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零四章 青龍橋 文 / 白面小生

    第二零四章青龍橋

    民國政治局是整個國家的最高實權機構，可如今段祺瑞戰死沙場，劉冠雄慘死楊威計謀之下，其他人悉數到了京城南面這個毫不起眼的小村莊，只剩下一個大總統袁世凱還在京城時時南望，盼著熊希齡能給他帶來好消息。

    此時的袁世凱已經窮途末路雄風不再，他只有兩個期盼，一個是盼望熊希齡能夠為自己爭取多一些的利益，另一個就是盼望徐樹錚這個初生的牛犢能給自己挽回些顏面，好讓楊威做出最大的讓步。

    對於徐樹錚的軍事部署，袁世凱是不大看得上眼的，雖然這個將領很有才華，但是畢竟作戰經驗少了，剛一出來就想戰勝楊威的幾十萬人馬，那是不可能的。

    而楊威和幾員肱骨之臣現在正在小村莊裡做起了計劃，計劃在取得完全勝利之後怎樣進行政治改革，怎樣進行軍事改革，怎樣進行經濟改革，怎樣進行外交改革。

    從政治上來講，前幾年在楊威的大力推動之下已經頗有了成效，上層組織機構已經頗為完備，但依然和楊威的設想相去甚遠。

    比如現在的國會成員還都是各界名流、權勢之人，而他們只是代表了一個特定的權貴階級，是不能代表整個國家疾苦老百姓的，所以楊威向大家提出來，這一點一定要改，也就是國會代表要真正從人民當中選舉出來。

    而進行這種革新的一個前提就是經濟改革，讓人民真正擁有國家的財富和權力，打倒一切的階級不平等。就像楊威此前提出的荒地承包開墾制度一樣，真正賦予農民可以耕種的土地，以前不能實行，這次取得全國大權之後就可以一步步實行了。

    第三就是軍事改革，這一點楊威沒有和大家直接探討，因為在座的有不少高級將領，涉及到他們的切身利益的，還是自己在私下裡決定的好。這個東西沒有轉圜的餘地，搞不好是要砍些人頭的。比方說馮國璋，這次能順利打倒袁世凱，這個人實在是除楊威之外的第二人。但是這個人是個純粹的舊式軍閥，反對袁世凱只是出於一個最直接的考慮，那就是自己當不了一方諸侯了，自己的地盤兒也要改姓袁，所以他才要反對。那麼楊威上台之後他是不是還要保留著自己的那一片地盤兒呢？是不是拒絕將權力交給國家呢？楊威認為這是肯定的，而且沒準兒他還要爭一爭總統的寶座，再來個袁世凱式的復辟妄圖登基當皇帝也是有可能的。

    至於目前的戰鬥，熊希齡等人都知趣沒有過問，楊威也沒有跟他們細講，而就在這些人商討國家大事的時候，一場鏖戰已經在北京城的西邊、西北邊漸漸拉開了帷幕。

    作為同鐵民的先頭部隊，一團精銳已經早早的摸進了西山。領頭的團長睜一目眇一目，卻原來是個獨眼龍，矮墩墩的身子肌肉虯結，大冬天的總是喜歡將軍裝敞了開來，讓一堆亂糟糟的胸毛當風直立。

    手下人大都不知道他大名叫什麼，只知道人們都給他叫做白瞎子，身上有一手好功夫，是楊副總統手下舊臣，只是脾氣糙了點兒，文化低了點兒，至今才混到一個團長的位子。

    這個白瞎子不是別人，就是當初在河南母豬峽佔山為王的二頭領，曾經跟隨老架子白朗進攻鞏縣兵工廠，也是如今楊威二夫人秦椒紅的表哥，自小在肅寧老家練了一手好功夫。

    說來他也心中鬱悶不已，怎麼說咱爺們兒也是個皇親國戚了吧？打仗也不賴，身手更不用說，可怎麼老是升不上去呢？你看同鐵民那小子，當初也不過那樣嘛，小團副一個，如今都成了大兵團司令了，自己跟人家差了十萬八千里。

    他琢磨著就是因為自己曾經當過土匪，所以楊威周圍人都瞧不起他，於是他就暗地裡找表妹秦椒紅，想讓她在楊威面前求求情。可沒想到在表妹那兒就給噎了回來。秦椒紅別的沒說，只是出了三道題目讓他回答，第一道題目是讓他作一張軍事地圖，第二道題目是讓他說一下卜福斯山炮的性能數據，第三道題目是讓他講解一下什麼是短促突擊戰。

    這下白瞎子可傻眼了，僅剩的一隻牛眼瞪得老大。

    「打仗哪來的那麼多講究？我一老農民大字不識幾個，你不純粹難為人麼？」

    「不識字你就學啊，誰生下來就識字啊？你個大老粗能當上團長就夠可以了，如今都是現代戰爭，你不學習光想著走後門兒哪成？」

    「哎？怪了哈？你個女人家學這些幹嘛？表哥讓你跟妹夫說說你就說唄！囉哩囉唆的還考這考那——女人不就是陪男人睡覺、生孩子麼——管這些事兒幹嘛——」

    白瞎子說話聲音越來越小，這還是顧忌秦椒紅的身份，否則要擱以往，心裡有什麼就說什麼，在他心裡頭，表妹有什麼不可以說的，扇兩巴掌都是應該的。

    但還是讓秦椒紅給聽見了，當場飛起一腳正蹬在白瞎子屁股上，蹬飛出去三四米吧唧爬地上。

    「你說什麼？！你這大男人有哪點兒比上我了？論身手論槍法你都跟我差遠了，更別說行軍打仗出謀劃策了！女人就是陪男人睡覺怎麼了？你想陪還沒人要呢！快滾快滾，到前線打仗立功去，或許還能陞官兒，要是老想著走裙帶關係，小心一擼到底兒！」

