘉謨如此說來,這楊雄似是另類個性。」

    陳堯咨輕收折扇,在這小亭坐了下來,指了指這小亭,道:「就說揚子雲這《逐貧賦》吧,這賦便是如此,人皆是安於此身,也是人生之樂趣。往往這家貧之人,仕途不順之人,每每吟詩作賦,帶月荷鋤歸,有此生活,也是愜意之極。」

    趙璇奇道:「嘉謨不是說,這彩雲雖美,也容易消散,難不曾這閒適的生活也是如此麼?」

    陳堯咨含指了指天邊彩雲,笑道:「你看著彩雲,雖是五光十色,斑斕琉璃,可人看其美便是美,人聞其醜便是醜陋,其自若旁人,還是如此。」

    范?幾人搖了搖頭,一臉的不解之色,便是趙璇也疑惑道:「嘉謨此言,太過高論,我等卻是難以明瞭,這其中可有何玄機。」

    「毫無玄機,」陳堯咨接過話題,笑道:「這彩雲只是一個舉例罷了。人皆是每日的隱士閒情,可胸懷大志之人,如諸葛孔明,此些人每日的忙碌著,而如粱鴻、陶潛之流,便是真正閒情之極。可這些人世上稀少,誰能安於身著貧衣,誰能安於粗茶淡飯,誰能安於默默無聞?」

    趙璇點了點頭,笑道:「嘉謨此言,倒是有些意思。依你之見,這其中有何學問不曾。」

    陳堯咨笑了笑,道:「這並非如何高見,你們且看,諸葛孔明隱居隆中,後為蜀漢丞相,陶弘景隱居句曲山華陽洞,人言山中宰相,這些人隱不過以待時機罷了。而粱鴻居於海曲,乃是得罪權貴;淵明常伴五柳,乃是不肯為五斗米而折腰。這好為隱士之人,頗多無奈罷了。」

    賀山笑道:「依少爺之言,這隱士之人,還真不是出於這閒情之志趣了。」

    陳堯咨笑道:」這倒不可一概而論,其前人多有如此罷了。真正以隱士之人殊為不多,孔子治魯國,三月二路不拾遺、夜不閉戶,如這般情形,無論身在這魯國何處,也是隱士遺風。可想而知,如果咱們大宋一朝生活閒情,何處不是隱士家,何處不為桃花源。」

    趙璇笑道:「嘉謨說的倒是有些深理,古人云:小隱隱於野,中隱隱於市,大隱隱於朝。嘉謨這一番論,也是暗含此理。」

    陳堯咨點了點頭,笑道:「大都好物不堅牢,彩雲易散琉璃碎。這隱士便如這彩雲一般,雖色彩飄逸,流光十色,卻是可望而不可及;隱士之情,人人嚮往,可古往今來,又有幾人能得真隱士風態。」

    趙璇呵呵笑道:「原來,嘉謨感歎至深,卻是為了此事,我還以為是感悟這時光易逝,流水無情呢。」

    陳堯咨不禁搖了搖頭,道:「那是那些無所事事之人,為賦新詞強說愁罷了。好歹我也是一科解元,怎能有如此愚蠢之舉。」

    范?也是呵呵笑道:「嘉謨此言有理。哪有春日付斜陽,我等雖是俗人一個,也沒那消逝傷感之閒心,還是這山水之情,山間之意更好。」

    陳堯咨微微一笑,未曾言語。

    趙璇似是若有所思,道:「依嘉謨之言,這何謂隱士,誰能為真正的隱士之人。」

    陳堯咨也難知曉這個疑問,不覺也是笑了笑,道:「就說這楊雄楊子雲,這是真隱士嗎,我等又有誰能得知。只是憑著自己心思細看,憑著體悟自省,盲人摸象而已。」

    范?笑道:「嘉謨說的在理,咱們這些人,還真俗人一個,只是自身逍遙,心裡愜意,哪管他誰人真隱士,哪個假風雅。」

    陳堯咨聞此言,笑了笑,道:「范大哥說的有理。大隱住朝市,小隱入丘樊。丘樊太冷落,朝市太囂喧。不如作中隱,隱在留司官。似出復似處,非忙亦非閒。唯此中隱士,致身吉且安。」

    趙璇不覺微露笑意,俊臉上細紅的映出淺淺的酒窩,見他如此的賣弄,捂著嘴笑道:「你這人,倒是把白樂天的《中隱》之情,看的透徹。」

    陳堯咨搖頭道:「並非我看的透徹,白樂天選這中隱,又何嘗透徹。只是身在世上,哪能擺脫的了這世俗紅塵,就是山間菩薩,還要幾分香火呢。」

    趙璇疑惑道:「依你之言,這世間都是俗人一個了,哪有什麼隱士?」

    陳堯咨又是含笑,看了看他,道:「子璇此言差矣。就我朝而言,這隱士便是不少。」

    趙璇點了點頭,道:「確實如此,遠的不說,這林和靖先生,便是隱士之典範。」

    陳堯咨見他還是不甚明瞭,笑道:「敢問子璇,你為何有隱士之志向?」

    趙璇笑道:「這身在紅塵,塵埃太多,人心叵測,常感心中勞累匱乏。看得多了這世間爭權鬥爭,誰能不生疲憊之心。」

    陳堯咨點了點頭,道:「心思疲勞,自是願尋得避世之所,求心情舒暢,返璞自然。可這心情自然愜意之人,不是隱士,那是何人?」

    趙璇笑道:「這倒是隱士之人.」

    陳堯咨折扇一揮,一抖長袖,笑道:「心有隱風則隱士,心無隱意則無處。只要心中閒情,隨處皆是何必尋求避世之所,如孔子治國,其國人不是有隱士之風麼。心能隱,則生事隱士;心本無意,豈能強求?」

    趙璇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道:「嘉謨說的倒是有些道理,可這世事如棋,人生之不如意者,十有**。世上能有如此之人?」

    陳堯咨深手指了指遠處依稀的田間,幾位埋頭耕種之人,笑道:「子璇可曾見這遠處田間耕讀之人。」

    趙璇笑道:「嘉謨莫不是以為,他便是隱士?」

    陳堯咨俊眉一揚,朗聲道:「誰說不是如此,這便是真隱士。」

    趙璇奇道:「這些耕夫百姓,哪個不是為腹中饑、身上衣而忙碌,這算隱士,那我可是大隱士了。」

    陳堯咨搖了搖頭,道:「他們雖是不如我等幾人衣著華貴,可有一樣,卻是我等再活一世也難以比肩。」

    范?疑惑道:「哪一處不能相比?」

    趙璇似是沉思一下,笑道:「這事,我可知曉了。我等雖是無衣食之憂,卻無心閒舒適之感;這些百姓走卒,雖是粗布素食,可也是安步當車,閒適之極,真逍遙之人,我等哪能相比。隱士之人,不是如此麼?」

    陳堯咨微微一笑,點了點頭,笑道:「子璇聰慧,一語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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