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一百四十章貢院的一抹風情 文 / 宋隱之
第一百四十章貢院的一抹風情
第一百四十章貢院的一抹風情
貢院又稱「棘圍」,但看它四周的高大圍牆上還佈滿了些老練且露出新芽般的荊棘,所以有這個稱呼也當之無愧。但凡州試中榜的舉子們,都會由州府造冊,上奏朝廷,待到每逢之開科,便可聯名十人一保,投遞州府,獲批准者,便可入京應試。
而今時代,聯保的範圍也不在是前朝一般,極為講求出身。太祖以來,對文人甚為寬容,只要出身良家,但凡非作奸犯科之人,祖上清白之身者,皆會獲取批准,來年三月,便可到汴京春闈參加會試。
在貢院的大門上,正中的一塊大大的金匾上書著「貢院」兩字,「明經取士」和「為國求賢」兩句話則分題在兩座石坊之上。貢院門分三重,一曰頭門,二曰儀門,三曰龍門,門上書有「變化魚龍地」、「飛翔鸞鳳天」等楹聯,前人賦詩,文人作文。有人因他一步而登天,更有人因他失意一生,鬱鬱不得志。自古考場是文人的最愛,也更是文人的最怕。很多人不是倒在了考場裡,而是倒在了考場外。當然,倒在考場裡的也不在少數。
因為這會試考試要耗費許多時候,所以但凡會試者,都準備了竹籃,裡盛食物,這一場策論,會持續三日,間是無人可出去的,除非棄考。眾人所不知的是,在舉子進貢院之前,考官們已經被封在裡面幾日了,可以說,這科舉也是對考官與舉子們的雙重折磨。
陳堯咨來到貢院門前的時候,這裡已經人山人海,各地趕來赴考的舉子實在不在少數,要知道這科舉就是無權無勢的書人唯一出身的地方,因此朝廷這一開科取士的舉動也就很得到書人的支持了。
在考場前面慢悠悠的轉了一圈,但見仍有許多舉子還在手拿著儒家的經典手不釋卷,心中不由一陣好笑,暗想:「原來這臨時抱佛腳,也算是歷史悠久的品質了。」
不過這倒也罷,——生士子們誰有敢有保證自己可高中,金榜題名之人雖有,可名落孫山者才是眾人。因而商賈小廝們無疑是抓住了這心裡,大肆宣揚吹捧,什麼最新考卷,內部機密,主考官禮部侍郎何大人的小姨子所出,絕對如此,人書獃子們莫不趨之若鶩,奉若珍品。
貢院的大門雖是緊緊的閉著,此時時辰未到,眾人只好在外等著。可外面眾多的涼棚,也算作書生士子們的歇息之處了。成都府便有專人搭起的涼棚,在一長溜的涼棚中平凡無奇,圍坐了幾個人在此,說及些四書五經,也算考校之前減少緊張的方式了。
科舉的事從來沒有盡頭,更多的人物似是被傳奇一般的說唱,李太白、杜子美、白樂天諸如此類,可詳說而無盡頭。
陳堯咨的身旁便是一個老儒,手執經卷似是書成癖,可那拿著書的枯黃皺著的手,似乎顫抖的有些讓人後怕,看來越是熟悉考場的人,越是後怕,這話不是毫無道理。
其實慢悠悠的坐在這裡等著考官出來,並不是壞事。大宋朝的考科舉之人雖多,可也多不過五六十萬人,作為身經百戰的陳堯咨,是在沒有為這事擔憂的必要。捧著清茶看著別人緊張,卻是也是一件不錯的事。
「陳公子,這位公子可是陳堯咨陳公子?」那老儒放下經卷笑問道,繃緊了的臉上難得的有一絲笑意。
「正是在下,這位先生認識在下?」陳堯咨有些疑惑的道。
「陳公子名滿成都府,老夫有怎麼會不認識,」老儒笑呵呵的道,「陳公子可聽到,有人在喚你?」
「喚我?」陳堯咨忙的搖了搖頭,清醒了一番,想是自己想的入神,沒有聽見。此時抬頭遠處一望,這呼喚卻是從一個女子檀口而出。
「喲,陳公子,你這麼快就把故人給忘了?」那女子走了過來,他的身旁,仍是一個公子打扮的書聲,白衣若雪,在這些舉子周圍,仍舊如鶴立雞群。
「含珠」那公子忙的瞪了他一眼,笑道,「這會試如何,我只是過來瞧瞧。」這女子,卻是與陳堯咨進京同行的含珠。
「公……公子」含珠憋了憋嘴,嘟噥的嘀咕,「口不對心。」
「那坐在此處等一會吧,有報名冊的」陳堯咨笑道。
趙璇也不客氣,與含珠走進這涼棚。諸人看見這俊俏公子,不禁心裡驚奇不已,成都府何時出了這麼俊俏的公子,他是來參加科舉的嗎?
