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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卷 天傾西北 第六章 來勢洶洶 文 / 叨狼

    第六章來勢洶洶

    大宋新任皇帝真宗趙恆,是先太宗皇帝的第三個兒子,先太祖皇帝的親侄子,其母即元德皇后李氏。

    真宗出生於太宗皇帝在任秦王時的開封府第,據說出生之時赤光照室,左腳趾上面有天然生成的文字,狀若天字。他幼時英睿,姿表特異,與諸王嬉戲,好作戰陣之狀,自稱元帥。太祖皇帝對這個侄子非常喜愛,將他收在宮中教養。

    有一次真宗登上萬歲殿,高倨於御榻之上安坐,太祖皇帝感到很奇怪,於是拍著他的後背問道,「做皇帝的感覺如何?」真宗不慌不忙地回答道,「看老天的意思如何罷了。」太祖皇帝因此感到非常驚奇,認為此子今後大有作為。

    等到真宗就學受經,便與別人大不相同,幾乎可以說是過目不忘。因此太宗皇帝對這個三兒子非常喜愛,特意將大皇子遣出京師為王,並於太平興國中,授其檢校太保、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封韓王,改名元休,繼而加檢校太傅、開封尹。後立為皇太子,改諱趙恆,仍判開封府事。

    及太宗駕崩,奉遺制即皇帝位於柩前,當然,這是在與大皇子蜀王達成了協議之後。

    真宗即位後,尊皇后為皇太后,大赦天下。

    不過安穩日子還沒有過得幾天,北方的強國契丹,在大遼承天皇太后蕭綽的率領下,以蕭撻覽為帥,以耶律斜軫為先鋒,糾集了大軍四十萬,一路煙塵滾滾,馬鞭南指,悍然發動了對大宋的冬季攻勢。

    我在接到了朝廷的徵召令的同時,也接到了自京師發回來的情報。

    真宗為了團結內部勢力,共擊契丹,一舉破除即位以來的最大危局,不惜對大臣們大肆封官許願,以呂端為門下侍郎兼兵部尚書、平章事、加右僕射,加寇准為樞密院副使並右諫議大夫,同知樞密院事。

    皇太弟越王元份進封雍王,吳王元傑進封兗王,並兼中書令。徐國公元偓進封彭城郡王,涇國公元偁進封安定郡王,並同平章事。元儼封曹國公。侄閬州觀察使惟吉為武信軍節度使。

    以侍衛馬步軍都虞候傅潛、殿前都指揮使王超、侍衛馬軍都指揮使李繼隆、侍衛步軍都指揮使高瓊並領諸軍節度。駙馬都尉王承衍、石保吉、魏咸信並為諸軍節度使。宣徽北院使、知樞密院事趙鎔加南院使,左丞李至、禮部侍郎李沆並參知政事。

    除此之外,又為中外群臣進秩一等。靜海軍節度使、交阯郡王黎桓加兼侍中,進封南平王。並對各藩國大加撫慰,各藩王皆有封賜,便是我這個才封了的平西王,也得到了不少的金銀玉器等物。

    為了安撫以前被太宗皇帝打擊過的皇族,真宗下詔追贈皇叔廷美西京留守兼中書令、秦王,贈兄魏王德昭太傅、岐王德芳太保。上大行皇帝謚曰神功聖德文武皇帝,廟號太宗,葬於永熙陵……

    復封大皇兄元佐也就是蜀王為楚王。

    十月十五日,大軍開拔北上,渡過黃河,旌旗連綿二十餘里不絕。

    十月十六日,有兩顆大星墜於西南,軍心不穩,隨軍司馬、參知政事李昌齡上表稱,天象反常,當尊崇聖人之後,以慰天心,於是便以孔子第四十五世孫延世為曲阜縣令,襲封文宣公,並以太宗墨跡賜天下名山。

    十月十八日,大遼軍隊前鋒已經到達宋遼前線的白溝河一帶。雖然大宋邊軍也採取了積極主動的策略迎戰,奈何敵軍勢頭太猛,沿途之上,燒殺搶掠,邊境民眾深受其害,一路行來,四散南逃,烽火已經漸漸向大宋境內蔓延過來。

