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零五章 搶糧 文 / 白面小生
第二零五章搶糧
白瞎子奉命搶佔青龍橋，在青龍橋一側的隘口上布下了天羅地網。
其實對於能搶佔如此靠近京城的要地，同鐵民事先還是沒有想到如此順利。在作戰計劃中需要搶佔的幾個要地之中，這是最靠近北京城的一個了。如果徐樹錚作戰經驗豐富的話，那必定會派人在第一時間搶佔這裡。所以同鐵民原先估計的會是個攻堅戰，因此才派了白瞎子這一號猛將，雖然沒什麼腦子，但是打起仗來不要命，活賽三國時候猛張飛。
可沒想到徐樹錚的部隊姍姍來遲，雖然有兩個團的兵力，可又怎能對付得了佔據了地利的精銳團？
白瞎子揮舞著盒子炮，一把將自己的上衣扯了下來：「操你媽！給我瞄準打那個橋！你們炮兵連幹什麼吃的？！給我把那座橋炸掉！」
轟隆隆幾聲炮響，那座青龍橋瀰漫在了硝煙之中，等硝煙過後再看，青龍橋已經消失了，橋下的凍冰被炸了開來，轟隆隆的向下游衝去。
「哈哈！這回看你們還往哪兒跑！」
白瞎子樂得哈哈大笑，本來就已經將大部分敵人堵在了隘口之中，戰鬥一打響很多敵人扭頭就跑，可如今唯一的橋樑已經給炸掉了，想跑就下河喂王八去吧！
白瞎子前竄幾步來到機槍陣地，一把將機槍手撥到一邊，自己端起了機槍，一邊吼叫著不堪入耳的罵人話一邊突突突的射出一串串子彈。
且不說青龍橋的交戰雙方怎樣拚命的妄圖消滅對方，此時的徐樹錚已經收到了前方受阻的消息。等他聽清楚自己的部隊是在青龍橋受伏，腦袋嗡的一聲響。
他此刻正坐陣京北昌平縣沙河村，指揮著自己的精銳源源不斷北上攻擊張作霖，聽見青龍橋受伏的消息，他一把抓住了參謀的脖領子。
「敵人什麼時候到那裡的？為什麼偵察部隊沒有發現？」
那參謀嚇得渾身直抖：「報——報告將軍——偵察部隊昨天剛剛巡視過那一帶山區，並沒有發現敵蹤——所以，敵人應該是昨天夜裡潛行而入。」
「他們有多少人？是哪一支部隊？」
「估計一團左右，看樣子是——同鐵民部特種先遣隊——」
徐樹錚青筋暴露、嘴唇發白，眼珠發紅，他很清楚的知道同鐵民的半機械化部隊有什麼樣的作戰能力，更清楚特種先遣隊是什麼樣的隊伍。如果讓這支部隊搶了先鞏固了陣地，用一個加強旅去攻都攻不下來，更別說自己派去的那兩個二流團了。
此時再責備手下已經毫無用處，他頹然的坐在椅子上，顫抖著手摸出一根香煙點上，久久一語不發。
「將軍——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徐樹錚揮了揮手：「你先下去，讓我想一想。」
「是。」參謀轉身離去。
徐樹錚明白，敵人出現在青龍橋等於是在自己的腰眼兒上插了一把刀子，自己不是沒有想到對方可能這麼做，但是絕對沒有想到對方的動作這麼快，從京城南面出發的隊伍居然比自己從京城派出的部隊先期到達。看來這畢竟不是下棋啊，下棋的時候自己的馬是馬對方的馬也是馬，沒有什麼分別。可真的放到戰場上，自己的兩匹馬也頂不了對方的一匹馬。
怎麼辦？徐樹錚站起身來轉來轉去。
如果不消滅青龍橋的這一股敵人，那麼他們隨時都會攻入腹地，切斷己方的後勤。如果集中兵力去消滅青龍橋的這股敵人，那麼自己原先訂立的計劃就會完全打亂，張作霖別想打了，讓對方一纏，跑都跑不掉。
似乎左右都是個完蛋，該怎麼辦呢？
殺掉袁世凱投降楊威？不行！這不是我徐某人的作風。
放棄一切偷偷溜走，遠走海外再也不問世事？更不行！我徐某人不會這樣孬種。
調轉兵力進西山打掉對方先頭部隊？似乎也不成，一旦這樣就給了對方從容合攏包圍圈的時間，同鐵民一個大兵團加上馮國璋數個兵團的力量，把北京城一圍，你哪也沒想跑。
那最後，就只有一個法子！
徐樹錚猛地一擂桌子，他下定了決心。京城不要了，陣地不要了，袁世凱也不要了！按照原計劃消滅張作霖，殺出一條血路直奔西北！
這是孤注一擲的選擇，徐樹錚都覺得渾身發緊，把領扣鬆了鬆，長長了吐了幾口氣，緩解了一下緊張的心情。
「要想自己帶領十萬將士突圍而走，沒有糧草彈藥是不行的，但如今敵人已經入了西山，如果自己不撲滅他們，就等於主動放棄後勤補給——如此，我當再做一手！」
「參謀！」
「在！」
「我軍主力現在何方？」