「這位公子,你也是在成都府嗎?」一個舉子走了過來施禮道。
「正是,」趙璇也不含糊,點了點頭道。
「不知公子是哪個書院的學子,在下曾遊歷了各個書院,卻未見過公子之面?」那人疑惑的說道。
「你這人怎麼這麼多事?」含珠見此,柳眉倒蹙,纖手叉這盈盈細腰,嬌聲作色道,「你這迂腐的人,我家公子在哪裡,關你什麼事,想我家公子與陳公子在成都府之時,便是三歲小孩子也知道威名,你遊歷書院,別人就要等著你嗎?」
「這……」這話如炮火,直接堵住了他的話,他不過想說些今歲科舉的事罷了,這一頓炮轟,打的他老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怕是有些不好受。
「含珠不得放肆「趙璇不禁出言呵斥道。
「哦」含珠推在一旁不言了,這涼棚裡頓時安靜了下來,有這麼個女中豪傑在此,誰也不敢放肆,這幫秀才遇著兵,看來也是不堪一擊。
「請問陳堯咨陳公子在此嗎?」一個嬌言的聲音問道。
「芷荷?」陳堯咨心裡一驚,忙的站了起來,「你怎麼會在這裡?」
「姑爺,你真的在此?「芷荷巧言一笑,對外面道,「小姐,姑爺真的在這裡」
話才落音,涼棚裡頓時走進了一個俏麗的身影,青衣羅裙,窈窕動人,有幾分江南女子出身的動人媚態,更有北方女子的高挑身材,涼棚裡頓時眼光齊聚,拿著書的雙眼再也沒有心思與孔聖人神交了。
「師姐,芷荷?」陳堯咨更是大驚,急忙站了起來笑道,「師姐,你們怎麼來了?」
這也不是相國寺,更不是陳府私宅,趕巧的事終是發生了。雙姝再次相見,這幾日頻頻發生的事,使得陳堯咨心中有了堅定不移的信念,如同自己今日運氣定是不錯,待會進考場說不定有奇跡,老天定會直接扔下一篇答卷給他
「姑爺今兒不是科考了嗎,」芷荷笑道,「小姐非要來看看,奴婢只好稟告夫人,便與小姐一起來了。」
這話說的簡易之極,可話裡的意思卻不少,也就是說,小姐想你了,擔心你沒有這雛兒沒有參加科考,怕你還沒上場就慌了手腳,所以來陪陪你,你知道咱們家小姐的好處了吧,看你還跟著這狐狸精你儂我儂的,誰看了都氣急。
陳堯咨自然不難猜測到,看來這都是陳夫人的告訴她的這幾日她一直在陳府陪著陳夫人,其實多是在陪著自己。
難道陳府的人都有考前手抽筋之舉?這事他沒詳查過,查也查不出來,因為死要面子的陳堯叟與熱愛形象的陳堯佐絕不會亂說,便是陳大人也不會說一個字。可合理的推測定然是可以的,他至少可以想到,那兩個人絕對有考前抽筋現象,且陳夫人對付此事頗有心得。不然一個大家閨秀跑到這高牆大院來,只是為了散散心,老天都說服不了自己。
「今兒個啊,小姐與我,可是來送你如貢院的。」芷荷俏言笑道,她拿出隨身帶著的做的糕點,放在陳堯咨的籃裡,笑道,「以姑爺滿懷經綸,要金榜題名還不容易嗎?」
柳青瑤淡淡一笑,突然問道:「師弟,我與你求的護身符帶著了嗎?」
「護身符?」陳堯咨忙的點了點頭,在身上一團摸著,終是從懷裡掏了出來,笑道「在這裡,帶著呢。」
柳青瑤滿意的笑了笑,纖手理了理他方才被掀的有些凌亂的衣衫,「進了貢院也無需著急,不過三日光陰,不過一晃而已。」
「我知道,這不是帶足了嘛,」陳堯咨笑道,「趕明兒我一定高中」這話還有一層意思,柳青瑤怎能不明白,聽他的話,霎時俏臉緋紅,微低著螓首不語了。