    真宗與大臣們得到最新的戰報後,非常憂慮,便以殿前都虞候范廷召領河西軍節度使,葛霸為保順軍節度使,王漢忠為威塞軍節度使,康保裔為彰**節度使,王昭遠為保靜軍節度使。以范廷召、葛霸為定州、鎮州駐泊都部署,王漢忠為高陽關行營都部署,康保裔為並、代州都部署。並以樞密使曹彬為鎮海軍節度使,知樞密院事趙鎔為壽州觀察使,同知樞密院事李惟清為御史中丞,戶部侍郎向敏中、給事中夏侯嶠並為樞密副使。

    雖然官封了一大堆,可是真宗畢竟沒有經歷過大事情,臨到頭卻有些膽怯了,大軍渡過黃河以後速度就慢了下來,尤其是聽說遼軍前鋒已經越過白溝河猛攻霸州之後,心中更是惶恐不安,傳令三軍緩緩而行,自己則在黃河北岸駐紮下來。

    河北東路諸州在樞密使曹彬的指揮下,沉著迎戰,採取堅壁清野的戰略,困守堅城,倚仗多年來準備下來的守城器械與囤積已久的糧草,同攻入河北的遼軍展開拉鋸戰,一時之間膠著起來,難分軒輊。

    大遼承天皇太后蕭綽見契丹軍先攻河北諸城不克,便繞道攻瀛州,又不克,便欲迂迴穿插直趨汴京,遼軍主帥蕭撻覽昔日勘道在先,途中攻克祁州等地,聲勢一時大盛。

    此時宋真宗已經有些手足無措,便又問計於群臣。

    「陛下,此時已經別無他策,唯有盡快北上,與遼軍主力決戰於河北而已!否則我大宋家國危矣!」樞密院副使寇准操著一口山西話對真宗建議道。

    昔日的太子洗馬王欽若,此時已經被封為禮部侍郎,聞言立刻反駁道,「副使此言差矣!如今契丹人馬已經繞過河北諸州,直插南方,距離我大軍也不過四五日的路程,我軍現在不過二十餘萬部眾,怎麼能抵擋住對方的四十萬鐵騎呢?副使此時仍然堅持要陛下北上,其居心究竟何在?」

    寇准雖然年輕,此時卻已經身居要職,入直中書了,不但是樞密院副使,更參知政事,深得先太宗皇帝和當今皇帝的重用,兼且他本人也是山西的望族,財大氣粗,因此說起話來也是很不客氣,「契丹人看似來勢洶洶,卻犯了兵家大忌,此番蕭太后深入我大宋腹地,後方有曹大人等河北軍州牽制,前方有我大軍主力列陣於黃河北岸虎視眈眈,再加上沿途諸州實行了堅壁清野的策略,人馬的糧草補給必然不順暢,眼下看似勇猛無儔,其實卻是強弩之末勢不能穿魯縞!陛下如果親臨前線,振臂一呼,必然會振奮三軍士氣,此消彼長之下,契丹必敗無疑!王大人你不思如何協助陛下處理軍務,為聖上分憂,卻再三妖言惑眾蠱惑人心,著實令人起疑,莫非,你收了契丹人的好處不成?」

    王欽若被寇准說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紅,大聲咆哮道,「你——你——血口噴人——」卻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是站在那裡指著寇准發抖。

    呂端身為宰相,自然是留守京師處理公務,環顧真宗的身邊,最能說的上話的也就是寇准與王欽若了,尤其是這兩個人都跟真宗的私交不錯,因此兩個人幹起嘴仗來,真宗也沒有什麼脾氣,只得說道,「兩位卿家少安毋躁,此事卻是急不來的,須得從長計議才好。」

    最終還是眾人支持寇准的意見比較多一些,真宗猶豫了一陣子,終於又發令三軍前行,走到大名府的時候,就接到探馬的回報,說大遼先頭部隊已經出現在天雄軍與德清軍附近,兩相接觸之下,宋軍不敵敗退下來,眼下一路都是潰軍與難民。