「我軍第九、十三、十五、三十七軍已經按照原計劃北上，主力軍團現在延慶，先頭部隊第十五軍第四十四師目前正在逼近懷來，與張作霖的先頭陣地不過數十里之遙。」
「嗯，命令各軍按照原計劃行事，完成戰略部署之後立即向我匯報，準備發起總攻。」
「是！」
「請陳副帥趕緊到司令部來。」
「是！」
不大一會兒，一個膀大腰圓的中年軍人走了進來，向徐樹錚執後輩禮。其實這個人怎麼也有四十多了，論年紀比徐樹錚大上不少，但卻是他的副手，所以神態頗為恭敬。
「將軍，您找我？」
「是啊陳兄，請坐！」
這個副手姓陳名沂，與徐樹錚搭檔多年，雖配合很好但也說不上有多親近，因為徐樹錚這個人為人頗傲，不是一般人能夠親近得了的。
可如今他攏著陳沂的肩膀就跟親兄弟一樣，弄得陳沂一愣，大眼珠子骨碌骨碌轉了幾圈，沒有說話，老老實實的坐下。
「士可兄啊，你可收到敵人佔領青龍橋的情報？」
陳沂點點頭：「收到了。」
「不知你怎麼看？」
「當然是抽調人馬圍剿了！敵人不過一團而已，孤軍深入我陣地中腹，抽調一旅回師，當無憂矣。」
「一旅？一旅是不夠的，你可知這是同鐵民的特種先遣隊，裝備精良訓練有素，他們的一團可不是我們的一團啊，況且佔據有利地勢，我們一旅拿他們不下啊。」
「這個——」
陳沂也皺起了眉頭，這可就不妙了，因為手頭上已經沒有超過一旅的應急機動兵力了，所有主力都調去攻打張作霖了。
徐樹錚接著說：「況且我們並不知道敵軍是否有增援，因此我認為圍剿不是上策。」
「那將軍認為——」
徐樹錚的臉漸漸沉了下來：「我主張順風使舵、借坡下驢，主力部隊仍然北上殲滅張作霖，而北京——就從此放棄了。」
陳沂忽得站了起來：「將軍！這絕對不行！這比原計劃提前了一周之多，我們還沒有準備好呢！如果現在就丟了北京，十萬大軍作戰，吃什麼？花什麼？彈藥從何而來？要撤也得把北京的糧庫軍械庫一併帶走啊！」
徐樹錚一拍手：「士可老兄正說到點子上！所以我才找老兄前來，想讓你帶一旅兵力趕赴小營糧庫，能帶上多少就帶多少！」
陳沂大眼一努：「徐將軍——小營糧庫可是民倉，不是軍倉——」
徐樹錚把眼一瞇，一絲凶光陡然冒了出來：「民倉又如何？為大將者應懂得變通，否則難以成事！北京一地，只有小營民倉與我軍最為便利！」
陳沂抿著嘴，半天沒有說話。他知道，如果自己不同意，馬上就是殺身之禍。可是如果同意，那就是帶兵搶糧啊。小營糧倉隸屬財政部，少不了要把這幫官員全部幹掉才能搬糧，這可是叛亂之舉。
「好，謹遵將軍之命！」
「呵呵呵——這就好這就好！」
「如此末將告辭了！」
「速去速回！」
陳沂大踏步走出司令部，他的心裡亂作一團。自己本來是大總統屬下的平叛軍隊，好麼，這一下子成了叛軍了！看這樣子，估計徐樹錚想自立為王啊。
不過他也沒辦法，要想活命不得不聽徐樹錚的吩咐，於是他胸口中憋著一口氣，整頓人馬直奔小營糧庫。
「報告！前面有人投書一封，請將軍親啟，說是您的舊友。」
「哦？舊友？」
陳沂大訝，自己京城之中哪來什麼舊友？
當下打開信封，展開一看：
「士可老弟：一別數載，甚為想念。前日得悉弟欲遠征，甚為掛念，特來一續。」
短短一封信，什麼都沒說，漂亮的蘇軾字體，下面落款水竹村人。
陳沂一拍大腿：「嘿！這回可好了！快快有請！」
說罷他翻身跳下車來，親自向前迎接。
不多時，一個小老頭在十幾個便衣保鏢護衛下快步走來。這小老頭手拄文明棍，戴著一頂大簷帽，因此看不清臉面，只瞧得見兩撇花白鬍鬚高高的翹起，頗見威風。
「卜五兄！想死小弟了！」陳沂說罷單膝跪地，向這小老頭兒行以大禮。
小老頭趕緊上前將他攙起：「士可老弟免禮！豫威將軍免禮！」
周圍的人誰都不知道這個老頭兒是誰，只看見自己的長官屏退了左右，只和這小老頭兩人跳上指揮車，看那副興奮勁兒，莫非這人是他親爹？不對啊，人家是兄弟稱呼——
這人是誰？是陳沂的河南老鄉，姓徐名世昌，前清體仁閣大學士，東三省總督，曾經是袁世凱的支持者。
這人可比陳沂的資格老多了，不過在袁世凱就任民國臨時大總統之後，就退居二線，而當袁世凱妄圖稱帝時，更是一溜煙逃到了河南輝縣水竹村老家。
不知他突然出現在這裡幹嘛來了？不過肯定不簡單。
「卜五兄！救命啊！」
徐世昌嘿嘿一笑：「我就是為此事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