「陳公子,你這是看到了柳小姐就不理會我家小姐了?」含珠有些看不過去了,嘟噥著說了出來,她也毫不懼怕,昂著螓首的,理直氣壯一般。
「含珠,不可無禮」趙璇瞪了他一眼,臉上笑道,「陳公子是美人在懷,記不起咱們也無可厚非。」
這話說的讓陳堯咨有些摸不著腦門了,這又是唱的哪一齣戲。女人與女人之間,戲味百出,他總算領教了,還是在這節骨眼上,可是受過的,還是他自己。
這也說明了那一句老話:腳踏兩隻船,需要的不只是藝術,還要人品
眾人正是好奇的看著這一幕之時,午時已到,貢院大開,朱紅顏色的大門,終於,那兩扇門在「咯吱」的一聲沉響過後,慢慢的打了開來。一時間,所有參加會試的舉子都一起朝著貢院裡面用去,人潮洶湧,壯觀非常。
「貢院開了,我要進去了」陳堯咨身著手摸了摸柳青瑤的臉蛋兒,擺了擺手,與趙璇作別,走向了這潮湧般的人群。
「公……公子」含珠見陳堯咨遠去,急忙叫了一聲,卻見趙璇呆呆的站在那裡,沉默不語。
含珠這丫頭確實精明無比,見這主子不說話,心裡暗歎,忙的大聲叫道,「陳公子,請留步」
「含珠?」陳堯咨遠遠的聽到喊聲,轉過身來笑問道,「你還有什麼事?」
「唉」含珠看一語不發的趙璇,忙的拉著她的手跑了過去,然後轉身便跑開了。
這趕鴨子上架的招法,往往在關鍵時刻,總能收到奇效。大宋朝的事實再一次證明了,她的方法確實有效,而且有奇效。往往人在要失去的那一剎那,有爆發出驚人舉措的行為。
「貢院夜深露冷,多有不祥之言,」趙璇終是開口了,「我那日到相國寺,求真悟方丈與你求了一道護身符,你帶在身邊,它能保你平安的。」
望著手中的淡紫色的靈符,這顯然不是他與趙璇在相國寺一起時求的,那很有可能,便是他擺出了公主的架子,真悟和尚雖是佛法無邊,也逃不出如來手心。
「謝謝」陳堯咨點了點頭,接過那道淡紫色的靈符,放在懷裡,一切的言語都化作了滾滾的人潮,陳堯咨轉身走了,只是揮了揮衣袖。
望著遠去的人影,趙璇仿似心中落空了一般,美麗的眼眸子裡終是落下了一滴清淚。
「這下好了」含珠對自己今日的表現非常的滿意,這公主雖是聰慧,可是仍舊是女兒之身,往往身在局中不知局,她也有犯傻的時候,這正是需要她的時候。這決不能輸,若是輸了,這汴京城絕對鬧得沸沸揚揚,什麼公主無能,爭夫不成反被人欺……
「小姐」芷荷見著他兩人,忙的喊了聲柳青瑤。
「芷荷,咱們走吧」柳青瑤望著遠去的人影,仿似從回回憶中清醒了過來,微微的說道。
「可是小姐,那……那……」芷荷急忙的說道。
「咱們走吧」柳青瑤搖了搖頭,笑道,「他的心思,你還不知道嗎?」
芷荷也沉默了,兩人坐上了馬車,相視不語。
「小姐,你就一點也不擔心嗎?」芷荷終是開口問道,「那可是公主」
「芷荷,你知道嗎?」柳青瑤微微一歎,道,「曾經有說書的人說,王寶釧曾等待了十八年……是十八年啊」
「小姐,你說男人為什麼都這麼愛沾花惹草」芷荷想了想,叉腰,嘟噥著嘴,纖手稀里糊塗的扯著衣角,有些氣憤的問道。
「…………」柳青瑤突然轉過身來,看著芷荷,突覺似是這小丫頭變了一番模樣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