    「陛下,不能再往前走了!」王欽若看寇准上前方視察軍情不在,就來到真宗的車輦之前,扶著車轅痛哭道,「契丹人的騎兵來去倏忽,隨時都有可能出現在我們面前,陛下身為天子,重在社稷,怎麼可以親身赴險?有道是君子不立危牆之下,為了大宋的江山,萬年的基業,微臣懇請陛下回京!抵禦遼軍,自然有大臣們去辦!」

    這次沒有了寇准這個主戰派在身邊,拖後腿的大臣們立刻站了出來幫腔,紛紛勸阻真宗速速回京,一時之間眾人七嘴八舌地圍在真宗的身邊大放厥詞,極盡蠱惑之能事。

    真宗畢竟年紀太輕了,也怪老子死得早,自己這個帝位還是大佬們勢力角逐後得到的,此時出了京師,寇准又不在身邊,一聽眾人蠱惑後,就有些拿不定主意了,思來想去還是回到京師比較保險,於是就動了回師的念頭,剛要吩咐禁軍回頭的時候,又有探馬傳回了最新的線報。

    「什麼?遼軍前鋒已經擊敗天雄軍與德清軍兩路人馬,一路南下去了?!」真宗皇帝的聲音有些顫抖起來。

    王欽若等人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更是面如土色鴉雀無聲。

    天雄軍與德清軍,正好處在真宗等人所在位置的東西兩側,現在的形勢也就是說遼軍大隊正順著宋軍的兩翼南下,隨時都有可能發現這只宋軍大部隊並兩廂合圍,一旦遼軍主帥蕭撻覽反應過來,知道這裡有大宋的皇帝,肯定會全力圍攻大名府。

    可是現在的情況,欲退也是不得。

    東西兩路的遼軍已經位於宋軍的南方,如若真宗等人此時返京,必然會落到遼軍的包圍之中,到時候前途未卜一片黯淡,停留在大名府也不是長久之計,天雄軍與德清軍初敗,自然難以形成有效的戰鬥力,蕭撻覽如果回過頭來猛攻大名府這座城池,也是旬日之間就可以破城。

    雖然王欽若等人早就盼著要回到京師去,可是在這個關節上面,再傻的人也不會朝南走。況且宋軍的先頭部隊已經朝北走了百十里路了,真宗身邊的禁軍不過五六萬人,遼軍若是發現這條大魚,只需要一兩次攻勢就可以克竟全功,王欽若等人自然是不敢再提出返京的話來,一時之間眾人都埋怨寇准力主北上,結果現在陷眾人於險地。

    埋怨歸埋怨,主意還得有人來拿,結果就是當寇准回來的時候,眾人包括王欽若都轉了性一般地堅決要求北上,弄得寇准非常鬱悶,不知道王欽若的腦袋出了什麼毛病,最後看了戰報之後才知道是遼軍的先頭部隊已經斷了自己的後路。

    「如今之計,我們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唯有北上才是出路!」寇准看了看臉白唇青的大宋君臣們,暗自歎了口氣道,「遼軍雖然在我們的南方,但是補給匱乏,我估計也就是騷擾為主,只要我們北上至檀州一帶,與曹大人的人馬何兵一處,反過來包抄遼軍後路,蕭太后自然只有退兵一途可講。」

    「寇大人所言即是,陛下,請下詔迅速北上吧!」王欽若忙不迭地建議道。

    此時所有人不管懷著什麼目的,想法都只有一個,趕緊北上,與大部隊匯合到一起,即便是同遼軍決戰,也勝過留在此地擔驚受怕要好過的多了。

    真宗立刻下令北上,同時不忘派人通知駐守山西的人馬向東北突擊,以吸引遼軍的注意力,分化遼軍主力,減弱對於東路軍的壓力。

    「平西王的人馬怎麼還不到啊——」真宗很是發愁地歎息了一聲,捨棄了車輦,縱馬朝北方狂奔而去。

    幾萬人馬很小心地將旗旛捲了起來,盡量將人馬歸攏在一處,悶聲北上。

    而此時的大遼承天皇太后蕭綽,心中也是異常地鬱悶,自己的人馬一路打過來,雖然沒有什麼阻擋,堪堪地殺到了大宋河北境內,卻始終沒有遇到宋軍的主力部隊,此番出戰,本來是想對大宋朝廷施加壓力,從神木尊者之死上撈到些好處的,卻沒有想到兩路前鋒人馬突進太猛,雖然主帥蕭撻覽與先鋒大將耶律斜軫都是大遼的能征善戰之將,可惜英雄無用武之地,並沒有得到與宋軍主力交戰的機會。