    「好好好，我滾——我滾還不行麼？」

    於是白瞎子連滾帶爬逃離了表妹的魔爪。

    如今躺在剛剛做好的野戰工事裡，白瞎子琢磨著心事：「這趟我可得好好立他一大功，我就不信了，我大老爺們兒一個還幹不過他們那一幫娘娘腔的書生——」

    這時，他旁邊的團副突然吃吃吃的樂了，白瞎子扭頭一看，這小子正端著望遠鏡向下邊兒看呢。

    「日你姥姥——樂什麼呢？」

    「呦，團長，有意思嘿——您看看底下，那小媳婦兒幹嘛呢？」

    白瞎子舔舔嘴唇，莫非光著屁股洗澡呢？這白瞎子快四十的人了，女人都沒找上一個，這軍隊裡又不允許嫖娼，更是不能強搶民女，可真是憋得難受。

    於是他也摘下望遠鏡用獨眼細細向下觀瞧，下面彎彎繞繞的河水清亮透明，一座小石橋溝通了兩岸，這邊是綿延高山，那邊就是一馬平川。這座橋叫做青龍橋，不遠處就是頤和園，這河水就是通往昆明湖的。這個地方是京西通往大山的一個要道，同鐵民派遣特種部隊第一個佔領的就是這裡。

    三個農村女人正在河邊洗衣服，一邊洗一邊打打鬧鬧，白瞎子看了半天沒看出什麼來：「這也沒露胸脯沒露屁股啊？」

    團副一愣：「團長，你也忒狠了吧？這大冬天的你讓人家露胸脯露屁股？那不凍死啊？」

    「那你他娘的樂什麼啊？」

    「我樂？我是說人家京城的女人就是不一樣，你看那臉蛋兒那身材，真叫一個水靈，我要是能娶這麼個老婆就好了——」

    「操——」白瞎子憤憤地放下望遠鏡，「你個二十來歲的娃娃，沒來過真的呢吧？看看臉蛋兒就來勁？純粹耍爺爺玩兒——你們這些小白臉兒啊，在軍校念了幾天書就飛黃騰達，將來那水靈大閨女還不往身上撲？唉——我老白比不上啊——」

    團副撇了撇嘴，心說誰讓您大老粗一個啊？最要命的還是個獨眼龍，黑李逵似的哪個女人見了不跑？不過他嘴上卻沒這麼說：「嘿嘿，我說團長，兄弟我可羨慕您吶！就您那表妹——嘿呦！我就是把自己綁起來，也得在軍校熬他個一年半載啊！那還不一步登天了？咱表妹臉上也有光不是？您看您，給您安排好了您呆了沒三天就跑了——這怪誰啊？」

    「別咱表妹咱表妹的啊！那是副總統夫人，將來的貴妃娘娘！」

    「那是那是，您將來就是國舅爺——唉？團長！有情況！」

    白瞎子噌的一下翻過身來：「什麼情況？」

    「敵人終於出動了！」

    白瞎子再次舉起望遠鏡一看，好傢伙，長長的一條隊伍從京郊的樹木村舍中鑽了出來，兩條縱隊，步兵嘩嘩的直向青龍橋開過來。

    白瞎子嗓子眼兒咕嚕一下子，獨眼馬上就冒出了寒光：「操他姥姥！終於出來了！這回可讓老子逮著個大的！兄弟們都準備好了，聽我命令狠狠的打！」

    團副一把把他扯住：「別呀團長！先等等先等等，您先把《作戰指揮手冊》看看。」

    白瞎子一愣，掏出口袋裡的一個小本本，這是楊威親自下令發給每個指揮員的。

    「老子不識字。」

    「我說團長，您著什麼急啊？您看看底下多少人，過了一刻鐘了還沒見頭兒呢，估計至少得有一個團吧？咱們數量可不佔優勢——再說咱們不是已經擺好陣勢了麼？等他們進來再打，現在子彈都夠不著呢！」

    「嗯，說得沒錯——這回上頭的命令是守住隘口，不放過敵人一兵一卒，我說那個團副，你嘴皮子好頭腦又精明，你去給各單位傳達一下精神，一會兒打起來不要急躁，照章法來，一板一眼，沒有我的命令不許隨意衝鋒——另外命令左右炮陣先做好戰鬥準備，隘口兩側再給我添上四挺重機槍！」

    「是！——這就對了嘛團長——」

    「別他媽嬉皮笑臉的，快去！」

    「是！」

    徐樹錚的隊伍姍姍來遲，還不緊不慢的行軍，殊不知敵人早已埋伏妥當。當他們大部跨過青龍橋進入隘口的時候，山裡轟然大響，塵土揚起來多高，緊接著天空中出現無數西瓜大小的炮彈，隨著口哨一樣的尖響，致命的炮彈在人群中炸開，彈片紛飛絞碎了一團團的血肉。然後兩側響起了嗒嗒嗒——嗒嗒嗒的機槍響。

    青龍橋沸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