    「看來今次的南攻行動,又要草草收尾了。」蕭綽暗歎了一聲。

    雖然她也知道了大宋太宗皇帝新喪,新帝根基不穩,卻也考慮到了自己的大軍後勤補給的先天缺陷,這一次的行動,應當是威懾大於戰果才對。

    「太后,蕭大帥的人馬已經到達定州了,耶律大人的人馬已經掃平了天雄軍與德清軍兩路人馬,我大軍不消五日就可以達到黃河北岸,威脅南朝京師了。」跟隨在蕭綽身邊的近臣看了看新到的戰報後,喜不自勝地對蕭太后恭喜道。

    「恭喜太后!」跟隨在蕭太后身邊的大臣侍中抹只笑著說道,「南朝的老皇帝剛死,小皇帝又少不更事,朝廷內部大臣不和,此次太后南征,以四十萬人馬傾力南下,必然可以越過黃河,攻取南朝京師,一舉將大河以北的土地收歸我大遼,或者能夠一鼓作氣,滅掉南朝也有可能啊!」

    「我軍是不是推進得太快了?」有人立刻表示了不同的意見,卻是蕭太后的宗親,樞密院副使蕭銀光。

    抹只笑了笑,臉上的肥肉不住地顫動著,「呵呵,蕭大人真是說笑了!哪有嫌自己的人馬速度快的?我們大遼的鐵騎本來就是無敵的,這次又是攻其不備,怎麼可能速度慢?如果速度慢了,那可就要追究將帥們的責任了!」

    「侍中大人說的固然沒錯,不過速度太快了也是個問題。」太后蕭綽用手指輕輕的在大遼皇帝,年紀不過十幾歲的兒子頭上撫摸了兩下,然後冷靜地分析道,「我們契丹的騎兵雖然來去迅速,卻也是要吃東西的,隨身攜帶的食物,不過是夠用五天而已,糧草輜重,儘管早已經備足,確實路途遙遠,大部分的給養,還是要就地徵用的。可惜這些南朝的軍民都已經想到了這一點,對我們實行堅壁清野,最近的前方,糧食越來越不好找了,長此下去,總不是個辦法啊!」

    眾人都點了點頭,三軍未動,糧草先行,這固然是兵家常識,可是站在現在的角度來看,如果契丹大軍能夠一舉擊潰宋軍在河北的主力,卻也就不存在補給的問題了,秋收畢竟剛過不久,在哪裡找不到這些糧食啊,當然前提就是一點,不能有宋軍的干擾才行。

    「我看大名府就是不錯的選擇。」抹只的胖手一指,落在了地圖上面。

    蕭綽點了點頭,心中贊同。

    大名府算是大宋在河北的最大城市,屯兵也不少,更兼有統御河北諸軍州的重任,如果能將大名府拿下,既可以解決補給上的問題,給大遼軍隊一個中轉的基地,又可以極大地打擊宋軍的士氣,為進軍黃河南岸提供一個跳板,算得上是一舉兩得了。

    蕭綽與眾人議定之後,立刻派人下旨給前鋒耶律斜軫,命他回師北上,將大名府給團團圍住,務必要拿下大名府,為遼軍取得一個歇腳的地方。同時,又以大遼皇帝與皇太后的名義給大同軍節度使,楚王韓德讓的兄弟韓德威下了一道旨意,讓他調集人馬向南走,爭取將大宋的西北軍阻攔在山西境內,不論是戰是談,是打是騙,都要將西北軍給拖住一段時間,為遼軍主力的下一步行動提供掩護。

    隨後,蕭綽吩咐催動車輦,中軍繼續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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